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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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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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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在脚下


 

天无绝人之路,路在脚下,只要你去闯,总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题记

成娃是农村人,他的家乡,十分贫穷,粮食,每年能勉强够吃。至于挣钱,对于成娃家乡元元村人来说,比 登天都还难。一年,有时连盐也吃不起,衣服,也几乎不能蔽体,只是补丁加补丁,勉强穿着的。这么,每年要吃国家的救济。

元元村那地方怎么样呢?四周是峻高的山,山上,长着茂密的树木:有木,有桦木,有成片成片的野毛栗子树。人们,吃粮便在这宻密的林子里,砍出一块来种上,那又能长什么呢?加上野兽来糟蹋,又能收回多少呢?!

山脚下,流过一条河,除了河道,又有巴掌大几块地呢!

元元村是贫穷的,可是,元元村有一个人们拭目以待的状元:成娃。

元元村是贫穷的,人们上不起学,上到小学一般不再上了,上到初中,人们堪称为秀才,高中毕业,若考不上大学,还是个秀才,若能考上大学,便是状元。

元元村如此贫穷,在人们眼里,唯一的希望是考出个学来。这么想,便去借呀袋的让娃儿考上学。飞出这穷窝。可不知是元元村人生来就笨或什么别的原因,就是考不上。于是,元元村的“秀才”倒还有几个,但 都俱往矣,从学校一回来,不让他们多浪费,便挑上了这修山的任务,与父辈般生活,好想他们没有别的思想新的出路,年年只生活在一把粮食的温饱生活中,一天天憔悴。

从秀才到最接近状元的是成娃,初中未考上学,家里已不让上了,可成娃强的不行。家里说没钱,他便去贷了款,风里雨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如今,快熬到头了,要考大学了。

成娃快要考大学了,元元村的人都在议论:“成娃这下保证能考上,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考不上也想不通呀!看样,咱这穷村这下可要出状元了。”成娃的父母听到家乡人的议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不过,暗地也为儿子捏一把汗:可千万要考上,要不,学没考上,背一辈子乱账可咋办呀!成娃自然也听到了家乡人的议论,他也在想了,他是十分希望自己能考上大学,再学好多知识,毕业 了,到家乡,为家乡人干点事,使他们脱贫走上富裕之路。可又自问,我能考上吗?成娃很相信自己的学习,在整校园同级中,总在前几名,可是,他又不得不想到自己 所呆的这个县,是个落后县,经济落后,文化教育更落后,每年能考几 个大学生呢?这么想,成娃便失望了,可是,失望后,成娃并没感到气馁沮丧。他想到,当初上高中,并不是一定想考个学,而是想再学 好多知识,不然初中毕业回家知识总感到不够用。成娃更是想到:考学并不是一个人一生唯一的出路,人们是的,都想考上学,学好多知识,再深造几年,可那独木桥上能行几个人呢?考上学的人,可以说是幸运,可没考上学的,没获得这份幸运,也不应该悲伤,人,总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考上学的能干大事,没考上学的也照样能干,条条路在脚下看你怎么走。这么想,成娃宽慰了不少,他觉得在城里上这几年高中,知识 上增加了不少,眼界也开了 不少,有了更 高的眼光了,就想:考上了,当个状元,很荣幸;考不上了,回到家乡,我也能成状元的。

“做最大的努力,只要我问心无愧。”成娃便坦然紧张地复习了,迎接还有 十几天,就要进行的高考,他一便地对自己念叨,“考上也好,考不上也没什么。”

高考是在地区一所重点中学举行的,考毕,成娃什么也不想:考的好,考的坏由它去吧!

考毕,是下午的三点多,明天就要回县上中学拿东西。父亲约好到县上接他的。还有小半天时间,一个人便想出去转。老实说,除了县城,成娃这是到的第二个城。不过,这城比自己的县城大多了,繁华多了,人也多车更多了。但是成娃毫不感到卑微,双手插在兜里,那里人多他便往那挤,那些卖衣服的卖菜的卖书的地方,他虽不买,但硬是去看了个够挤了个够。不知不觉已到四五点了。他又不知不觉间,站到了一个宣传栏前,宣传栏是地区科协办的,介绍了地区内的几个人,根据本地情况或栽天麻或弄木耳富起来的。只看的成娃心里直痒痒,羡慕的不得了。离开宣传栏,成娃恨自己一下能成为宣传栏里的几个人,当上个天麻或木耳:状元!边走边思量,一下想到了家乡的山上碧绿茂盛的林子,有木,有野毛栗树,这不正好弄香菇,发展板栗吗?家乡太穷了,穷的愚昧,落后的思想,若把香菇和板栗发展起来,家乡人不是可以富了吗?!成娃一下子兴奋的不得了。可想到自己还没技术,在街上焦躁地转了几圈,在一个旧书摊上,一下看到正有一本介绍关于培植香菇,嫁接板栗的书。成为一下又兴奋了,掏了本应吃饭的钱,买下了书,好像拿着生命一般,悠乎乎地往聚合处走去,高考以后的好坏,全被他抛在九霄云外了。

第二天一早,成娃便离开了地区繁华的大城市,虽然那地方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使他留恋,可是,成娃深深知道:这不是他,一个贫穷的乡下娃子能长久呆的地方。坐在车上,车窗外进来的风拂起他的头发,成娃心里充满了憧憬,只盼望早点到县城,见到父亲,把这心绪说给他。

车在县城一停下,成娃只 身飞下车,匆匆走在已不算热闹和繁华的县城窄窄的街道上。一会儿到了学校,在校门口,成娃遇上了父亲,父亲正蹲在 校门口,低着头抽着旱烟,成娃奔到父亲跟前,亲热地喊了一声:“大!”

“噢,娃儿呀,你可回来了!”父亲连忙站起身,脸上有抑不住的亲热兴奋,忙拉住儿子的手,怔怔地看着儿子,好像不认识了一般,半天才问出口:“考的咋向?”被父亲这一问,成娃才想起自己是去参加考试回来,可是他并不知道好坏啊,不知怎么回答,半天才 低低回答道:“不晓得!”怀里,更紧地搂紧那本书。

“不晓得,娃儿,你可晓得你要争气,要考上啊,乡里人 可议论的凶,都盯着你那,你不要给自己丢脸!”父亲的脸上,皱纹是横一道,竖一道的,此时更加明显了。成娃从这皱纹里读出了什么,一下心里也不好受。可针对父亲说的丢脸,他好想这么顶一句:考不上学,有什么丢脸的!上学是为了学知识,不光是为了考学,考不上学的人不见得都丢脸,没出息。但成娃害怕这话会刺伤父亲,好久,迸出口的这么一句话:“这些人,就爱操心人家,一个个都穷的那样,都不操心操心,怎么早日致富。”

父亲没有再说什么,脸上的兴奋与热情不见了,在前边沉沉地向校园内走去,去给成娃取东西。看到父亲已阴沉的脸,前倾的背,成娃忽尔想哭。

要离开手足几年的母校了,临别的时刻,有千言万语要说,但 成娃又不知怎么说,只默默地和父亲走出校园,在校门口,转身,看着母校,眼里储满了泪,朝母校沉沉地低下头,鞠了一躬,在心里诚挚地 说:“母校,您 给了我知识,我不会辜负您的!”

从城里到家乡元元村有三十多里路。出城到上城头,走好久,从一个斜沟里进去,进好久,好久,全是石头堆中坑洼的路,沟尽头,是一个大梁,很高,很陡,全是小路,上了梁,下去,下到梁脚,顺河道边小路,又走好久,好久,直下到一个宽敞的地方,这便是狗娃的家乡元元村了。

这些路,就进沟的沟口到大梁脚下,勉强能过车,其余,几乎全是在这茂盛的树木里。

父亲背着箱子,成娃背着两床被子,就顺县城向上走去。父亲在一个摊上买了几个馍,父子俩迈步前行了。成娃走的快,他不愿见到熟人,也不愿再看县城这早已熟悉的一切,一看,他要掉泪的,只是在心里说:我去了,可,我还要回来看你们的!

“成娃,走慢一点,我们边走边谝,也没有土匪追你!”出了县城,已快到沟口了,父亲在背后喊道。成娃不得不放慢步子,他知道 父亲一是的确想和自己说话了;二是父亲一大早来的,再又这么走回去,是走不快了,成娃顿住了步子,看到父亲本来就驼的 背,这下为自己扛的行李,弯的更厉害,忍不住掉了眼泪,他忙拭干。啊!父亲呀!我为了自己,扛了一辈子的山,已老了啊!

父亲几步追上了成娃,已是气喘吁吁了,满是沟纹的脸上,已有汗了,皱纹里的确如一条条流动的小溪了,顿了一会,听到父亲说了一声:走吧!成娃便尽量依着父亲的步子走着。也多了水的哗哗声和鸟濯濯的叫声,非常悦耳。父子俩在 这清幽的环境中,便有了更多说话的条件了。

“成娃,你这次要考上了,可给咱家把光给争了,我走时,村长,还有左邻右舍的说要给放鞭炮,喝喜酒呢,回去了,要好好准备的。”

父亲这么一说,成娃一下心又烦乱了,考上,考上,他便对父亲发恼地说:“考上,考 上,我说不一定能考上,就考上了也是那么回事,没什么了不得,念书又不是光为了考学,人活一辈子也不就考学一条路,家乡人穷的那个样子,还这么穷 疯,也不知赶快想法子治治穷!”成娃烦恼上来便不顾了,把心中的话往外抖。

“就你能,要富能到一般人吗,咱元元村那么个地方,不通车路,除了山,便是山,怎么个富,有一口粮吃就不错了!你要考不上学,回村了怎么办,上学不考出学是为了啥。”

“若人人都要考 学,考上学,把那高等学府不就 挤破了,那考下学的幸运能生活,没考上学的就不能生活,路,世上不止一条,而是无数的,只要你去闯,总有一条属于你的,若真的考不上,也没什么,回村了,我以学的知识照能干 出事来。”

“我说了,元元村除了山,还是山,回来了,没好日子!”父亲不满地说。

“除了山还是山,可那山 上还有那么多的树,只要把它利用起来,咱元元村一定能富,所有的人都能富,是元元村人们思想跟不上。”

“不管怎么说,不准你胡成精,考上学了,是咱家的愿望;考不上了,回来乖乖给我种地,我这些年,为了你腰已弯了,也爬不动了,别指望我了,我要靠你了。”父亲恶狠狠地说。

成娃看 了一眼父亲,又看到父亲弯下的腰,和深陷的眼睛,一下子心里潮乎乎的。

“我成了这样,也算尽了力了,满希望你能考上,以后,哪怕奔死奔活也要把你供出来,现在听你这么说,一定考不上了,考 不上也罢,回来好好种地。”父亲软了声,难过而又决断地说。

成娃听到这,心一下横了起来,硬硬地说:“回来就回来 ,可我不一定非要种地,我要干一件事情出来。”

“回来,只有一条路:就是种地。”

这时,一只鸟儿从天空飞过,从沟顶上一绺儿天空飞过去时,发出“呀!”的一声哀鸣,是那么悲切,把沟两边的山,也震的一耸一耸地。

“不,我说了:若考不上,回去了,我要干一件事,一件大大事的,让家乡人富起来。我要让满山是板栗园,满沟是香菇架!”真正强起的成娃,是什么也不怕了。

“你不要胡来,你回去了,就乖乖地种地,我是动不了了,不种地,吃啥?你弄香菇,板栗,你不是不晓得,以前村上小不是弄的香菇,板栗,到后来怎么样,香菇棒成了烂棒棒,结的板栗全 死了,还 欠了一屁股乱帐。”

“那 是技术问题。”

“你不要认为你翅膀硬了,你回去要是真的胡成精,你给我 滚!”父亲的脸,因儿子的不争气,又背叛,已成了酱红色,“砰”地一声放了箱子,气咻咻地立在 那。

“大!”

“别叫我大!”

成娃一下见把大气成了这样 ,也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才陪着笑说:“大,成绩还没下来,也不一定我就考不上,看我俩就争成这的!”父亲见儿子这么说,气恼消了些,只背上箱子就走。

一路上,父子不再言语,成娃只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看着佝偻着背的父亲,他感到父亲的可怜,可想到父亲那么固执,保守,他又生气。

成娃想 到了上学这么多年来,父亲的劳苦了。记得有一次,上学钱不够,父亲四处去借,借了一整,还 缺几十元,后父亲把自己最像样的几件衣服卖了才够。自己去了学校,父亲又去山上伐木,挖材给还,有一次,在山上滚了,摔了,在床上躺了十几天;还有一次,自己粮没了,这时天又下着雨,正着急,雨幕中走来了父亲,浑身被雨泼的精湿,但是,还用薄膜把粮死死包住,到了,把粮一放,说知道他粮没了送来,又说家里忙,有事回去了,那么远,路又那么难中,每次自己上学贷的款上学,他都尽力还了,还有好多,诸如此类的事在翻腾,啊!父亲为了他,献出了多少心血呀!想到这,默默走着的成娃,禁不住偷偷地抹泪,在心里念叨:父亲是为自己老的,现在,自己怎么能不听他的话呢,使他伤心呢?!便难受地想:“若考不上学,回去了,种地就种地吧!”

可是,当一上大梁,见到那漫山遍野,数不尽的木,野毛栗子树,怀里的书,又在跳动了,心中又禁不住激动。便又想起在地区科协前的宣传栏看到的那几个人的事迹,眼前便展开幻想,他结出了数不尽的板栗,他弄成了数不尽的香菇架,然后,去带动全村人,使整个村子变富,到有一天,他不敢奢望在地区科协前,只求在县上某个地方,看到称呼自己“板栗香菇状元成娃!”这高尚的荣誉,这么憧憬时,想到离开母校时,对母校许下的誓言,在心里又想:父亲,恕儿子不能尊重你,我也知道你是出于爱我才这么阻止,但我不能为这而牺牲自己!

不管干什么事,有先见之明的人,在后来受的痛苦是少的,当接到落榜的通知时,成娃只坦然地把它投到火里。因在高考时,成娃确切明了本县的教育水平,也明白自己真正的实力,知道自己要回农村落后的家乡的。心理上也早有准备,也想到了别的“跳龙门”的途径:嫁接板栗,培植香菇!于是,在回家乡这么些日子,农活之余,成娃早已去了自家山里,看到了很好的木和野毛栗子树,几面山,多么好的嫁接板栗,培植香菇的基地啊!成娃别提有多兴奋。所以,当别人问他考上没,成娃坦然地说:没,当别人因此卑视时,他却踌躇满志。

父亲真的如他所说,让成娃下地劳动去了。人们在议论了:上学有什么用,上个高中,还不是那样么!|

“就是么,念书是白花钱,念那么多书,一回来,考不上学,还不是那么回事!“

“世俗!”成娃听到了厌恶地很,在心里说:“哼!等着瞧吧!”

成娃找到王小,王小几年的扛地球生涯,虽本年纪轻轻的,可已明显显出了憔悴:背已有些驼了,脸上,有许多刀刻似的皱纹,手上,已结满了硬茧,伸不直了。王小正蹲在门前的坎儿上吃饭,用筷子夹了很大的玉米团往嘴里塞,见到成娃,忙站起来,好半天,才咽下那个苞谷面团。咽的急,烫着了,唏嘘了好一会儿,才对成娃热情地说道:“成娃,吃饭!”

“吃过了!”成娃一边答到,一边上了坎儿,在门前找了木头墩儿,到王小身边坐了,王小的家人,在屋里坐吃吃饭,未理成娃。成娃来是想问王小以前弄香菇嫁接 板栗的事,见这场面,聊这定是不好,只坐了一会儿便走了。走时,成娃瞥了一眼王小家,空落落的几乎什么也没有的家,便在心里叹道:王小,只知面朝黄土背朝天,不根据本地发展,是于不成大事,也富不起来,成娃便可怜起王小来,从学校一回来本已有志青年,用经不住挫折考验,没人支撑而断送了一颗热爱事业的心。忽而,成娃也可怜起自己来,你别先为人家叹息,你虽比他多念了三年书,可你能经住考验 ,你有人支持吗?你也许会与王小一样啊!

不,不会的,我不会服输,我会干成的!“这么想,成娃走的越发铿锵了。

一天, 成娃上山去弄柴,听到后山响,好生奇怪,去到后山,见王小一人,正在使劲

砍柴。真想不到在这碰上王小,成娃兴奋极了,使劲“咳”了一声,王小抬头一看,是成娃,便放下刀,一手撑着树,望着成娃大声问:“你也来砍柴!”

“嗯,弄柴!”成娃愉快地应着,三步并作两步往王小那跑,一下,一根藤子,把他绊了个大扑爬,成娃一下抱住迎面的一棵大树,方没有从山上滚下去。稳住身子,成娃忘了痛疼,又朝王小奔去。

“慢些,哎,慢一些!”王小着急地喊了,到了王小近前,王小吃惊地问:“你这风风火火的来,有啥急事。”

“是有急事!”成娃说。

王小一脸惊惧:“什么急事?”

“你可别吓着,是一般的急事,来,坐下,慢慢谝。”成娃按着王小的肩头,在一棵树蔸下,疑虑地坐了,成娃拿了一根烟出来,给王小,他自己不抽,给王小点上火,王小很美地抽上了。

“是这,我想让你讲讲你以前弄 板栗香菇的事,讲的越细越好。”

“是这,”成娃脸上的疑惧不见了,“都干失败了,讲了多丢人。”便连连摆手,显得十分害羞似的。

“不,你要讲,王小哥!你也是有文化的人,知道失败是成功之母的话吧!我要你讲,因我想吸取经验,弄这。”

“噢!你老弟,也和我一样,刚从学校出来,意气风发,血气方刚地用事吧!想让家乡人富,难哪!——噢!我可没有那意气了!”说完王小抬起头,透过树荫朝蓝天望去。太阳,斑驳的光点子,便在他脸上闪动起来,照亮了王小一双已无生气,饱尽生活苦难的脸。

“王小哥,我不是意气用事,不管多么难我也要干成的,虽然在学业上,我没成为状元,在这方面,我会成为“状元”的!”

“真的?”

“真的!”

“那祝贺你。”

“你先别忙祝贺,这也许离成功,状元还相距很远。现在,我对这技术一点不懂,你弄过的,不管怎么经验还是有的,你给我讲成功的经验,我利用,讲失败的我借鉴!”听着成娃诚挚的话语,王小被感动了,说:“既然如此,你不见笑,我就说吧!”

“那太好了!”成娃一下子那么高兴起来,忙又给王小点上一支烟。

鸟儿 ,在枝头濯濯叫着,风从林子下送来,光柱子便在林里动荡了,在这幽静的林中,好凉爽惬意啊!

王小若有所思地讲着,成娃聚精会神地听着。王小讲时,时而兴奋,时而忧戚,目光,时而充满了锐气,时而一片黯然。成娃时而激动不已地拍手,时而又叹息一两声。

风儿轻轻吹,鸟儿轻轻鸣叫。好似害怕惊醒两个聊的陶醉的人。不知不觉中,太阳渐偏西了。

“噢!时候不早了,已上山半天了,要回去了,要不,家里人会骂我的。”王小着急地说。

“那,那怎么得了,是我害了你,我给你帮忙弄一捆吧!”

“这不行,这不行,你自己怕也要弄吧!”王小捆起柴,扛上走了。

“那谢谢你了,以后还请你多帮忙。”成娃对着王小远去的身影响着,自己也上了梁,到自己弄柴的地方,捆起柴,也想到自己也耽搁久了,回去父亲可能要骂自己懒。便加快了步子。

通过与王小的交谈,成娃知道王小失败的原因了。王小是按道听途说的办法弄的,弄后,并非没成。板栗树还活了,只是成活率低;香菇,也出了一些,只是出菇率也低。后来,又由于没钱去买一些打害虫的药,又没人支持,全坏了,便砸了锅,又赔了不少钱,自那以后,再没人去弄了,是被王小这一赔吓破了胆。

成娃回到家,是挨了骂。他从山上一回去,父亲便厉声道:弄了半天,才弄这么一点柴,要这么,靠你养活,怕早把人饿死了;我要这么,别说你上学,怕家里人也早都饿死了!我做不了了,你要好好干活,种地!

成娃听着父亲的唠叨,心里很不是滋味,憋了一肚子气。他很想冲父亲嚷道:种地,种地,你就知道种地,地,是要种,可光种地,日子能过好吗?我是没考上学,可这不是人一辈子唯一的出路!我是没考上学,可这不是人一辈子唯一的出路!但成娃没说出口,他害怕这么一说,父亲更要和他吵起来,吵不过了,就会直抹眼泪,道:你大了,翅膀硬了,可以不靠我了,我老了,不中用了这类的话。成娃看到这往往怜悯父亲,所以他只轻轻哼了一声,回屋去了。

“哼”声被父亲听到了,正要大发雷霆,母亲正好从屋里出来,说:“娃才出校门,身子还嫩,少说也弄了一大捆柴了,别把娃挣坏了,让他吃饭,歇歇吧!”父亲这才算了。

母亲,在家中,一天做饭,洗衣,喂猪……揽着一切家务。对于成娃怎么,她不多过问,只是到父子有争执,她感到能护了,才敢出身护一下。别的,她只是默默地干着家中一切琐屑的活儿。看到成娃肩头和手磨破了,她很心疼,在心里难过地说:“娃儿呀,你命怎这么苦,你咋不考上学呢!”便偷偷地找布,给娃儿包好。只不敢叹息,她还是害怕丈夫会责骂她:“这有什么没见过,我当初与他一般大干活,手磨出口子,都忍着干,才起几个泡,擦破了皮,值得你这么。便只有偷偷地在心里为娃儿落泪。

成娃坐在屋里懵头吃饭。此时,他的心里也不是平静的,他在思考一系列问题。他感到,并不是父亲不爱他,而是,父亲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背已驼了,的确干不了什么活了,只有对自己狠点,不然,这家以后怎么过。但不管管的怎么紧,自己的计划还是要去完成的,成娃想。

于是,在饭毕,成娃来到正坐在门前坎儿上吃烟的父亲跟前,站了好一会儿,对父亲说:“大,你看,节气快到了,我想去把香菇棒砍好,把板栗基地也弄出来。”

“弄你娘个脚,你老老实实地给我干活,我老了,不行了,这个穷家可经不起你瞎球倒腾!”父亲一下站了起来,唬着脸说。

“大,不会败的,我有技术,能弄成的!”

“成,成你妈个×!你自以为你多上了三年学,就了不起,比王小聪明了是不是。王小回来,还不是砖头厚的书看着,成精要弄什么香菇,板栗;弄成没,没成,赔了个精光,还欠人家一屁股帐,现在还低头过日子,要好好种地,那会落到如此,何处来,这“唬成精”。

“大,王小是没人支持,要不,他也弄成了。只要你支持我,我也能弄成;我能成了,就能带动整个村子富。”成娃望着门前,青翠的山,充满希望动情地说。

“支持,支持你娘个×,我支持你去败家!我老了,这是我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由你去败!你说王小那小子,他弄成了个啥。你要胡弄,你给我滚出去弄,我没有那么多家业由你去败!”父亲一 手拿着烟袋,一手指向门前的路,脸,因发怒,变成了酱红色,青筋条条绽出。

成娃不再说什么,在心里既替父亲难过,又憎恨父亲。憎恨的是父亲这么保守固执,没有一点进步思想,还限制别人。难过的是,父亲为了家,为了自己,确已老了。为自己,他付出了希望,没有什么比背叛更让人难过的了。便不言语,默默的回屋了。母亲在收拾碗筷,见儿子进来,只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成娃回到房里,心里很 难过。高考的失败,他不在乎,难过的是所抱的希望,想去干一件事,又被父母阻拦,该怎么办呀!难过真的就甘于贫穷落后,过父辈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 能混口饭吃的生活吗?

“不!”成娃狠狠地一拳打在墙上,看着手上流出的殷红的血,说:“不,谁也阻挡不了我,我要干出一点名堂来。”

秋庄稼播下去后,农活,渐渐的松散了,这时,成娃把卖的关于嫁接板栗,培植香菇的书,也看的差不多了,没事,他便抽空去那已选好的基地上看,是上好的木,和均匀生长着的野毛栗子树。成娃开始在心里筹划了,光砍了这些木,截好,到明年春上,然后点药,再嫁接板栗。这么想着,成娃眼前仿佛真的已看到了那成排的香菇架,和硕果累累的板栗园子。他好欢喜。可是定眼一看,还是这片长势茂盛的林子,林子里还是一片荒芜,是待垦的处女地。一阵风吹来,林子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在对成娃说:“小主人啊,快开发我们吧!我们已等待太久了,快开发我们吧,我们想为元元村这贫穷的地方,改变落后面貌做出贡献那。”

成娃的心,异常激动,对着林子微笑着,在心里说:“会的,我一定会来开发你们的,让咱元元村富起来!”

成娃顺着林中的“之”字形路往回中,他看到林子,已渐渐红了起来,刚愉快的心又沉重起来了。是呀!秋天 到了,冬天便不远了,要赶忙准备弄了,要不,错过时间,便弄不成了,又要到明年这时。一年的时光,在一个人一生的旅途中不短呀!况这又要推迟一年使元元村人走上富裕之路,元元村的人,迫切希望富起来,外边的世界,在呼喊啊。成娃不禁焦急起来,他要回去,再次同父亲商量,看父亲同意不同意,支持不支持他。

回到自家场子上,父亲正在场边拐角柴堆前劈柴。成娃忙去接了斧头,说:“大,我来!”父亲把斧子给了他,自个一屁股在坎儿上坐下,大口的喘起气来。这沉重的喘气声,让成娃感到难受,成娃再一次想到父亲是老了,奔不动了,一切只能靠他这唯一的儿子了,靠他种地了,一切只能靠他这唯一的儿子了,靠他种地,来维持这个家。成娃想说,可一见父亲这样,又不忍心说了,他害怕父亲又与他闹别扭,若他生气,自己也感到难受,但是,成娃又想到了村子四周山上上好的木,野毛栗子树,又想到村里人有的吃不上盐,穿不上衣服。尤其王小咽那一大疙瘩玉米面团的情景在眼前。人有时,为了干一点事,是要牺牲什么的,包括父子亲情,因父辈往往爱用短见识来束缚下辈,下辈若顺从了,会一事无成的,便要有反馈精神。成娃不顾什么了,在心里想:父亲,原谅我吧!不是孩子不孝,以后你会明白的。等父亲歇了一会,他放下斧子,坐到父亲身边,看了父亲一会,终于低低但很有力地说出:“大,我准备过两天就砍香菇架!”

一听这,父亲一下跳了起来,那本平和慈祥的脸,一下狰狞起来,冲成娃喊道:“你敢!你真的要弄,你,你,你这个败家子,学起王小来败家,你给我滚。”

见父亲这么,成娃小声说:“大,你听我细说,我这不是败家,是致富,咱这地方,我看了书知道,弄这两样条件都具备,王小是最先弄又没经验又没人支持了,我弄,只要你支持,钱我去借,干败了,我承担,不管家里事;成了,有家里份,再去带动大家富。”

“不管怎么说,不行,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你……”没说完,脸便涨的通红了,连连咳嗽。成娃连忙扶住父亲,他不禁可怜起父亲来。父亲手一摔,自己倒险些摔倒,立住了,捂着胸口说:“你要胡成精,你给我滚,我打没你这个儿子,你要给我过,就安心在家呆,种地,我这个家,经不起你胡球弄!”便一边咳嗽,一边愤愤地回去了。

母亲出现在门口,搀住父亲,小声对成娃责备到:“看,你把你大气成这样子了!”成娃听到责备声里也有爱抚,可他受不了,手插在兜里,低头,默默地向村外走去。

出了村,沿着河边的小路,默默走着,河边的草已渐渐的泛黄,水也泛出冷气。时候不早了,又看着山林,想到固执保守的父亲,想到自己受阻的理想,成娃不禁落泪了,他使劲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泪水禁不住的流。成娃本不在乎高考的失败,这时,也心疼起来,他恨自己没考上,又恨自己的命苦,末了,只是伤心的哭着了。不知何时,成娃觉得有个人站在身旁,抬起泪眼看了看,是母亲,静静地站在身旁,也在抹眼泪。儿子扭了头,抽咽着说:“娃儿,我知道你父亲不支持你干事,你心里难过。可娃儿,咱是农家人,家里穷,除了一把粮外,没有什么了,受不了什么事的。你弄香菇,毛栗是好事,可赔了咋办。王小不是弄瞎了的!咱若弄瞎了,以后日子可咋过。 你父亲为了这个家,在山上风里来,雨里去几十年,不中用了。娃,咱是农家人,是农家命,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别想的太高!啊!娃儿!”

成娃猛地不哭了,只狠狠站起身,冲着母亲嚷道:“什么农家命,是保守,是没有知识,思想还落后,处于愚笨状态。不一定,农人生来就应受穷的,一双手长在咱自己手上,是咱不愿根据本地资源发展,而一味受穷。干了,受一次挫折,农民意识影响,便害怕了!这算什么吗?自己害怕不干,还阻止别人……!”

母亲不再说什么,只是哭了,她望着眼前已长的如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她便感到儿子大了,自己越发不理解,不明白他了。又看儿子凌然地站着,说了声:“那你一会回来,我回去看看你大,他在发气呢!”便默默的转身,往回去了,心里念叨:“越是念书人,脾气越怪,回来越是不听话,让他人怄气,早知这么,就不该让他念书!”末了,只是长叹。

母亲走后,“该咋办呢?”成娃自语着蹲下身子,苦苦思索了。秋风,一阵阵地吹过,拂动漫山的红叶,似在催他,快些干呀,不能错过了。想着面前的困境,不禁落下泪来,叹道:“我真的命这么苦,这辈子真的一事无成,当一个人们眼中的:念了书还不是那个死样子的书生吗?”成娃泣不成声了,双手捂住脸,俯在膝上,一阵阵抽咽。

水流的哗哗声,变哽咽了,风从河道吹上来,拂动林子的声音也哽咽了。空中,飞过几只乌鸦,在哀鸣着,向远方飞去;几片被风吹落的黄叶,在空中飘零。

哭了好一会,成娃猛地止住哭声,在他脑子里,一下出现一个人。是的,去找他,去找他。成娃一下,脸上又露出了自信,难过的表情不见了,露出了微笑,几颗泪花,还在脸上晶莹地闪烁光芒。

这么想着,成娃便匆匆地返回村子,向他家走去。

成娃找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小。到王小门前,王小的家人不知哪去了,只王小一人,在门场院拐角的柴垛前,蹲着,拿着一把弯刀,使劲跺柴。每跺一下,手上的青筋便条条绽出,似好张裂那精瘦的肉皮。见了成娃,王小黎黑的脸上露出了笑,招呼成娃在近旁的一个木墩坐了,兀自跺柴:邦,邦,邦……震得山地回着声。

“王小哥,找你有点事。”王小比成娃大,成娃已习惯叫他哥了,这亲热。

“嘛子事!”王小停下手中的刀,怔怔地,盯着成娃抓疑地问道。

“哎呀,这你还不明白,是关于……”成娃急了。

“噢!知道,晓得!是关于这。可,那天,应该说的我全说了。”

“不,成娃哥,我这次来,不是让你讲经验了,而是想让你也参加!”

“让我参加,哎,你,算算……算!我都弄赔了一次,在村里人眼中,已成臭狗屎了,给家里,又欠下一屁股帐。当初弄,家人说我胡成精,把我赶了。我很自信能弄成,家里人自会求我,可赔了,赔的惨,没有吃的,住的,家人看我可怜,才把我叫回来。这次,要又来,家人赶了我,无处安身了。现在,有口饭吃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别年青气盛,血气方刚。”王小惊惧地说了一大堆不干的理由,“你和我从学校出来一样,意气用事,到头来,别人不领情,说不定自己还吃亏,落人耻笑。”

“哎!王小哥,你有经验,也有些技术,我呢,差不多全掌握了这些技术,只要我俩联手干,赔不了,一定能成 了。如你想的一样,虽然才开始弄,家人不理解,会赶我们,可到弄成了,他们会求我们的,还愁没吃住。我们都是念书人,说别的,也要为念书人争口气呀!别让人说念了书还是那球样。你看,咱村这么穷。只有发展板栗,香菇,条件又不差,弄成了,让全村人都富。起始,他们会讽刺,说风凉话,反对,但干什么事不遇挫折能成。只要干成了,家乡人会夸奖我们:说念书娃就不一样,那多好!”

“穷,都穷,也不是那一家穷,你这么为人家想,人家不一定领情,别想的太高,和我当初跌的一样重。”王小顿了一下,“这次弄,反对的 人会更多,也没人相信,更没人支持,怎么能成。我反正已丢了脸,也不想争什么气了,要争你去争吧!”王小说完,径自:邦,邦,邦跺他的柴了,不再看成娃。只要有了王小,他俩合作,一定能弄成的,这么,成娃的心里很是急切,不过,他也不相信自己就说不动王小。

于是又问道:“王小哥,你是有文化的人,我问你一句话,你要给我答上来!”

“什么话?”王小不冷不热,微微一扭头道。

“你活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成娃问道。

“你问这干什么?”王小懵了,停了跺柴,怔怔地看着成娃。

“不干什么,只请你答上来,一定。”

“在保证吃喝的前提下,应有理想,干一点事业。”王小不紧不慢地说:“这是上初中时知道的,”说完微微一笑。

“是啊!你还记得这句话,王小哥,我们不但要用这句话,还要去指示行动。”成娃挪到王小跟前,按住王小的手。“你当初回来,是按这句话做了,你有自己的理想,可你近年来,思想为什么堕落如此呢,而是一天只知与父辈一样只知种地,吃饭,睡觉,安于这种生活,这一辈子有什么意义呢?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不说为别人,也应为自己,用一双手创造出不同于父辈们的生活来,难道你不感到与父辈般安于那种生活过一辈子很悲哀吗?他们是没文化,思想落后,我们是学了一肚子知识的人啊!”成娃的目光是诚挚的,紧紧盯着王小,王小感到按着自己 手的那双手在颤抖。成娃又说道;“王小哥,人一辈子,干一件事不容易,总要摔倒,遇到坎坷,挫折的,况我们又在这贫穷地方,那有一番风顺的事干呢?但是,摔倒了,要爬起来。总结经验教训再走,怎么能被那保守的小农思想吓倒,一蹶不振呢?我们是新时代的农村青年。政策又活,考不上学了,回来应该干点事,干事时,应该有一种拼劲,闯劲,开拓的精神,相信,困难是暂时的,挡不住终究的成功。”

王小,从他失败后到现在,没听过这振奋人心的话了,所听到的只是:“异想天开,做白日发财梦,胡成精,”之类的风凉话,象这么感人动听的话,从来没有听过。听着,听着,他的心激动了,手也开始颤抖了,那往日的锐气,被失败磨灭的锐气,又在心里复苏了,低低地说:“可是,可是谁支持我们!”

“我去向信用社借,只要是正当的,会借到的!”

“可我这么做,父亲及姊妹们知道了,会不要我在家呆的。我给他们添的灾太多了,家里成天总有人要账,使家里日子过的不安宁。”王小擦了一下几乎流出的眼泪,低低道:“我对不起他们。”

“我也会一样的如你一样,虽是独根,可父亲不答应,母亲也不支持。哎,家乡的人太穷了,思想落后,是受不住这吓。不过,只要能干一番事情,是要牺牲一些的,对家里,要牺牲与他们的感情,对自己,要牺牲本应的青春年华,忍受一切痛苦感,不过,没有苦中苦,哪有甜中甜,干一切事开头总是很难的;可,为了自己,为了家乡,我们暂受着吧!家人不答应,反对,我们就搬到林子里去住,到我们搞成了,能带动大家富了,家人会理解原谅我们的!”

“可村里人又会怎么议论,如当初议论我一样,说我们不孝了。”

“什么不孝,是家人把我们卡的太死,为了干一点事,由他们说,我们只要感到自己为了什么就行了,管他别人怎么说,况有一日,他们会认清我们的。”

“可,钱怎么办,我在元元村及各处都成臭狗屎了,我找不来!”

“这你别管,由我,到时,你只要和我一块带领人上山开发林子便是了。”

四目相对,那年青的目光里,闪烁出青春的光焰。

成娃到乡信用社借,社里自然不同意,一是说他象个娃娃,又不当家,没有父母亲来不能借给他,二是要借,也要村长担保。无奈成娃只有沮丧着脸,回到了元元村。眼下,紧要的只有是去找村长,村长是个黑脸膛,精瘦的四十多岁的人。成娃给他说此事,村长起始不答应,说成娃是个娃娃,不放心。其实,村长心里明白,成娃还象个娃娃,可知识水平可不差。若那时考上了大学,现在自己对他还要敬三分,虽未考上,回乡了,在心眼里也不敢小瞧这娃,害怕把路一堵死,以后成娃真的弄出点名堂来,把这没帮他的事抖出去,这可把村长放一边了。便又吞吞吐吐地说:“行,是也行,不过办这事有点麻达!”村长心里想,办,还是给你办,但是,可不是那么简单,我既给你办,你也要给我点好处。

“怎么个麻达法,你说我去处理!”成娃见有了希望,便急切地说,他深深知道时间不能再拖了。

“这吗,都不需要你出面,只是这个,这个……”村长眯着一双眼睛,朝成娃微微笑道,成娃不是那瓜娃娃,虽涉世不深,但多少从书本上看到过这场面,知道村长要什么,便立刻道:“村长大叔,这好办,好办!”忙从身上拿出几十元钱,递给村长。村长脸立刻一瞪:“这使不得,这使不得,当村长,就应为村民办点事吗。”

“哎,看你说的,你办事辛苦,也不能白给我办,买包烟抽吧!”便硬给村长塞到袋里,村长眯眼笑了,嘴里不停地说:“看你这娃,看你这娃……!”便到椅上坐了,几笔,刷就一份担保书,盖上村委会红红的印章,笑着递给成娃,说:“去好好干吧!大叔看你干出一点名堂来。”

成娃接过担保书,出了村长的家,狠狠“呸”了一口,兴奋的一蹦一跳的,他没有回家,而是出了村,向乡上跑去。

从元元村到乡上,是顺河下,一直是小路,依河畔,曲曲折折地。中途,又要上一个小梁,直下去,便是乡政府。元元村到乡政府有二三十里路吧!

乡政府,是在一个稍开阔的地方,水从乡政府后面流过。有一条公路,从乡政府下边上来的。乡政府只有几座有年代的建筑。一座二层土墙二层楼,一座老式黑砖二层楼,外表都已斑驳不堪。另两边,用围墙围了,因两个二层楼成九十度相挨,乡政府便被围成了一个大院。黑砖房正对围墙大门,门口高挂:沙丰乡人民政府。乡政府正对面,有丈余三隔,在一棵歪勃子老松树下,便是沙丰信用社了。是一个农户式的黑砖房,与乡正对的乡政府黑砖房一色,也斑驳不堪,大门处几处裂缝。

成娃一气跑到信用社,信用社主任,正抱着一个胖墩墩的娃儿,坐在歪脖子松树下和一群人聊天。那娃儿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主任指手画脚,和这一伙干部模样的人在大谈拉宾被杀事件。成娃站在一边,焦急地看着主任,希望他早点说完,可主任说的唾沫星子直飞,连怀中哼哼唧唧的娃儿已不理,更别说高考落榜,小小的他,主任说的投机相,俨然他亲身目睹过这事件一样,也仿佛拉宾就是他的父亲要么兄弟。成娃等不急了,挤到主任跟前,说:“主任,我有了担保书了。”

“有了,明天来,今天下班了!”主任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和这伙人大谈拉宾遇刺。

信用社主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脸很清瘦,但,五官配合的挺漂亮的。成娃第一次见到主任,觉得很可爱,这次,一下反感了,在心里骂道:“底下农民都穷死了,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还 把生产出来的粮,择上好的给你们,你们只晓得吃,吃了玩,到时裤子一脱就拉,一点也不知农民们的辛苦,农民求你们办点事,还就这么难,你还摆架子瞧不起,你吃的是农民的,拉的是农民的,没见操心下农民,给农民办点实事,倒饭一吃饱谝家常,人家拉宾怎么个死法,管你球事,再管也管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沙丰乡信用社主任头上,你还这么操心拉宾,谈的那么有劲,要把这用到扶助农民上,不就好了。拉宾死也好,关你码个球死!”嘴上硬硬地说:“才三点,就下班了!”

“我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你管不着,主任猛地刹住大谈的拉宾事件。对成娃盯着两只气愤的怒眼,感到成娃很扫了他的兴。”

“我就管的着,你吃的是皇粮,不急国家所急,不为人民办事,竟说这不要脸的话,你有种的,到你上司面前也这么凶,去说这话!”成娃气愤极了,那张幼稚而又成熟的脸,充满了愤怒。

主任把娃往身旁一个大嘴女人身上一放,气咻咻地握了拳,就往成娃跟前扑,嘴里骂着脏话:“这是乡下那个小杂毛,老子今天来调教调教他!”刚要扑到成娃面前,被一个刚出乡政府出来的人拉住了。成娃认识,这人是乡长,经常下乡到元元村,所以成娃认识他。乡长胖胖的脸,慈眉善目的,与成娃聊过几回,成娃说要弄板栗,香菇,他说支持呢!

成娃一下恐惧的心,看到了救星,平静了。

乡长放了主任,怒声道:“怎么回事!”

成娃便把经过说了,主任瞪着他,两眼睁的似要吃人的狼的眼。乡长听后,说:“做为我们,是为人民办事的,要为人民服务,我们怎么能背离人民呢?背离民,当然要受人民责骂的,你看今天……要好好,反省反省了!”乡长顿了一会儿,说:“人家手术全,又是干正当事,给人家办了吧!”

借款时,主任摔摔打打的,很是不高兴,但无奈,还是办了。当成娃拿着钱时,往回走的时候,他的心要飞了,忘了一天奔波的疲劳,忘了饥饿,更忘了今天所受的气,眼前,有一条闪光的大道在展开。

成娃弄板栗,香菇的事,已借了好多钱,父亲是知道的,元元村的人也知道了。父亲见了成娃,如见了灾星一般;但这次,他没发火,只是平静地对成娃说:“娃,大家奔这个家不容易,当初,满以为挣断背梁也把你供出来,没想,你没考上,以为你回来会安心干农活的,来支撑这个家,可你和王小一样。我这家可经不起这。”父亲停顿了一下,但终是沉着脸,极伤心的说出:“既你硬要那么做,你大了,我管不了了,听村长说,你借了四五千块。那你走吧!看家里的粮食和什么,你要的拿一些去吧!”父亲垂下脸,低低地抽泣了,成娃看到父亲这样,顿觉可怜。后悔不该这么做,使已苍老的父亲这样伤心,可看到贫穷的家,贫穷的村子,成娃又放开了心,只淡淡地说:“大,我什么也不要,恕儿子没听您的话,按您的话做,您们不理解我。原谅我不能在您们面前尽孝,到干成了,我会回来孝敬您们的,赔了,我一个人承担,决不给您们添乱子。”顿了好久,成娃使劲咬了咬嘴唇,狠狠地说:“我是赔不了的,不管千辛万苦,一定要干成。”

这阵,母亲正倚在门框上,眼里充满深情,怔怔地望着儿子,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眼里蓄满了泪。

 

王小的家人,听说成娃要和王小合伙又去弄板栗,香菇架,在乡信用社已贷了三四千块钱的款。王小大一下气的脸拉长了二尺,嘴唇直哆嗦,眼里,射出愤怒的目光,连连骂道:“成娃,成娃,你这狗日的娃,竟敢拉我娃儿又下水,我找他算账去。”

“我也去,去找这狗日的娃子,”王小的母亲也气愤愤地说。

“我也去,我也去……”于是,王小一家人,轰轰烈烈愤愤怒怒地奔成娃家而去。

是呀!王小从学校回来几年,张的要弄板栗,香菇,他们不让弄,王小说什么根据本地发展,条件又适合,他又有技术,去弄,不日它了二千多,现在还 欠着,时有上门要账的,家人已是吓破了胆。本撵了他,不让他在家呆,又看他四处流落,无处可归,怪可怜的,毕竟是父母身上一块肉,又让他回来,方把他“训练”正规,成娃小子又来引诱了,家人能不气愤吗?!

“成娃,成娃,你狗日的说明白,你为什么要引诱我娃,嗯!”王小大,老远看见成娃,就气哼哼地嚷。

成娃一看,是王小大,知道是为什么而来,便对愤怒的王小大笑笑说:“是我们自愿的,什么引诱。”

“自愿的,我看你成天往我那跑,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娃儿已赔了几千,臭名远扬,现在才好些,你又来使他学坏!”王小妈白着脸,尖着嗓子喊。

“你早日死了心吧!以后再到我家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你狗日要弄,你自己弄,我哥不干!”王小的众姐妹兄弟一起骂。

成娃见到如此之众,不再言语,只是如看玩物一样,看着这群人,他看出了这群人眼里浑浊的光。但他目光里的光明,谁能看到理解呢!最终只落在骂声里。听着骂声,元元村轰动了,人们象看热闹一样,便向狗娃门前围来了,到近前一听,是为这,便纷纷议论了:自命不凡呀!胡成精呀!或一些讽刺的话语一齐而来。其中有个白脸,薄嘴唇的女人说的最凶。成娃看到了,那是村长的女人,她家仗着村长的权力,弄了几个子儿,穿的,吃的,还人模狗样的。所以,村里稍有人干什么,她便说风凉话。当初王小弄板栗,香菇,她就没少说过。王小开始弄,她便说:“哎哟,想发财,这能发那门子财,指望一个白面书呆子,能干成事,不如早死了那份心!”王小说:“你等着瞧吧!”后来,王小没人支持,赔了,什么都不如了,没让村长女人少嘲笑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或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极尽讽刺,也笑坏了她。

其实,村长给成娃担保,她若在家,说不定还保不成。晚上睡觉时,二人亲亲热热搂在一块,村长说了成娃要弄板栗,香菇之事,女人一下挣开村长,忙说:“以前王小不是弄赔了,他不知道,又弄!”

“他知道,还要和王小合伙呢!”村长不以为然地说。

“那,那他们哪有钱呢?!”村长便把担保的事说了,是去信用社贷的款。女人一挣,指着村长说:“你这个笨蛋,你这么就给他办了!”

“不这么简单。”

“怎么!”

“给了我几十块的报酬!”村长伸出手,在盖在被上的衣服里摸了半天,摸出了钱,女人一把抢了过去,说:“这还算个样!”把钱藏了,又回头,紧盯着男人,说:“不该给担保,若他们弄成了咋办。”

“哎!那能弄成,指望他们能弄成。”村长理解女人的心思,为哄女人,他不以为然地说。

女人便也笑道:“是呀,指望那两个小狗崽子能弄成。”便又和男人对搂着睡了,过他们幸福 的生活。

第二天起床,女人终是不放心,问村长:“他们真的弄不成吗?”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人家弄成弄不成你这么操心。”

女人最害怕的是弄个成,若弄成了,那两个小子会张的,便会超过自己家,自己家在村上就会不算什么的,便对男人直说了:“你让他们弄成了,我们家还算什么?”

“成了就让他们成,他们富了,在我村里出了名人,我这村长还会得奖,受表扬。”

“这不行!”女人在心里叹道,她深感到男人与自己想的是两个辙,她想的是,他们越弄不成,越穷越好,只自己家好,让一个村子的人羡慕多美。而他们一弄成了,人家便比自己富了,自己家还算什么。男人想的是人家富了会奖他,那奖值几个。这不行,要抽空找机会去给烧阴阳火。这下,见王小的家人去吵了,村长女人觉得好机会来了。

村上的穷人,以前对王小弄板栗,香菇只感新奇;失败后,只感到可惜害怕,想不到两人还要弄,只越发不理解了这不明明又把钱往火里推吗!在村长女人的话题下,不得不跟村长的女人一块,用挖苦的声音议论了。

你们看他那 样,能弄成吗?王小当初魄力比谁都大,都没弄成,这下又弄,是胡成精,自己往水里跳,还把王小也拉上。”是村长女人尖酸的声音。

“是呀,是呀!”人们附和着。

“你看这娃心眼多坏!”村长女人又说。

“是呀,是呀!”人们又附和。

王小的家人,一听这话,气真的不打一处来,便破口大骂,步步往成娃跟前走,唾沫飞到成娃脸上,手指指到成娃脸上。成娃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看着这群面孔各异,不同目光的人,心里有一股怒气在上升,他很想冲上去,抓住任意一个,说他们这是胡成精的人给上几拳,把他们有很强堡垒围着的僵死的脑子打开,让他们看着这世界,看着这社会,再看看元元村,但成娃没有,在这强大的保守落后自封的势力下,他感到在没有成功的事实前,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弱小啊!

“你,你,你快给我滚。”父亲如虎般地长吼一声,拉住流泪的母亲,进了家门,门“砰”地一声,无情地关上了。

王小的父母姊妹也在下最后一道命令:成娃敢再约王小,要打断他的腿。

村长女人也在尖酸地说:“是呀,要把这自命不凡的人,懒汉好好教训教训,不然,会象毒草皮肤病一样传染的!”

“哈,哈,哈,哈……”人们笑着。村长的女人笑的最响最尖刻,跟着得胜而归的王小家人去了,成娃看着穿着补丁加补丁的瘦弱的人们离去,还在嘲笑他这举动,他真想哭。

就在人们拥着得胜的王小家人离去时,一个人从往回走的人群中钻将出来,向怔怔站着的成娃跑来,那些往回走的人,忽而反了向,跟着这个人身后回转了来。

成娃不知这飞奔来的人是谁,见这一大群远去的人又返回来,心一惊:又回来干什么,又出了什么事呢 ?心里疑惧不已,随着这奔跑的人越来越近,成娃渐渐看清了容颜,紧张的心放松了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王小。

王小跑到成娃跟前,气喘咻咻的上气不接下气,等那群人到了跟前,王小正欲开口,王小的父亲到开口说了:“王小,你还和这胡成精的人在一块胡球弄什么,快回,你不记得以前弄赔了的事吗?再不能那么了,快回去安心过日子。”

“过日子,什么鸟日子,一辈子只过一天几顿糊汤,睡的破房的日子吗,是人过的吗?是猪,也知道去拉些草,改善一下条件的,过好点的。我们都有一双手,为什么不去给自己创造好生活,火不翻不旺,人不翻不富,咱以前失败过,可成功是失败换来的。我想,我这次和成娃兄俩弄,一定能成。”王小象讲演一般地说着。

“你真的被他迷上了,你真的这么不成器,你给我滚,”是父亲怒吼如豹子的声音。

“是的,我既要弄,与第一次一样,我做好了滚的准备。”王小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你滚了以后,别再回来,也别想让我们可怜你!”众姊妹的声音。母亲也怒视这个再一次叛逆他们的“不孝之子”。

“我没弄成,保证不会回来的!”王小再一次下了决心,握了握成娃的手,这手是那么有力。松了成娃的手,王小朝人群中嚷道:“你们这些人,我算是看透了,一是势力狗,二是一种落后的小农意识。我王小,要在以前弄成了,保证你们现在要讨好我,巴结我。可我赔了,失败了,你们便对我说风凉话,嘲笑;现在又弄,你们又怕,我们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人一辈子干一件正事不遇点困难吗……”话似没说完,王小没再说。他也感到在没有成功的事实,是说倒不了谁的,只和成娃对视了一眼,那眼里有坚定的光,不熄的焰。成娃为王小思想一下有这么大的转变,别提有多高兴,会意地与王小一笑,拉了手,绕过这些麻木如木偶的人群,向村子以外走去。

这群人怔住了,目送二人远去,直到离了村子,见不到两人的背影时,又听一男人骂道:“我作他妈八辈子孽,怎么坏事全让我家遇上了,成娃你他妈不是好东西,勾引我娃!”但是,自己娃儿愿意,刚对自己又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他也无法,末了只说一声:“回!”一家人就气愤愤地回去了。回去的路上,王小大,还不解气,又在骂着:“晓得这,当初就不该让狗日的念书,要不,他也不这么胡成精,给我安心种地。念了几天书,一回来便啥倒腾,上次赔了,这次不知倒腾到什么样呢?”末了,叹一口气,又骂:“他妈念了书的,没一个好东西。一家人便这么嚷着骂着往回去。

村长女人引了一路人,一边走,她一边大声宣讲:“你看成娃那个瘦瘦的熊样,能弄出个事来,你看王小那个狗样,弄日它一次,这次又胡成精,能成。”

“不能成!”众声说。

“是呀!能成个球!”指望这些毛头小伙子能弄成个事,那水倒流。

“是呀,是呀!”众人又说。村长女人便越发高兴,心里想,是呀,这么多人都说你弄不成,你怎么能弄成,便高兴,高兴她一家过着好日子,到附和她的众人散去后,村长女人望了一眼这些穿补丁加补丁衣服的众人,“哼”了一声,这一哼里分明表示:过你们的穷日子吧!好日子只能是我的。

 

成娃与王小出村,是去找人砍香菇架的,以及买粮及扯一些加级薄膜回来,盖简易棚。

他俩天黑时到了县城,幸好有几家商店还开着门,买了所需的东西,在一个小摊上又遇着买米,面的,买了些,就准备回元元村了,本打算在县城找外地客,明天好上山砍伐的,可是,天已晚了,人找不到,只要回去,王小说只要出钱,在元元村不愁找不到人,成娃想也是。二人买了几个馍,在暮色中,往元元村走了。离开的时候,县城正灯火斑斓,二人的心里难以平静的,成娃仿佛看见昨天,在那个角落和同学干什么;王小还能记得,他和那个同学一块在哪个商店买了什么。俩人都默默不语,怀着一样温热的心走过县城。到了县城上头中学校门前,他们举行过篮球比赛,举行歌咏比赛,发奋学习,追逐一个个的梦,可梦先后破裂。现在,梦想虽早已远去,可见到母校还是那么激动,在心里说:母校呀!孩儿怀有的梦想虽破灭了,可我们又有了理想,不会辜负您的。二人离开母校门前时,泪不觉间兜流了出来,都不愿让对方看见,默默拭去。成娃虽比王小在学习多呆几年,可此时,二人都有一样的心绪:有对过去日子的留恋,以及梦破灭后留下忧伤的回忆,和在现实中艰难拼搏留下的伤痕,无人理解;今天,见了母校,对母亲说,流出这委屈的泪,继续去行进这刚开头的路。

二人,是在半夜回到元元村的。路上,俩人不知摔了多少跤,成娃摔了,王小扶;王小摔了,成娃扶,划破了,忍着。因为了理想,一切都要忍住,包括痛苦以及委屈,漫骂,摔倒……在二人的驱体内,此时此刻,在这最暗的夜里,相携相患难中,有了希望,是不2灭的光焰,在黑暗的夜里,照亮了远方,给二人指着路。这希望,就是未来的理想啊!为了这,他们携手共进,是忘了一切一切了。

到元元村时,已是后半夜了,可二人谁都没有回去,而是在村头的一个场地里,用薄膜铺了,就在上边合衣而睡,寒冷的秋风,一个劲地吹过,那希望在心里闪动,他们忘了寒冷。第二天一早,在晨曦中,醒来,已记不得身上的痛疼和疲倦。今天,成娃的任务是去找人,明天准备砍香菇架;王小的任务是扛着百十斤的东西,到山上搭棚。成娃觉得王小活重了,王小说不打紧,叫人,自己还能叫来?!

于是,二人吃了一些干馍,在村口分别了。

 

王小,驮着一百多斤的东西,从一个沟里,要上几百米高,到一个梁头,是一个大坪儿,要放了东西,准备盖棚。

王小虽已从农几年了,农活中风吹雨打,不知跌了多少次。可是,这次驮这一百多斤的东西从沟里上到坪儿上可真受了不少苦。他驮着这越上越感沉重的东西,上到一半时,下一根藤子一绊,他叮咚一下跌倒地上,一百多斤的东西全压在他身上。好一阵王小才立起身,顿时,感到全身几处火烧火燎般地疼,钻心般地。王小的心,这时忽一凉,抚着擦破的几处伤,疼心地想:这何苦来,说不定这次又要失败,如自己第一次一样失败。这力不是白花了吗,若去种地,力再白花,也总有收获的,而家人也不会远离自己;他又想到,那次自己失败后的狼狈相:无处着宿,成天挨饿,是被家人可怜才叫回去。若这次再这么样,家人还叫吗?名声就更不好!哎,不干了,要干你成娃干去。这时,成娃想打退堂鼓,扔下东西就想走。在县城时,俩人心里在母校门相同的感慨,没有了。可刚走几步,他又停下了。王小又想到了成娃那一天找他参加时的谈话;人活一辈子为什么,是呀!不光为了吃,而还有事业;可干事,没有一帆风顺干成的,关键是要不怕困难,挫折,一次次的探索而成功的,尤其是干别人没干过的事。王小又走不下去了,返身,狠狠地踢了几下粮和薄膜,发狠地一下驮到肩上,一鼓作气驮到坪儿上。

这坪儿下去的半边梁,便是成娃家和自家的山了,林中,长满木和野毛栗子树,木的叶儿,微微的红了,在微风中,抖着,真是好看。野毛栗,结的毛栗早被人打跑了,现在挂一身的红叶,在风中飒飒地响,仿佛在呼喊,快嫁接我们吧!我们要结大的果实,看着这大面的山,听着林子在风中的呼声,王小的心很激动。

这坪儿,是有天然地势的,是几个山头的聚合点,突兀出一个能容百十一二百人的坪儿。坪儿上,光溜溜的,只有落叶厚厚地铺着。王小打好四周的火路,点燃,不一会儿,已光溜溜的了。折了几枝树枝,几下拂的光光的了。

一切好像是天然,四周刚好立着四棵大树弄了几根藤儿,几下,便把棚儿拉着围起了。放好东西,站出来看一看,已俨然一个屋的形状了。

可水呢,王小定睛一看,见坪儿上,斜斜的从一个坡面过去,有一个小沟。王小跑了去看,见清澈的山泉水,叮咚,叮咚地流着,王小忍不住捧了几捧喝,好甜。想到水也有了,离坪儿又不远,修了一条简易小路,一直通向坪儿。

又弄了一些小棒,在“屋”角支了铺,又去坪儿下边,弄了一个大坑,作茅厕。一切全弄好了,王小感到一身的轻松,此时已下午倾斜的光柱子,给林里添了不少安谧,鸟儿,婉转地唱着歌,王小静静地享受这一刻。

可一晃,太阳离山只有一杆子高了,成娃还没回来,王小想:找几个人,也不可能找到现在吧!王小已觉得肚子很饿了,又没锅碗做的,去城里忘了买。一想起肚子饿,就想到大半天没吃东西,又无东西可吃,肚子就饿的难受。林里的静谧不再有了,鸟儿的叫声格外噪耳了。王小心烦起来,一下子又想到失败,失败后,没处住,没处吃,借,在人们眼里是胡成精,怎借的来,便只有这龟缩一宿,那龟缩一宿,这饿一天,那饿一天,饿极了去找人家的剩饭吃,在风里雨里,受非人之苦。一下想到这,王小的心又不寒而栗了,他忘不了那次受的罪,身子一颤,念道:这是为什么,已赔了一次,这次要再赔了,会又要过没处住,没处吃的日子,也没再人可怜。又怎么见人,人们又要说怎么样的风凉话呢,不知早撒手不干了,让成娃去干,好坏,是他的,不管自己的事……可是,成娃那天的话,神情又在耳畔眼前,但这已挡不住王小的饥饿,以及因饥饿又引起的后怕情绪了,便起身,狠狠地在心里说:成娃呀,这算是我对你帮的忙了,你好自为之,我受不了,不干了……便要从坪儿上下去,回到元元村的家中,向父母哀求:回去好好干活,再承认那天不该当众人说那话,然后保证,以后再不胡成精了,这次是成娃的引诱,现在,在没“上勾”前明白了,让家人原谅他……王小向坪儿下迈的步子越来越大。忽然起风了,山林,被冲的哗哗响,似在怒吼,盖的棚儿被风吹的嘶啦嘶啦响,似在哀泣。太阳的最后一抹光线已沉下去了,天,在了晦暗的暮色中了。

王小只低着头飞快地下山,一下碰到一个人的怀里,这个人,因是上山,便也低着头,俩人就撞了个正着,抬头互相一看:“你,成娃!”

“你,王小,干了一天重活累了吧!还害你这么远来接。看,找了十来个人,有两三天,便可把棒截好,堆好,把板栗园也清理出来,该需的东西,也弄了来。”成娃喘着气说。要回去的王小,看了一眼成娃的眼睛,那眼睛是那么明亮,有摄人的目光。王小的心不禁一颤,那份动摇的心,在这目光下,又坚定了,忙顺着成娃的话答:“不累,不累。山上的一切我也弄好了,需要的东西弄回来了就好。”忙接过一些,返身带头向坪儿上爬去。后边走着成娃,成娃身后,是十几个成娃好不容易找到的外地人。

到了坪儿上,放好东西,成娃和王小就招呼二人去做饭的做饭,弄柴的弄柴,支锅的支锅,不一会儿,这林里已闹腾了,一派热闹的景象。

王小和成娃找了地方坐下,成娃兴奋地开口了:“你今天的功劳可不小,看,把这一切弄的这么好,一定受了不少累!”王小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不累,不累!”

“你今天,也受了不少累吧!”王小抬起头,双眼望着成娃。

“也不算是受苦,不过,也很是折腾了一番!”成娃说了开去——

“与你分开后,我便到林里去找人,我父母见了我,象见外人一样不理,你的父母见了我气很大,我都避开了。到村里有劳力的人家找人。可是,一个也叫不来。我说给钱,人家说我这钱是贷下的,用了亏心,”我说:“这是你们劳动所得的有什么亏心。”可人家说:“这劳动是便我走上赔的路,明把人往火坑里推,再穷也不挣这钱。我没了办法,一看快中午了,只好又离开元元村。离开的时候,我见到村长女人朝我怪笑。

“村长女人这怪东西,不知怎么,我们弄这,也没惹她什么,老与我们做对。我觉得,并不是村里人不愿来干,而是她说了坏话,吓唬村上人才不来的!”

“我看是!”王小说,“这女人不是个东西,只愿自己富,对别人稍变好一点,就气愤。”王小一脸的怒气,太阳正向西边沉下去,给林子抹上了七彩的颜色,也照亮了王小那一张气愤的脸,顿了一会,王小便关切地问:“元元村找不到人,你又咋办的!”

“我,一口气跑到县城,在县城里找到了这些外地人,一说他们答应了,买了忘买的东西,便回来了!”

“那你也受累了,看,跑了一天,比我累的还厉害,一定还没吃饭的!”

“你也一样吗?”成娃说,“其实,干事业那有不受苦就干成的,可苦尽甘来,我想我们现在受苦,以后一定能干成的。”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王小的脸,这时因想到刚才的举动,不禁红了。在成娃面前,这时他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为什么受了一次挫折后,就时时被它所吓倒呢?王小,已下定决心,不论以后多么苦,也不能打退堂鼓,要下定决心,和成娃干成这事。

夕阳,抛洒着七彩的光,给工人们热闹的景象添了彩。成娃和王小,兴奋地向工人们走去,共度这事业开端的第一个兴奋之夜,开创明媚的明天。

十一

与工人一块吃过饭后,夜已来了,在百鸟啁啾声中,在虫儿鸣奏中,工人们纷纷睡去,成娃和王小,也倒在工人中间睡着了。睡着了,成娃在做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一排整齐的香菇架间,一边一边摘香菇一边唱歌;一会儿,他又在裂着嘴的板栗园子里,一边打板栗一边兴奋地笑。王小在树下拣着,跟着自己一块笑。成娃笑着,笑着,便感到自己在飞,飞着,飞着,百鸟齐鸣的声音传入耳鼓,他一下醒来了,曙光,正在东方升起。创业的第一天来临了,成娃回味着梦,笑了笑,在心里说:虽那是梦,但是从今天起,我就要一步一步把它变为现实。便提醒了王小,看着熟睡的工人,成娃从心里升起一种慈爱,让他们多睡吧!今天,还要为我们出力,要辛苦的,便下了地,准备为工人们准备今天的饭食。

工人们起来,见饭已好了,嘻嘻哈哈地笑着,纷纷拿碗吃饭,饭毕,打着饱嗝,正欲进山,去为成娃王小“创业”,正这时,闯进来几个人。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成娃与王小的父母。他们是在昨天下午,也就是成娃从县城找回工人的时候。村长女人跑到成娃家说:“不得了了,你们家的娃要砍你们自家的树了,人已叫来了。”女人顿了一会,见成娃父亲脸上已有吃惊后的怒色了,女人又道:“象他们这胡成精能弄成吗,还不把山给糟蹋了,一糟蹋,以后自家烧菜怎么办,赶快上山,不叫他们弄了吧!弄了,自家要吃亏的!”

女人见话已到了火候,成娃父亲身上在颤抖了,便悻悻地走了。

走了,又到王小家如此说了,王小大妈已气的脸铁青,咬牙切齿了,低低骂道:“败家子。畜生,时时和家里作对,害我们往绝路上走,狗日的,他敢砍我一棵树,我要他的命,当没他,”因天已黑了,只好明天上山。

村长女人完成任务,一路回去了,心里非常高兴,回头看了一下,在心里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小家人便去约成娃家人,如此说了,成娃大说:“我也是正要上山。这畜牲,败家子!”一路人马,气愤愤地向山上而去。

“你狗日的,敢砍我一棵树,我要了你的命!”成娃的大象豹子一样吼叫了,“你这胡成精,已离开了我们,我只当没有你,把你狗日的撵了,我的东西,你什么也不能弄!”

“成娃呀,我的好成娃,这是我和你大的一点命根子,你千万不能动,动了,就把我砍了吧!反正我们无人养活了!”是母亲的哭声,她死死地拽住成娃的胳膊。

成娃被父亲和母亲给激怒了,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说:“跟你们这些意识的人,干不成什么事。好吧,断就断吧!我不砍你的树,只是,以后就不要求我!”

“我求你?看你那熊相,能干成什么事,要我求你,不成器的东西,书白念了!”父亲讽刺地吼到。

“住口,你们都快给我滚下山!”成娃忍无可忍了。

“滚下山,我家的树,也不能动一棵,王小本变好了,这次是你勾引坏了,你敢叫他砍我一棵树,我和你拼了!”王小的母亲,两眼睁的圆圆的,怒视着儿子和成娃。

“是的,王小,我这次伤了心,我也算把你撵了,我的什么你也不能拿,以后不管怎么,哪怕饿死,冻死,冻死,也少到我家来,从今,我没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王小的父亲,虎着脸,额头青筋条条绽出,气冲冲地说。

“决不会去求你们的,以后,不管怎么,哪怕是饿死,我也心甘情愿。人一辈子,总要干点啥!为自己,也为别人!”王小说。

“少说你妈的臭大话,你把你自己为好就不错了,还为什么别人!”王小父亲说。

“等着瞧吧!”王小坚决地说。

两人不觉中站到一块了,紧握双拳,如一堵铜墙铁壁,站在这些怒视他们的人面前。这些人,本是他们的父母,是伟大的,可此时,在他们明亮的眸子里,这些人,是多么渺小。

王小和成娃的父母走了,两人旋入到沉思中了,该咋办呢?工人 是叫来了,可又干不成话。干不成活,白白浪费一天,工钱准给,说到气处,工人中,有说要走的,便哗一声就要走了。工人这一走,可难找了,眼看将成的事,便化作一团泡影,就在这紧急关头,成娃忽地转了身,对山头坚决地说:“今天,没活干,大家休息,工钱我照付!”工人中立刻有一阵骚动,禁不住睁大吃惊的眼睛,脱口道:“真的!”

“真的!”成娃与王小坚定地说。从俩人坚定的目光中,工人相信这些。于是纷纷又放下东西,凑成几堆,或谝闲话,或打扑克,热闹地玩开了,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在工人这么玩时,两人又商议开了,怎么办呢?找不到一条好办法,成娃便问开王小:“你知道不知道,队上的山在那,这几年政策开放,有买的山吗?”

这一提示,在家乡多呆几年的王小,眼睛忽一亮,指着坪儿后面的山,也就是成娃与王小两家山林相邻的另一面山坡上,一直到大山尖。林里野毛栗树,木也不错,一倾千里。成娃连连说好,比自家的林子好,而地点不远,还用上这个坪儿。

“买不买!”成娃着急地问。

“听说买的。”王小拿不定地说。

可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一条途径,在绝处只有走了,成娃便说:“你在这,招呼好工人,我去找队长尽快弄好,要不,这么拖着不是事呀!便急匆匆的走了。

王小便走到几个谝的已火热的工人身边坐下了。 一坐便下,便有工人问:“王老板,你的钱可真多呀!顾这么多人干活,以后准能为富翁的。”

“快别叫王老板,我叫王小,以后叫我王小好了。”王小友好地笑笑说,立刻又严肃了脸,道:“我们弄这,不光是想成富翁,而是为了,为了搞活经济,利用本地资源,使自己致富,也给这穷人一个致富意识,让他们明白,穷村,只要治理,也可以富的,要保守,固于贫穷,不敢闯就会永远穷的道理,然后也致富。”

“你有这么好的想法,可我看你家的人这么反对,那么,村里也会没人支持吧!要不,你们不会找我们来干活,这是怎么回事!”

“新鲜事物,人们往往因失败一次就害怕,况农民小农意识重,他们不会支持的,”王小便把自己以前也搞过这,后来失败的事说了,未了叹道:“其实,我也有小农思想的。这并不是看不起农民,而是这固于山里的农民,要摆脱这思想总有一个过程的,我的觉醒,是成娃给带路的。

不知不觉中,工人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扑克,全围了过来听,听后,叹道:“真不简单呀!你一定念过不少书吧!”

“初中毕业!”

“就是吗!有文化的人到底不一样啊!”

“那么,你们俩准备怎么发展呢!”有人问。

“先自己弄成功,给人们做示范,让人们相信。人们受小农思想影响,还不相信我们,一切需要事实来证明,到有了事实,人们不由的不信我们,便可带领全村人致富!”王小憧憬着说着。

“多了不起的设想啊!”有人说,我们那人到思想先进,想弄,可山全让祖先给弄光了,只有走出家门买工,真想不到,你们这人还这么保守。

“是呀,偏僻,闭塞形成了他们这特定的思想,不是看不起他们,应理解这思想,农人,的确挣钱不易,赔不起,况他又弄赔了一次;‘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又未到外边世界去看看,只一年闭于山里,长年累月地在山上爬。相信,以后他俩干成了,能把农民积极性提起来,这力量不可低估呀!”

“这是一定的,可现在,在没人理解下,俩又弄多难呀!”

“是呀,是难!”王小便把弄这事这一段时间里的难处说了,工人更是惊叹了,望着这些年青人,好似不认识了,更不相信,成娃那么小的人,便有这气慨,简直以为是神了。可知道二人目前面临的困难,工人都叹息了。对这创业的二人有了同情。工头便和二人耳语了一阵,语重心长地对王小说:“今天,我们玩的,不要钱的。我们读的书不多,可跑的地方多,还没见过几个家乡的赤子,今天算是见到了,只要以后,你们能按你们想的做,就行了。以后,村子富了,不要忘了我们就行了,工头又一望工人:“大家说是不是?”

“是,是!”工人们高呼着,纷纷举手同意。

“谢谢,谢谢!”王小望着这些人,眼里流出激动的泪花。

 

成娃下了山,径直到了村长家,村长正在吃早饭,见了成娃,笑眯眯地说:“吃饭!”女人倒狠狠地白了几眼,成娃把这一切看到眼里,恶心极了。但是为了办事,他只好热情地连连说:“吃过了,吃过了。”便退出屋,说:“你吃饭,我找你有点事,一会来!”

成娃便在村子里走着,成娃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认真地在村子里走着。村子的房子,是乱七八糟地修着的,成娃无目的左转右拐,一会到这家门前,一会到那家门前,人们见了他,都好似不认识了,只默默地吃饭。但他们不是与刚才村长吃的一样的白米饭。而是很稀,很稀的糊汤。成娃不生这些人的气,而是在心里同情,可怜起这些贫穷的农人来。

转完了村子,成娃唯没去村子最北边的自家和最南边的王小家。村里谁也没理他,成娃也深深感到,此时不需要人们理会。在人们的不友好的目光中,默默离去。再去村长家时,村长饭可能已经吃毕了,到听到屋内村长和女人在说话,成娃在门外立住,静听起来。

“成娃这次来,保证是买山的!”是女人的声音。

“你咋知道!”村长说。

“我就知道!”顿了一会,女人又说:“山,不能买给他。”

“为什么不买,只要他能给我好处,做个顺水人情买,反正也不是咱家的山。”

“买给他,让他给弄了,一成人家就风光了,咱家算个啥了,那好处又有多大,依我看,在那么大的压力下,人家要没有‘金刚钻‘也不会去付出这么大精力干的,不能买给他的。”

“弄成了好呗,反正在我的村里,县上到时表扬时,准说我领导有方,说不定能提拔我一下。”

“表扬值几个钱,提拔,你一个小小的农民村长,能提你当县长不成!”

“可也不能不买呀,政策允许,在我手上买不来,人家到乡上去一找,还不就买来了,我们不做个顺水人情把山买给他,还能落个好,还能沾点光,以后成了,我还能沾光,失败了,管不着我什么!”村长冷笑了几声。

“可,这……”

听到这,成娃的身上直哆嗦,气得脸发白,他好想立刻一脚跨进门,照村长脸上就是几耳光。然后,去举报这卑鄙的村长,让人们看看他的真面目。也教训教训那嫉妒心强,处处使坏的女人,可是一想,村长毕竟是村长,有着权力,自己正有求于他,若这么做,这么做,最后吃亏的是自己。现在,再不要发生意外了,自己可经不住了,关键的是赶快代料,便使劲“啐”了一口,说到:等我的一切都搞成功了以后,我会叫你,村长和老婆难堪的,便想到乡上直接去买,一想乡上会问这是村上管,若说出这些,过早得罪了村长,也不好。

便“嗽”了几声,就向村长的大门跨去,里 边的说话声立即停止了。

“饭吃毕了,”成娃对村长笑笑说,“吃毕了,吃毕了,坐,坐!”村长给成娃让了一把椅子。

村长对女人使个眼色,女人白了村长一眼,但终于不快地回屋去了。

村长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安然地吸烟。

成娃见村长已做好了准备,以刚才在门外听到俩人的对话,知道他能办成,只不过要破费,便径直开口说要买山,村长皱了一下眉头,在额头中间出现个“川”字,半天才说:这怕不好办,需要研究研究一下嘛,这个,这个嘛……

哎,研究!好说,好说,”成娃便把已准备好的几十元钱给了村长,说:“村长你是村里的神通,你面情大,还要麻烦你,这拿着买包烟抽吧,拿着吧!”“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村长接了钱,成娃说:“经常麻烦你,又不是一两次,怎好让你破费了,”便让村长收了钱。

“哎,那你说买多少。”

成娃说:“山,有多少买多少,不过,现在砍的我会付现钱,其余的先交一批钱,欠着以后给,成娃坚定地说。

“哼,哼,”女人在里屋象狗对生人一样地叫。村长更高地哼了两声,里边的女人似怕主人一般,不让他下口,便只好缩了头。

村长不好意思地看了成娃一眼,说喉咙疼,便说这好办,这好办。因身上的几十元钱热着他的身呢。

最后签了合同,十五元一架,全买给成娃,现交现金三千元,准砍二百架,红红的村委会大印一盖,成娃的心热乎乎的了,给村长道了谢,飞一般出门,上山了。

上山的路那么陡,平时上山那么难爬,此时,他如履平地。到了山上,只见工人们与王小正聊的快活,便兴奋地喊出:“弄成了,弄成了,明天就可以进攻了!”

工人们一下雀跃了,王小也兴奋地跳了起来,工人们知道工人的身份及理想,便一下包围起了两人,把王小与成娃举的老高,老高。等与工人闹够了,工人便张罗做饭了,成娃与王小做下来说:“我以为工人会哭丧脸的,怎会,这阵这么高兴,就象为他们办事一样了。”成娃高兴地说。王小便把成娃走后,他俩的事说给工人了,成娃不禁又道:“多好的人啊!”

十二

饭毕之后,与工人谝了一会,工人们都睡了,成娃与王小很快进入了梦乡。

月儿从树的缝隙里照了进来,照到了那熟睡的工人的安静的脸庞,也照到了成娃与王小熟睡的脸!是呀!许久的奔波劳累,他们已疲倦极了。好好睡吧,去开创新的业绩,看,晨曦正在来临!

晨曦悄然来临之时,成娃醒来了,王小也醒来了,望着发白的东方,知道曙光就要升起来了,两人都那么激动,静静地站立,望着群山向着东方,迎接这不平凡一天的来临,两人脸都因激动而泛红了。眸子里,射出锐利的光,那么坚定刚毅。已沐浴在甘露下,已泛红的群山,在晨光中也那么激动地唱着了,是被禁锢世世代代的能量,终于能喷发为人们做贡献时的满心豪情。

在一阵愉快的忙碌后,饭好了,工人也起来了,闲嚷嚷的,安静了一夜的林里又沸腾了。吃过饭,工头,一个三十多岁,黑脸膛,方额头,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喊开了:“弟兄们,进山压!去为成娃与王小兄弟开创业绩!”

“进山,进山!”工人们高兴地叫着,已纷纷拿起早已磨的锋利的斧头,进山了,去开创那贫穷农村新的历史。

成娃与王小也拿着斧头走在后边,对工头投去感激的目光。

到了林头,工头便对成娃王小喊开了:“两兄弟,咱们可砍了,但愿你们不把这木头糟蹋,象山洪冲走了山一样,我们可不愿当山林的罪人,而愿你们砍了它,把它们变成致富的宝贝!”

“我们一定会尽力把它弄成的!”王小说。

“一定能弄成!”成娃两手握拳,坚定地说。

“好,我相信你们。”工头说。

“是,是能弄成的,我们给他们出力,他们有知识,头脑,这么,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一定能弄成的。”工人们嚷道。

“那好了,砍……!”工头一脸的笑,脸上的皱纹,因笑而舒展开了,一声喊后,提斧到树下就砍起来,工人们也纷纷一字儿排开,砍将起来,成娃和王小也在工人中砍着。

每砍倒一棵树,成娃便念道:“树呀!我们砍你,不是象元元村的人一样,把你当柴烧了,这是贬低了你的价值,我要把你变成宝,来给贫穷地方的人致富,发挥出你们的价值,让人们也感谢你们,不糟蹋你们了。”

树便哗哗地响着了,兴奋地摇着,似在回答:你砍吧!你们砍吧!我相信你们,不会糟蹋我们贬了我们,成了,我会感谢你们提高了我的价值。

成娃越砍越兴奋了。

王小也有同样的心情,在高兴激动地砍着。

工人们也砍的分外起劲,因他们知道成娃王小创业的艰难,为什么创业,有比给这种人干活更让人高兴的吗!

树便在哗哗声中,很快地倒着,到中午已砍了一半了,到下午,日落时分,已干完了。这本是这些人两天才能干完的活,而一天就干完了,不由的不让人感到力量的伟大。

第二天,一天又截好了,堆成堆。

砍,截已算完工了,只等明春点菌,再以后管理,这开头的事便算干完了。

活干完了,工人第二天便要走了。饭吃毕星星便挂满了天空。月辉是那么皎洁,静静地照着群山,山便在朦胧中了,那么富有诗意。多美的清凉的山间夜晚呀!想着工人要走,成娃无心欣赏这景色。老实说,短短相处的几天,他已感到这些工人是那么亲切可爱,伟大,成娃想乘这最后的夜晚,哪怕不说话,和工人们呆在一块也好,便早早到棚里和工人在一块。

成娃想到工人给自己事已干毕,便付报酬,把一叠钱递给工头,工头接过钱,数了数,抽出一叠,退给成娃,说:“兄弟,我们不要这么多,只给你们干了两天活。”

“不,我说过,那耽搁的一天,照给!”

“弟兄们,你们说,我们已知道了成娃与王小兄的创业经过,他们没人支持,也没人理解,却依然为家乡摆脱贫穷落后努力,他们此时正是困难时期,这一天,没给干活,我们能要钱吗?”工头向着工人严肃地说。

“不能,我们不能要!”工人们纷纷举手诚挚地说,那一双双的眼睛纷纷投向成娃和王小。他俩感到了这目光的期望和希翼来,更感到身上沉重了,而心中分外的热,有一股热情升腾,不觉间眸子潮湿了,好想对工人们说一声:谢谢。末了,只是用潮湿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工人,那目光中充满了感谢。

“收下吧,兄弟!你们这钱,来得不易,现在还没人支持,以后还要买菌,点菌,又要花钱,留着以后用吧!困难,还大呢。”工头走到成娃面前,庄重地拉起成娃的手,把钱轻轻地放到成娃的手上。成娃望着工头真诚的面孔,顿时想哭了,这是被感动的心泛着激动的潮水。在困难时被人帮助能让人刻骨铭心的永远记住的。成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一下子扑进了工头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就象七,八岁的小孩子哭得那么伤心,王小也流着泪,大声向工人说着:谢谢,谢谢你们。

夜,很深了,他们才睡去,他们说了很多话,成娃和王小表示:一定不辜负工人们的期望,一定要干出一点名堂来,又再一次谈了设想,弄成功了,就要带动农民干,工人们说,要他俩加把劲,早日实现设想,一定要干出成绩来。以后,有事了,能用得上他们的,他们一定会再来的,并说了在县城的地点。

这一夜,王小和成娃深切地感受到了工人身上的力量,睡得是那么香甜,踏实。

第二天一早,成娃正欲起来做饭,被工头叫住了,他说:“别做,”“怎么?”成娃问。

“我们不吃饭了。”工头说。

“这怎么行。”成娃急切地说。

“你们的粮食有限,我们一顿饭,你们要吃好多天呢,还是省下来吧,你们还困难,等你们搞成了,再请我们来吃,我们一定要好好吃它一顿。”工头的话是诚挚的,并且,他已喊了工人,工人们纷纷起来了,收拾行李,到收拾好,太阳出来了,那早晨清新的阳光,给山林添上了明丽。空气是那么新鲜,鸟儿在歌唱,树儿在轻摇,可是,工人们要走了,已背起行李,走出了棚儿。成娃王小静静地看着这一下空荡的棚里,顿时有一种分别的伤感袭上心头。见工头领着工人已开始下山了,赶紧出去送。前边,走的是工头,后边,那是虎子,那是牛娃,那是狗娃,那是兔娃……一个个是那么熟悉,一个个今天又要走了,走向另一个地方。想着两天多来他们的一言一行,成娃和王小又眼里潮乎乎的。

送到山脚,要分手了,工头从人群中走出来,向成娃和王小喊着:“回去吧!回去好好干吧!希望等着你们!”

千言万语,成娃和王小感到在心中,不知该如何说,也哽在喉间说不出,末了,只是哽咽地“嗯”了一声。

“我们走了,回去吧!”工头说着,慢慢转身欲离去。

“真,真是多谢你们了,”成娃和王小带着哭腔喊着。

“不谢了,只要你们能干出一番事情来,就算谢我们,”工人们齐声说着,声音是那么激越,铿锵,饱含着激情。

工人们,在山头的带领下,顺着小路,渐渐远去,时不时回过头来,望俩人一眼,挥挥手……渐渐地渐渐地在小路前边山的转嘴处消失了,成娃和王小一直向工人们挥着手,任那泪水在滑落,滑落……

 

夜,来了。繁星满天,月儿,高高地挂在空中,撒出银样的光辉,群山在光中,反着清冷的光。

王小,一会儿便睡去了,是呀!一连多少天了,过重的劳动,他感到太疲倦了,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成娃,是无论如何也睡不去,便轻轻的穿了鞋出去,林里,撒下月辉,显得幽静安谧,已栖的鸟儿在树上,温馨地呢喃着。

成娃手插在兜里,走出林子,那已砍好的香菇棒,便在朦胧的月辉中了,他默默地走下去,坐在香菇棒上,月辉就把他与香菇棒融在一块了。成娃看着,这成堆的棒,心里很平静,想着还要点,他恨不得明天就开始,只双手抚着棒儿,在心里说:“一定要把香菇弄成。”

砍过香菇棒的林子,还有稀疏而均匀的树影,一株一株的,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这是留下的野毛栗树,也要到明年春上才能接,树似在说:“主人,快改造我们吧!”成娃在心里对树说:等吧,到明天春天,我一定会把你们改造好!一定!

夜很深了,成娃久久不愿离去。只在香菇棒间,和野毛栗林里默默走着看着。想着事业已开始,他万分激动;又想起至此已经历的无数磨难,成娃的信心反而更大了,意志更坚定了,一定要把事业干成。

很久,很久,月色中,成娃才恋恋不舍地默默走回去,好久,他才睡去。

十三

在这余下空闲的日子里,两人,把这面坡上林里堆的乱树枝清了,野毛栗树有了生长的空间,树更加兴奋了,成天摇着身子跳舞歌唱。

冬天来了,他俩便学习香菇,木耳上的一些技术性知识。王小以前有过实践,他说些失败的事实,成娃和他共同研究,以后怎么防止。到知识掌握熟了,几场大雪后,春天姗姗地来了,百草丰茂,百树吐芽,百花争艳,成娃和王小也准备上阵了,去打这关键的一仗,这一仗打好了,以后管理上,下些工夫,到了第二年便会有成果的,板栗,过一年多也会有收获。想到这俩人便暗下决心:这一仗要打好。于是,成娃早早地买了香菇菌,到点这一天,一个冬过下来,元元村的人有的穷的盐也吃不起了,禁不住诱惑,纷纷上山去了,以致村长女人阻也阻不住了,末了,只是怒骂着,最终讽刺道:去把,去把,去把这两个自命不凡的家伙送进火坑里去吧。哈哈大笑,这是对失败者讥讽的嘲笑。

 

菌点好了,架堆好了,盖上了叶儿,在发酵,到下半年,秋天左右,翻开点上菌的棒,可见到白蒙蒙的一层,附在棒上点了菌的盖儿四周,这便是发酵好了,第二年便可结好香菇。

香菇架堆好了,过不了多久,二人便开始了板栗嫁接。十几天下去,一面山上去,全结了,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唱着幸福的歌儿。

到一切办完后,二人心里好轻松,这成功的路,可以说,已走了一大半了,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相视笑了。

到了沙天,毛栗树长势很好,叶子,碧绿绿的了,枝杆儿已和母枝渐渐将要结合在一块了。这,是成功前的象征,香菇,这阵还看不出所以然来,但从板栗树上,也看到了成功前的喜兆来。成娃好高兴,便和王小,一前一后静静的走进板栗园,成娃看着禁不住激动地说:“成功了啊!”

“成功了!”王小说。

看着这成功前的预兆,回想以前所受的苦,成娃不禁热泪盈眶。王小的心也不平静,他们彼此看了一会,才低低的说:“你老多了!”

“你也老了!”

是呀!这一年多的劳碌,成娃,本来是一个才出学堂的白脸小子,这阵,脸黧黑的了,头发,如乱草窝了,眼睛,呆涩了,深陷了,手上,结满了老茧,王小呢!与成娃强不了多少,比他干农活时瘦多了。但是此时,在成功的征兆前,两人都忘了,也都不觉得了,而沉浸在喜悦中了。

村长女人,是十分希望成娃失败,而且一败涂地,她的独自过幸福日子,而今, 要成功了,她 的心因此而被刺疼了,一想起这是自己丈夫促成人家的,越想越生气,他成娃只不过是一个毛孩子白脸书生,为何要赶上自己。这都是丈夫给人家弄成的,便把气全往丈夫身上发泄,就骂丈夫,说人家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帮人家去借钱,还给人家帮忙买山,人家要成了,要富了,你家还算个什么了,人家又给你什么了,说上边奖,可奖你什么了。

村长,乃一村之长也,大大小小的是管了全村几百人,要树立起自己的威风。就拿给成娃办的事来说,他在意的是政治地位,不在乎老婆说的之上,为了让老婆清醒清醒,村长便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想吼一句:“你知道吗!我不过分在意这上面,我想的是地位上,成娃现在还未完全成,造成轰动,到真正成了,上边一重视,那时你再看,这阵,你闹什么!”可他还未吼出口,女人便扑了过来。女人一直如虎般,男人都依她,这次,她想到自己也是为了家,为了在村上的地位,才这么说,男人竟敢打自己,扑过去,就抓男人的脸,村长正想吼女人,没做好充分的应敌准备,便被女人轻而易举一下,以邪还邪,抓在了村长脸上,如虎的爪子划过一般,留下几道血印,血很快流了出来,血淋淋的,他想不到女人也竟敢还手,这么毒辣地打了他,在疼痛中村长无可忍受,一拳过去,打在女人的腹上,女人残叫一声,倒在地上。村长八岁的女子从学校回来,见父母打架,没死命地嚎起来,在医院看病的时候,医生诊断,只道是夫妻间打架,却不知为何,而二人谁也不说,各自食那苦痛。

入夏后,不久,天便早起来,太阳每天火一般烤着大地,没有一丝云的遮拦。不久,那些有生命的树全耷拉下了树叶,小河里的水全干涸了,露出了河床,石头白花花的,人们种的庄稼,也都差不多枯黄了。何况成娃这才结出成活不久的毛栗树,没有办法挽救,全部都慢慢的枯黄下去了,最终成了枯枝,在那还勉强成活的树桩上,到最终彻底失望时,又寄希望于香菇棒上,去掀开棒儿扣开点菌的盖儿一看,全霉了。一化验,是假菌,这菌是在一个外地人手中买的,找谁去?

太阳,毒辣辣的,世间充满了一股死气,二人现在已身无分文了,面对这一切,只说下了绝望而无奈的泪水。天一直干着,二人的粮食已快完了,盖的棚,因日晒雨淋已烂了,眼下盖咋办呢?二人只是一天闷在棚里,除了哭以外,别的不知该干什么了。成娃的眼睛很快面色似的肿了起来,头发也似枯草一根根落了。短短的时间,他苍老了,如霜打的树了。王小也在为失败后的痛惜而哭。他一下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失败,想到村上人对他的冷眼,这次,又失败了,家里,是不会让自己呆了,该怎么办呢?他哭的更狠了。哭够了,便后悔,后悔不该和成为来干了。这下该咋办,一下想到是成娃叫的,一切他办的,失败了,关自己什么事,他活该。可他又想到:成娃叫自己来,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家乡,也为了各自干一点人生事业,这次失败,是无天时,应共度眼下的困难时期,去想别的办法重来。但到头,王小不知到底该咋办,一下哭着奔了出去,成娃一下立起拦腰抱住他,说:“王小,怪我,怪我,可是,失败了,我们想办法重来。”

“重来,我都想,可是谁敢借钱给你!”王小喊道。

成娃一想,是啊!以前村长担保借来了钱。这下失败了,谁又借给自己呢!王小失败了,这下自己又失败了,在人们眼中,都成了不误正业,臭狗屎,谁借给钱呢?便低了头哭。

“说呀!谁借给你钱!”王小哭喊着。

成娃也哭有哭的份,他不知怎么回答王小。王小想到无望了,一下又想起以前自己失败后,无家可归的苦处。那次,一连饿了几天饭,直头晕眼花,去偷人家的洋芋烧着吃,嘴上起了火,直流血,一张嘴都疼,还有几天下雨,无处躲,被淋的不行,钻到人家的鸡圈里,糊一身臭哄哄的鸡屎……想着,想着,失望中全归到成娃身上,便哭喊道:“都是你害了我。”

一声喊出,成娃不哭了,只是使劲睁大,那已肿的发痛的眼睛,望着王小,象不认识了似的,猛地又抽出一只手,狠狠地打在王小一耳光,王小顿时一下怔了。不哭了,空气又旋入到沉静,听得见夜风吼叫的凄凉的声音。

“是啊,是我害了你,你走呀,走啊!现在你走还来得及。你这没有骨气的软骨头,你这没有坚强事业心的孱头。难道,才失败两次你就怕了。一切我承担,决不连累你,你走啊!”成娃指着棚口,让王小走,王小怔了,一动也不动。

空气,一时又沉默了,成娃黑红着脸,王小,残白着脸,在火的微光中,一闪一闪的。猛然,王小,一下跪在了成娃面前,放声哭起来,嘴里喊道:“成娃兄,原谅我,因我想到,这下失败了,家里又不要我们回去,我们什么也没有了,可怎么过呀!我并没说要走,而是想到以前的失败,我感到后怕了。成娃兄,原谅我,我错了,虽失败了,要死,就死在一块。

成娃一下扑在成娃身前,说:“快别说什么死了,我们死不了,只要能从挫折振作起来,我们会活的更好。“王小哥,对不起,原谅我刚才的粗暴,我感到,人干事业,应有一颗恒心,不应被一两次挫折就吓倒,诺贝尔光为发明炸药就失败了,六百多次,他若受不住挫折,便不会发明炸药了。何况我们才受了两次,只要不断总结经验,明年能成的!现在,是失败了,又被家人赶了,是最困难时候,熬过这时吧!继续干,我就不信邪,干不成。”便泪如雨下,滴落在王小头上,手,更紧地握住了王小的手。

此时,不用说,两人的心都是痛苦的,在低啜着。猛然,成娃推开王小,扶着他的肩站起来,望着棚外茫茫的黑夜说:“振作吧!我们能成功的!”这声音,在夜间分外的响亮。

十四

就在二人痛苦万般无奈之时,乡长,突然出现在简易棚前。二人红肿的眼睛,在失望中,顿时有了光芒,连忙站起身,异口同声地喊道:“乡长!”

乡长一下看到二人这副憔悴的模样,心里不禁难受。

“你们受苦了!”这句话说毕后,乡长哽咽了。

“乡长!”成娃和王小再次失声喊道。乡长让二人坐下,自己也找了根木棒坐了,不等二人说话,乡长说开了:“你们的一切,我已经知道了,我是专门为这事来的,你们这次虽失败了,望不要灰心,一切,我已给县上反映了,上级表示同情,并给予支持,望你们鼓足干劲继续努力干!”

“真的!”王小带着哭腔喜出望外地 喊道。

“当然是真的!”乡长严肃地说,那微胖面孔上带着慈祥。

“是的,会是真的!”成娃想;因上次到信用社借款,是乡长帮了忙,乡长的为人,这么他是知道了,成娃当然相信,便真情说道:“乡长,真谢谢你了。”

“不应谢我,应谢组织,谢这个社会!”乡长真情说。

 

村长的女人,被村长一拳打在小腹上后,是被送进了医院,已住院好久了,在听到成娃失败的消息后,她顾不上腹内还存的疼痛了,从病床上一翻而起,连连叫道:“他们能弄成,指望他们这两个毛孩子就能弄成,哈,哈,哈!”第二天,她便带伤出了医院,置办酒席庆贺,喊来了,乡邻席间,女人大声说:“望大家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不要象成娃王小那两个二流子,到头来落个什么。”

众人唯唯诺诺,说:“是,是……”

“这就对吗!”女人越发的高兴。

村长看着女人,他已忘了女人在脸上留下的纪念,只是痛惜成娃他们不该失败了,让自己失去了一次得荣誉的机会。只是蔫蔫地坐着,看女人风光。

 

成娃和王小到了乡上,按乡长的指导,写了一份报告,乡长给盖了“大印”,成娃和王小没有私章,乡长说手印也行。成娃和王小便把指头伸进印泥里,收回来,镇重地在报告上面按了,乡长便把这份报告给递了上去。弄 完了,乡长说:“回去好好总结经验吧!秋天又快到了,款子,在你们开始弄时,一定到。不过,要好好总结经验,这一次坚决弄成。”

“我们一定总结经验教训,弄成功!”成娃坚定地说。谢过乡长和王小一块回去了。

回去后,成娃和王小去察看了场地,去年弄的场地,板栗还可在原基础上结一些,香菇棒是成废品了,怎么办,又只有去买山,就在这砍的上面,比已砍的还要大几倍的一个坡,可以砍香菇棒,也可以发展板栗。便想着,等款子到了,再去找村长商量。

秋天,又临近了,可款子还不到,两人便焦急了,便私下说:“乡长怕是说大话,不然,为什么款子还没来。”二人,便又旋入了痛苦中了,该咋办呢!

就在二人失望之时,乡长捎话来,让去乡上,两人上气不接下气顺河一路小跑,汗马水流来到乡上。乡长见了,笑眯眯地说:“款子已拨下了,你们先喝水,一会去信用社取款。”

“真的!”两人一下兴奋了,几乎要跳起来,一脸掩不住的笑。

“嗯!”乡长笑着,朝两人点点头。

“那不喝水了,取款要紧,取了款还要买山!”成娃说。

“是呀!是呀!”王小说。

乡长便把已办好 的手续给了成娃,成娃来到信用社,主任还是那个精瘦的小伙子,正抱着娃儿,在歪脖子松树下,又和一伙人侃的眉飞色舞。成娃走到近前,就说:“主任,麻烦取点款子!”

“那的!”主任头也没抬。

“县上拨的!”

“哟,县上拨的,拿这吓人,我不怕,去去去,这阵我还有事,就省上拨的也这阵取不成!”主任记起了前一次受的气,想报复。

“你,你不要神!你吃公家的饭,不给人民办事,是什么东西!”

“你有种再说一句!”主任把孩子又扔给那个大嘴女人,要打架。

正这时,乡长来了,训了主任几句,主任才蔫了。在乡上的帮助下,才取了款子,走出信用社时,成娃狠狠地“啐”了一口,主任直翻白眼,也无法。

拿了款子,谢过乡长,临走,乡长说:“回去好好弄,一定要成功啊!”

“嗯!”

路上,王小说乡长说,由于忙,在县上办事,也要有过程,现在事也不好办,自己到县上跑了几次才办成,款子来迟了一点,望不要怪!

成娃听后,与王小脸都 红了,感到误会了对不起乡长,乡长,在他们眼前越发可亲高大起来。

一路上,两人走的很匆忙,要赶紧回元元村找村长商量买山。

十五

到村长家时,村长和女人全在。成娃和王小一进村长家门,坐下后,成娃不绕圈子直开口了:“村长,咱又想起买山!”

“你已弄赔了,那来的钱,我可担不了保了,你那一次借的还不知何时给人家信用社还,我这担保的还受牵连着呢!”村长不冷不热地说。

“钱,不用你操心了,你担保的钱,一定能还,决不会牵连你。”成娃说着便拿出一沓钱来。

“那来的!”村长惊讶道。

“县上,给拨的扶持款!”

“县上借的!”

“是的!”

“县上把钱借给你,不大可能吧!”女人在说了。

“反正我们已有钱在手上了,村长,我们要买山!”成娃理直气壮地说。

女人知道成娃失败了,她多么高兴啊!她以为二人会成为叫花子,一蹶不振,那么,她什么也不用怕了,幸福舒心日子是她的,她家可以舒心无忧无虑地独享这安心日子。真没想,二人又这么干 起来了,千万,千万不让他们得逞,女人便唬着脸说:“山不买了,村上的山,村上要用!”

“真的村上要用,不买了,村长?”成娃问。

村长自那次与女人打过架后,老实说,他还真有点怕起女人来,便附和女人道:“是的,不能买,村上要用,你们已弄败一次了,糟蹋了不少山,这一次再败了,可就……”

“你放心,不会败的了,”成娃喊道:“你到底买不买?”成娃感到自己这路子走的是对的,有县上,乡上支持,他胆子大多了。

“不买!”

“好吧!村长,你会买的,由不得你的!”成娃和王小气呼呼地走了。买不到山,心急,不能再等了,山弄 好了,还要置备粮及一些东西,找人,忙着那,不能再等了,就又返回乡上。赶到时,已繁星满天,是秋初的星,分外的清爽。走进沙丰乡乡政府,透过窗子,一眼可看见乡长正在灯下办公,一手握笔,一手燃着一支烟,撑着头,显然在沉思什么问题。听到脚步声,乡长一怔,放下笔,掐灭烟,放进桌上的烟灰缸里,起身开了门,借灯光一看是成娃和王小,立刻露出微笑,让两人到屋坐了,不等二人说话,乡长已猜二人来干什么了,便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办不成?”成娃和王小,你一句我一句,便把村长不买山给二人的事说了,乡长听完,真的,他万万想不到事会在村长身上给卡住了,上级不是三令五串要领导要为人民办好事,他怎么能?便怒道:“身为一村之长,不支持村民正当的致富,反而作梗,是什么领导干部!”说了一声走,便顶着繁星,又向元元村进发了。

王小走在前边,乡长在中间,成娃在后边,成娃看着乡长的背影,几次乡长都差点摔了,看着乡长艰难的步伐,成娃想:这都是为了自己啊!多好的乡长,试问,现在党内有几多这种干部呢?

到村上的时候,村长和女人,正欲睡去,见乡长带着成娃王小进来,马上意思到什么,一下唯唯诺诺,连喊了两声:“乡长,乡长。”

乡长板着面孔,怒视村长,好半天厉声说:“村上的山不买?是你说的?”

“噢,不,不是!”村长惶恐了。

“那,怎么他俩找到我那!”

“不,不是!”村长结巴了,“是是和他们开玩笑的!”

“说着玩的,你身为一村之长,竟敢拿党性来开玩笑!”乡长严肃地说。

“不敢,不敢……”村长脸如死灰的。

“可是,你已敢了,先把山买给一人,这事,我回去了开会,再处理!”

买山的事,在乡长的帮助下解决了,村长硬要乡长过夜,乡长不,要去山上。

这一夜,成娃和乡长睡在一块,被子很薄,秋风很凉,可是成娃感到那么温暖,一夜,成娃都没有睡着,而是思量,乡长这么关心自己干这事,自己应下定决心干成,不然怎么对得起组织,乡长,何以回报他们的如此深情。

王小也同样睡不着,他想到了以前几次反复的心,很是惭愧,在心里说,这次有人支持了,要加油,要和成娃携手,好好干一番事情出来,不然,有何面目见人。

这么天亮了,天亮时,乡长起来了,他要回乡上去工作了,这一夜,他睡的也不着,他一直思索着,这两个年青人干事业的困艰,艰辛,组织上,不但要给以物质扶持,还要给精神鼓励,鼓励他们好好干,为家乡造福。

乡长走时,成娃和王小依依不舍地相送,乡长说:“回吧!别送了,去看好山,找人砍,振作起来吧!有困难了,给组织上说,我们会解决的,乘年青大干一番吧!我走了,这里靠你们了!”两人站定,心里好激动,眼里异常潮湿,对乡长诚挚地说:“这次,我们一定能弄成的!”乡长没说话,而是深深地望了二人一眼,两人,眼里充满了期翼与希望,满怀信心地走了,他相信两人一定能干成。

十六

二人看好了山后,便分工了,成娃去找个人来砍,王小去弄粮以及一些东西,准备找来工人后用。

成娃弄败性尴尬及板栗的事,早已传遍全村,一下,人们纷纷惊讶地议论。

“成娃和王小又要弄,怕是疯了!”

“听说他们一下赔了几千,这下还弄,要赔多少呀!可怎么还,不得了啦!”

“他们连连赔,谁借给他们钱,可他们又有钱了,这钱莫不是偷的!”

“对,怕是偷的,他们百干百不成,臭名早已远扬,谁还把钱往火坑里送呀!”村长女人尖着声音在人群外喊,她知道这钱那来的,她故意那么喊。

这么,在元元村的上空,又刮起了一股风在纷纷传闻,说成娃与王小赔了,没路走了,在一个夜晚,在××地方偷了钱,又来弄什么香菇,板栗。传闻的有时有地有人有情节,活灵活现的,就象真的一般成娃与王小这钱是偷的!

成娃与王小,一直沉在失败后的痛苦中,和为再一次奋起的奔波中,那知道这些言语呢,成娃只神采奕奕地进了村,一进 村,就大喊起来,乡亲们,给我抬抬场。我赔了一次,这一次,我要振作起来,大家给我砍一下香菇架,我不会亏大家的,钱按最高价付!

一下人们纷纷涌来,成娃以为村人愿意给自己干活了,心里别提多高兴,刚想说感激的话,可一看人们的脸带怒色,成娃的心一下紧缩了,很快就传来恶狠狠的骂声:

“滚吧!贼娃子,你别喊了,你不嫌丢人现眼,我还臊呢!”

立时,人们纷纷围住成娃,骂将开来:

“贼娃子,丧门星,快滚,不然打断你的腿。”

“你偷别处的不管,自有人管,要敢在村里胡来,要你的命!”

“这不要脸的元元村的败类,滚出去。”

“……………………”

人们纷纷的伸出手指,指着成娃叫骂,唾沫飞到成娃脸上,口痰飞到成娃身上,一身,成娃身上粘满了污秽,这场面,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是他没想到,也没料到的,村人为什么就如此的恨自己,还骂自己是“贼娃子!”成娃不明白,村人为什么要如此骂,想分辨,大声喊道:“乡亲们,你们误会了,这钱 是这么来的……”成娃还没喊完,被一声重吓打断了:“谁是你的乡亲,这不要脸的,给我打!”是父亲的声音,是呀!当初儿子不听自己的话,撵了他,他把认为儿子死了,没儿子了,可如今,他亲眼看到人们说儿子,儿子这么不成器,他可对他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供他读书,以为他有出息,可变成这样,他恨呀,恨的咬牙切齿!

奇怪,这么一吓,没人动了,人们的叫骂声停下了,扭了头,一双双眼紧盯着站在圈外的老汉,老汉颤巍巍地走过来,人们分外向两边散开,闪出一条道让老汉进去。

又一年的劳作,加上儿子背叛他后的伤心,老人,老多了,眼睛,已看得见眼眶了,颧骨,只被打满了皱纹的皮包着,身上的衣服,补丁加补丁。他走到这曾寄过他多少希望,而今背叛他如此不成器的儿子面前站定,扭头扫视了围观的人群一眼,说:“你们不打,我打!”便“叭”的一下,一记脆脆的耳光打在成娃脸上,成娃一双眼紧紧地凝视着父亲,眼里没有愤怒,而是饱含被人误解,不理解后冤枉委屈的目光,一动也不动怔怔地站着,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脚下。是呀!成娃的心里,此时是多么难受啊!乡亲们的误解,辱骂,加上见到的父亲苍老的容颜,一下,他不能自己,泪唰唰地流,心如刀绞一般了。好久,成娃才大喊出来:“大,你误解儿子了,你打错了,你就不理解我!”

怔怔的人群,更加肃静了,人们一脸的沉着。

“我误解了你,我打错了你,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现在又做了贼,我白对你费了那么多苦心;现在,应有众人指教,别人不打,我打,有什么打错的。你想想,你对得起谁,你简直没人性,是畜牲,我们把你供一整,靠你了,你倒不管,你有良心吗?还胡成精,又做贼,你是人吗?你给我滚远远的,以后再进村,给我丢人现眼,我打断你的腿。”父亲绝情地说,又狠狠地转过身,欲离去。

“大!”成娃跪着的双腿很快挪到父亲跟前,抱住父亲的腿,哭着说:“大,这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不是我不让你走。”

“走开,你不要脸,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你说出吗,我还要脸,你,滚……!”

“大”如羊羔羔找到了亲人般,父亲不觉间,眼里也有了隐隐的泪花,他也感到儿子的可怜了。可是,儿子那不成器,令他伤心,感到儿子是活该的了,便低头狠狠地瞪儿子几眼,让儿子不要再这么拉住自己。可他低头看到的是一张稚气的本应充满朝气的脸,过早地憔悴了,再看看那被泪水润湿的眼里分明有委屈。父亲顿了好久,深重地说:“好吧!即你已不要这张脸了,你也早已滚出了我的家门,我给你揭开吧!”父亲便一字一句说了村中的传闻。

“大,不是这样,钱是乡长帮忙,县上支持的!”成娃听后坚定地说,泪一下断了。

“县上,”父亲笑了,“你那个狼狈样,县上能把钱给你!你这张脸反正早已不要了,快给乡亲们叩个头,滚吧,别扯谎了……!”

“是的,是县上支持的扶持款!”成娃分辨到。

肃静的人群中,发出了笑声,纷纷小声议论:

“我看他是贼,县上能给他钱吗?”

“是呀!县上怎么能给呢?怕真是偷的!”村长女人尖着嗓子说。

成娃腾一下从地上站起,怒视着村长女人,说:“你明明听到乡长说这钱是县上支持的,乡长为买山到你家去过,说过的,臭婆娘,你不要和我做对!”成娃的脸因愤怒,气的渗白,手握的叭叭响,他恨不能去揍这女人一顿,只两眼喷火,望着女人。

“好哇,你偷了钱,还这么凶,不打,以后还得了!”女人一喊,众人便一齐喊了,并慢慢向成娃逼近,眼看,成娃要无辜遭到毒打了,正这时,听到有人猛吓一声:

“都给我住手,不得了了!”

疯狂的众人一怔,回头一看,是乡长胖胖的身子,从人墙外走进来,他是从县上回来,路过元元村时,听到村中有响动,便悄悄走了来,一直默默地站在圈外,见非得自己出面了,便挺身而出。

众人又都平静了,圆睁着眼,看乡长到底该怎么办。村长女人不等乡长开口,脸已刷地白了,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

乡长高声说:“刚才,大家的话我全听到了,你们冤了成娃了,他那里是什么贼,第二次弄的钱,是打了报告上去,在乡上帮助下,在县上借的扶持款子,大家相信吧!这是实事,我担保!说成娃是贼的,是他们造谣生事,诋毁成娃的!”乡长扫视大家,人们都信任地望着他,等大家醒悟过来,是受了村长老婆的捉弄时,女人已不知何时溜走了。

这时,便有过来求成娃原谅的,成娃的父亲见儿子的确不是贼,可一想到他这么胡成精,如当初儿子弄他不同意一样的脸色态度,什么也没说,佝偻着背走了,他还有活要 干,村上人也照样,赔了礼后,也不多语;在他们心里,成娃不是贼,也不成器,第一次都弄乱包了,第二次还不知该咋样,也便怨县上有钱不该给这娃,这是往火里扔,还不如一个给分几块实惠。大人也怕狼一样怕成娃了,害怕自己的娃将来也象成娃一样不成器,纷纷叫喊着自家娃儿,硬拉着走了。

乡长急了喊道:“成娃是好人,大家听听我讲讲他的心思,以后大家多帮助帮助他,干成了,大家都干,把日子过富……”

“是啊!乡亲们,我愿与大家携手一块干!”成娃大声期望地喊。

“我们还有事呢!”

“象你那活我们帮不了……”

众人纷纷说着,走了。

人们纷纷嚷嚷着散去了,场院里,一时只留下乡长与成娃二人了,乡长便关切地问成娃:“你到村里有事遇上了麻烦!”

“嗯!”成娃委屈地点了点头。

“什么事?”村长睁大慈祥的眼睛,如慈父望着孩子一般地。

成娃便把到村里找人砍香菇架,没想,遭到村人的围攻辱骂的事说了,乡长一下焦急了,找不到人砍,这该咋办呢?半天,突然又兴奋地对成娃说:“是这,你还是与去年一样,去县上,找你去年那班人吧!依我看,村上人的小农意思太强,还没解开——在你没成功前,是解不开的,他们也不会相信的,是把他们团结不到一块的,只有去找那班工人了。”

“那也只有这么了!”成娃说,“那我这就去。”

“好吧!愿你办好!”乡长热情地说,“我要赶会乡长,传达这次到县上开会会议精神。”

两人道了别后,分开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十七

成娃飞快地向城里的方向跑,刚跑上松树林子,在梁头,与王小撞个正着,王小驮着粮和一些东西,累的满脸是汗,放下,说:“怎么,你找人不也累了,又来接我干啥!”

“不是来接你,”成娃把找人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王小听完,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村长怎么找这个臭女人;乡长可是好人那!那么,你这就去县上找那班工人了!”

“嗯!”

“那,我也和你一块转去。”

“不了,你驮东西,回去先歇着,我去找,你已累了一天了,不能再奔忙了,这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不要紧的,我能行的,只要能把咱们的事干成,我怎么都行的,真的!”王小深情地看着成娃,诚挚地又说:“你一个人去,找人也许忙不过来。看天色已暮了,又不能在城里歇,找到就走,还要照顾好工人。”

成娃看看天,夕阳,正从山头渐渐沉下,西方的天空,被染成上鲜红的颜色,深秋的五彩斑斓的林子,更加绚丽了。但 这瞬时的美过后,便是暗夜来临,不能被这一时的美所陶醉,而误了大事,便果断地点点头,说:“好吧!那你可要受累了。”

成娃与王小在深草丛中,很快藏了东西,就从梁上向下跑去,到了沟底,才顾上说话,于是 二人说着笑着,不觉间,到了熙来攘往的县城里。

不觉间,又到了县中学门前,成娃一下想起前两次经过母校时暗许下的心愿,一定要成功,可这一次又是失败,脸不觉红了。此时正值学校放学,是下了晚自习吧!成娃怕碰见任何熟人,便拉着王小径走。成娃再一次在心里说:母校,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培育的,我会成功的,真的。望着那高大的楼房,看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想想这已早不属于自己了,自己再也不是白面书生了。不是书生了,作为武夫,他也想干一番大事,报效家乡,以来作为对母校的回报。这么想时,成娃要干成这件事的决心更大了。

县城的灯火,已斑斓了,人摩肩接踵,闹嚷嚷的,人的叫声,流行音乐声,如一锅大杂烩,和在一起,奏着一个山区小城夜生活的前奏。

成娃与王小也走在这些悠哉悠哉的人群中,急匆匆的,显得很不入流。他俩东转西转,找不到那群工人,很是焦急。便朝工头说给的他们经常在县城的地点走去,走不几步,一下,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这不是前一次给自己砍木的工头吗?成娃一下迎上去招呼,工头抬头,一怔,马上认出是他俩,高兴的不得了,忙问:“怎么,你们也在县里,美的很!”便拉了二人,到附近一个小店里要了几个菜,一瓶酒,边吃边喝起来。工头问成娃香菇板栗弄的怎么样呢,成了吗?!二人哽了好一会,才面有难色,一五一十地把这事的前前后后说了,工头叹息了一阵,说:“干一番事业,总要经过一番折磨,要不,一下干成了,也没多大意思!”成娃王小说是。便问工头怎么也一个人在城里,工头笑着说:“在县城一个单位干活,今天刚干毕,挣了一笔钱,一发,工人们都乐去了,我也正想去看一场电影,也乐它一下,可碰到了你们!”成娃说:“那么,耽搁你看电影了!”

工头可不高兴了,便脸一瞪:“又不是头次打交道,上次打交道,我已知道你们的心绪了,够男人,这次,你们来是找人砍树吧!不用说,这忙我帮定了。”

成娃听着这话,不知该说啥话好,眼睛潮润润的,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真是好人。”

“这就对吗!”工头说,“我们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今晚,你们也别见外,不走了,在县城也乐它一乐,住处我们那有,我们挤在一块,我想你们也不见外能住惯的!吃的,就在这吃。明早,一早去给你们干事!”工头的好意难却,看着满天的繁星,夜,已深深地来了,想到回元元村的路,是羊肠小道,二人能受住,可工头及工人们,人家能走惯吗,能为了自己难为人家吗,人家这次又去给干,已够人了,就向工头点点头。

工头笑说:“这才够兄弟吗?”就为二人要了饭。饭毕,成娃与王小要付钱,工头可不高兴了,说:“你们还生分呀,害怕以后弄成我沾你们的光吗?去,我来付。”掏了钱付了。

两人心里 充满了感动,随工头走出小店,进入斑斓的街灯光中,三人立刻被氖光灯包围起来,变的分外英俊了。一边走,一边聊,他们准备去看电影去。

不回去了,二人不着急了,就和工头悠哉悠哉地走,成娃一下深深感到城里生活,是多么舒适呀!自己,当年在城里上学时,每每这时,也爱约几个同学这么走的。现在早已远离了这种生活,山,生活,事业的重担全压在肩上。可是,成娃又想 到:心是不会死的,现在辛苦,以后会有甘甜的,而且还能把甘甜带给贫穷的村人,比这路灯下的幸福有意义啊!成娃想着有些骄傲,激动了。

看毕电影,工头领着他们,来到一个刚建成,但还 未交付使用的工地上,在一个空场上,去时,见工人们已回来了,有的偎在被子里,有的几个聚在一块,聊的正高兴见工头领了两人来,细一看,这不是成娃与王小吗?心想:莫不是成功了,来请客的。便一齐欢呼道:“你俩是不是把香菇板栗弄 成了,来请客的吧!”

面对这欢呼的场面,二人心中顿生出许多羞愧来,正不知怎么答,工头厉声说:“别胡闹了!”工人们立刻安静下来,欢呼的气氛没有了,只怔怔地望着工头,不知哪错了。工头又缓了声说:“还不让客人坐,坐下好好聊!”工人们又欢呼地喊成娃与王小坐了,坐下后,工人们立刻包围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将起来。到知道两人弄失败了时,心目中有许多的惋惜,叹道:“那你虽失败,可有技术,还能干呀!”

“是呀,是还要 干,明天就去帮他们俩干好不好!”工头说。

“好!”这声音是那么整齐响亮。有工人一下便把成娃与王小抬起来的,看着这热闹的气氛,热情的工人,成娃王小禁不住再一次的要流泪。

夜里,工人们都睡去了,成娃睡不着,睁着眼,望着这深秋的繁星满天的夜空,听着身边工人们均匀的呼吸声,他旋入了沉思,这工人多好啊,第一次,那么尽力地帮自己,这第二次,在自己跌倒了时,他们又给予帮助。不管以后成功如否,该怎么报答这些工人们呢?!把经验技术传给他们,他们那没林子,不需要;多给一些钱,可这是不能用钱衡量的东西,那,给什么呢?到成了,请他们去大吃大喝,这也说不上什么回报的,于是成娃就辗转反侧睡不着。不想,一下碰到了睡在自己身旁的工头。工头醒了,低声问:“怎么,睡不着?”

“嗯!”

“嫌这地方不好?”

“不是!”

“那怎么?”

“想心事。”

“什么心事?”

成娃说出了心中的话,工头可不高兴了,说:“这要你回报什么,我们是看上了你这家乡赤子的人品,要不,不会再去帮你的。只要你以后,把香菇板栗弄 成功,带领全村以致更多贫穷的地方脱贫,便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成娃知道工头这话是真诚的,一下感到工头及这伙工头那么伟大,眼里被感动的潮乎乎的,在心里想:成娃呀!成娃,你一定要干成,要不你谁也对不起,包括你自己。成娃感到了肩上的份量,轻轻动了一下,夜又恢复了寂静。

成娃不知自己何时才睡去的,睁开眼时,东方已发白了,他操心着今天的活,害怕会赶不上。可看着工人睡的那么香,看样子是干了好久的活,累极了,便不忍心去喊。

王小,这时也醒了,他也好想喊一声:天亮了,该走了。可看着工人睡的这么香,也累极了,能答应一定去干就不错了,若这么喊,得罪了人家该怎么办。就那么躺着,心里发起焦来,眼睛怔怔望着越来越亮的天空。

就在两人同时在焦急,怕耽搁而误了时间不知该咋办时,一个声音很响地响起:

“走哇,去元元村开山。”工头不知何时已起来了。

工头们听到喊声,哗一下全坐起了,揉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穿衣纷纷起来了。

成娃看到工人确实太累了,很于心不忍,可工人已起来了,很快嘻嘻哈哈一片了,心便与工人靠的更近了,不禁叹道:“多好的工人啊!”

工人们收拾好一切,就浩浩荡荡的开向元元村,去创造又一伟大的壮举。这时,城里的街道上还没有人,人们都在沉睡中。

快出县城时,成娃狠狠地回头看了母校一眼,还没打起床铃,成娃在心里说:“别了母校,这一别,我相信,再见你时,我决不再是这个样子,我要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和着队伍,迈着坚定的步子,叩响着不同反响的一首晨曲。

十八

路上,王小又去扛那几百多斤的东西了,昨天一天的奔波,他本已很累了,可此时,看着这浩荡的队伍,他忘了累,一下 扛到肩上,显得那有轻松地走着。成娃要扛,王小不让,工人们也要扛,王小也不让。只是说:“这又是一次考验我的机会来了,还是让我来吧!”成娃听着这些,脸上带着笑,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来。

到了工地上,也就是工人们以前曾在这呆过的工棚里,天还较早的,放了东西,看着工人们已满头大汗了,成娃想:都是人啊!今天再累也要歇一天。就对工头说,工头说:“不行,赶快弄饭,吃毕了,就开始砍,听,林子在叫,这贫穷的元元村在等待,你们的事业在期望,错过时间不得,今天就开始。”

于是,拾柴的拾柴,烧火的烧火,做饭的做饭,都宛若给自己做事一般,兴致是那么高,奏着一曲欢快的山间晨曲。

在狼吞虎咽之后,工头带领着工人进山了,成娃见工头这么热心的帮助,心里如翻腾的江水。到了林里,动手便砍将起来。如第一次一样,工人们是那么卖力,抡起斧头,使劲砍,成娃和王小更加兴奋,越砍越有劲,两天后,已整整齐齐地全被放倒了,四天后,已整整齐齐地截好了,一堆一堆,如小山般了,修着的野毛栗树,也整整齐齐地长着,在秋风中轻轻的晃动。

一切又在山头的帮助下干完了。工头又要走了,成娃心里很过意不去,极力挽留,想让他们歇一天,割些肉,买些酒,让弟兄们好好乐一天。可工头把脸一瞪,说:“不行,你们已失败了一次了 ,这次又是新的开头,很不容易呀!只要你们坚持,弄成了,便是最好的报答,那时,只要不忘我们,我们一定来,你们说是不是?”工头问工人。

“是!”声音那么整齐,高亢,直震的山都发抖。

“他们这阵还 困难,我们这次是帮他们的,不要钱行不!”

“行!”工人齐声回答。

成娃和王小望着工头黧黑的脸,看到工人那高亢的热情情绪,直感动的流出了热泪。连连说:“谢谢,谢谢你们了,你们太好了,到时一定欢迎你们来。”两人与工头,工人们握手,握了又握,握了再握,感动这粗糙的手那么有力。又送,送了一程又一程,送了一段又一段,直送到元元村头。工头喊 了一声:“回去吧!还有许多的事,等你们去做,去做好吧!来报答家乡。”说完,工头带着工人,走出了元元村,在山嘴处,又消失了。

成娃与王小伫立良久,良久,又相视良久,这交流的目光里分明有这么一句话:

“一定要干成功!”

二人踏着坚定的步伐上山了。

上山后,二人着手清理林子里的杂物,又把棒儿用叶儿盖好,把毛栗树也清理好后,寒风带着雪花就飘落了。毛栗树和堆好的香菇棒就在厚厚的皑皑白雪中安睡了。

冬无活,却说转眼到了春上,该买菌了,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千万要弄回上乘的菌种。成娃和王小经过打听,找到一家菌种厂,答好合同,厂方说,用了此菌后,出菇率达不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厂家包赔一切损失。两人放了心,把菌种送到沟里,找人往元元村背。

汽车卸了菌种后,走了,王小看着菌种,成娃急回元元村找 人,背菌,再找一批人,菌种一上山就点的,成娃在村里一吆喝,便有人欲去的。这时,村长女人飞快地来了,她什么也没了,而是怔怔地望着众人,这群衣着破烂的人有的要退缩了。

“走,去背去,这女人不是好东西!”是人群 中一些人小声说。因上次是村长女人说成娃是“贼”的,差点害了自己,是乡长说明后,才知道村长女人不是好东西,可知道村长女人不是好东西,也没人敢去抗争,这下倒有人了。

“是呀!去,别怕她,她拦不住我们!”又有人响应了。

一些人是去了,还有一些人因害怕女人,终没去,四散回去了——他们怕呀!女人男人是村长,上边发的救济什么的,人家一卡可怎么办。女人望着这些去的人眼里充满了仇恨的光,在心里骂道:等着瞧吧!

成娃把人分开两组,一组去山上准备点,一组去接应王小背菌种。成娃领着一组人上山了。上山时,便有人问:“成娃呀!这你已弄赔了一次了,还弄,要又赔了,可不要怪我们,我们可是挣的苦力钱。”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次,我已总结了经验,我相信我能弄成功,”成娃望着这群眼神的农人,坚定地说,“去年,我吃了天气和假菌种的亏,今年,我到真正厂家去买的,全是真药,天气呢,我听了广播,今年风调雨顺,”成娃顿了一会,“不过,若真还失败了,我不会怪你们,更不索要你们什么,你们挣你们的苦力钱,一切我们承担的!”

众人一阵唏嘘,欢快地叽叽喳喳了。

到了山上,先给棒子点菌眼,他们大多是去年来过的,所以打的飞快。这一堆,那一堆,大家干的热火朝天,成娃也在人群中使劲地干着。四周,野花开的艳,吐着芳香,蜜蜂在奏着歌曲。这是一派充满希望的地方啊!

中午吃过饭,陆续,菌种全送到了,王小和成娃,便领着农人,按技术要求,认真仔细地点开了。放工时,成娃按数给了钱,人们很高兴。

第二,第三天,来的人还多了一些,但还有一些未敢来的。但也在五天后,已全部点完了,望着点了菌的一堆堆的香菇棒,两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板栗也到了该嫁接的时候,上次已结过,这次又改进了方法,接起来也很是精通。便一天天地接着,还补接了去年山上的,在半月的劳累后,一切终于结束了。干完的那天,成娃感到身上如去掉了一块大石头,感到格外轻松,来到结好的林子中,唱起了歌儿,歌儿,射向天空,白云也悠悠的了。

王小的心也格外舒畅,听成娃唱,一会跟着唱,唱毕了,俩人紧紧地握住了手,那么兴奋。

“又终于干完了开端的活,万事真的开头难呀!”成娃说。

“是呀!又一次开头,是与以往不同的,从失败中崛起,我们会成功的!”王小说。

“是的,我想会是的!”成娃说。末了,久久地盯着王小,说:“这么久的劳心,劳力,你老些了,看脸上,黑的很,眼眶都突出了,脸瘦削削的。”

“你也一样啊!”王小看着成娃说。

“在本应年青的日子,我们苍老了,”成娃说,“不经一番风霜苦,那能梅花放清香呢?!我们虽苦了身子,变老了,可我们这么做会造福家乡,人民,家乡人不会忘记 我们,我们将会永远年青的。”这是一颗不屈不死的心里吐出的声音,这声音,在天空久久飘荡,感动的山也应着。

十九

一天,乡长专程来到元元村,径到村长家要和村长一块去看成娃他们干的怎么样了。当下女人就说:“指望他们能干出个什么?”村长瞪都没来得及,就狠狠瞪了女人一脚,乡长没看到,倒听到女人“哎哟”一声,联想到上次女人造成娃作贼的谣,知道女人不是好东西,听到这哎哟一声,便在心里笑,干坏事说坏话的人肚子就要痛的!

村长毕恭毕敬地跟在乡长身后,女人望着,眼里喷出了火,也恨死了自己不争气的男人,去抬人家富超过自己。

成娃和王小正在忙活,见乡长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高兴地向乡长说道:“还劳您费这么大的力气上山来看呀!”

“这有啥,元元村穷,我这个乡长没当好!你们现在带头致富了,我们应支持。这上山来看一下算什么,关怀不够哇!”乡长边说边进了棚儿,往一个木棒支的“凳”儿上,坐了,村长也小心地进去,坐在乡长的旁边。

成娃忙笑着说:“哟,乡长,你来了,这也没茶喝,只一口开水。”乡长连忙接过了。成娃与王小便在对面坐了。乡长一边喝茶一边询问一切的进展情况,成娃说,菌已点上了,这次点的菌是厂家签了合同买的真菌种;板栗树该接的全结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是天气,不过,听广播上说,今年风调雨顺,也放了心,成功的把握大的很。

“啊!能弄成,太好了,太好了,证明你俩没辜负上边对你们的期望!”乡长说,“弄成以后,把技术一定要传给村民。看咱元元村林子的面积大着呢,若能开发出来,不几年定能成个富村。”乡长说着,仿佛已看见元元村漫山是板栗树,满坡已是结的很好的香菇架了。

“一定的,那时,村民们的脑子会彻底地醒,来学,我和王小会尽力传授的,让大家都来弄,都富起来。”成娃说着望了王小一眼,王小郑重地点点头。

“是的,那时村民会醒的来学,可是,那时可不要傲架子,也不要记以前一些人的气,他们毕竟一种意识太重了,只要来了,愿弄就传授哟!”乡长说。

成娃说:“那是的,我们不会傲架子,记恨,若那么,我们忍那么多冷嘲热讽,那么多苦难干是为什么呢?不就是让大家富,元元村人都富起来吗!”

“那太好了,你们真是家乡的赤子,到你们让元元村富了的时候,我一定找记者来,给2你们写表扬稿!”乡长说。

“那可要多写写成娃兄!”王小说。

“王小哥也要多写!”成娃说。

都甜蜜地笑了。

中午,乡长留在山上,和村长一块吃过便饭后,乡长又鼓励成娃王小好好干,好好管理早日成功,又对村长说,回去多发动发动村民,给他们讲讲成娃和王小的事。他俩的心思,使村民早日醒,来根据本地资源发展板栗香菇,早日富起来。末了,对成娃与王小投去期望的一眼,和村长一块走了。

对于乡长的这次来访,成娃和王小的心里更是激动不已,下定决心,一定要管理好,早日弄成!

二十

乡长走后,村长并没按乡长说的去动员,他害怕由此女人和自己闹架,想:由他们自己想,想通了,去弄,成了,少不了表扬我就行了。

村长虽未去动员,但乡长的这次到来,给头脑禁锢的比铁还硬的元元村人,有了一点动摇。

“成娃与王小说不定不是胡成精,能成一点名堂呀!”

“是呀!是呀!乡长又来看了。

这议论被村长女人听到了,气不过,跑到院子里去嚷了:

“这又是给老爷送钱了,指望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能干成事,连家里人都撵走了他们,能成器,不信,等着瞧吧!”

“那不一定哟!”有人顶到,“去年,人家弄败了是由于天气不好,买菌种又上了当,买了假菌种,不然去年就成了,今年,人家一定能弄成,不要你操心的!”

以前,村长女人在村里说什么是什么,她是村长女人呀!吃的好,穿的好,那看的起这些穷鬼。再她男人是村长,管全村人的一些救济呀!什么好处的,谁不怕她。那时,人们也不太理解成娃,以为女人是对的;在女人说成娃是贼后,人们慢慢的看坏了女人,加上村长来,虽不相信成娃,但也知道他们不是干坏事,如今,就 敢顶她了。村长女人便骂道:“放你娘的臭屁,你知道去年他买了假菌种天气不好没弄成,今年就天气好,买了真菌种能弄成,你们他们肠子里的蛔虫,他们能干什么,这叫胡成精。”

又有人顶道:“人家就是能弄成,把你气死。”

这真是说到女人的心窝上,无意间给她丑恶的心上给刺了一刀。女人脸霎时白了,破口骂道:“你们是他的儿子,你们是他的孙子,你们那么巴结他,向着他了,人家给你了一口屎吃!”

“揍这搅屎棍,打这个臭嘴的女人。”越骂声音越大,向女人围去,村长女人一看阵势不妙,就抱头鼠窜,跑了好远,才放声哭喊道:“反天了呀,反天了呀,打人了,敢打我了!”

看着女人的身影,人群中发出了一阵轻蔑的哄笑声。

女人一进家门,就奔到村长身边,哭道:“打人了呀!我被人打了,你还是一村之长,管不管!”

村长腾一下站起来,道:“真有此事!”女人捂着脸,含泪点头,仿佛真个被打了的样子。

“人在那!”村长问,女人带路,耀武扬威地来了。

见村长亲自出马,刚才顶嘴的人感到有些害怕了,身子不由的打颤。

到了跟前,村长大声吼道:“刚才是谁打了人,大胆!”

“没打人!”众人一齐说。

“打了!你们都打了!”女人哭着说。

“没打人!”这些顶了女人的人,见事已如此,就说了刚才的情形。村长一听是为这,一下想到女人的心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知道,成娃与王小若真的弄出名堂来,他们虽有钱,可这是自己领导有方,要得到表扬,还能得到提拔呢!女人怎这么不懂事。就对众人说:“哎,是为了这,何必伤和气,算了,算了……”手往背后一背就走了,只留下女人,见众人嘲笑的目光,也扭身追村长去了,村长狠狠的剜了她几眼,女人才没把我受了人家侮辱你都管不了的话说出来。

回到家,村长把脸一瞪,说:“以后,不准与成娃作对,人家要富,由人家富,这有上边支持,政策允许,无可阻挡。”

“哼,让他们富,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心就这么死,人家富已无可阻挡。乡长来了几次,人们已渐渐理解成娃了,以前人们还信你,你阻挡一些,都没挡住,现在,人们又理解了成娃一些,你更挡不住了,不然,今天这些人这么对你,你应该醒醒了,社会变了,让大家都富!”

“他们富,我们还算什么!”

“难道你只要自己富,不让村民富,这么,上边会说我工作弄的不好,摘掉乌纱帽,富了,是我领导的,上边可以器重我,可以提拔我。”

“提拔,再提你还是个烂村长,能让你当县长,省长,你还是比不过人家富的!”

“你……”村长圆睁着两眼,望着女人,半天,也才垂下生气地指向女人的手,他想打,但害怕影响不好,忍了。叹息地摇摇头,想:女人,女人呀!社会已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你还固于自封中。

二十一

果真,天气很好,风调雨顺的,晴几天,下几天,要么晚上下,白天晴,结的板栗树,几乎都活了,抽出了碧绿的枝叶儿,挺拔地刺向空中,从山上望去,是一片汪洋的海,看到令人爱慕,喜欢,心中充满激动。

香菇呢,一看,全发酵了,发菌率已超过百分之九十五。

成功了,只要夏季不出大问题,便成功了。

夏天,二人起早摸黑地象照顾孩子一般地照管,加上气候照应,没出大问题。

秋天,二人的事业,可以说是有眉目了。

这消息传到村上,元元村的人知道后,有的相信了成娃,有的还是半信半疑,想:这胡成精能干成什么。

村长女人便是其中一个:成了,指望他们能弄成事,怕又要失败了,没脸见人,在扯谎吧!

而这时,乡长又来了,当他从山上下来,告诉大家确切会成功时,人们都张大了惊讶的嘴,成娃的父母,高兴的不得了,后悔当初不该赶走儿子,他们渐渐知道儿子做的是正事,渐渐原谅了儿子当初对他们的不敬。王小家的父母一直不信儿子能干成大事,指望他能干成什么事,因儿子曾被叛过他们两次,什么也没干成,使他们太伤心了。

人们都在预言,元元村要出个人物了,毫无疑问,便是成娃与王小。于是,在有人处便有人谝成娃与王小,谈到两人以前的失败,所有的苦,惊叹的不行;说到成功了更羡慕的不行,最后醒了一点似地说:“干啥,都要受一些苦呀!”

村长女人恨的不行,成娃与王小真的要成了吗?真的吗?要富了,超过自家吗?女人的心里如被刀戳着好难受,然后,把这一心的愤怒发泄到一些村上人身上,那时,他们要不去帮忙,他们弄能成。便乘村长不在家,把以前帮过成娃,敢于她顶嘴的人,发的救济粮,全给扣了,给了那些拥护她的人,女人在心里想:敢于我作对,这便是下场。

被扣了救济东西的人,知道 是以前得罪了女人,女人在报复,可只敢在心里怒,而不敢言,因人家男人,毕竟还是村长,若再一得罪,以后还有更多好处要被卡掉,只好忍气吞声,装哑巴,不过,心还是难受,有气。

村长 女人整了这些人,这些人并不怎么,向她说好话,又想到成娃与王小要弄成了,心里的怒气还没消,难受还在,一遍遍地说:“成娃与 王小怎么就弄成了呢,怎么弄成了呢?”于是,一见有人夸成娃与王小,女人便有气,一日,见一群人说的正好,便说:“屁,能成,这是假象,看,不出几天,与去年一样全烂了的!”

就有人气愤地回女人话了:“失败,你看吧!人家一定能弄成。”

“成屁!”女人愤怒道。

“和她吵屁,到时板栗,香菇下来,她就会相信的,她呀是对这想不过,”有人说。

一句话,无异于给女人已受伤的心上加了盐,女人忍疼挣扎:“呸,都是他妈的×,我想不过他成娃,他算什么东西,我家什么都有,还稀奇成娃那几棵烂树几根烂棒。”

“别吹牛了吧!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谁吃什么东西,拉什么屎,自己 清楚。”众人哄笑了。

“我叫你们这群杂种再张,我一个村长家,稀奇他那,我又想不过什么……”

“你想不过大家都发家致富,只让你一家独享天伦!”众人吼道。

一句话,正如匕首刺进女人的心窝,痛的女人一颤,但她忍疼,还想反抗,而众人,这些帮成娃与王小干过活,受村长女人整过扣过救济东西的人,心中本对女人就有气,被她压了多少年了!现在,在惊雷下清醒的人,他们要推翻这面前的绊脚石,就围过去,村长女人被围在中间了,看到一双双怒视的眼,脸色渗白,焦急地喊:不得了了,打人了,打人了……可这求绕似的声音,多么渺小——在这清醒过来的巨大力量面前。

“打,”不知谁喊了一声,人们纷纷伸出拳头,女人在惨叫着,但这声音,并不让人感到可怜可残,而是有种快意,那是一种阻挡人们前进的势力的灭亡之音,听起来能不让人感快意。

打毕后,人们感到那么的快意,那久罩心头的沉重,不见了,而是一身的轻松,女人倒在地上呻吟着,哭泣着,看到并不让人感可怜同情,而是感到快意。

这时,乡长下了文件,在元元村建立板栗香菇实验基地,带动全沙丰乡人民早日富起来,成娃与王小作为技术指导,村长也按了个角色,村长好高兴,盼成娃这早日弄成,名声弄响,自己这当村长的可就走运了,这事发生在自己村,自己领导的好,这么,就要表彰自己,说不定还提拔,村长越发踌躇满志,一心的兴奋。

这时,女人倒被人打了,村长知道是为什么被人打的,心里有些窝火。可是,眼下,成娃和王小要成功了,在他元元村,正是他出名寻求升官发财的时候,千万不能出乱子呀!便拉回女人,要女人不要声张,打了就打了,忍一下,以后再说,这阵,会影响他前途的。

女人哭了,说:“你丢人呢,连女人被人打了也管不下,还当球村长!”

“哎呀,不是管不了,而是这时候不适合管这事。你为什么被人打了,我知道,你那心思就不对,我若去管,引起公愤,一起反对我两人,我这村长能保住吗?现在,上边正器重我,为了我,也为了家你忍一下吧!”村长哄着女人。

女人听了,也想:现在,自己在村上的“统治”地位已没有了,她管不住人了,人们敢打她了,成娃和王小,自己不愿他们弄成名堂,可人家已快成了,是挡不住呀!现在,还好女人还是村长,若把丈夫村长也弄丢了,那么,这家可真的不算什么了,于是,只好默默的抽泣,认了。

这时的女人,往日的威风不见了,萎落不已,可是,她的心还是不平的,还想干一回大些的事。

二十二

违背村长女人的意愿带领人去背菌种,点菌种,一次抵抗女人,一次动手打女人的事件,全是在赵春的策划下完成的,赵春,是祖祖辈辈是元元村的人,也不知是老天故意安排,还是活该他命如此,祖辈都受穷。在元元村这穷地方,不知前辈女人眼瞎了还是怎么,宁愿跑到这鬼穷地方,嫁给了这些祖辈甘愿受穷,不知奋发,只知修地球的鬼男人。可到后来,不知女人眼睛亮 ,还是社会发展经济思想影响,姑娘,还不到大,纷纷被逮到山外去了,元元村再也留不住姑娘了,光棍就越来越多,赵春便是其中大龄一个。在他的周围,是一批又一批接茬下去的光棍后代。他为老光棍了,所以,村上这群光棍都听他的,因这光棍中,就他文化稍好一点,去县城上了一月的初中,家里穷被迫回来,回来,他父母要他种地,他无可违抗,就种,一种,种了这几十年,脸种黑了,背种驼了,他曾望着高山叹息过,命怎么这么苦,祖辈都苦,为什么不让他富,夜里,他便做黄金梦,一下拾到了几十万人民币,然后,他穿上了西服,皮鞋,他去过山外,穿西服皮鞋的人很 神气,他很渴望这些,然后,一个十分漂亮十分漂亮的梦中姑娘,走进他的怀抱,赵春便醉了,笑了,笑着就醒了,一醒了,见到月明星稀,星星,和高高的山,元元村这可怜的地方和自家的破屋,这时,赵春睡不着,就黯然神伤,恨过老天,恨过父辈不该生他在这地方,末了恨山,要没这山多好啊!

赵春富不了,也和元元村许多村一样,做着发财梦找老婆,希望地上,会突然出现不少钱,然后拾回去,欣喜若狂,去找老婆,于是,走路梦着,会突然遇上,干活梦着,会忽然挖出钱……可梦了这么多年,元元村还是那么个穷村,他们也还是光棍。

成娃回来了,嘿,是高中生,可在城里呆了三年,了不起。一听说成娃弄香菇板栗,赵春其实那时也有此意,可一想,元元村人都反对,村长女人又说的那么凶,熬到王小失败过自己一人,好不容易挣了一口饭吃,弄日它了怎么办,王小日它了,可以回去,自己呢?

后来,王小去了,他也想去的!可 想,也不保险,到二人有个眉目,或别的人跟着干了再干,可是,听到的只是贬的声音,连成娃家人,王小家人都骂胡成精,敢干吗?

赵春又等,果真,两人失败了,赵春真庆幸自己没弄,他信了村长女人的话,和村上人的议论。

可是,在女人给成娃造谣,乡长解围后,赵春对村长女人有了看法,但只蕴在心里,到后来乡长来鼓励成娃要好好干,赵春分析分析,他已知道村长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也慢慢的明白了,村长女人为什么要与成娃作对,便骂了村长女人,还组织人打了女人一顿。

在村长宣传后,说成娃与王小当指导,正式当动元元村人弄板栗香菇了。

赵春听后,很是高兴,想到自己有山,只买一些菌种,花一些工夫就可以了。赵明带领这些围绕在他周围的光棍哥们,去求成娃,求成娃原谅他们以前和着村长女人,一块说过他们坏话的过失,一是文化小,见识短,思想落后,二是听村长女人的唆使,才这么做 的。

成娃和王小看着人们那真挚样,成娃笑着说:“那里,那里,只要你们醒了,感到如我们般走是对的,已理解我俩的心,我们俩是很 欣慰的给你们传授技术,大家都未发盏经济,日子都富了,过好了,我俩也是多么高兴——当初我俩弄时,在这么大的压力下弄,不也是为这吗?!只要你们来,我们是多么高兴地欢迎啊!”

这时,这些光棍家里人来了,他们是些老顽固,就 一直不同意成娃和 王小弄:这是胡成精,早晚要翻的 ,弄的越多,翻的越厉害。他们一辈子,光种庄稼,没弄这,弄那不过来了,种地是他们认为的第一正事。王小的父母,成娃的父母以及元元村所有父母都有这一 特性,他们的脑袋禁锢的比铁还 硬,需要 巨大的惊雷去炸开一道裂,让新时代的空气渗进去,才能有所改观。

最先来的是王小的父母,因他们的小儿子,他哥王小当初弄,他曾骂过他哥滚,以后别回来,别 让可怜的兄弟也在里边。他也是一个小光棍,能不听赵春的,再哥哥王小弄这,他以前认为不对,可弄一次赔了,又为什么还有人支持钱,乡长几次来看,鼓励 弄,这莫非是正事。可看父母对这那么厌恶,自己也说不准谁对谁非,不敢声张,可禁不住赵春的引导,赵春是大光棍,平时对他们好,不来也不像话呀!

王小大,见了儿子便吼道:“你也想和你哥一样不成器吗?把家里赔个空吗?你再弄,看我不打死你!”

“你好的不学,坏事有余,不好好学,以后和你哥一样,落人笑吗?”

“可哥快弄成了。”

“成了,你想,他和王小,只 算开了个头,也并没收到香菇,板栗,能成吗?就算成了,我的天,不说别人弄,光他们的就多少,这么多,谁要谁来买!还是种庄稼保险,胡成精干吗?”

“可哥他们想的也是正路,能致富,要 不,一直这么穷下去,元元村怕要成为光棍村。”

“那胡成精就能致富,找上老婆……”

王小的兄弟王少乖乖的不敢言了,他知道父亲 发起火来很凶的!

“还不快回!”母亲对着自己恶狠狠地嚷。王少只好回去了,走时不禁回头看赵春,眼里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王少走后,王小的父亲便对着赵春吼开了:“成娃带坏了我王小,你敢再去引诱带坏我王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王小也并没变坏,快弄成了,他们不但自己富,也要使全村人富,怎么能说这行为坏呢?”

“不坏,已给我们欠下那么多账,好在家给我种地,不欠账,家里保证还余粮,自己现还欠一屁股账,带什么村人富,不嫌不要脸!我劝你还是别学他们,成功,到买出去,钱到手才是硬货,现在八字还 没一撇呢!你们不要跟一块瞎弄,赔本送根,农人穷,经不起这胡球折腾,还是种地是正事。”

赵春不言语了,也有些心上心下了。

其余的家人,见王小大已吼儿子回去 了,只要儿子没分出去另过,都纷纷来吼回去了,这些光棍们,都是如王少便无可奈何地离去,回头看一眼赵春见他也无多大主张了,便扭了头,径和父母走了。

赵春无主张了,剩下的几个无主的,但做着和赵春一样的梦,破灭后,又无出路,此时,和赵春一样,看到了一线希望。而此时经人一说,这希望之光,只黯淡下来,也无主地看着赵春,眼睛里分明有询问的目光,赵春思索了一会,便对这些人说:“走,去给成娃王小说此事,我们不准备弄了!”几个人一行便蔫耷耷地 在山上找到成娃和王小了,赵春第一句便说:“我们不准备弄了!”

王小和成娃惊叹了,忙问怎么了。赵春便如是说了,说毕,王小脸色铁青,正要发什么怒,成娃一下按住了他,用眼神对王小似在说:“听我说,别怒!”

成娃说:“弄吧,弄吧!别看我们还没收获,没卖到钱,会有的,一定有的。这货在广州,海南供不应求,几十元一斤呢……”

王小不等成娃说完,严肃地说:“我父亲他们,是死脑壳,和他们一代的人,好多都是死脑壳,只知种地,可种地能富吗?不断接受新鲜事物,小农意识也重,看别人弄日它一次,就不敢再来了,”王小脸后了,又说:“不过,我当然也有这种思想,是成娃让我醒了,我们是新一代的人,社会不同了,我们应该创造属于自己 的幸福生活,不应甘受穷了;成娃是有文化的人,思想水准高,跟着他没走错的!你们别听我父母亲的!”

成娃又和蔼地说:“王小哥说的对,你们不要等了,我们会弄成的!若硬要等到明年,那便要 耽搁一年,元元村是穷的,有的吃不起盐,有的吃不起油,姑娘往山外跑,小伙找不上媳妇,不是因为 穷吗?要早动身,早日治穷,吃上盐,吃上油,把山外的姑娘往山里引。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应 自己给自己创造幸福生活。早动手致富啊!外边的世界催我们,不能等了!”

王小又说:“你们应有自己的头脑,不应被一些象我大一样的陈旧思想压倒,他们迟早会信我们的。”

赵春一行人终是下不了决心,后怕什么了,成娃也考虑到这些农人的农民意识毕竟没到过外边世界,干一件没干过的事,总有些怕这怕那的,再这里的人也太 穷了,赔不起,吓怕了,成娃便大胆地说:“你们弄,我们当技术,当指导,还给你们出钱,你们出工,以后,赔了,钱不让还,成功了,到卖了钱,再还。”成娃望着王小,王小点点头。王小又对大家说:“弄吧!别 怕,有我和成娃支持你们别 怕,看,我本弄赔了,吓怕了,成娃帮助,我思想上清醒了,一块和他弄,这下快成了,你们别怕,大胆弄……”

俩人把从上边扶持的款项中,没用完的钱,支援给这些人。还有比这更好的么,赵春等人热情大增,带着人马,开始弄起来。

二十三

飘了一场雪后,天就冷了,冷毕,春天便来了。成娃和王小弄的香菇起架了,板栗,已长势很好了,挂着碧绿的叶儿,有一小部分,已开了花,将挂果了。

赵春等人,在成娃和王小的指点下,已请人点了菌,嫁接了板栗。

不弄的顽固派,只要自家孩子不“胡成精”,他们一般也不多言的,只是偶尔不知是出于操心还是反对的话:“都弄,不定能成,倒时赔了,你拿人家的钱是现票子,不还能行;这又浪费工夫,化的来吗!”

赵春便说:“不会吧!成娃和王小不是那好人,况也弄不赔的!”

“不信等着瞧!”

王小父母,是一直不同意儿子弄的,但毕竟是儿子,也不能做的过分,他也多少知道,儿子做的不全是坏事,要不乡长为什么连连来。可他见不得儿子胡成精,不种地,赔下了不少账。更不能让王少也去这么做,不种田,对于赵春等人去了,王小大在叹息:叫不要去,不要去,这去,不种地,胡成精,有好下场。

经过一段时间,养精蓄锐的女人,不出阵了,虽上次挨打,她还没忘了疼,但对于成娃王小这么弄,富起来,还 准备让人都富,她就是想不通。便在 村里走动,见了一些如王小大般的人,便神秘地说:“看,王小大,都不让小儿子弄,要能挣钱或怎么,他早让去了,人都见钱眼开;王小弄,他撵了王小;证明,王小他们弄成的希望没有的;赵春那一伙人,辛苦挣的家业,怕要败光,这败光了,可怎么过,又没个家的了!”女人只敢在一些老顽固跟前说。在赵春领的人面前,她不敢说,那次挨打的疼,她还没忘呢!再不能吃这亏了!这些人一听女人说,想也是,便又说给赵春一帮子人。这顽固的人,在村中年长,说话也会发生一定作用。赵春领的人,便有几个打了退堂鼓。村长女人兴奋的不得了,才敢对回来的人热情说:“做人要本分,象成娃和王小那样迟早要 栽的!”

人走了一些,赵春心便慌了,想想那年长的人的话也有道理。可已点了,加上成娃王小时常给他说,元元村如何穷,人穷的不是无法致富,而是思想穷,若思想先进了,几年会富的,又听了两人表明的心迹,等等许多话,赵春便只留下了,对带领的几个人说:“等一时再看吧!”

话说到了夏季,第一场饱滴雨过后,两人拣了第一茬香菇。香菇结的好 极了,如一把把的小伞,爬满了每根棒,喜的两人合不拢嘴了。拣了,便整齐地排在早已搭好的烘房里。烘房很简单,说是房,只不过用草 盖了,里边放些竹笆,竹笆放在矮矮的架子上,下边用火烘而已。

烘干了一茬,又一茬。呀,一次下来,近千斤呀!全村上的人羡慕的不得了。那些听了村上顽固派人的话,不弄了,回去的人,便后悔了,不该回来,赵春等人,则很高兴路走对了。

村长女人,对此,心里如刀般的疼,不,不,她不能承认,也不能接受这现实,她要 阻止。便在如王小大一般思想落后的人中间活动了。女人一下,想起那天王小大训王小的话来,眼珠灵机一动,说出了这样的话:“哎,不过那么个玩意,咱村一些烂树上也长,也叫菌的,都没人要,他们这能有人要!那么多,吃又吃不了,会全烂掉,糟蹋钱又糟蹋工夫!”说到这女人一笑:“王小大那天训儿子也这么说的,到底人家有先见之明,知道王小不成器,赵春那伙人还高兴,也不知怎么吃的;人家老子都不再让儿子去了,还自往火里跳,要栽的!”

这些人一听,想女人分析的对呀!是,王小大是说过这话,便对自己家的曾想和赵春一块去弄的娃儿说:“还是没去好!没去 好!种地是正事,赵春别神,那伙光棍,过不好久,日它了,便真光棍了!”便把村长女人把王小大的话添油加醋地说给他们的,转告娃儿,没去的半信半疑,这么一说,后悔心便没了。

村上的人纷纷说着,赵春等人听到了,想:“是呀!怕是哩,没人买,要 不,烘了的堆在那,一个也没买呢?”就找了和自己一样弄了板栗香菇的人,气愤愤地上山,找 麻烦。一见成娃与王小就愤愤地说:“不弄了,给我们赔工!“

“咋不弄了!“二人很吃惊了。

“咋不弄了,弄的能买成钱吗,全堆那有什么用,谁能吃了那么多玩意,你们出几个钱小意思,可我们的工夫浪费不起,一天不种粮,家里怎么办?”赵春就一把抓住成娃的领子。王小大吼一声:“反了,真好心当成驴肝肺。谁说卖不出去,成娃已和可东客商联系回来,几十元一斤,过不久就会来的!”

“别骗人了,看你俩可怜,若过几天,没买出去,给我们赔工……”赵春等人纷纷嚷着走了。

农民,毕竟是有很强的农民意识,赵春,在以前那么冷静地分析问题,此时,竟在落后思想里,又湮灭了那一点先进思想!落后思想,那固于自封保守的根,在这些从没接受过新鲜事物的人的脑子里的根扎的太深了,要不,他们也不会一辈一辈穷到现在。也可原谅,他们都成长在禁锢的比铁还硬的罐子里,要彻底觉醒,迸出思想的火花,毕竟要经过一番斗争,最后彻底醒悟。

成娃和王小见此情此景,心中好委屈,狠不能大哭一场,然后,去把这些眼睛呆涩,穿着破烂的锈脑瓜子打灵活。

二十四

赵春领着一伙人,回到元元村,他们低着头,灰溜溜的不敢声张,他们怕村里的一些没弄的人笑:“哎,当初劝农民别神,别神,这下信了吧!”听了心里不好受,脸上也不光,也不敢看没弄那些人骄傲的样子,蔑视的眼光,便在心里念道:“哎,那不能出生,偏生在元元村这死鬼地方,要 在别处,我们也不这么了……”就如做错了事便回到家。可犯了什么错呢?不知道,便恨,过几天成娃要不出东西,去找狗日算账,虽是我们找他,求他教,但是他宣传,引我们干的!这些人想,愤愤的 !

先回来的,都涌进赵春的屋里,一进门便说:“哎!我们都受骗了,还是 村里老些人说的对,那两小子不务正业,弄那东西,谁来买着吃,那有什么吃头,确实不比种粮!”

赵春说:“我先前觉的村长女人坏,成娃他们干好事,村长女人想不过,整人家,可成娃他们也没干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真不知谁是谁非!”

“管他呢,反正成娃他们弄这东西卖不出去,说些花言巧语为这为那地骗我们,为他们卖力,给他们捞了好处,好去报仇!”

“这就对嘛!回来就好,那两家不务正业,你们千万不能呀!误了种地要饿肚子,他们俩个饿死活该!”王小大愤愤地说。热情地看着这伙人。又对赵春说:“你小子,还想把我王少带坏,这下你也明白了,再不要胡来了,就是穷命么,胡成精啥!”一些人都附和着说一些:“是呀,是呀!农人么,就要安心种地,胡成精什么,王叔好,他为了你们才说,要 不,一般的才不说。”

“那我们明天,上山去找他们算账!”

“找 他们算账也好,免得他们以后再带坏了人家的娃。”

“是呀!你们王叔多好!自己娃胡成精,还操心带坏你们!”村长女人,见众人如此,心里高兴 的不得了,见众人又反成娃开了,这正是好时机了,开口嚷道:“要 不,你们这么下去,到全日它了,没房住,没饭吃,可怎办。”

“是,是呀!”人们附和着,不知不觉又被女人统治了,赵春,曾有的立场,观念也改变了:村上这么多人说成娃他们不成器,怕是真的。那以前也许不是女人的错。忙带领自己一些人向村长女人道歉,说以前不该骂了,打了女人。村长女人媚人一笑,轻松地说:“这有啥,我是为了你们好,只要你们能清醒,莫跟他们那样不务正业,越弄越穷,我就算做到了村长女人的责任,这算啥?”

“明天上山,上山去收拾他们!”赵春气愤愤地对大家说。

“是,去!”村长女人说。

在农村,都有娃儿不成器的,人们往往骂:不成器,是娘老子没教育好。王小大想着儿子这一年多来,没种一点地,在弄那些不成名堂的东西,遭到那么多人的骂,还要带坏别的人,自己供他上了学,现在 老了,指望他,他这么胡来,这不是不成器么,众人要 这么做,王小大没拦,也没说什么,只在心里想:去把两个教训教训,让王小早日回头,别不成器了也好。

“什么时候去?”众人,这些弄了板栗,香菇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女人了,希望明天给他们出气。

女人本想当个煽动者,让赵春带人去收拾成娃王小,自己心里高兴,没想到众人一齐望着她。若此时,她一让,这群人会如“野马”,只能在心里怒怒,而不会去山上,对成娃王小进行一点“破坏”,便说:“明天。”

 

乡长来信,让村长和成娃下午到乡上开会,共商如何在元元村推广板栗,香菇技术,以及调动人们积极性,赶快弄,早日致富。和成娃与王小香菇板栗的再扩大生产和香菇出售等问题。这么,村长女人,失去的一帮人,又到了她手下,她又有了更广阔的天地。

第二天一早,女人便领着一群愤怒的人马,有弄了香菇板栗后听人说成娃王小他们骗了他们,而打道回府的赵春一行,有一些一直认为成娃与 王小是胡成精,与王小大般,害怕两人再这么会带坏自己娃的人。王小大本想去的,王小妈也想去,被王小大拦住了,说,“这,他不成器,由外人教育去,我们出面干什么!”

若村长在家,以自己的前途利益考虑,一定不会发生这事,女人毕竟是女人,目光短浅,加上她病入膏肓,她想什么后果呢!

上山的路上,女人看着愤怒的人行,想:成娃,我叫你们神,我叫你发,什么德性,人不人,鬼不鬼还想发,也不看看是不是那个料,这次,给你烧光,砍光,你给我发吧!“想着,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千军万马,被她利用,为她服务,在内心深处笑了。

赵春等人,只被陈旧思想迷惑,那迸发住一时的一点思想火花,被湮灭了,此时,处于蒙蔽之中,那农民意识又在 心里重重地复苏,此时,还感激女人,在最关键时给出气,后悔以前不该打女人,骂女人。而成娃与王小,在他眼里,分明又是骗人,说花腔,实际是不成器或是为他们自己谋利的人;世界上那有那么好的人,关心别人,自己富还不行,还要让大伙富的人,乡长常来,说不定与乡长有瓜葛,是,是骗子,骗我们走上歪路,被人骂做不成器。想着,这次上去要狠狠打成娃王小一顿。为女人出气,也为自己出气,就使劲握紧女人让他们准备砍板栗树和烧香菇架的刀具和草把,带着愤的心上山。

 

这时,从乡政府到元元村的路上,有五个人在急急地跑着,个个眉头紧锁,一脸焦急,各各脸上,淌着豆大的汗珠。

最前边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脸黧黑,很消瘦。但一双眼睛明亮亮的,透出坚毅的光,可这阵透出的是痛苦,他就是成娃。

后边,是乡长,村长,成娃的父亲和王少。

成娃的父亲,为儿子要弄板栗,香菇,因看到王小弄赔了,害怕,把成娃赶了出去。赶出去后,他一直恨成娃的,不成器,不孝,胡成精,供应他上学白上了,白费了苦心,可是,后来乡长一次次来,支持 儿子,他便想到儿子并不是不成器,说不定能干成个事来。但儿子是自己赶走的,又不好意思向儿子道歉,便想等儿子有朝一日回来,向儿子说明欠疚,和好。

成娃大妈一直盼儿子干成事,回来表欠疚和好,可儿子的事一直也没结果,村长人一时一些人说好,一时全说坏。老两口没人养,也顾不上别人说什么,想:反正总有结果的由他们活。成娃大便成天干农活,成娃妈成天操持家务。对于村长女人带着发怒的赵春上山之事全然不知。他们还想着儿子早干成事,好回来和好,不然家里的确难过了,都老了。

王小大和老婆俩关于是否和女人一块上山的话,被王少听到了,村长女人上山干什么,王少猜疑地想,到村上一问,村上熟知此事的人说了。王少一下便恨起赵春来,为什么那时还带自己上山,这阵又这么做呢?也恨村长女人,这管她什么事呢?王少在哥哥开始和成娃一块弄时,是恨的,后来,不说理解,也知道 哥哥干的不是坏事,可这下,女人,赵春上山,王少也不知哥哥和成娃是否错了,忙跑到成娃家,成娃大正在吃饭,听王少一说,吃惊地“啊“了一声!

“什么事呀?”成娃妈紧张地问。

“以后你就晓得!”回头对王少说了:“快,快到乡上。”这可是儿子付出了几年的心血,这下,而成娃大,一下又想起村长女人给儿子栽的罪名,对女人恨的咬牙切齿:“这坏女人,你不得好下场!”成娃大在心里狠狠地骂。

成娃,村长,乡长和一些人正在开会,成娃谈了,等广东客商,来把香菇一买走,就有了资金,自己和王小在原基础上,翻一翻地弄,还能余下资金,这时元元村的人,也会醒了,来弄的,支援他们,到会的人,都为成娃这一举动,而感到钦佩。正时,成娃大和王少到了乡政府大院,成娃大本赶走了儿子,很愧疚,不好意思见儿子,这阵顾不得了,径到儿子身边,耳语了一阵。儿子马上一惊,脸色煞白,把事扼要地又说给乡长,村长,乡长便对前来开会的所有人说:“元元村有紧要事,会就开到这。”到以后,让成娃来好好地细细地讲,便焦急地向元元村跑去。乡警听后,也要 去,收拾东西去了,后边来。

 

山上,村长女人已带人马,到了棚前,见王小在棚里,村长女人往边一站,对赵春等人一巧嘴,奇怪,赵春又不敢带领人动,而是向女人发出求救似的眼神。村长女人见没法了,只有出面了,往前一站,双手往胸前一抱,尖酸地问道:“只有王老板在吗!”

“噢,村长夫人来了,欢迎啊!”

“请问成先生呢?你们的香菇卖了吗?村长这些人感到受害了,找到我,村长又不在 ,让我带他们上来讨个公道。

王小的眼里已射出怒火,恨的咬牙切齿,王小知道,赵春等人不弄回去,一定是女人说了坏话,这上山来找麻烦是女人出的鬼点子。把这些刚有点先进思想的人,又麻痹了。想女人被赵春等人打了的时候,成娃和王小多高兴,想,村上人终于有觉醒的,开始信我们了,果真,赵春等人来了,俩人传技术,讲思想,真没想,阴险的女人又反扑回来了。该 怎么办呢?王小没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还 想唤醒这些曾醒过又被村长女人以及深深扎根于元元村人们身上的毒素麻痹了的人喊道:

“乡亲们,香菇会卖掉的,这不会坏的,请大家相信我们,成娃已和广东客商联系了,几十元一斤呢!请相信我们,大家不要被一些落后思想麻木,干吧,早日致富,使元元村富起来,人们生活过好些,找上好媳妇,不要听这女人的,她什么心眼,你们不是曾明白过吗,她害怕我们富起来,处处使坏……”说时,王小怔怔地看赵春,赵春脸扭向了一边。

“你们看,这小伙子又在引诱你们,都到什么时候,还在引诱,引诱你们上钩,最后和他们一样坏名声,吃不好,睡不好。他们的什么香菇,是卖不出去的,那,烂树上也结,都没人要,他还在哄人。你老子都骂你不成器,说你这香菇没人要,知子莫若父,你还藏什么马脚,还 在引诱,对这好坏人,自己坏,还带人学坏,害人倾家荡产的人能不打吗,给我打,砍掉那烂树,烧那香菇棒,这是祸害的根苗,砍了,烧了,看他还怎么引诱人了……”

人们,连赵春,也失掉了以前有的冷静分析的理智,被女人的话迷住,疯狂地向王小,板栗树,香菇架进攻了。

 

五人进了元元村,没顾上落脚,一问这些人上山不多时,便又向山上跑去,成娃的心,急的要跳出胸膛,连连默念:老天呀,保佑,可不能烧了呀,女人 犯法是小事,可浪费了我们多少心血和上千个日日夜夜呀!还要推迟唤醒元元村的人,而元元村的人又要推迟去致富,它们已迟了一年了,不能再迟了,外面的世界不等人啊!想着,汗如雨下,泪,快要急出了,只觉眼睛,潮乎乎的。

乡长,身子胖,跑不动,但他也使出最大的气力 跑着,跟上成娃,他也在心里焦急地想:这坏女人呀!你可千万不能烧,烧了使元元村和全乡的人,推迟觉醒,外界的人,也推迟知道,而又损失了两青年多少心血呀!国法是难容的!

村长呢,在心里骂着:不争气的东西呀,你这下要闯下祸了。你可烧不得,烧了,砍了你怕要 坐牢,我可管不了,也帮不了,而我也要受牵连,自身难保,别说什么得奖,被提拔的。便在心里喊:你可烧不得,砍不得呀!他多么希望女人能听到。

后边成娃大和王少,也在心里想:这可是两人,受了不少的冤屈,受了多少磨难,才换来的,老天呀,保佑,可千万不能被烧了。

几人,吃力,而又飞快地向山上跑着,近了,近了,听到了叫嚷声。

 

女人一声令下后,便有人动手了,赵春等人几下,拳打脚踢的,王小倒下去了,鼻里鲜血直流。王小没有呻吟,他知道,正义和非义斗争,正义者是要作出牺牲的,可最后,非义会有应有的惩治。可当痛疼中看到女人领人去砍板栗树,去烧香菇架了,已塞了麦草到香菇架下,王小顾不上疼奔过去,草已点着了,恶毒的火舌,开始吞噬结的很好的香菇棒了,刀也响开了,砍开了茂盛的板栗树,这是二人多少的心血和希望之棒之树啊!还没跑到,王小腰上被人狠踢了一脚,倒在地上,不能动了,可看到火舌和砍板栗树的声音,这分明在剜王小的心,他狂喊不能烧,不能砍呀!

女人抱着手,看着火舌,听着那响声,在心里哈哈大笑。那烧着砍着的是压在她心上的负担,成了她的心病,随着火渐大,树倒的越多,村长女人心上的负担,在一点点的消失,越发高兴了。她的心病马上要根除了,荣华,富贵又和她家独有了,女人高兴的有些激动了。

这可怜愚蠢的农人呀!不知被女人所利用,只是发疯地烧着,砍着,连曾迸发出一星两点先进思想的赵春,也在疯狂地砍了。他们不知道,这砍的,烧的都是使他们梦寐以求,走上致富之路的法宝。他们在毁别人,更多的是毁自己

 

“放肆,住手!”随着一声如狼样的叫喊,众人惊了,回头一看,成娃如虎样地 站着,两眼射出愤怒的光。

“快给我把火打灭!”乡长吼道,“打灭火再说,谁主使这件事的要坐牢。”

成娃和乡长,顾不上再多说话,扑向恶毒的火。

众人,疯狂的麻木的元元村人和被人麻醉了的赵春等人,被乡长成娃的吼声惊呆了。赵春等人,一下清醒了好多,忙去扑火,另外的人,见此,也赶忙扑火了,成娃大和王少早已扑开火了。

女人 ,这时,听到说犯法,吓的浑身颤抖,瘫了下去,村长禁不住惊道一声:完了,忙去扑火。

 

这是他的心血,这是他的命根子,不能烧,每烧一根棒,就如烧着的心一样,一边打,他一边哭。成娃在火海中,拿着树枝打火,打不灭了用衣服盖,他的头发烧焦了,衣服 烧着了,身上烧疼了。他不知道,他要打灭这火,若不扑灭,比烧他的身还难受。

乡长,也在火海中,他的头发,衣服也烧着了。

好久的奋战,火算是扑灭了。

火烤,连着骄阳,打毕火,人们一个个如中暑似地瘫了。成娃,乡长,头发焦了,脸乌黑了。成老汉看着 儿子,终于理解了儿子,喊道:“娃呀!你受苦了。”泪便滚下,成娃也哭了。

王少,脸,也被烧的乌黑,头发焦了,衣服大洞小洞,扑在王小身上,哭着喊:“哥,哥!”王小被打的昏死了过去,这时人们从打火的焦急中醒了过来,乡长大喊道:“还不快送医院。”

众人抬头,被烧的厉害的成娃,乡长,王小,默默地离去。

乡警赶到了,烤起了瘫倒的女人,和已清醒了知道受骗上当,但已迟了的赵春。如做了一个梦,赵春真的不明春,为什么就干了犯法的事,前不久不是还和成娃一块干,可这时……赵春流下了后悔的泪。

二十五

所幸的是,成娃与乡长的伤并不太重,只是 由于焦急,加上火烧,累昏了。受了些外伤。四天后,出院了,王小呢?几处被打成骨折,要精心治疗。

村长女人领众人打王小,烧香菇架,砍板栗园的事,成了全县的特大新闻,纷纷传说,县长闻此事后,大为气愤,一拍桌子,说道:“那有这好事,要严肃处理。”

县公安局出动了,到了元元村 。县上,区上,乡上一些领导也来了,在元元村召开公捕大会,地点在村子门前。一下,元元村老的,少的,所有的人,带着凳子,吵嚷着到了村长门前,整齐地坐好了。

主席台上,便依次坐了县上,区上,乡上和公安局的领导。

县长先讲话,县长,是个较胖的人,他面孔很严肃,狠狠地说:“女人这一行为是犯法的,也是自私的行为,这一思想,是阻拦社会前进的,应该打垮这一思想。元元村人,思想禁锢的太厉害了,应该醒醒了……”

区长,乡长也分别说了话,要元元村的人,沙丰乡的人,都要摆脱陈旧思想,更换脑筋,早日致富。并说对成娃王小关怀不够,自己工作没做好,才发生这事。

成娃也讲了话,他说,愿元元村人,所有贫穷的人,要早日摆掉旧思想,陈观念,他愿意帮助人们大干。

最后,公安局长讲话了,局长说女人这一行为,已触犯了法律,不但要赔偿损失,还要被捕。赵春等人和一些老思想的人,也被绳之以法了。他们被压着,沉沉地低下头,在心里扪心自问:难道,这在脑子里,固守了几辈子的思想难道错了,难道就这么犯了法。

下边,县长又说:“作为村长,不说管好别人,自家人都这么放纵;再经查,村长有好多账目不清,克扣过人们,也有,他身为一村之长,没有带人们奔向致富路的迫力……在成娃弄香菇板栗之时,他借村长的权力行贿……这,成娃并没说给县长,县长不知如何知道了。这能做新时代的一村 之长吗?在以前,在固于自村甘于贫穷的时代,社会没强烈召唤的时候,这样的村长还能滥竽充数,新时代了,社会飞跃发展,没有一个头脑灵活,能跟上时代步伐,敢于创,有迫力带动全村人都致富的大公无私的村长怎么行呢?为此撤去现村长职务,成娃为村长,王小为副村长。

听到这村长全身一震,那梦想的前途全成了泡影,泪几乎要掉下来了。

人们真的想不到,在元元村人心目中,不成器的人,竟成了村长。

成娃的父母亲,不知所措了,想到自己为这赶走了儿子,心里非常愧疚。

王小的大,妈,想到前几天,还在恨儿子不成器,说儿子的坏话,怎么儿子走的就是正路呢!这禁的比铁还严的脑瓜子,开始有新的阳光透进去了,心开始内疚,后悔。

台下,好多的脑瓜,都在晃动,在议论,在回想,想到以前说过成娃王小的反话,便感到脸红。那如紧箍咒一样箍在头上的陈旧思想开始在瓦解。呆涩的眼睛,开始灵活,有了光泽。

县长又对成娃和王小寄于希望,要俩人戒骄戒躁,大干一番,带领元元村人早日走向富裕之路。

成娃代表自己也代表成娃,坚定地说:“决不负上级厚望,一定会带领元元村人早日富起来的。”

这些犯了法的人,快要被带走了,走时,赵春对公安局长要求道,有话说,局长答应了,赵春说道:“乡亲们,应该醒醒了啊!成娃和王小他们是对的,我感到昨日,还相信他们,跟他们一块干,可现在,怎么就犯了法呢?是受村上落后思想的麻痹,而迷入了方向,才走向错误的路。”说到这,王小大等人,低下了头,脸发烧,听着这话,心里比刀子戳了还难受。赵春继续说:“我那是没有样子,落后思想的影响才这样,你们现在,有我这个样子了,思想落后的人,也应清醒了,看清方向,大胆致富呀!若不,谁要落后,谁就 会遭人们唾骂!你们应该醒了,早日 致富,等我回来了,帮我一把,让我也参加。”

王小 大听着这话,如刀子一样一下下刺着他的心,也如铁锤般一下下打着他禁锢比铁还森严的脑瓜。终于,那禁锢的堡垒被打开了。他也一下站 了起来,颤抖 地说:

“对,乡亲们,元元村的人们,沙丰乡的人们,要 醒醒了,从旧思想中走出来了,赵春说的对。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到现在,我们也应该看清楚了,谁对谁非,我们错了,对不起两娃!都怪我们思想落后,我便是最严重的一个,今天,我终于醒了,成娃他们干的事,县上,区上,乡上支持,是对的,我首先表示会跟成娃他们大干一场了,大家跟成娃他们一块弄不!”

“弄!”人们终于激昂地说。成娃大把手举的老高,啊!成娃看见了,父亲醒了,醒了,他好高兴。

村长女人,还不服气,看着这些再也不信她话语的人,要去致富,跟成娃王小一块走了,她的心隐隐作疼,眼里射出仇恨的目光。但在这些已渐明亮的众多元元村人的眼光下,她多么渺小,这思想将被扫进垃圾堆了。

赵春又说了;“我若 按我一开始清醒过来后走路,也不至于今天了,是落后思想麻痹了我,害了我;而是她,一种自私自利,嫉恨人们富起来,社会前进的人,利用了我们这一弱点。麻醉我们,也在阻拦元元村的进步。进步力量是什么也掀不翻的,阻挡的人迟早会被打倒的。,这下,她终于被打倒了,放开手脚干吧!”赵春指着女人对人们说。

人们也终于看清了真面容,仇恨地看着女人。女人丑恶的内心,终于被揭穿了,如泄了气的皮球软了。将被扫进垃圾箱里了——那丑恶的灵魂。

车拉着一群人走了,有一群麻的人,有一个丑恶的灵魂,这些,都将一去不会回来了,他们回来 时,元元村人将会又是另一个元元村人了。

村长,痴痴地,怔怔地,既憎恨又难过地看着车远去。这时,他的娃儿放学回来了,望着车子,知道妈被带走了,没死命地哭了。

二十六

不几天,广东客商来了,买走了全部香菇,还 说不够呢!元元村的人惊叹了,更加坚定地相信成娃了。

成娃知道村民好多都对他说过风凉话,骂过,不好意思来找 他了,就主动去村上找他们,人们在羞愧的同时,很早 激动,这些人说以前真是不好意思,成娃说没什么,只要你们相信我们,那一切算 什么。

王小不久也治愈回来了。村上人情绪很高,只 等时候一到便弄。

夏天很快过去了,成娃和王小香菇又卖了不少钱。到秋天一到,便扶持给贫困的人家,让他们赶快砍棒,清林。很快,元元村该弄的都已开始了。但是,成娃自家王小自家和村长家迟迟不动。

村长,被撤了职,没有了以前那么大的架子,不象以前,成天背手在村里这转那转,或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报,喝喝茶,到有人去办事时,摆起架子,到求他的人有物献上,方才露出笑脸:好说,好说,给办了之后,还想获求名利之人了。而是一天,闷闷不乐,在那一坐,便发呆,一 呆,便好久,痴了,从那痴痴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有对往日当村长叱咤元元村日子的怀念,以及对女人或恨或憎或怜,恨一切他的美好梦想,毁在女人手上,是女人毁了他,恨以前没有好好教训女人,使自己落到这境地。

元元村的人,也不象以前那么对村长毕恭毕敬了,而是不屑一顾了,以前在村长面前经过要躬腰的人,现在从他身边经过,已把腰挺的直直的了,还要“哼”一声,吐一口唾沫。村长更痴了,不去理会,村长在心里冷笑了。是呀!这世界上,尤其是中国,当你步上青云时,有那么多的笑脸和奉迎的话,向你恭敬;当你跌倒时,便有人踢你,嘲笑你。这不但是元元村人所特有的,也不是这群陈旧脑筋的人特有的,也不是他们清醒后恨村长,才这么,他们恨的应是村长女人,是中国人的劣根本性。

村长看到人们那样,更痴了,想到以前人们对他那么恭敬,便有了心病。当然不去弄,是呀!以前,他是村长,村民要弄了弄,不弄也罢,弄了,他也落个好名声。如今,一个 娃娃当了村长,让他去弄,在他的领导下去弄,虽不是村长了,他的自尊心还是有的,所以不去。

成娃家和王小家的人,想:当初儿子弄 ,自己不支持,害怕连累 了自己,赶走了人家,此时去弄,不是见风使舵吗,没脸去,也不好意思,便想弄,而没弄。

这少数的人不去,大部分的人去了,成娃与王小就领导大部分人弄了,想小部分人,以后再做工作。到大部分人,已开始砍树,清林了,一天,俩人清处村长家,俩人,并没有因村长被撤了职,二人是村干部了而摆架子,看不起了。一进村长家,坐了,诚挚而又尊敬地对村长说:“村长,你看村上人都弄了香菇板栗,你也弄 吧!”

村长不言语,半天才冷冷地说:“钱,全被罚了去,家已空了,什么也没有了,用我的骨头去弄,我已三十多了,骨头老了!”

“哎!村长!”成娃道,“人干事,总要受点苦,弄,你弄,钱吗,和村上人一样,我们会扶持,借给你们的!”

村长低头沉思良久,终于坚定地说:“好吧。”

“啊!太谢谢了。”

“快别谢谢了,我的小村长!”

“哎!别这么叫村长,叫我成娃好了,我虽是村长了,可是经验还没你 丰富,有不懂的地方,还望你指教。”

村长,看着两年青人诚挚的目光,想到现元元村人给自己的目光,受了感动,眼睛潮乎乎的。

成娃和王小从村长家出来后,又回到了各自的家。

成娃到自家门前,啊!好久了,近两年了啊,他没走进这家门,起初他有多少愤恨甚至恨,但面对父母禁锢的头脑,他忍下了多少委屈啊!现在,他们醒了,回来了,成娃终于把那委屈熬到了头,他回来了,一切是那么熟悉啊!成娃想到两年来,苍老的父母是怎么熬过来的呀!禁不住泪花直冒。但毕竟干成了一件事,他无悔。见父母在屋里,成娃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径进了家,对母亲说:“大,娘,村上人都弄了,咱家也赶快弄 香菇板栗园吧!钱,我给。”说着,成娃拿出一沓钱给了父亲,父母亲这时,都惊愕的不知如何是好,望着儿子,好似不认识了一般,半天才说:“娃,你不记我们队你那么狠心了!”

“大,快别这么说。那时,也怪儿子,也没把一切给你们讲通,就办,你们当然会不同意生气的。我能有今天,不是幸亏你们供我上了学,有了思想,能跟上社会,要不也不一事无成的,再那天,要不是父亲,恐怕也叫村长女人径烧光了。

“你们那时对我那么狠,也不怪你们,你们还 不是为了家吗,一个家那经得起这折腾,何况我们还 赔了一回,元元村从没人干过这,成娃 干赔了,人们也吓破了胆,你们也为了我好,害怕我弄日它,才这么做的。”

“其实,这也不全怪你们,是元元村的偏僻 ,闭塞,造成元元村人固于自封的思想,使你们才这么对我,只要人们一醒,力量还是大的,现在,人们醒了,我也感到高兴了,只要人们都起来致富,也达到了我的理想目的,我还有什么呢,所以,人家都弄了,你们也要支持我,去弄。”

说毕,父母亲流下了泪,他们好想说出许多许多内心深处的,感到对不起儿子的话。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们也感到千言万语忏悔抵不上这么 一句话,便说出了口:“我们弄,我们一定弄。”

成娃看着父亲,也流下了泪,看到父亲更苍老的容颜不能自己。说:“大,妈,你们为了家又老了,儿子不孝,没照料好你们。”

“你为了干大事,古来忠孝难全,看你为这事受了多少 委屈,脸也瘦多了啊!”

母亲在一边只默默流泪,那么爱昵地看着儿子。

家人,终于理解了自己,村人也终于理解了自己,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吗?回想以往的苦难,成娃泪眼中,已看到了元元村光明的明天来。

王小回去,也经过如此相同的场面,家人,尤其是父母流下了愧疚的泪,王小也感动地落了泪。王少紧紧地拉着哥哥的手,对哥哥诚挚地说:“哥,你可别怪我和大,娘,我们文化少,思想落后,现在醒了,我一定和家人好好干,你可要不记气,指点我们!”

“记什么气哟!”王小拍拍王少的肩。一家人又团结一体了,带着泪幸福地笑了。

这么,元元村人,大干起来了。

到第年春天,赵春等人回来了。成娃把他们弄的香菇棒上拣的香菇卖的钱,给了他们,对赵春说:“好好干一番吧!人一辈子总要干一番事情,跌倒了爬起来,还来得及。”赵春感动的热泪盈眶,说不出心中千言万语感激的话来,泪眼,又看看元元村四周的山上,整齐地排着香菇架,结的板栗树,碧绿绿的泛着波浪。元元村变了,啊变了。心中分外激动,对成娃与王小说:“我一定要好好干,干一番事出来,要不,怎么对得住你俩!”

啊!元元村是新的元元村了,元元村人也是新的元元村 了,冲出了陈旧的巢,生龙活虎,发出巨大的力量,团结在成娃与王小周围,改变着沉睡了贫穷了几个世纪的元元村了。

二十七

两年后,元元村终于摆脱了贫穷的面貌,富了。在成娃与王小领导下,修通了公路,拉上了电,以前的穷光蛋赵春,做梦想老婆的光棍赵春,已成了元元村富裕的人间,盖上了明晃晃的二层楼,找上了一个山外 边的洋媳妇。赵春领的光棍们,该找的也找 了,喜的心花怒放,逢人便说:“这是成娃与王小的功!”

村长女人也回来了,经过思想改造,她再也不使坏了,与村长一块成了发展建设元元村的动力。

元元村的人,过上了好日子,想到是成娃与王小的功劳,又想到以前,曾那么骂过人家,便在心里感到愧疚,逢人便说成娃与王小如何如何了不起了,好想以此来报答对两人的欠疚似的,两人在元元村的名气响了,乡上,已把两人的事迹写了报告上去,县上见成娃已彻底地成功了,要大力宣传这先进事迹了,为了带动全县人民的创业精神,要两人去县上做报告。可由于村里弄板栗香菇正紧。要留下一人指导和精管。成娃只好一人去县上了,到县上天较晚了,就在一家旅社住下了,想明天再去找县长。可住下不多时候,成娃正在冥想明天如何作报告时,县长来了,一进门就笑眯眯地说:“来了,怎不去找 我!”

“这么晚了,我去怕影响你工作,”成娃说,“又害你跑到这来。”

“没事,没事,”县长在成娃身边坐下了,对成娃说:“报告想好了怎么做没有 。”

“差不多了。”

“这就好!”

县长坐了一会便走了,要成娃明天一定要把报告作好,成娃说我一定尽力做。

县长走后,成娃也早早睡了,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了,已有人来找他,陪同他到报告会场去了。

会场设在县中。

一到上街头,县中已在眼前了,成娃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县中,成娃万分激动,这次,他是以自豪的情怀立在县中门前的,心内不禁想到:母亲,儿子回来了,儿子没辜负你的培育。便庄重地踏进校门。

会场上,早已坐满了迫不及待的人,见成娃来了,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成娃和县长等 领导,在主席台上坐定后,看到成娃那么年青,全座都不禁惊叹唏嘘连片。

县长先介绍了成娃,然后成娃作报告,他讲着创业的经过,讲到了自己也讲到了王小,末了,他激动地 说道:“我们县,是 山区 山,人们都固于山里的自封,听,社会前进的脚步声在催我们更换脑筋,去建设自己的家园。在创业建设时,定要遇到困难,可是,没有坎坷崎岖的羊肠小道的艰辛,那么康庄大道上的舒适呢!一切幸福都是从困苦艰难中,用汗水心血凝成的。

“我敬爱的乡亲们,更换脑筋,别畏难,也别叹息没路走,我们要根据本地发展,路就在你脚下,天是无绝人之路的,只要你敢闯,总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只要你定准目标坚持不懈地努力,能承受一切挫折,你在这路上会有成就的……”

这感情充沛的报告,令社会有志之士,雄心满怀,使学子发奋努力,将来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长时间的鼓掌,如雷鸣般了。

报告会末了,成娃在学校转了一番,一切,还是那么破旧,还是自己呆过的那样,母校培育了自己,恩不能忘,成娃给了一万元,校长还是自己那时的校长,激动地说:“你,你真是个……”激动的说不下去了。

“这,是应该的,母校培育了我,我应该这么做,不过,这还太少。”

下午,成娃想到菌种不够了,便又赶到地区菌种厂,以前,是在县上洽谈好,厂方送来的。这次 成娃想亲临该厂,一是对该厂表示感谢,二是与该厂洽谈下长久的供需合同。

到地区时,天已黑了,成娃找了一家店住下,第二天一大 早,成娃便爬起来,按地址找到了该厂。厂长亲切接见了成娃。厂长是个小伙子,与 成娃一会便谈来了,成娃谈到了那次弄香菇是假菌,赔了,多亏了该厂的菌种,帮了他大忙,现在使整个村子都富了,真不知如何感谢。年青的厂长笑了笑:“生产真东西,帮人民致富,是我们的责任,也应该做的!”

成娃一定要买一些东西给厂长,厂长可不高兴了,成娃只好算了,心里万分激动,与厂长,订了长久的供需合同,一切有保障了,元元村的路越来越广了,回去,还要带领整个沙丰乡人民富起来啊!这么想时,成娃雄心勃勃,意气风发了。他已不知自己怎与厂长道了别,已到了城中心了。抬眼处,不正是地区科协吗?虽已几年了,城里的变化可真不小,可地区科协还那样,成娃一下就辩出了那宣传栏依旧,有着新的内容呢!成娃忍着心跳走近前,啊!自己的大名,自己的大名在宣传栏里,这么称呼他:“板栗香菇状元成娃!”啊!那几年前的梦想,已实现了,成娃的心里好激动,眼里潮乎乎的!

原来,是县上写的材料上报给地区,便给宣传了出来。

不,这上边把我说的太大了,我还没把沙丰乡人民带富。不配这称号,成娃便又射出了坚毅的目光,在心里说:我会做到这一步的!这时,成娃 是那么的严峻。

这时,成娃忽发现,身旁有个姑娘,姑娘脸稍黑,但显得健壮,和那双深情而又锐利的目光使他显得严峻,见成娃注意她,她忙答答的问:“你认识成娃吗?这人太了不起了!”

“其实他也没什么,只不过弄了几棵板栗弄了几架香菇,没啥了不起。”

“好呀!你是嫉妒,不服气人家比你行,人家那么年青,与你一般大,就干出那么了不起的事,你呢!”姑娘愠怒了。

成娃低了头不知怎么面对这姑娘了。

“我呀!我就太 羡慕成娃这样的男子汉了,有创劲,了不起。人家是个高中生,一回乡,没被落榜的痛苦击倒,干出这么大的事真了不起,我也是高考落榜的,整日在家呆着真无聊,我多么盼望能见到成娃!看看他到底怎样,”姑娘自言自语,朝成娃一笑:“别看,我是城里人,可还喜欢上了他呢!天天在这栏前看,希望见到他,也干一番大事,成为一个令人羡慕的女性,你呢?你在这看,是认识成娃吗?还是怎么!”

“不认识!”成娃听了姑娘的话,脸一下绯红,心砰砰地跳,低着头答。

“你这人,一个大男子,就没成娃那刚气,扭扭妮妮优柔寡断,干不了大事的 喽,与一个女孩说话就羞成这样成不了大气!”姑娘俏皮地说,“哎,你还蛮可爱的!”

“哎呀,我怎么,与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话,”姑娘似从陶醉中醒了,吃惊地叫道,面红耳赤欲走了。

“哎!姑娘,你不是想 认识成娃妈?”成娃忽不知哪来的勇气,大了胆喊道。

“是呀!他在那!”姑娘停下脚步,扭身问道。

“我就是……”成娃低声说道,脸一下红了。

“啊!你就是!”姑娘脸一下刷地红了,扭了身,低着头羞怯地跑,老远了冲成娃喊道:“三天后,元元村见。”

成娃被突来的幸福陶醉了。

二十八

第二天,成娃甜蜜地回到元元村,成娃没忘记对沙丰乡乡亲的许诺,到乡上去做一个报告。第二天下午找 到王小,说无论如何也抽明天一个空,两人一块去乡上报告,王小说:“行!”便高兴地收拾东西了,东西收拾好了,王小交给成娃。王小去忙活什么了,成娃便看王小准备了一些什么东西,一看,是一些准备作报告用的讲稿,一翻,从里边掉下一封信来,成娃忙拣起,因信里开启了的,禁不住打开来看。

王小:

您好!

一个远在县城的姑娘,用颤抖的笔给您写信了,请匆视为打搅。

王小,您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您,可我在心里记着您,成娃在县城作报告时,我感到您是那么的可爱,一下便印在我心里了,禁不住给您写这封信。

我也是一个初中生,毕业这么多年了,一事无成,生活在城里,什么也有父母管,我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我感到多么空虚无聊呀!我也曾试图干过一些事,开食堂,过因不精通赔了,您在遇到挫折时,能在别人的帮助下振作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呢,家人鼓励我试图再干个啥,可我没一点勇气,越发消沉。

您真的太令我羡慕了,以至生出了……

×年五月一日到元元村来看您,答应吗?

一个羡慕而又爱 您的姑娘。

看毕,成娃忙把信又装入袋中,心中为王小感到十分的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 ,两人便赶到乡上乡政府外,早已集了不少人,听候成娃与王小做报告,先乡长发言,后两人作报告。

成娃与王小,轮流做着报告,就是这篇小说写的两人奋斗到成功时使人们醒来,大干起来的所有内容,信用社主任,听到关于他的一节,很不好意思低了头,想走开,又禁不住坐下来听。

讲完了,成娃大声说:“创业是难的,但只要努力,总能成的!元元村人已证实了我们走的是对的!望大家不要忧虑,大胆弄吧,从现在一贫如洗的困难中崛起,相信会越过越好,使沙丰乡成为富裕乡!”

“只要大家弄,我俩随时指导!”王小说。

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人们都热情洋溢,表示回去一定早日弄。

“对,要早日弄,听山外的世界在催我们创业,奋发,不然,就要落伍,更换我们的脑筋,创造新的生活吧!”

会欲毕,信用社主任到成娃近前,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家也想弄一些,不知可以不?”

“当然可以。”

“那你不记我的!”

“当然不……只要你以后能为人民干正实事就可以。”

主任惭愧地低了头,表示一定那么做。

会毕,正这时,一群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背着背卷而来,近处一看,是工头一行人,成娃上与王小好高兴,忙去亲切与工头工人频频握手,连说:“走,到咱元元村去,咱,终于干成了一件事,使元元村也富了,多亏了你,去看看。”

工头高兴地说:“那好,当然要去。”

于是成娃与王小领着工人,和乡长还有一些欲学技术的农人一块向元元村浩荡地开去。

成娃与王小欢快地走着,踏着脚下这平坦的公路,心里很是舒畅,这脚步,越走越欢快,那路的前方有爱在等他们去收获,有更广阔更光明的路等他们带领人们去开创,那将是一条使贫穷人们走向富裕之路,走向美好 明天之路。


  作于95年8月——10月

  改抄于96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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