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爱

假期一毕，我便去县上开会，从县上开了十天会，我们之间，便冷了下来。虽然我知道，这主要是我在县期间，不该见到她；我也承认，这对不住你，但是，与她在一块我的心是牵挂你的，自从我们在那个小山坡上，向你倾诉，表达了爱后，你便深深地在我的心里了，我也处处在为你，为我们负责，在县上，当最后，她要求我与你散，找她时，我断然拒绝了，我想到了你才出学校，你受不了伤害，欺骗，我们携手追梦，不论如何，我已做了一切，就要象一个哥哥一样地爱护你，于是，在她的哭声中，我坚决地走了，我离开她后，全身心的是想到了你，我要见到你，把一切满腹的心事说给你，希望，得到你的理解，与我们初识一样，你以广阔的胸怀谅解我，接收了我一样。

正是麦黄时节，李子上市了，放进嘴里一咬，先是甜甜的味道，直冲肺腑，淡淡地泛上酸味，涩味，我称了好几斤，匆匆赶到了车站，在车站旁的话厅里，给你打了电话，告诉我今天回来，你说你到学校迎接我，我说好，心里好感动的，感到你真好，想回去了，在学校，在我的室内，我们吃李子，含着李子的味道谝些事，多么好啊！

天很热，我的额上，汗成股地流，迷涩了眼，但心里很爽快，坐上车，在闷罐子里，我只想到你，希望车开快些呀，开快些，当车在梁上堵了车时，我是多么焦急呀！害怕回学校晚了，害你多等，幸好车在二十分钟后又开动了，不堵车了，伺机又要换轮胎，可又把我焦的，没有办法，我给修胎的伺夫帮忙，很快把轮胎修好，装好，自己也糊弄成怪样了，但想到，这么可以让你少焦急地等我一会，早一点见到你，我的心别提多轻松，把不顾自己糊脏了的身子。

车，比预想的提前半小时到，下车的一刻，我的心是那么激动，有些跳，提着李子，绕过车，我想冲你迎接我的焦急的身子，亲热地喊一声：小玲子，但是，什么也没有，早放了假，老师，学生们早已走了，校门口，早已长出了草，进入校园，显得一片荒芜及空寂，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夕阳撒遍了校园。我火热的心一下冰冷了下来，显得那么空落无绪，开了门，放下了杂乱的东西，生气地把李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又出去找了你几次，没见你，我失望了，你家在镇子上离学校两三里路，又不好上去，学校电话又坏了，打不成，我只有心灰意冷地，在空落的校园里，空荡荡的屋子里凄然地静静坐着，只有这盏孤灯伴我，一直到夜深才睡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愚弄我，电话里有约，而又失信，让我满怀希望激动的心扑了个空，跌入到天边的失望，空落中去，以前你不这样的。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一些文稿，提上李子，往镇子上去，我想见你，和你谈谈，决定一下假期咋么过，是背上文稿出去闯，还是回那个山沟里的自己家，还是在学校呆着，你抽空下去，于寂静中我们相守，与亚当和夏娃一样，偷食快乐，共同追梦。

这天，发生交通事故，堵车了，车一直从学校上边一点，一直堵到镇子，镇子上边还堵的有。

要在平时，我一定会停下来，静静地欣慰热闹，不知咋了，今天显得很无绪，默默地穿过杂乱的人群，绕过东倒西歪地停放在路边的汽车，只想早点到镇子上，去你家见到你。

镇子上，尤其更显得人杂，警报声汽车喇叭声，人的嘈杂声，车上拉的猪，受不了热的嚣叫一声……混成一片，还有汽油味，柴油味，人身上的汗臭味，猪粪味……百味混杂，令人窒息……但是，人们还在嘈杂着在污浊的空气里穿行着……

我挤出嘈杂的人群，到了你家，你爸妈还有你弟弟妹子都在，可惜，给你买的李子，没有给你先品尝，我给了你家人，他们都说好吃，怎么好吃呢！他们没说，一会你回来了，我让你吃李子，你拣了几个吃了，但是，我们没有办法，一边吃，一边谈，况且，这阵我也不想吃它了。

一会，你出去了，我也跟了出去，我见到你，对我一点也不热情了，甚至很冷漠，在你家新修的房子侧边，你立住了，漠然地对我说，这几天，她不是也在县上吗？然后，话锋猛地一转，你说，你想出去上学，五年，我忍不住了，问了一句：那我们之间的事呢！你说：人有时要面对现实，饭熟了，你妈喊你和你去吃饭。

饭菜，你给端上桌，我刚吃着，没见你的人影了，我的胃口一下也没了，只吃了半碗饭，忽儿之间，感到自己的心那么空，如一间屋子，主梁在倾斜，需要一个支撑，不然，就有要倒塌的危险，在这一刻，我想到了那个山沟里我的家，我想回去，在亲情中在山沟里的平静中，静静地过完这一个假期，好久的奔波，我的心也累了，需要家乡那样的环境，休憩一下了。

这么决定，提上文稿准备回去了，可不管咋样，找不见你，我想即便是散，总有一个理由，就这么走，我受不了，放了东西就去找你。

镇子上的车依然没有疏散开，我在一辆辆东倒西歪停着的车辆间，绕过来，钻过去，在熙攘拥挤的人群中，挤进挤出，在找着你，一边找，我一边在想，你，此刻对我，与我去开会前的所有日子，已判若两人，以前，你和我相约，从不失约，不管有多少困难，你都想方设法实现诺言，以前，我到你家，你总是笑脸相迎，饭端上了，总是与我一块，有说有笑，有滋有味地吃，今天是怎么了，我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打听到她在县上，她与我在一块，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听我解释呢？她毕竟是我昨日的恋人，她在县上想谋事，有求于我，想到你，我本不想去见她，但是良心揪扯着我，我不得不去，我记得当初我们在一块时，我给你讲了她的一切，你不是说不在乎才渐渐和我走到一块了吗？但是，为什么现在，你如此计较，况且，你不是在记挂着你先前的恋人，还要和他想见，我不是都依诺了吗？不过，还是不要啧咎了吧！也许，这不是与我吹的理由了，但是，爱与不爱，都有权力选择，也许，你不能再与以往给我许诺的一样，嫁给我，帮我搞文稿，为了我的事业，而与我携手一生，你有了新的道路可走，我已成了你红尘中匆匆过客，你心里又有了新的理想，是的，这我懂，如果如此，我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去强求不属于自己的爱，专门破坏你理想的幸福，阻碍你飞黄腾达的事业，，但是，即便分手，还是想向你道声珍重的，不过，我会恨你的。

我挤来挤去，挤了一身臭汗，先后去了你几个朋友处，均找不到你，以为你回去了，到家，依然不见，坐不住，又出去找，找不到又回你家，不知从你家进进出出多少回，找了你多少次，至到两个多小时以后，你才姗姗而回，一脸的冷漠，本想和你说一会，但是你冷漠，所有的祝福语言一句也说不出，只冲你说了一句：“我要回那山里”。这是赌气的话。

你能冷漠着脸，说：“你自己看着办，你自己的事，自己操心，自己不操心，别人也莫指望，出不出去闯，在你，一男子汉大丈夫，要有闯劲，出去，即便啥也闯不到，但开了眼界，见识。”

这话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自此，你与我已没任何关系了，我们将走的是两条路，谁也管不到谁，不必帮谁了，不会如过去曾有的梦想一样，在业余，在夜幕降临之时，我写作，你爬在旁边静静地给我誊抄，为了一份事业，共同携手去追求那成功时幸福的一刻了，你有更好的人生路走了，你要去追求属于你的更好工作，更好的梦中人了，最后几句话，似是在激我，不出去闯，就不是男子汉，没想，一下真的激起了我空落的近乎孱弱的心，就一拍胸脯，对你说：我出去闯，我是男子汉。

临走，我对你说了一句话：祝你幸福，梦想成真，登上了去往省城的车，这时，交通已流通，车上一行，下一行，我随着车的长龙，往上去，翻过秦岭，去秦岭那边的城里，寻找属于自己的梦想。

在你面前，我站了起来，成了男子汉，但是，带着梦想，进到城里，被摔得粉碎。跑编辑部出版社，那些编辑部们一脸的傲气，低头找这个，他把你指示到那个，低头找那个，他把你指示到这个，最终，反若人家不高兴讨厌，这才让我一个单纯的山地孩子，心被刺得生疼，自尊受到了强烈伤害，心一片冰冷，在一切失望之后，走到大街上，看着平坦的大街，摩天的金碧辉煌的高楼，拥挤的人流，人流中，摩登小姐，手持大姐大的先生，和一辆辆停放或奔驰的高级小车，在心中的梦被摔碎后，以前城里这些浮华，显示高贵的被我唾弃的一切，这时，在我的眼里，显得多么伟大呀，才感到，在这拥挤的人流中，自己不过一滴水，在这平坦的大街上，摩天高楼下……才感到，满脸淌汗，衣着朴素的自己的可怜，那股男子汉的豪气，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孱弱地没有一丝气力，竟感到，自己什么也不是，甚至连那高楼上的一个磁片，大街上的方块……都不是了，我是什么，什么也不是，要不除了身上几块回去的路费，我只是一个乞丐，手中沉重的提得曾使自己骄傲的东西，自己为之奋斗，感到清高，高人一等的事业，此时竟让自己觉得一文不值，提在手上，反而有让人感到是一个收破烂的之嫌。如果烧了它们，世界上也不少这几篇文章，不为失去他们而遗憾，就是成了家了登出来，也不过是给泛滥的图书市场增加了几丝小涟漪，甚至小涟漪也没有，这个世界，已是物欲横流的世界金子的世界，人们缺的是金钱，并不缺少文章，写文章，只是富人的公子或太太有闲的人看，写文章有啥了不得，不过与是给人家富人间接打工，制造精神粮食的人罢了，与乞丐强不了多少，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样式。

就在这拥挤的城里，我一下顿悟了自己所梦寐的事业的实质，心中追崇的鲁迅，不是这个世界所需要，是往日时代的产物，于是，小玲子，我想到了你，想到了在那里，痴心于文学里的自己，曾多么富有雄心，为之而傲于一切，意气风发以为不得了，现在，才明白多年自己追寻的不过是一个梦，空气一样的梦，现在梦破灭了，我什么也没有了，只是一个乞丐一样的穷光蛋，什么也不是，心因你突然对我的拒绝，想开了，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你没有必要，牺牲你自己，和我一道去追寻一个空空的梦，过着艰苦贫穷如乞丐一般的日子，你应该有你的追求，追求属于你的新的生活，是的，你的中学的文化，是远不能适应这社会，你是还要上几年学，五年还不够，上十年，八你吧！这城里，到时会有你的，你会成为高楼上的一块磁片大街上的一块方砖，在这城里，会有一个能配上的白马王子，与你同行，你还年青，你应该有理想的女孩子，凡是有志气有理想的人都是众生瞩目的……在街上，我的心，忽儿开朗了，我心潮澎湃，我的梦，虽破灭了，可心很激动，我要回去，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你，鼓励你出去上学，我不怪你不恨你，理解你。

小玲子，我又想到了你刚到城里闯时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闯不到啥，也开了眼界，，见识……

也许，这便是你激我到城里的目的，其实，你也并非，因为我在县上与她见了，我小心眼要与我算，而是十六中，你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是梦，你忽儿有了新的追求，想害得我苦等五年，失去了青春年华，而提出分手。分手时，你是沉默的，不做任何解释，是让我出去体验，是的，我又体验出了，我什么也不是，我不能给你应有的幸福，只能带你去追一个很虚的梦，就为什么，要你为我付出一生的惨重代价……你有追求自己更新生活，幸福的权力，谁也阻挡不住，小玲子，这一刻，我理解你了，谢谢你这么给我解释，要不，我还会真恨你，现在，对你只是充满了真挚的祝福。

我的梦，多年了，多么神圣的梦，失去了色彩，破灭了，我心里，当然寒寒的，不好受，但想到，因此，可以理解一个人了，鼓励一个人了，能把一个人，从我的身上解救出来，送她踏上属于她的新的征程了，我的心的愉悦，压过难受，因为爱，是使所爱的人过的好，幸福，小玲子，来日你过好了，幸福了，我不也高兴吗！

回到山里，我首先便去见你，小玲子，我诉说了我的在城里闯的悲哀，以及又有了这梦的认识，以及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城的认识，最后，说到了对你的理解和支持，小玲子，我看到这时，你的脸上，洋溢着多么激动的笑，眸子，那么明亮，显出了你特有的兴奋，连说：是吗！出去闯一下，到底不一样了，我们不能再做井底之蛙了，要出去见识，见识，是的呀！你应该去上学，五年不行，上七年八年，在这社会中，你一定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更好的位置的，你那么感激地望着我，好久了，说：从此，我叫你声哥好吗？

“好啊！”

“在我以后迷途了的时候，你会指点吗？”

“会的，我点点头。”

然后，我要走了，我对小玲子说：

“祝你幸福，祝你平安一路顺风，还祝你多想想他……”

小玲子啥也没说，也走了。

起风了，风掠起我的衣襟，和头发，我在这伏天里，感到了寒冷，打了个寒噤，这时，我想到了回家，我要回家了，果真我就回家了，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我一边在思索：小孩子忽然有了这么大的雄心，是不是他的她来信了呢？她的他在城里呀！想到这，我嫉妒的心疼，只恨现实条件束住了自己，再没有发展余地了，但是，忍住心疼，我又想起了什么也不是的自己，不能给人家幸福又强求人家干什么，想开了，心不疼了，就又生出一种对小玲子深深的祝福，我又想到了自己，自己将孤零零一人，又想到去城里梦的破灭，忽儿感到，前路该咋走呢！去找她吗？不，绝不，既然已拒绝过人家，再去找就失去了一种味道，有小玲子曾有的情的底垫，我一人，还能走一段，只是，以后还做梦不，哎，或许做，或许不做了，走中看吧，各人的前路，谁能说得情呢。

                                                97年8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