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

情伤

    回了一次家乡，回校的时候，遇到了琴，她现在，在一个村组校教书，学校，两个年级，她一个人，又是校长也是教师。学校两间房，一间是教室，一间再间成两小间，里间里她的灶房，外间，是她的卧室，学校附近，有几乎人家，但是，这些人，忙他们的事，聚在一块，热热闹闹的，而她只一个人，上课下课，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唯一的是她的男朋友上来，可以使她消去心中，几许的哀愁吧！使她孤零零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她已找了男朋友，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但很会挣钱的小伙子，小伙子长的不赖，外表配她是绰绰有余的，但是，我却感到，她的可怜，小伙子的上来，表面上可以慰藉她，但是，内心却会给她哀愁的心增加痛苦，他们在一块，有什么共同语言呢！她毕竟是上了高中的，心中一定有着浓浓的梦，这个小伙子能懂她的梦么！

看着她小小的身子，感到她好可怜，而心，却在此刻刺疼了，我感到，琴的现在的处境，走到这一步，与我有关，是我害了她，要不是我，她会比现在过的好，也不会负气跟这小伙子的。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在我家看电视，由于山村里没电，我家用柴油机发电看，人们对电视特稀奇，来看的人特多，我和琴坐临坐，嗅着琴身上散出的幽的清香，正值对异性处于梦幻季节的自己，心砰砰地狂跳着，难以抑制自己，没有过多地去考虑后果，便偷偷地，握住了琴纤纤的手，琴没有拒绝，相反，还紧紧地与我的手握在了一块。

后来，我便去了城里的学校上学，紧接着的是琴的来信，那么痴狂地提出了爱。

这次，我才想到那一握手的责任与后果，爱，我没有想过，况且，在那个年龄，自己虽对异性有梦，但不知道什么是爱，心慌的很害怕的很，但却理智地考虑，这不是爱的季节，不能接受琴提出的爱，但是，琴已深深地，深深地陷了进去，任何怎么回信拒绝，她依然，每封信，每封信地回着，后来，我不回信了，她依然一月两封信地写，夏天，会关心酷热，冬天关心温暖，节日会送来问候，生日，会送来祝福……她用她幼小，但纯真地心爱着我，以至到最后我冷漠到不给她回信，也没在节日，假日，她的生日，送去半句的祝福，偶尔回信，只有冷冰冰的语言，对她深深的，深深的伤害，她就全身心地付出，向来不问收获，爱了我三年，一直到我从学校毕业，分配了工作。

工作了，面对她的爱，我没有接受，我却爱上了别的一个姑娘，琴，哭了，写来了泪迹斑斑的信，说：我可以不接受她的爱，但却拒绝不了她爱我，她会一辈子记着我，把默默的祝福送给我，只要我幸福了，她也会感到幸福的！

我沉在我的一时的幸福里，醉生梦死的爱里，没有给琴回以只言片语。

我幸福的好景不长，几月后，这个与我痴痴狂狂地爱了几个月的姑娘，屁股一拍走了，留下了痛苦的我，仰望狭狭的灰蒙蒙的天，我感到了那么的失望，没有一个人，来安慰我，更没有一个人，来陪陪我，抚平我内心的伤痕，在那个冬天的季节，我那么痛苦的走在寒风中，显得那么凄凉，伴着烈烈的寒风，琴，来到了我的身边，她对我说：过去的，就永远的过去吧！走在今日的道路上，还沉在昨日的痛苦里干啥？你应该振作起来，好好地走以后的人生路才是，爱情，要经得起考验，象那个女孩那么对你，值得为她痛苦吗？

在琴的安慰下，我终于渐渐的走出了雨季，从痛苦中振作了起来，但是，我又不能接受琴的爱，我不知咋的，琴虽对我这么好，爱我那么痴狂，真挚，但是，心里却难以增长对她的爱。爱，与不爱，自己说不清。

在那个冬季之后，我被调出了家乡那个贫穷的小山沟。一下，我的心里，充满了阳光，也充满了希望。

临走的前夜，琴来了。她对我说：“到村外走走好，”声音柔柔的，满含悲伤。

我看着琴，琴低着头，小小的身躯，此时显得那么可怜，好久，我嗯了一声。

村走前，我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院子。

天上，一弯月儿，撒着清幽的月光，星星，在一闪一闪地眨着眼，我们从院外的小路上，来到了小河边，河水，在身旁哗哗地叫着，有野兽，在山林里“格儿”地叫着，山川，田地在一片朦朦胧胧之中，青草，散发着清香，风，微微地吹着，又送来远方的花香，这是多么让人沉醉的夜呀！要是和所爱的人在一块，今夜，将会是多么令人难忘幸福呀！但是，是和琴在一块，我并不爱她，所以，这夜，是显得那么的平淡，和凄清。我在草丛里站定，回转身，问她：“你约我出来，有些啥事。”我的声音，是显得冰冷的。琴低着头，并没回答，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我看到了清幽的月辉下，她晶莹的两行泪痕，琴忽儿猛地找到我的怀里，嘤嘤地哭开了，说：“我知道你要走，走出咱这山沟，就到了山外，更广阔的地方去了，你有你更美，更高的梦，我晓得你不喜欢我，我不配你，不能支持你去搞你的事业，实现你美好的梦想，你走吧！我不会妨碍你的，但是……我是爱你的，那么真诚地爱，你六年了，你要走了，这一离开，就久久地离开我了，你……能亲……我……一下吗？”我的心一片空白，与我的脑子一般，木木地照着，想推开琴，可我又不能就那么静静地，木木地站着，琴，在我的怀里，抬起头，泪眼，晶莹地望着我，哭泣着，用求乞的声音说：“我……我……那么真诚地爱了你……六年……你连亲我一下……都不肯吗？你真的那么自私，那么无情吗？”看着琴小小的身材，晶莹的眼睛，我并不爱琴，可此刻，几年来，她默默地，苦苦地爱着我的事，瞬间涌上心头，不是出于爱，我慢慢的，慢慢的，俯下身去，在琴的嘴上，亲亲地亲了一下猛然心被揪的生疼，我立刻扭转身，走了，一直没有回头，但却听到了琴的嘤嘤的哭声。

第二天，我便带着我的行囊，以及我浓浓的梦，离开了家，离开了那个小山沟，到了镇子上的学校。

在这繁华的镇子上，我一天充实愉快地生活着，并且，又结交了新的女朋友，玲工作之后，伴着叙阳，我和她在镇子上或野外小路上，并肩走着，尽情交谈，让这绚丽的夕阳，把我的日子，抹上彩色的，把我的生活，变成幸福之时，我也遗忘了家乡那个小山沟，更忘了琴。

我不知道，爱情之路上，上帝为什么老与自己开玩笑，在情场上，我老是个失败者，爱不能结合，爱自己的，自己不爱人家。

在镇子上，与玲诗情画意的生活没过多久，玲知道做为教师的我，贫穷不够款，便去了西安。

在这痛苦中，知道了琴已与同村的一个男孩订婚，是在我出那个山沟后，几天后，琴便与那个小伙子订了，那个小伙子，没有文化，他们怎么能生活在一块，走完这长长的人生路呢！

我知道琴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听到后，我的心，被揪的很疼，现在，在琴这学校里，看着孤零零的琴，看着琴小小的身影，我一下想到了几年前那个夜晚，拉琴的手，也回想起几年来，琴深深地痴痴地爱着我的往事，猛然感到我是个杀手，无情地，伤害了琴的一颗原本有着浓浓的梦的心，使她现在在伤疼中，湮灭了梦，把自己交给一个无所谓爱，无所谓情的人，要不是我的伤害，琴，也许会比现在过的好。

琴，留我吃饭，我本刚吃过饭，不饿，可我却留下来了，并不是我在情场上屡屡的失意下，后悔没接受琴的爱，我现在依然对她产生不了任何的感情，不爱她，是出于一种内疚，对孤零零的琴的怜悯，我留了下来。

琴烧火，我切菜，我看到了孤零零的琴，一下脸上，显出了笑容，她的死寂的，受伤的内心，此刻激动的使她的脸上，显出了迷人的晕。

这是第一次，与琴在一块呆这么久，第一次与琴这么融洽地在一起。

炒了五个菜，琴知道我爱喝酒，但看到我骑摩托车，不放心，便去买了几瓶啤酒来。

琴那么的善解我的心意，那么样地关怀我，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而内疚也随着暖意一块上升。

琴，坐在对面大胆地，贪婪地看我，我怕敢看她那张消瘦清癯的面孔，以及那双眼睛，看到了，马上又移开，她的眼光，会使我增加内心的负疚，埋着头，与琴不断地劝我吃菜，酒，她没多劝。

吃饭时，她给我端了很大的碗，我吃不了，去拨了，她不让拨，我说实在是吃过饭了，她才接过碗去拨了，又给我端来了，深情地望着我，目光，那么明亮。

饭毕，琴给端来一杯水，坐在我旁边，低下了头，在看她的小小的手，刚才脸孔的笑不见了，涌上了淡淡的哀愁。

好半天，琴抬起头，望着我，问：“现在过的好吗？”问完凄然一笑。

…………我不知如何答，长久的沉默。

“我等着吃你的喜糖，到时别忘了请我，我会一直关心你的事的，你到了好地方，应该找个好的，只要你过的好，我也感到高兴的。”琴凄然地说，说毕，依然是凄然一笑。

…………我还是沉默，我只有用沉默，来回答情，我不敢与她谈感情上的问题，我欠她的太多了，只能下辈子还。

琴见我不说话，就低了头，也不说了，我喝了几口水，要走了，琴没再挽留，送我，骑上车的一刻，我对琴说：

“好好与蛮子在一块吧！他会好好待你的，比我强。”

“你路上小心些，以后回来了，常来玩。”

“嗯。”我应道，车已起步了，我在反光镜里，看到了琴凄然的脸，那双深情地望着我的眼睛，也渐渐涌上了哀愁，车在远去，她的小小的瘦弱的身子，也在远去。

一路上，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我在想，老天，为啥把爱与不爱的人拉在一块，而真正相爱的又不能结合，自己爱的，人家不一定爱你，围绕一个爱字，演绎出了人间的悲欢离合。爱是幸福甜蜜的，但是，却因爱，也铸造出了人间太多的痛苦，这痛苦可以让一个人消沉，失望……但是，人们又不得不去爱或不爱……我，面对未来的路，在两次痛苦后，感到万分迷茫，琴，已有了归宿，只是，欠她的太多了，但这生不回报，我不会打搅她的生活，让蛮子好好爱她吧！只在来生有缘再报，今生，在紧张的工作后，在夜幕下的孤灯下，看着茫茫的夜空，会在心里给她留一方空间。

我走了，我知道，是我深深地伤害了琴，对不起她，使她现在孤零零地生活，但是，琴待我，你是付出太多，但我要对你说：人人都有爱的权力，也有拒绝爱的权力，对你的处境，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既然无缘相携走完人生路，就默默地牵挂，祝福吧！愿明天过的都好！

                                                      97年11月4日草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