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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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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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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

等候

青波要去城里了。在临别的前夜,小芳和他来到了小河边。

青波和小芳已好了四五六年了。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小小年纪便爱在一块玩。小学上毕了业,因为去山外镇子上上初中条件艰苦,家里,又供不起,就回到了家中。自两人懂得爱情时,两人就好上了。

院子不大,只几十人,几十口人中,只有小芳与青波年龄相当,小芳长的好,青波长的也好,两人好是很般配的,天经地义的。

青波一回到农村,要扛起生活的重担,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修着永远也修不完的地球,小芳呢?回到了农村家中,要收拾屋里屋外,洗衣服,做饭,打猪草喂猪,干起家里的诸多琐事。

才回到家里,他们只是娃娃,不懂什么是感情,小芳只是在母亲的传教下,洗衣服,做饭……青波在父亲的带领下,用稚嫩的肩扛起锄头,用那双小小的手攥着锄把,修地球,在干完了一天活后,带着疲劳早早地进入梦乡,在不懂感情时,他们的生命是属于山的,感情,也是属于山的,想着咋么干完一天的活,咋么早些休息。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干下去,青波长出了两撇小胡子,喉结突出了,嗓音粗重了,小芳梳了长长的辫子,身材变得亭亭玉立,胸部日益的丰满,大腿日益的粗壮,嗓音尖锐了起来,就在此时,他们的内心,开始变得急躁不安起来,土地,也不能埋住他们所有的情感,这么长久地把心掩埋在土地中,急躁的心,感到那么压抑,好想对着群山,大声吼出内心的空落,使出一种莫名的力量。他们都吼过,可吼过只有只有那喊声,在沉寂的群山回荡,留给各自的,还是莫名的空落,于是,他们盼望,能有人和他们相谈,倾听他们的心声,承载起他们体内蕴储的力量。

小芳,脑子里想得是青波。

青波,脑子里想得是小芳。

由于都想着对方,心有灵犀一点通。在这不大的院子里,在这井底般的山村里,只有两个年青人,在他们懂得了感情之时心中的爱博发之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别无选择地走到了一起。

在忙完一天的活时,两人不知咋地,不但不疲倦,反而感到心里还存储莫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抑得他们十分的难熬,睡不去,便在暮色中,两人悄悄地走到了一起。

他们携手到小河边,伴着河水哗哗的鸣唱,他们互诉着心事。他们说到了在土地中,埋藏青春岁月后的孤独,空虚,在短短的交谈中,俩人竟感到了对方,便是知音,在山里这孤寂的岁月中,他们都需要对方的相伴。

夜风,轻轻地吹,把俩人的心事,吹拂得花香一般的醉人。

一直到虫儿,唧唧地叫个不停,小院里,谈笑的声,一下死寂了下来,各家的格子窗上,透出昏黄的光亮时,知道人们快要睡了,两人才不得不散开,在院口,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又约好了下次相约在河边的时间。

再次相约,小芳给了青波一双鞋垫,青波,给了小芳一个有着红发的花卡。

微微的夜色中,小芳默默含情的双眼,令青波的心砰砰跳个不已,青波说:

“小芳,你真好。”

小芳说:

“青波你真好。”

河水,哗地唱出了声,在入暮的寂静的山村里,响得分外悠长而旷远,一下下震撼着两个情窦初开的年青人的心。虫子,在清新的草间,和着夜韵叫着,河风,依然那么凉爽地吹,把两个年青人的心吹得那么醉人。

今夜,他们谝到了共同的理,小芳说书没念出来,根又在农村,只有一辈子呆在农村的命,他想喂几头大肥猪,青波说他想嫁接几十亩板栗。

不知不觉间,院子里又万籁俱寂了,只有狗时不时在狂叫着,汪汪的响声,在夜的群山里,被传送得那么远,那么富有韵味,看着一家家格子窗上昏黄的灯光,那是在等待,在召唤家人赶快回来睡觉的信号,两人,不得不分别了。

在村口,小芳立住了,痴痴地望青波,眼儿那么明亮,那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了眼里吗?青波忍不住激动,拉了一下小芳的手,扭身就往回跑,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小芳的纤纤的软绵绵的手,也深印在他的心里。

第二天,青波便穿上了那双鞋垫,小芳卡上了那个发卡。青波穿着鞋垫心里就一直感到,小芳的纤纤的,软绵绵的手,心里感到特别的惬意,小芳戴着发卡,心里一直感到,青波那坚硬的手的抚摸般,让他感到放心,舒服。

就在这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心里已经深深地装上了对方,只有在一块的时候,他们都才感到心里那么的充实,快乐,在分开的时候心感到那么的空虚,慌。土地呀,任你再厚重,又咋能埋住年青人那颗跳动的心呢!爱,也就在这时产生了。

于是,小芳每天一起来,就发狠地干家务,青波上山发狠地挖地,把分别后的空虚,慌,以超强的劳动,掩在泥土里,好快快干完一天的活,伴着夜色,走进河边芳香的草丛间,坐在石上,在那方属于他们俩的空间里,也属于他们俩的温馨时间里尽情畅谈,让心在此刻狂烈地跳,把分别时的思念,在夜幕里芳香的草间,用话语,或痴痴的脉脉的眼神,化为心中浓浓的情,这夜,天上有一弯月儿,撒着淡淡的月辉,两人带着思念到了河边,山,幻化出如人女兽的山影,把两人,连带这小院,抱在怀中,河边的水草,在淡淡的月光中,显出朦朦胧胧的意蕴,虫子,在草间,依然那么叫着,河,在泛着白花,在唱着。

小芳抬着头,晶莹着眼睛,望着青波,青波微低着头,不敢看小芳,夜风,一阵阵地吹来,河在夜风中,发出哗——哗的叠浪声。

“青波,你冷吗?坐近些。”

“不,不冷。”青波拘谨的反而把身子往一边挪了一点。

小芳望着青波,“嘻”了一声,又叹道:

“青波,我们从学校回到家里已有几年了。”

“五年了吧!”

“哎,四五年,把人过的也挺难受的,现在真让人感到闷,空呀!”

“嗯,是呀,尤其象找个人聊,尤其是你,”青波大胆地说,低下了头。

“我也想和你聊——老实说,土地已埋不住我的心了,我想你,”不自觉间,小芳向青波坐近了一些,把那双深深印在了青波心里的纤纤的软绵绵的手,伸向了青波,拉住了青波的印在他心上的坚硬,刚劲的手,青波,顺势,放开了拘谨,大胆地握住了小芳的手,尽情抚摸着,小芳顺势,倒在了青波的怀里,一下她感到那么的安稳,幸福,睁眼望着天上那弯月儿,露出了一脸的清纯,她的心,在微微地跳着。青波,放开了那份拘谨,如一堵坚实的墙一般,静静地依着小芳,心,在砰砰跳着,看着小芳清纯的面孔,和晶莹的眸子,忍不住越发紧地揽紧了小芳。

河水和着夜韵,在哗哗地吟唱着。

“青波,我……喜欢你。”小芳忽然收回眼光,纯情地望着青波说,这声音柔柔地响在虫鸣声中,是发自肺腑的声音,那么震颤人心。

“小芳,我也喜欢……你的。”青波紧攥着小芳的手,望着怀中娇嫩羞怯的小芳说,这浑厚的声音,也一样醉人。

夜风,和徐地吹着了,小草,透出一阵阵温馨的香气,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小芳,如躺在避风的港湾里,感到那么安全,和祥,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青波,抑不住狂烈地跳动的心,嗅着小芳身上散发出的少女的体内特有的香气,心颤抖,陶醉了,禁不住地伏下身去,伏下身去,轻轻地嗅着小芳纯情的脸,和闭着的明亮的眸子。那种,在土地上再也不能掩埋的力量,一齐从四肢拥向心窝,冲斥着他的狂跳的心,他抑不住,一下把小芳那么紧那么紧地搂在怀中,尽情地嗅着他体内的馨香,尽情地抚摸小芳纯情的脸,和乌黑的头发,他送给小芳的发卡在闪闪发亮,那红色的花儿,已散发出了馨香。

小芳那在土地上再也埋藏不住的力量,也是在这刻涌向心窝的,冲斥她,使她在青波搂紧她的时候,搂紧了青波,他们就这么相拥着,好久,好久,从陶醉中醒过来。天上那弯月儿更加明亮了,山影,越发的如诗如幻了,山脚下人家的黑瓦屋,朦朦的夜色中,静静立着,院子里,人们大概是因为这弯月儿吧!还不肯睡去,在谝着他们感兴趣的事,谈笑声,飘荡在空中,被山,使得那么富有悠韵。

醒过来了,小芳依然躺在青波的怀里,青波的怀象一堵墙,躺着让她感到安稳,青波,一只手揽着小芳,一只手轻抚着小芳的头。小芳柔柔地对青波说:

“青波,你在这山里呆一辈子吗?”

“嗯!”

“我也是的,可我们不能就这么呆下去,就象那晚说的,你去弄板栗,我养猪,政策又这么好,活在山里,不能就这么穷下去,要自各改变自各的生活呀!”

“是呀,只有生活在山里的命,但我们是新一代的青年,不能就这样地呆下去,总要有自己的追求,改变父辈们所过惯的贫穷生活。”

“那,我们好好想想吧!该去实现我们各自的愿望,要这愿望实现了,我们都好了。”

“嗯,好好想想吧!”

那弯月儿,渐向天空中移去,月辉,越来越素洁,清幽,虫子,在馨香的草间唧唧地叫得更欢了,院子里,人们的谈话声,渐小了下去,各家的格子窗上又亮出了昏黄的灯光,召唤迟归的家人,青波,紧紧地与小芳拥了一下,两颗富有朝气的心,那么激动地在同一韵律上跳了一会,含着一胸的陶醉,悠然,在院口,依依地分别了。

在再一个夜晚相见时,在弯弯的月儿之下,在清新的草间,伴着水声虫鸣,小芳静静地倒在青波的怀里,叫着他那博大的胸音,感到陶醉。

当风儿徐徐地吹响山涛,发出阵阵的声响之时,也带来了一丝凉意,青波,更紧地抱住小芳,同时,也感到岁月不等人,小芳就在这时,问青波:

“青波,你想好了,咋实现我们的愿望吗?”

“想好了,我感到现在我们缺的主要不是资金,是技术。”

“是呀!你想得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没有技术,就开始弄,猪一下病了咋办,板栗又咋能嫁接成活。”

“是呀,是呀!”

“那么,这技术到那去学,”小芳亮着清纯的眸子问。

“只有去城里学习了。”

“是吗?”

“嗯!”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拥着。夜风,虽然一阵一阵地吹,吹得山涛阵阵地响,河水阵阵涌起叠浪,让人感到寒冷,但是,他们彼此心内火热的力量,使他们拥在一块,在那份爱中,获得了无尽的温暖。

身旁包围着他们的小草,在夜风中晃动,不远处树上的叶儿,在风中沙沙地响,月儿弯弯的,已渐圆起来,在繁星满天的夜空中,放着雪似的素洁的淡淡的清辉。

俩人一直拥着,如在避风的港湾里,享有着他们的温馨幸福,一直到从温馨幸福中醒来,被格子窗上昏黄的油灯当招呼回去。

青波,准备去山外学技术了,小芳,很支持他,青波,是家里的独苗,从学校回来,在家做了这么多年,家也有他的份,他要干的是正事,家里很支持他,小芳,在家是老大,给家里也做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想做的也是正事,家人当然也很支持。但是,小芳想到两人,同去城里花费大,又何必去两个人呢!一个人去学,回来了,青波再教给她。他们俩人,不是好吗?就携手干,这么,青波就一个人去山外,学两样技术,回来干大事情了。

一切很快准备妥当,青波要走了,临走的前夜,他和小芳,又来到了小河旁。

这晚,月儿出奇地圆,浩瀚的天空中,只一轮月儿象玉盘一般地散着皓洁的月光,把整个山林映照得如同白天,但却在朦胧中,有一份诗样的意蕴美。山,被月光照到的地方,分外的明亮,背阴的地方,就十分阴暗,明亮,阴暗的山影象沉睡的人奔跑的马,三光形的,馒头似的……静静地伫立,小院子,在满月的银辉中,显得十分明晰,人家的屋子,在素洁的月辉中,静静地睡着,显出一种神秘,树木,如一团团雾,笼罩或相依着人家,门前屋后的田地里的庄稼,如土一般地守候着。人们,在月下在院子里,不知聚在那家门前,谈笑正浓,那说话声喝笑声,时不时震荡着沉寂的山林,那声音在这满月的夜空中,响得脆脆的,悠悠的,分外富有韵味,夜猫子,也禁不住,在山上咯儿咯儿地叫出了声,和人们的谈笑声一块融在了有韵的月夜中。

河水,在月辉映照下,泛出粼粼的波光,小草,也分外富有意蕴,如一团整齐地被平铺着,依着河,显出几分幽情,虫子,在草间不断地吧吧叫着。风,徐徐的,如爱人叹出的气息,微微的拂到身上,一点不觉寒冷,反觉得柔柔的暖意。

青波,和小芳,如以往一样,静静地依在浓密的草间石上,河,在草的外边,发出哗——哗的声响。

夜,是那么和祥与寂静,透出一份意蕴。

月色,把小芳的脸,映得十分的洁白,眼睛,十分的明亮,象落进了那月儿,使得小芳,显得那么的迷人。她静静地依在青波的怀里,望了一会儿月儿,便收回了眼,把头深深地埋进青波的怀里,贪婪地嗅着青波那男子汉的气息,这气息奈至青波胸怀,让她感到安全,幸福,但是,青波明个,便要走了,不知多久,才能学会技术回来,明个起,青波在暮色降临之时,就不和她在这小河边幽的草间相约,相依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山里,那时,在泥土里,在琐碎的生活中,她的掩埋不完,剩余的感情,又寄存在哪呢?只有把满腔的思念,托月儿带给远方的他,这,使她将要经受一场什么样的苦熬吗,可熬得住吗?小芳好怕,忽儿,伴着流淌的河水,流出了泪。有泪的眼睛,在月辉中分外晶莹了,她更紧地抱住青波,害怕他跑了似地,说:

“青波,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我怕,我怕。”

“小芳,你不是说年青人要干一件事吗?要用我们的双手改变我们的生活,在山里干出一番事来吗?让我去吧!让我去吧!我很快会学会回来,我们又会在一起的。”

“是呀,青波,你走,你去学,我不揽你。”说着,小芳更紧地搂住青波,泪象断线的珠子般地落,青波轻抚着小芳,把嘴凑在她的头上,贪婪地嗅着,一边安慰着小芳:

“莫哭,莫怕,我会很快回来的,我们又在一起,拉起手来干。”

“嗯,我不哭,不怕,你去。”小芳说着,越发的忍不住哽咽。

夜猫子,叫得更凄切了,草边河里的水,哗哗地奔流着。

两人,相拥相依了很久,才安慰好小芳,使她从将别的难过中振作起来,青波给她拭了泪,小芳再次拥住青波,微笑着用晶莹的眸子看着青波,说:“你去,我咋哭了呢,你去,我不留你,早些学会了技术回来,我们共同发展啊。”

青波不语,也以晶莹的眸子,诚挚地看小芳,以大哥哥关照小妹妹般,更紧地搂住小芳。

只有秋虫,在草丛中,为两人弹奏着幸福和祥的曲子。夜风轻吹,象妈妈的手,轻抚着你,月儿,那么明亮,以轻纱似的月辉,把两人静静地揽在怀里。

院子里,人们的谈笑声,渐消失了,空留下明亮的院落,只有院旁的树,在微风中,抖动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格子窗,很快又亮起了昏黄的油灯光,将要招呼,俩个人的恋情,迟归的人。

在将要分开时,小芳,把一叠皱巴巴的角票,天票,全塞在了青波的手里,说:“青波,你去了,可要好好的认真的学习,回来了,教给我,我就不去了,省下一个人的钱,这,你拿着买买书,笔,饿了,去吃点啥,莫客欠了自各。”说完,小芳深情地望了青波一眼,扭身走了,两条美丽的辫子,在身后跳跃,跑了好远了,扭头道:“你可要早些回来。”声音复又凄切切的,她又哭了,而后,一边走,一边抹着泪,回去了。

青波,看着月辉下,娇小的小芳,想到她那可爱的脸,清纯的眸子,自己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了,多孤单,想着,心也凄切切的。

夜猫子,在山林里咯儿咯儿叫个不停,那圆盘似的月儿,依旧在天空,清冷地撒着月辉。院子里,空落落的,很快一片寂静。

第二天,青波走了,饭,母亲给他做的很早,吃毕了,收拾了早已收拾好的东西,他也走的很早,走时,院子里的人只有少些人家,起来了,多数,还在酣眠中。青波准备去去小芳家,但他怕见小芳流泪,他怕那凄切切,难分难舍的场面。院子里的人,也不晓得两人好,两人好是在夜幕中,谁也不知道,他怕让小芳的家人知道,所以,青波,一步三回首地走,在心里,呼唤:小芳,我走了,我很快会回来的,你莫怕寂人,莫难过。

小芳这时,是静静地站在自个窗前的,透过破了的格子窗纸,看到青波走的,一阵撕心扯肠的感觉,使她再次泪如雨下。

青波走了,带着他的追求知识的脚步走了,也带去了小芳的一颗思念的心。

青波走了,留下了孤零零的小芳,每天,在她做饭时,洗衣服时,打猪草,喂猪时会悄悄地,偷偷地思念起青波。想他那坚实的手,宽厚的胸膛,直想得心颤颤的,遥望天际,在心里呼唤:青波,你在城里好吗?想我吗?可晓得,我在想你,你啥时能学会技术回来呢?苍天沉默不语,只有几只乌鸦在天上飞着,呀呀地哀鸣,回答他焦急思念的心,乌鸦叫过之后,一切如大山一般的死寂,小芳的心,因之也陷入了思念的苦疼中。

夜幕降临了,不再如青波在时一般与他一块,偷偷地相约到河边,相偎相依了,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人,她不会到院中去,和那些人一块,无聊地谈笑。她每在此时,孤零零地站在月辉下,举起明眸,望着那轮由圆到缺,由缺到圆的月儿,捎去对青波的无限相思。这时,她的心里,会想起那无数个夜晚,和青波在河边,在草丛中间,伴着虫鸣,水吟,在月辉下的幕幕幸福,也想到了青波坚实的手,宽厚的让她感到安稳的胸膛,看着想着,小芳的眼睛,便越发的晶莹了,落下了天上的月儿。青波走了,现在孤零零的她,感到那么的无靠无依,她好想青波,她也好担心,好怕。

一直在院中站好久,好久,到院子里谈笑的人,纷纷尽兴了散开了时,她才回到房里,点亮昏黄的油灯,坐在灯下,置身这万籁俱寂的黑夜,想青波,直想到那轮月儿沉下去了,夜暗下来,沉入到无边的黑夜中去,人们,沉入到梦乡里,发出酣眠声,在暗暗的夜中,只有小芳那扇格子窗亮着昏黄的灯,寄托思念,招呼心上人回来。

于是,在院儿里每在夜晚之时,便有一处独特的风景,在月辉下,会有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好久,好久,一直到院子里,谈笑的人尽兴回到各自屋里,院子里安静下来时,她才回到屋里,燃气那盅昏黄的油灯,照亮格子窗,到院子里,每家的格子窗都暗下来,沉入到夜幕中,当人们在梦乡里发出酣眠,当月沉入西山,夜暗下来,夜,万籁俱寂时,还有一扇格子窗亮着,亮着,只有这死寂的夜伴着她,和偶尔狗汪汪的害怕的叫声和夜猫子的叫声伴着她,在亮着的窗前,她在等候,她心上的人,情哥哥回来,这彻夜亮着的灯,是她对那去远方的情哥哥的召唤,与等候——这是小芳对青波的召唤与等候。

山上的叶儿黄了,红了,河边的草,也黄了,红了,地里的庄稼已收获毕了,留下一地枯死的嫁杆,处于荒凉萧条中了,青波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山上的叶儿落了,河边的草全黄了,萎焉了,地里的嫁杆,已全倒了,北风,一日比一日寒冷地呼呼吹,大雁纷纷南飞时,青波依然是没有任何音讯。

而静静立着的身影,和那个亮着昏黄灯光的窗口,成了院子里不变的风景。

在沉沉的夜里,小芳想青波想及了,就悄悄的开门出去,伴着天上那弯月儿,来到了小河边,她和青波无数次相约,相依的地方。虫子,依然在叫着,水也在鸣着,但季节,已不是那个季节,草,全枯萎,倒伏了,没有一丝的芳香,院子里的树木,全落了叶儿,挺着枯枝似的杆,庄稼收获后,杆子也全倒了,裸露出一户户寂寥的人家,寒怆地依着,已很萧条的山,月儿,那么孤单地挂在天上,月辉,轻轻地抱着小芳,小芳触景,越发的生出无限的感情,她想到了草香,那到了那有着幽韵的夜晚,静静躺在青波怀里被青波搂着的幸福,青波的手,那么坚实,青波的胸膛,那么宽厚,可是,今夜,好多日子了,他不在身边,小芳听到了虫鸣,水声,已不是那么富有韵声,而是变得凄切了,更凄切的是,山上,夜猫子咯儿咯儿的叫声,和偶尔狗汪汪的狂吠,夜,已不是先前的温馨,河风凉得象刀子一般,小芳的泪,伴着河水一块流淌,她思念的双眸,已不再晶莹,因相思,而晦暗了下去。在凄冷的夜风中,她如一尊塑像一般地立着,立着,看看自己的家,自己燃亮的昏黄的格子窗,在召唤她回去,那是,她照亮的召唤心上人青波回去的,想往日,他们会在院口分别依依不舍地回去,她还忘不了那回分别,青波拉了一下她的手,而现在,只有她自己召唤自己回去,自己带自己回家,思念的人,在远方,依然没有音讯,也不回家,把深深的思念,流给她。

在凄凄的寒风刮走了,树木叶儿落尽了,快飘雪之时,明亮的格子窗,流泪了,望着月儿的眼流泪了,月儿也流泪了,夜夜钻进她的眼里,和她一块哭,但是,流泪的月儿流泪的格子窗,和着孤零零的身影,依然等不回思念的人,她不敢去青波家问,也不敢把害羞的心思说给任何人,只有那么空空的思念。

渐渐的院子里的人,发现流泪的月儿,流泪的窗子,成为了院子里独特的哀怨的风景,但是,院子里的人们不知为何,在流泪的月儿下,流泪的窗前,说起了他们关心的笑话:

“哎!你们晓得吗?青波走出咱这山沟,在外边混出了点名堂。”

“啥名堂。”

“听说,在外边跑生意发了,在城里,租了豪华的房子,一天,好多漂亮妞围着他。”

“啧啧,是吗?”

“可不是,我上次出去,在城里遇到他,还到他那去了,要他回来,他不回来……”

“啧啧……”

谈笑的人,一谈一笑散了,昏黄的格子窗,被这谈笑的话击中,泪流的更凶了。

小芳不相信这是真的,听到后,她的身子一怔,但她立刻想到,不,不,青波会回来的,他们说的不是,我的青波,他出去学技术了,他会回来,他不会去做生意,租房子,找女人,他的手那么坚实,他的胸膛那么宽厚,他一定是外边学技术,等到学会了,回来,和我一块去发展。

北风,呼呼地吹着,在夜晚,发出尖厉的声音,不久,下雪了,格子窗,依然亮着,在流泪,那泪,快流干了,但是,思念却不断,他依然站在风雪中,等候心上的人回来……

97年10月2日草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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