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
在城里上师范时,我便开始了做梦,文学梦,总梦想自己能写出好的文章来,引起轰动成名成家,然而,到师范毕业时,我仅到校报上登了几篇文章,非但没成家,而且连半点名也没有。
一位老师看过了我的文章后,指点给我写的文章,语言已很流畅了,在结构和技巧等安排也有了功底,只是内容性而强,写的不符合实际,末了鼓励我道:这是因生活底子薄所致,只要我发恨练笔,多去观察体验生活,在文学上会有所建树的。
听了老师的话后,我很激动,睁大着眼睛问老师:老师,我真的有您说的这么大的才能,这么好的天赋吗?
“有的,那只看你努力不努力,受得住磨练受不住磨练,而耐得住苦耐不住苦,意志坚强不坚强。”
老实说,自入校半年后,迷上了文学之后,一天,除了上课,就跑图书馆,抱着中外名著没命地看,笔记记了一大本一大本的,有些上课,也忍不住看书,到了晚上,教室熄灯了,回到宿舍写,宿舍熄灯了,舍友都睡了,打着酣眠的鼻声,我还点一支蜡烛伏在床上写呀写的!不管春夏秋冬,我莫不如此,夏天,热的汗流夹背,冷天,冷得刺骨,我都坚持着,我已深深地,深深地爱上了文学,为了文学,我已受够了苦,寂寞,孤独,挫折……啥我没有受过,但我没有趴下,可以说,只要对我文学有了促进的,能促使我干成文学这项事业的,没有我吃不了的苦。我便一拍胸脯,对着老师豪壮地说道:“只要为了文学我一切都能受得。”我就给老师讲了为文学我已受过的苦,听后,老师说:“那么,你一定能干成文学的,我先祝福你。”
本来是对文学酷爱的,但是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有点失望,这下听了老师的话,就如一个对自己前途渺茫不知所措的人,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的路一般,知道自己还是那块料,失望的心里就激动地充满了信心。
很快毕业了,要分配工作了,我由于学习成绩总体还不错,又由于表现好,加上会写两下,校领导有意要我留校了。
一下子,我在留校与毕业回乡教书这两条道路前徘徊了,最后,出于对文学的执着追求,我知道了文学的源泉是生活,而我所学又缺乏生活体验,我还明白,真实的,最能代表生活的是农民的生活,在这大山深处,在有我的梦想。
这么想,我便憧憬了,回去工作了,学校,一般就在农村,附近,便有着一家家的农户,一天,工作毕了,就走出校园,去那田间地头,去那农人的家里,与他们交谈,听他们土的能掉渣,但最能代表世上所有语言的话语,看他们的外貌,是世界上最平凡,最丑陋,但是,是最善良的再去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从泥土的清香里,从农民的身上,我会获得无穷无尽的真实的生活,到了夜里,就发狠地笔耕不止,把一天所获取的素材,用,最真诚的文字表达出来。
这么幻想着,为了文学,也为了那个多么美丽的梦想……我毅放弃留城的机会,回到了乡下农村去工作。
分配时,是分在邻乡的一个中心小学里,由于是抱着幻想回来的,只要回到了山里,回到了农村,在生活的最底层,我无怨无悔地去了。
去那学校,要走二三十里的坑洼的土路,中间还要上一个山梁,又下了下梁,再走下去,我由于对一切抱着莫大的幻想,我没有感到半点累,而是以莫大的勇气,走过了这些坑洼的土路,翻过了山梁,到了那所学校。
一到这学校,我便构划开了我的梦想了,举目一看,这金秋的季节,群山,依然碧绿着,绿的颜色更深了些,环围着我们,山脚下,依山各抱地势,这一户那一户农家,学校,就在这些农家的中心,土地,依着学校四面伸展,从学校后边清冷冷地流去,天,蓝蓝的,撒着明媚的阳光,有朵朵的云絮在飘游,啊!在这碧天下,在这青山绿水间,在这生活的中心,嗅着土地的馨香,我一定能找到自己的梦想的,我感到那么的兴奋,感到放弃了城里生活,回到这山里,是那么的对的,老师的话又响在耳畔,我想我一定能受得了一切苦的,我一定会去这生活的中心里,体验观察生活的,这么想,我便看到了文学在不远处向我招手,那梦想,又将要在不远处实现了,世上,没有让人把痴心的梦想实现让人感到幸福的了,看着那快黄的麦子,嗅着麦香,我陶醉了。
我陶醉还没有终结,正规的教学工作已开始了,工作一开始,首先是校领导布置代课任务与各项课外工作任务,仔细一算,妈呀!一周光课已十七八节,还加上管这,管那!这些课,又要写教案,又要改作业,学生又多,改几个钟头,又要辅导,到了夜里,又不能熬得太久,熬久了,光睡不好,起不来吗,校领导会吼得你眼睁不开,工作稍有松懈,校领导大会小会上直批得你抬不起头来,只好忍着了,好好工作,这哪有什么时间,让你静静地走出校园了呢,早上一爬起来,上操上课,然后,改作业,辅导,备课,直到深夜,遇个有电,要不工作才干不了呢,往往忙的礼拜天也不能休下,休下了,洗衣服,划柴,干这干那,没有时间,一晃,四围的山上,叶儿由深绿变得火红了,地里的玉米已被收割毕了,留下了东倒西歪的杆儿,农人,门上,屋檐下,就挂着金灿灿的玉米,形成各种图样,好一派五谷丰登的景象,农人,这忙碌了一年,终有收获了,那被汗浸润过,被日头暴晒过,布满了皱纹的古铜色的脸,在此刻,笑开了花,舒爽了起来吧!可我没有功夫,静静地走出校园,去嗅嗅这秋天,成熟后的气息,设法走近农人,嗅嗅他们身上还存的汗香,听听他们那发自肺腑的世上最纯最美的话语……我只有只有被囚于这四方的室内,把脑子挤得扁扁的,在单调枯燥而又不得不干的工作中进走,脑子被这乏人的工作挤着了,便没有时间去展开脑子里多么丰富的想象,脑子便如枯木一般的,在凋谢,写不出什么东西了。
啊!我是带着多么美的幻想回来,可是,不但没有促进我事业的发展,反而对我成了一种莫大的戗害。
我不甘心就这么被工作限制死,我要奋斗,我要写,写出东西了我才能感到轻松兴奋,若一直这么下去,啥也写不出,我只能越来越痛苦,感到失去了活人的意义。
于是我的脑子里又产生了很新的幻想了,到一所学生少,课程少,领导又管的松的学校里去工作,学校,还是要在农村,只要能满足我这条件,哪怕不通公路,比我现在呆的学校还差,不通电也行,那我会发狠地写作,夜里了,燃一只蜡烛,写呀写,更能催人奋发,也将要有诗意。
这么,夜里做梦,也梦着自己到了这么样的环境里,我发狠地写呀!写呀!尽情地写,只让人感到那么轻松,可醒来还只在床上,依然处在这紧张的学校,只让人叹息。
人,有了想象,欲望,折磨得他感到痛苦,不能安然时,便要为这理想,欲望而奋斗了,我便开始找寻这么一所学校了,四处找,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家乡的中心小学,只有五十多个学生,八九个老师,一天人均一二节课,校长又年已近五十,雄心已过,只求安然,混混度日,度过余年,对老师们也不多么管,这一二节课,老师高兴了去上上,在教室里转转,不高兴了,你可以尽情地在室内睡你的觉,看你的书,干你想干的事,作业,不愿改了,让学生互相改,课不愿备了,就不备,也没人查……只有一点,那就是要在规定时间内上完课,一切就可以了,这是简单到几乎原始的工作方法,谁不行呢,摔开两手玩着,工作很轻松地就能干完所有的工作量,想着,我的心好陶醉,想自己要到了这学校,将如虎添翼,发狠地写,然后又静静地走出校园,走进生活中,寻找最真的生活,定能写出无数的好东西的。
为了这折磨的使人不能安全的愿望,我写了整整几大页纸的东西,用我能编小说的笔,把我家里写的困难重重,需要回家照料,要求调回家乡的申请,报了上去。
凡是在我家乡呆过的人,以及和在我现在工作过的这学校呆过的人,都知道,我现在工作的这学校,是个富裕乡,电,虽是乡小水电,可正常,学校附近,人家又集中,这乡人又多,热闹好玩。
而我的家乡那学校呢,人少,学校附近虽也农户,可较分散,一点也不热闹,电虽有,可三天坏,两天坏……十天能用五天是好的,但为了搞文学,创造一个好的环境,我依然决心要回家乡了。
从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回到一个差一点的地方,毫无疑问,是易如反掌,虽一个假期,我都一直在担心着,提着心调不走,可到开学时,知道自己调回来了,一切的担心是多余的,当接到调令这一刻,我是难以诉说清我心中的激动的,只觉得山里那么的秀丽,阳光是那么的明媚,这空间的一切是那么的清馨……一切都让我深深感到,所想象着得到的东西,一旦得到了,让人感到的是多么的幸福和陶醉呀!
为了表示我的激动,为了表示我的陶醉,我专门提着我的小收录机,一路放着舒缓的音乐,走曾工作过的学校走去搬家,一路上,树儿向我点头,花儿向我弯腰,小溪给我歌唱,鸟儿,给我唱歌,一阵阵花草的馨香,向我扑来,明媚的阳光,温馨地普照我,让我感到温煦坦然,心里感到那么的轻松和欢腾,收录机的音乐声,更增添了我心中的激动。
到学校后,为了向校领导表示,我是憎恶这学校的,我对这学校是没有半点的感情与留恋,迫切要走的,一到校,气也不歇一口,就即刻结算清了一切手续,包了蹦蹦车,装了东西,便走了,走时,我是那么骄傲地向校领导,和这我曾工作过的学校挥挥手,那么潇脱的走了,这一切,都在向世人说,我调走了,到了一个可以使我高兴的好地方。
蹦蹦车带我离工作过的学校越远,离我将去的寄有我深深梦想的学校去越近,我的心就越激动,在心里一遍遍地想着我在这将工作的学校里展开的梦想,简直想唱,看着顶上蓝蓝的天,和蓝天上悠悠的白云,我感到是那么轻松,蹦蹦车在带着我的梦想,向我寄于了梦想的地方行驶着,我只越感到蹦蹦车越走,我前面的路越光明了起来。
回到家乡,工作起来,的确,与幻想的一模一样,这学校学生少,教师多,一天一至两节课,校长,已四十五六岁了,年近古来稀,早已过了那有着雄心壮志,狠心追求未来的年龄,那曾有的意气,在岁月风雨的打磨中,早已不存半点了,只消沉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日子的阶段了,无所欲无所求,只求安然,混到退休,反正已老了的人了,少种刺,多种花,他谁也不得罪,啥都由着你,这么,我便在上毕了课外,就关了门,闭在室内写呀写的,有时,写的入了迷,就忘了去上课了,直写的昏天黑地的。我如一个积蓄够了力量的火山,在此时,终于冲开了山层,无人不可挡的势力,在散发着我的力量,又如一个背负了重重的东西行走的人,在放下东西的此刻,走的那么轻松那么安然了,一天,就要产生一万多字,有时,脑子里的灵感,直冲头顶,以致激动的手写都写不及,激动的手成了鸡爪子,直到写的握不住笔了,才罢战。
这么狠命地写作,往往是一连天的不出学校的门,也不出自己的室内的门,在这方小小的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我写呀!画呀!可以尽情地思绪驰骋,写自己想写的,倾心中所倾的,写毕,只让人感到那么的愉快,轻松。
然后,带着一颗愉快轻松的心,去野外,到田间地头,可以尽情地领略这山间的如诗如画的风景,可以尽情地与农人交谈,听他们从肺腑里吐出的最至纯的语言,从这最真实的生活中,我获得了许多的写作源泉,然后,回到那斗室内,没命地写作,写作,可以不管他身外的,然而,东西是写的多了,投稿很不方便,你要那一封信,那怕只有一页纸的稿子,也要去镇上,去镇子上,要从学校出发,不停地顺河畔坑洼的路,走二三十里,能幸运一点的是能遇到蹦蹦车,坐一程,走完了坑洼的路,上一个梁又从梁上下去,再乘班车,坐二十多里,方能到镇上,在邮电所里,把稿子寄出去。
走这二三十里路,对我也没啥,我是大山的儿子,山的儿子,是有与山一般坚强的身躯和忍耐精神,还能怕走这一段路,有时,也能遇上蹦蹦车,坐一程,也到镇子上了,但是,使人沉重的事又出现了,到镇子上,来回最快也得一两天,而这一两天里,我要不哪去,便能写不少的东西呢!自己的年岁在增长,这每逝去的一天,对我都是可贵的,怎么能要自己这么让岁月白白流逝呢!要珍惜这青春的大好时光,利用上那每一分每一秒,干出事业出是呀!而我写的稿子,数量在不断增加,质量先不说,质量能增加了,便是好事,只要能不断增加,质量也会逐步提高的,发表不发表,对我重要,又不重要,发表了,还需努力,我只想把这不断写的东西,不断地寄出去。晚上写好,第二日寄走,是最美的,但是不行,寄东西非去镇上邮电所,没别的办法,这里,只有一幢二层的教学楼,和学校以及的几户户人家,以及两堵夹峙着的狭狭的群山,这里,没有现代的信息,与先前工作的学校一般,只有闭塞,沉闷,连电也没有了,自己写的东西多了,要寄的也多,只有不断地往镇子上跑了,我在镇子上谁也不认识,去了乘车吃饭,住店,全得花钱,而我一月,只有那么一点工资,人长了嘴,就要吃要喝,吃喝除外,能剩几多钱?邮费又那么贵了,寄一篇稿子,比少则几角,多则十块八块的,这两重困难,又深深地加在自己的心头了,创作是丰收了,可是,创作的成果,却给自己带来了灾难,写成了,寄不走,一沓沓放在抽屉里,只让人着急,这么着急,久了,心里便又产生了幻想,梦想着自己的身旁就是邮电所,那么,为了一篇稿子,我可以不睡,发它个晚上的狠,第二天,一早去所里,就把它寄出去,因怀上了这梦想了,心灵上,就负着沉重的梦想,在写作了,可是越写作,心越感到沉重了,既然写了,就想方设法要把它寄出去,接受检验,而现实环境的影响,只让更多的写的东西,寄不出去,经久的给我产生了一种压力,压力中只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在公路边,在邮电所旁工作,我可以忘命地写,忘命地寄,但是,一次次的梦想,只能是一次次的失落,我写的东西,寄不出去,我只是在家乡这狭狭的偏僻的山沟里,依着高山,面对高山,久了,就对公路边,邮电所旁边的人寄于了深深的羡慕,只把他们看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望着他们,只感到他们幸福的拥有了世上所有的一切,我只把最深的,最真挚的目光,撒向他们,眼睁睁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每次到镇子上寄稿子时,我总会看着邮局旁的房子发呆,在心里默默地想:这里,要有一间属于我的房子,该多好啊!不管这房子好或坏,那怕一个角落也够了呀!但是,没有,这房子每个角落都是属于别人的,属于自己的只有那狭狭的山,和山里孤独寂寞凄苦的日子。
由于倾心于事业,每日闷在屋里,很少走入社会,与人尤其是姑娘交往,在这封闭的山里,不要说找能相知的姑娘,连稍聪颖漂亮一点的姑娘都少得可怜,一晃之间我已大了,到了追求爱情的时候了,而内心呢!还一片空白,事业还没进展,爱情又是空白,我一无所有了,我怎么受得了呢!母亲,弟妹的爱,我已不再满足,不再能温暖我了。想到山外公路边,离邮局近,姑娘多,我便又有了要走的感觉了,去到公路边镇子上,那么,我可以发狠地写作,寄稿,然后,偶然一天,与一位心上的她相遇,四目相对,碰撞出感情的火花,然后,每天在夕阳把最精彩的光辉撒向大地时,我会拉着她的小手,走在公路边,呢喃语,倾诉事业,爱情,人生,理想,然后携手,向我们梦想的地方走去。
由于这么深重地憧憬,我的心又有了新的幻想,这已实现了的幻想,让我不再满足,我又向新的幻想进发,便又不满于这现实,想离开这让自己多么痴心的松散,工作闲散,有着充裕时间的学校,要走出这山沟,走出这家乡,到山沟以外的公路边,离镇子近的地方去。
四处打听,在离镇子二里多路,有一所学校,要去了那工作了,离镇子是近的,在下午,或早上,要么午间的空余时间,走或骑自行车,不一会儿便会到镇子上寄走稿子的,而到了那地方了,交往的人多,见的人也多,找一位爱人,是会很简单的吧!那儿有了大电,很正常,一直不停,白天的时间工作,找爱人,看书,到了夜间,就做夜猫子发狠地写,第二天一早,起个早,小跑去镇子既锻炼了身体,又促进了自己的事业的发展,到节假日了,往路上一去,招手停,省城,县城……由你到想去的地方去,寄情于山水交往于名人,会开阔自己的视野,提高自己的文学水平,这多么美,到马路边的学校里去工作了,将又是一件多么大的幻想,对自己又将是多么醉人,多么幸福的事呀!
这么想,我要办这件事了,打听后知道,要到马路边那学校去工作是比较困难的事,没有后台,就要有钱,去找人呀!找谁呢?就是找镇主管教育的领导,高镇长。
我知道现在这社会风气,不清不送,降职留用,只请不送,原地不动,又请又送,提拔任用,请,一镇之长,我是请不到我们这穷山沟寒舍里招待的,再我对政治不感兴趣,不想什么人对我提拔呀,任用的,我感到当官的人又脏又累,还是做一个平民,凡人好,我只想能动到马路边就好了,去实现我的事业梦,爱情梦。我便连去找了高镇长三次,花了我几个月的工资,那胖墩墩的油黑脸的高镇长终答应下了这事,调我到马路边的学校任教。
我也是与离开第一个学校一般,在一接到调令时,我立马就搬了家,车行出家乡这山沟,行驶在柏油路上时,我只感到我的前面的路越来越宽了,越来越明亮了,我真想对着蓝天,白云,高山唱,这兴奋是比离开第一个学校时还兴奋,只深深觉得,这下到了柏油路边的学校,创作上,有了环境了,可以随写随寄,不再忧虑,寄稿子了,感情上,一片苍白,也可得到一些印痕,还可以去见更大的世面,接收更多新鲜的信息,催进自己的创作。
还是来不及多幻想,第二天已开始了工作,我只不过是调换了地方,工作性质内容还是没变,没升迁,也没改行,还是得教书,备课,上课,下课,批改作业,辅导,测试,这学校的学生特少,一二百个人,只十来个教师,每个教师的课时任务都很重,加上一些家务,几乎也没有闲的。校由于地处位置便利,上边三天两头地来检查,校领导管的十分严,工作了一周下来,每天早上起来,就上操上课,做饭吃饭,又上课下课,做饭吃饭,批改作业备课,忙毕,十点多了,电是很正常,灯泡,是很炽白的,可是,不是机器,想坐在灯下写些啥,可身子总那么不争气,脑子也死沉沉的,没一丝灵感,只好上床,一星期下来,只感到整个瘦了一截,头发落了不少,这感觉,是比在第一个学校教书时还沉重的,星期六星期天,脏衣服一大堆每洗了要去镇子上买,而学校分的教学之外的杂活,如刻文件,印文件等事,还得办,我是花了代价过来的,到这学校来的人都有几下,要不好景不长就要滚蛋,我当然不想滚蛋,只有这么累,死忙活地干。
由于工作忙哪也去不成,也写不成啥,虽离邮局近,已成了空余的,每次上镇子办公事,看到邮局,想到在家乡时教学时,过来寄稿子时对到公路边,邮局旁的渴慕感觉,现在到了,反而啥也没干出,就在心里生出内疚,想回校了,一定加个力写,可回到学校身不由己,哪有时间写呀!交通方便,去省城县城……哪有时间,工作调动了,工资那么一点,要吃要喝,去转啥呀!这仅想做,到现在留下的又是失望,而感情上呢,人一天忙的,可以说足不出户,我在这地方,又人生地不熟的,谁也不认识,人说要想恋爱可得多交谈,哪有时间走出校门到社会上去,再,这是个经济大爆炸的社会,人们看钱看权,有几个象我一样的愚人,还整日闭于房里执着事业呢!再象教师这清贫的职业,这公路边的姑娘,谁又看你一眼呢!好久了,还是一个人任风吹雨打,孤零零地顶着一切压力,受着一切凄苦,这也影响到了我的创作,又没法走入到社会中,人群中去体验生活,也无时间看书,能写出啥了呢,有时想写了,久久的,脑子里一片枯涩,面对的只是白纸,最后又不得不无力地放下笔。
所任教的环境是大大地改善了,但是,又遭到了更坏的兆动,又回到了初分到那学校一样的遭遇,还不到一个月,心里的幻想就破灭的一干二净,又开始了新的幻想,幻想有一个工作单位,在公路边,离邮局很近,一天,工作任务少,松,与在家乡的学校一样,有的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创作,走入人群中体验人生,生活,也有一个与我追求相近,文静,温柔的姑娘走进我的生活。
但是,这一次次幻想,一次次幻想得到后的失望,已让我感到了人活在世上总是不断地幻想,而随着幻想的实现,所幻想的东西就在破灭,又不断地产生新的幻想,又去追求,又在追求中得到而破灭了,人一生,不就是在这不断地迎接矛盾,而又通过幻想到化为现象解决矛盾,可不断地产生新的矛盾的过程……有的人,是不堪这重负的在人生征途上走着,走着就倒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最终能否战胜这矛盾,是在最终实现幻想呢,还永远只是幻灭。
望着前方的路,我只感到如在云里,雾里……
97年5月11日草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