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余继泽的头像

余继泽

网站用户

小说
202007/07
分享

调动

调动

    久久的,久久的,女友终于来信了。

泽泽,您好!

久别了。

泽泽,我知道你很爱我,在那小小的山沟里等了我两年,给我写下了许多的事信,泽泽,毫不违言,我也是十分的爱你的,想和你在一起,现在,我已毕业了,我们两年多思念的线,将要在此时结在一起,给织明日属于我们美好生活的画卷,可是,泽泽,我爱你是真的,没有半点假,可我,需要告之于你的是,你若不调出洛川,我不会嫁给你的,这是真的,因为社会如此地发展,人们都在轰轰烈烈地活,我要爱情,但更渴望有美好的生活,泽泽,人们说,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地域一切界线的,可是,泽泽,洛川那么坏的近似于原始的生活地方,我的确没有迈向洛川去的勇气,去了,我想我们在那物质,精神贫乏的地方,也难以找到爱情,那里没有电,不通公路,出门是山,在那,我们能找到什么呢?泽,我爱你是真的,我想,你要能调出来,在马路边儿上了,我们会深切地爱着,而也会追寻到更多的,在我们深切地爱着的东西。

在洛川,生活是如生活在枯涩的井里一般,在洛川以外,才能找到真正汹涌的生活,我希望你能调出来,为了事业,也为了我们的爱情,你不是爱写作吗?在洛川,你看不到一本书,看不到多少新鲜事,寄不出稿子纵你有多少才华,也纵会被那单调枯涩的生活,而把你的思想化为烟的,你只守在洛川,尺方的狭狭的山下,见不到多少事,感受不到时代的强音,你的思想只会在那里越来越退化,会写不出来了,泽,调出来吧!你要不调出来,只有忍疼分手了。

                                                          

                                                        ***

看着女友的这封信,的的确确我有点傻眼了,心一下沉甸甸的。

是的,我比女友早出来两年。我与她相识,是在两年前我快毕业时相识的。那时,在学校,我的文章写在校报发表挺多,在一次学校举行的文学社员交流写作会上,我认识了虹。

虹弯弯的眉毛,白白的脸,眼睛,含情脉脉的,我是坐在椅子上,虹主动找到我跟前的,向我叫**吧!我说是,她便朝我含羞地一笑,就诉说了早听说了我的大名,并说在校报上看了我许多文章后的感受,认为我的文章写的清新,自然,然后,又朝我笑笑,要我以后指点指点她写作,她说她也爱好文学,我害羞地应诺了虹,而脸羞的绯红,象个大姑娘一般。

之后,每到星期,虹便给我送来一些她写的文章,要我修改,我接过看了,她的文章写的很差,除了句子通顺外,全象开了杂货铺,啥都写啥也写不好,但我极尽地给她讲了些缺点,她说她以后努力按我说的做,我们便相约去江边,在滔滔的汉水边,虹诉说了对我隐隐的恋情。

在这剩下的时间,我们便与恋人般笑着走出校园去玩。

学校离城郊很近,一出校门,往左边去,然后往右拐,端往前走,便出了城,出了城,便到了郊外。

这是地区水城,城外全是黄土岗子,黄土岗子,全被郊农种上了麦子,和油菜,我们两人,徜徉在油菜花丛中,看着翩飞的碟儿嗅着花香,再看看那碧绿的麦地,心中好生快乐。

有的日子,我们就出城,到汉江边,看着脉脉的汉江水,听着汉江隐隐的哗哗声,我的心里充满了幽情,在江边,我们一玩,便是一天,玩到兴极之至,我们便用石子在江水上,拍打出一连串跳跃的水花。

在这些美丽的日子里,我写下了许多充满诗情画意的散文,我会写诗,但那散文,却散发着比诗更幽更纯的芳香。

可惜的是,一晃,我要毕业了,毕业了,我要走了,虹呀,送我,泪涟涟的,我给她拭了泪,说别哭,她说她离不开我了,要我给她指点创作,她说她爱我,说的声音很小,但是,我听得清切,心一颤,想吻她,没敢,拉了她的手,说:“别哭,我等你,如在两年后,你分配了,我们又会在一块,我会指导你创作的,平素,我们会写信交流,两年时间不长,我们会结合的。”虹不哭了,用晶莹的眼望我,我的心中,至今还深深地记着这两股清泉,好久才说出一句话:那祝你一路平安,回去了,记着我,发狠创作,我们会在一块的。嗯,我又握了握虹的手才频回首走了,看着虹在人群中,小小的身体,我流了泪,真的我也的确舍不得她了。

两年的日子,又长,又短,短,是站在此时两年后去回忆发现,与虹分别似在昨日,两年不过弹指一瞬,在人生旅途中,两年算什么呢!可对相恋的人,如我恋着虹,那度过的每日都是那么沉甸甸的,让人感到漫长。

一回到家中,虹便给我写信,并寄来了文章,其实,虹的文章,还是除了语句通顺外,无任何的长劲,不过,我感到她有勇气写下去,感到已很不错了,虹的信里,表达了对我的想念以及对过去好日子的回忆,并给我介绍了她自己,当初在一块的日子,我们只沉在我们的浪漫环境里,我除了她就是虹,她知道,我就是我之外,我们对对方的家,再也不能知道更多,只知道我们在一个县一个区,家相隔并不远。

信中,虹向我介绍了她的身氏,她说她本是外县一个城里的人,因为父亲重男轻女离了母亲,她小小年纪,便和母亲四处奔波,最后,到了我们县上,也就是他现在的这个家,她说,她的继父对她十分不好,也是重男轻女,不愿供她上学,是母亲,一直靠给人家做鞋,做工挣钱供她上学,看到此,我在对虹的爱之上,又加上了深深的同情,想着在一块时,虹的温柔如小绵羊般的模样,就在心中立下了誓言,以后要决对对虹好,不伤害她,一切苦处,自己独受着,给她一方温馨,幸福,要不,自己就不够一个丈夫,虹的过去的一切太不幸了,幼小的心上到现在,一切都有伤痕,自己可要好好的爱着她。这么着,就在心里深深的埋下了虹,也有迫切想见到虹,给如绵羊般的她以抚慰,可又看信,虹说了她家住在那,不过,要我现在不要去,因她家是她继父拿权,继父粗暴,又封建,对她管的严,去了会令我难堪,在我走了,遭了殃的又会是她,她要我现在放坚强些,到两年后,她有工作了不受继父管了,我们可以自由来往,可以尽情相爱了,眼里又浮上分别时虹水汪汪的眼睛,她现在多孤苦呀!我也流泪了,信末,虹向我叙述了继父现在越发对她不好的事,并且说了,这一学期后,继父将不管她上学的事了,她上学的钱,也不知从何而来,她叹道:“眼看,又将开学,我泪眼望着苍天不知该咋办,爱人呀!我只想着你。”看到此,我的心潮澎湃,想:虹,只要我在,你就有办法上学。

开学时,我还没拿到工资时,便在学校借了三百块,给虹寄了下去,供她上学,而初到学校,我身上借得三百元全给了虹,自己无一文钱,这么,在学校穿的我最破烂,吃一顿酸菜和面条,要么糊汤,一切节约到不能再节约了,不过,我感到自己这么做值得,我穿的不好吃的不好,也许人们看不起我,可我,把一切献给了爱,有虹在远方,在学校等我,我无悔。

我回了一封信给虹,信上,我对她的酸楚的人生,表示了同情,并表达了,自己将以一颗火热的心,温暖她酸涩的心的愿望,还告诉她对一切莫愁苦,一切困难说给我,我会给解决的,最后,要她好好学习,写作,最后一句话是:虹,隔山隔水,但隔不断我对你的爱,时光流逝了岁月,可是对你的爱永不会流去,相信,在未来的好日子里,,我们会圆了百多个的思念的梦。

写走信,邮走了钱,我感到心里轻松了一大截,看着狭狭的天,和四周高高的群山,忽然有了想作文的感觉,心中充满了悠悠的情丝。

过了些日子,我从这温情中渐醒了些,开始睁眼看看四周的环境了。

我分到的这洛川学校,地方很坏,从公路下了轿车,要上一个很高的梁,又下了梁,从依河的坎坎坷坷,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走二三十里,方到学校,学校:座山,向山,就在这狭狭的夹持的沟儿中,学校四周,座落着寥落的人家和贫瘠的土地,只有学校前面的河,日夜在唱着不倦的歌,没电,到了夜里点油灯,点久了,房里乌烟瘴气,第二日一起来,两鼻子眼黑的象柴洞,没有别的事,有的是报纸,半月来一次,而且还很不容易收到。附件的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土地一生相依为命,于是,他们学会了与土地一般的沉默,学校教师全是三四十岁的,因为伴山久了吧!已有了山沉寂的表情,日出而上课,日落在油灯下批改作业备课,到时熄灯铃一打,准点上床睡觉,无欲无求,只把生命象山一般献给山里人。我不知当初,咋么走进这沟,这洛川沟,我是怎么走下来的,许是,想虹想的心切,早到学校与她交流,或是一毕业,对教师还有着万分新奇之感,想早早到学校,去体验这份新奇吧!就不知不觉地走进来了,到了洛川小学。

处在这个环境中,当把祝福一切送给了虹,使她能过的开心之后,放下心的自己,看到这现实时,才知道自己的孤单可怜,没有一个朋友,一天,早上一早起来,上操上课,吃饭,又上课,改作业,辅导,备课……睡觉,对教育的新奇一日日消去,才感到了单调,只做着上课的机器,而我也是一个年青人,有感情有意志的年青人,渴望笑,渴望跳,渴望与相知的人相谈,可是,在此地此时,我已成了哑巴,想笑,没高兴的事,想跳,那别人会以为是疯子,说,与教师们说,那是一番番的教导,要怎么怎么安心山里好好教书,去与农人说,已沉默的土地般的他们,无话与你说,他们只想与地相伴,与你也没多少功夫说,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感到好孤独的,这时,我想起的只有虹了,以及临行时她对我的鼓励:回去了,要发狠创作,而想着她在远方的学校里,也是孤身一人在发狠地写作吧!我振作起了勇气,来战胜这孤独,战胜这恶劣的环境,就每日于业余的时间,闭于室内,发狠地写作。身,虽处在这偏僻的地方,可,心置于这现实生活中,成天看着的是活生生的生活,听着是多么美丽富有生活的语言,嗅着的是泥土的芳香,我发觉,我的笔,比在学校里时更加的富有力度,脑子非常的空灵,在室里闭一个时辰,便能写出自己认为很得意的妙文来。然而,在一文作毕,心潮激动澎湃,好想找一个人诉说心中激动时,抬眼,四顾茫茫,除了狭狭的天,便是高高的山,除了高高的山,便是山脚下贫瘠的土地,寥落的人家……自己火热的充满激动的心,一下又沉入到一片冰冷中,心中感动那么孤独,意想不到的是她燕子,我中学时的一个同学创入我的生活,燕子,很温柔,人长的也很漂亮,在中学曾与我坐过一个位子,我在上中学时,曾在心里暗暗喜欢过她的温柔。只不过到城里上学后,与燕子疏远了,这下分回来了,想不到燕子,也在洛川的一所小学里教民办,在一次辅导区会上,燕子见了我,她红了脸,很害羞,没敢与我说话,开毕会,便不见了人,可我回到室内,一开门,门后有一封信,一看那娟秀的字迹,是燕子的字,我的心砰砰直跳,忙拾起信,拣开看了起来:

泽泽您好!

还记得我吗?那个曾与您同过学同过课的女孩,中学毕业后,您高升了,考上了学,我呢!名落孙山,回到农村,您是值得骄傲的,在你骄傲的时刻,也许早已忘了老同学那个曾与您同过桌的女孩吧!但是,她可没忘你,一直没忘,深深地记着呢!她多么想给你去一封信,表示对老同学的祝贺,可是,她又怕敢,她想她是一个没考上学的农家女子了,而你呢!考上学了,吃公家饭了,此时又在城里,会不会认识你给你写信了呢!沉思良久,思奈良久,她放下了给你写信的笔,在心里深深地压抑着思念。

真的,真的我想不到的是,在今日,我们会在洛川这么个小山沟里相见,世界如此之大,又如此之小呀!我,相思过的大门又重被打开,这么多年,我一直关闭的心窗,在你的到来时被打开,透进了那么明媚的一缕光线,泽泽,老实说,自中学毕业后,在回到农村的孤独中,回忆的事,蓦回首,才发现你在我心中占有多么重的位置呀!只可惜,在一块时我们未挑破,此时,我斗胆地向你提出:

泽泽,抚出此事时,你已是一个正式的公办教师了,能看得起我么。

洛川山里很是孤寂,除了山,还是山,听说你一人独处时,也很孤独,看去河边,山里转,啊!那是山里一幅多么孤独的身影,我多么愿有一日,能成为这孤独风景中与你相依,在诉说中,共度美好时光。

好,就谈到此。

                                               等你回音的羞涩的燕子

                                                ***

读完这信后,我的双手在颤抖,心在受着强烈的振颤,我该咋办,燕子,虹。

我不知该咋办,拆了信,马上到桌前,我要再次给虹写信,把燕子这事也告诉虹。便给她去了信,诉说了此时我的凄苦,以及对她的思念,并要她有了困难告诉我,还告诉了燕子向我求爱的事,信写走了,把心中的凄苦向人诉说了,心情是轻松了些,这些日子,我对燕子保持着缄默,她也没找我,在这写信的日子里,但一个人仍不免孤单,便只好,手插在兜里,静静的走出校园,顺河畔走去,听着河水哗哗的乐声,或走进沟沟垴垴,置身于群绿中,感受这山里的宁静,听听那鸟的欢悦的叫声,心也有了些许的轻松,但仍不免感到失去什么,心里空空的失落,不知咋办,不久,虹来信了,前一封信未回,这封信不知为啥回的异常快。

泽泽您好!

来信收到,远念。

感谢您对我的关怀和安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寄来了火热的文字,和钱,供我上学,我真的真的好感动,我只有,只有发狠的学习,和写作,来表达您对我的关怀,泽,我有了困难,也会告诉您的,有您这么样爱我的人,我真的感到莫大的幸福。

收到你的钱和信后,本想及时回信向您表示感激,可是,我才入校,学校开会,一切很繁乱,想等一时写,您又写来第二封信,在一月后我也正常上课,忙给您回信。

从信上,我知道了您分到的地方很不好,您很孤独,洛川那地方我听说过很不好,不通公路,不通电,只有一线的山,和山下寂寥的人家,我知道您很需要朋友,我知道您很孤寂,可是,泽泽,那是生活最底层的地方呀,有利于您写作呀,您要有勇气战胜孤寂,把一切力量,投入到文学上,写出最美丽的文字才是呀!孤独,对干事业的人不是坏事,如果你连孤独都战胜不了,还能干成什么大事呢!振作起来,发狠写作吧!等我有一天,我分配了,到了洛川,我们共同写作,一切会更好的。

你给我钱,我已报了名,已正式上课了,没多大困难,我一切都好,没多大困难,愿您发狠写作。

泽泽呀!你提说的燕子的事,我望你不要给我开玩笑,她与你没有相同文化,又是农村的,她只不过是看中了你此时的地位才这么写信的,你不要傻,我是真心爱你的,你莫忘了我,要干脆拒绝她的求爱,要不她会很难缠的,我知道你很孤独,可你要发狠创作,就要从现实中振作,想着有我爱你,你也要好好创作呀!你只有创作,才是正确的出路,不要被那个虚情的爱意,而浪费了你的时间。

你走后,我只感到好孤独,虽在这偌大,有同学,但我没有你只感到好孤独,一天,只学习,一有空了去图书馆看书,然后写文章,文章没有你的指点,写的好艰难呀,哎,时间早早过去,到时我们在一块了,该多好啊!

我没多大困难,有你的钱,已交了一切钱,我一切很好,你放心,有你的关怀帮助,我只有发狠学习,写东西才是。

好了,祝你工作顺利,创作丰收。

勿忘我。

                                                         

                                                         ***

信里,夹有虹的文章,文章还是除了句子通顺外,别无它物,但看着这信,有哈能让我如此感动呢,眼里,忽浮现出分别时她水汪汪的眼睛,和温柔弱小孤苦的她,又想到她所受过的孤苦,我忽儿想打自己几个耳巴,我要好好的爱她,不能有二心,马上,给燕子回了拒绝信,并告诉了她,我与虹的关系,就抓起笔,给虹写信,信里,我告诉了她,我会听她的话,把创作看成第一,等她,好好爱她,决不可有二心,让她放心等话,又把才发的工资,省下了一些寄给她,我知道这么以来,我依然吃不上好的,穿不上好的,为人看不起,可是,我为有这么样一个在爱我的人,我啥我舍不得的,有了她对我的承诺,有了她我已有了一切,我还要别人看起我啥,信邮走了,我除了认真上课外,便越发坚定了心,发狠写,也很少出去转了。

我把写的一些散文,寄到我们学校的校报上登了出来,那全是我在遥远山里生活的写照,是让虹看的。

在一年半中,我这么痴痴地爱着虹,在每学期开学时,她会给我寄来求助的信,我会给她寄去钱,学期中,她会寄几封信,鼓励我写作,以及看了我登在校报上文章的感受,还寄来,她写的仍不是文章的文章,我呢!面对此,只有发狠地写才是,拒绝了一切以前我那怕爱过的女孩,燕子后来,曾找过我,羞答答的,向我表达了愧疚,要我原谅,说她不知道我已有了女友,冒昧地便去信,我说没啥,爱有啥错,低下了头,不敢看燕子,燕子不自然地笑笑,说祝我幸福,给了我一双鞋垫,鞋垫上,绣着红红的喜字,和并蒂的莲花,又对我说:她也快和一个农村小伙子结婚了,那小伙子是个个体运输伺机,她说那小伙子对她很好,她已感到知足幸福了,她不久就要结婚了,要我祝她幸福,听到这话,不知怎的,我的心如被针扎着,不敢抬眼看燕子,燕子倒大方把鞋垫放在桌子上,走了。

燕子走了,我才敢起身,从窗子的玻璃里看着燕子文静的身子,在远处消逝,我好想,朝她喊一句:燕子,原谅我,其实我也爱你呀!但我没有喊出来,虹,在我脑子里喊,为了守住承诺我没敢喊,只忍着此时有点隐隐作疼的心。

拒绝了一切别的女孩,在爱情上,我的心完全沉到了对虹的等待之中,渴望她在那一日走进开启我久闭的心窗。

老实说,这么些日子,我饱受了孤独,但为了等虹,我无怨无悔。

虹,在一年半中,也如以往一般对我,但是,到她最后一学校,我给把钱汇去后,虹在学校里,我感到虹有些变化了,她给我写信,不如以往的什么鼓励我的创作,也不问她写不写啥了,她的思想已沉在了一种对那种优裕生活的向往中,我呢,对此,没有别的多余的话说,只有写信去,向她问安,鼓励她学习才是,可她,再没有回信,想不到,一直到毕业时来了这么一封信。

看着信,我发觉我的身在颤抖,心如被人用刀在扎着,异常痛楚,一遍遍地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多年的付出到头,得到的是这种结局,那个幼小的水汪汪的眼睛的虹,又在眼前了,她受的苦,又历历在目,难道,虹已不是以前的那个虹了。我又看了一遍信,又翻出了她写给我的第二封信,不是要我在洛川等她,说洛川是生活的最底层,能体会到最真实的生活,要我发狠创作,在这里等她来和我一块创作吗,怎么,现在,她竟然又这么的要求我。

我想到燕子,可她已成了别人的新娘。

看看狭狭的天,高高的山,和寥落的人家,我才感到自己有了从未有过的孤独痛苦之感,我知道,在心里又理解了虹,我要调出去,在心里想:难道这两年来,自己错了,看错了一个人,错爱了一个人,这么想,她在以此要挟我,这么想,我好难过,有了受骗的感觉。

我再看了一遍信,尤其是对最后几段反复看了一遍后,我思索了一会,在心里想,我又为虹开脱,否定道:不,虹不会是这种人,不会的,她说的是有道理,社会如此飞跃发展,我们要事业,也要生活,自己在洛川闷了这两年,确实写了不少东西,可打出去几篇,在狭狭的山里呆久了,目光变短浅了,写的文章,到最后怕也只是通顺的句子了,是,调出去。这么想。

大凡在我们县的人都知道,洛川,是被人称为西藏的阿里的,在我们县,是坏到不能再坏的县,谁愿意到这来工作呢,这里没爱情,没一切精神享受和物质享受,过着的,是属于原始人的生活一般,上边有人,有后门的,谁又愿到这来呢,老实说,在学校,我的学习,是尖子,又有特长,可无后台,只能到洛川,而班上一个县什么局局长的儿子,在学校考试了,没有一门不吵的,抽烟,喝酒,打架,可出来,人家在咱局里,又干了小领导,要调出洛川,象我这无门无势的农民的儿子,不外于上青天。也确实于农民的儿子,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你只能在山里,你改变的权力,你只有过原始生活的份,虹,也是一个孤苦的孩子,难道,她已看清了我,心有所想。

调出去,我将由农民儿子向干部儿子过渡,我知道一切的难度,但是,我又想到虹,也许,她这么激将我也是对的,出去,有多大天地,发展前途。

调出去,问题是难,但并非办不到吧!我想到一首顺口溜:不请不送,降级留用,只请不送原地留用,不请但送,可以调动,又请又送,抚重任用,这么,我便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了。

但只可惜,我未送过礼,不知咋送,一天,来了一个朋友,谈笑间他向我说起只凡送礼要经过三部曲,一只送去,啥都不说,叫相识见面礼,二次送去,提说一下,三次送去,说出事情原委便走,一次,礼可多可少,视自己财力,二次要比第一次多,三次,最多,友走了还嘱咐,第一次送去了,人家说以后有事找我,便是有门道了,二次送去,人家说要商量商量,便能办成百分之80了,三次,一次就办成了,听了这些话,我看着这位已在县里升了要职的友,感到心里沉甸甸的,而同时,心里对这位友,产生了极度的厌恶之感,但是,在友走之后,想到爱情,虹,还不得不走这条路,想着自己将要走这条路,我忽然地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可耻,卑鄙,但是,虹水汪汪的眼睛在眼前闪,是呀,她是受了太多苦的人,她说她在真心爱我,不调出去,不是甩了她对得起她吗!她不到洛川来也对,她受得苦太多了,难道还得到洛川来和我受苦吗?想到她信的最后一句话,我有只有调出去,向她证明我是真心爱她,要不咋说得清楚呢?我知道自己将要屈身清白,去走一条可耻的路,但我不得不走。

因为,我感到这么做是可耻的,不但不象做贼一般地在天稍黑了些的时候走,把花了大半月工资买的好烟好酒,用包儿穿了,那晚,月儿隐在山头里,星星分外明亮,踏着脚下高高低低的路,时不时抬头,看看星星,看看四周的魔幻般的山影,我仿佛看到了虹的眼睛,我对着星星,和山影说:你们见到,在这漆黑的夜里我一个人在行走吗?啊!我是为什么呢!是为了虹呀!虹,你可知道,我这阵在这魁黑的夜里一个人在赶路吗?我忽儿想到了燕子,想到了她的温柔,如若当初选择了她,也不会如今晚般一个人走着了,也不会,受着这以后许多许多未料的苦了吧!但我忽儿又想到了虹,想到了她的孤苦,和她辛酸的人生经历,想:爱情自古多磨难,那有一遇到困难就退缩呢?这不是真正的爱情,你只有全心爱着虹才是,你不管受多大苦也要调出去,这便是爱的见证,这么想,我坚实了脚步,虽然,在上梁,下梁时,摔了几跤,摔得铭心的疼,但我一瘸一瘸,挎好兜儿,手脚并用,也没有怨言。

走到镇上,我的双腿已完全肿了。

我知道,镇上书记,是一把手,管一切的,当然也能管我的调动。

到镇上时,是十点多,镇政府我以前是去过的,只有每个窗户里亮的,其余全在暗影里,心就松了不少,确定了没别的人看见,我便朝镇政府走去,一切静静的,透出一种衙门特有的杀气,我感到毛骨悚然的,好害怕,但是,虹的面影又在眼前了,不得不硬了头皮,第一次走进了神秘的衙门重地,蹑手蹑脚的,进了过道,我好害怕别的人看见,这时,真的,第一间房子的门开了,走出一个蓬头乱发的女人,我吓的一下全身出了冷汗,想,若人家一审问是干啥的,看自己手上提的东西,可就完了,没想女人并没理我,而是仓惶的离去了,接着,从门里走出一个魁梧的,肥胖的男人,一看,是镇书记,姓离,叫离书记,以前到学校去检查我认识,他也未理我,去送这个女人了吧!门也未及关上,我如受了大赦,忙进了这间屋子,我感到了这屋里的异味,有些恶心,可想到我的虹,我忍受了忍受了一切,忙把东西放在了地上。

过了好久,离书记才回来,一听到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我全身又紧张起来,脑子里立刻飞速地响,如果他把我当贼抓,如果给他东西他不要,但离书记已进屋了,我立刻站了起来,不知那来的勇气,书记一进来,我便喊了声离书记,学会了满脸装笑,书记也非但没如我想的喊抓贼,也没发怒,反而给了我一个很“慈祥”的笑,眼睛,盯在他房里多余的口袋上,我忙又堆笑说:离书记,你当书记这么久了,也没来看您,给您拿了条把子烟,酒来看的,说着就去解口袋,拿出了烟酒放到桌上。“这咋要得,这咋要得。”书记脸笑的开了花,眼里只放光彩,已走到桌前,给我倒了水,见书记这么高兴,接过水,我喝了一口,我深感到能与书记同杯而兴奋不已,再看书记,他那胖胖的油光水滑的脸上,笑的肉一堆一堆的,接着问我吃饭没,我说吃过了,为书记这么优待我,我很激动,可已感到自己没了话语,而书记的“有事来找我”的话还未出口,我好焦急,很想把要他办事一下说出口,可又见人家笑的那么憨,没敢说,没办法,我只有硬着头皮说了句:我走了啊!“嗯,”啊!他还没说那话,我朝桌上我半月工资的烟酒,深情望了一眼,难道,难道这么给他了吗?一时,我又好懊悔不该托那个辞把东西给他,应该多少把自己要他办事的话带上去,但没法了,只好走了,真没想到书记送我出了门,老远了,他喊了一句:以后有事找我,“噢!”我答应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激动的,出了镇府楼,我拔腿就跑,心里好兴奋,我分明看见了我的虹,在等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看着我。

镇,是一个十字街,虽十点了,可在这夏季的天气里,奥热中,人们还十分活跃,路灯,静静地散着宁静的光,小吃摊前,摆着红灯,放着流行音乐,一些夫妻,或情侣,正三三两两地在小吃摊前,吃刷羊牛肉,或吃火锅,那夫妻,吃着,时不时望一眼,吃出恩爱,情侣,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出深情,我的心还很兴奋,走了这么远的路,真的,这几十里路,我想不到,我会在二三个小时内走完,肚子也饿了,用剩下不多的钱,想吃点什么。

没虹在这,我玩不起一点浪漫,只有我一人,我只想吃饱,便走进了一家小吃部,要了面条,便坐在桌前,静静地听流行乐声,我的脑子,又飞到了与虹在一块的情景,那时,我们很穷,虽未共同吃什么,可是,我们去郊外去汉江边,那情趣还那么浪漫温情地印在脑海中,一下又想到今夜,要虹在这多好啊!不免在心中生出小小的失落来,但忽又想到,书记那么高兴,这事,是难办,可花了钱,能办成的,不就与虹在一块了吗?以后在马路边了,虽可以不在一块工作,可一有空,不就可以到一块了吗?想着,我的心也好甜蜜了,听着流行乐声,用手,在桌上轻轻打着拍子,扭了身,透过小吃部门的玻璃,又羡慕又自得地看着红色光里的夫妻和情侣们,温情地处在一块。

然而,就在这一瞬,我的心猛然一沉,我看见了,看见了什么,在那火锅桌边,热气腾腾之中,那坐着的一对潇洒的男女,那女的怎么那么的象我的虹,那男的正在把一口热腾腾的菜,往那女的口里送,女的那么甜蜜,柔情地接着。我又在心里,想我的虹了,虽两年不见了,但是,对虹的面容,我还是记的十分熟悉的,这个女的,分明就是我的虹呀!所不同的是,两年前,梳小辫的虹现在头成了爆炸式的了,两年前穿的朴素的虹,现在,成了时髦的了,在这殷红的光线下,我看的真切,已毫不怀疑这人就是虹。

啊,虹,虹,她怎么能和这男的在一起,这男的,西装革履,十分的潇洒。

我的头有点发晕,朝头顶白炽灯看了看,揉了揉眼睛,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再盯睛一看,啊,我已敢十分的肯定这就是虹了,水汪汪的眼前,是三年前的,只不过眼光已不相同了,啊虹,我几乎要喊出声,而到了这女的朝这小吃部里看了一下,就立刻和这男的走了,我多么想奔出去,抓住虹问个明白,可是,我不知道咋了,眼看所爱两年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走去了,自己却不能动一下,只能,无力地伏在桌上,泪不觉间流了出来。

我没有吃面,付了钱,走出小吃部,看去这火锅桌边空着的位置,和还在散着热气的火锅,我好想一把推翻它,但我知道,这么一做,立刻会有人冲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将我打个鼻青脸肿,在此,我是多么无理,多么弱小呀!只好,流着泪走了,老远了,我看着十字路口,殷红的灯光下,一切那么残然,一边走,我一边哭,边想:难道,这两年,我错了吗?我只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受着个骗局吗?人家把你的钱拿去,背着你,在城里,在这殷红的灯光下,过着属于她的快乐吗?如今把你用够了,人家便另有新欢,抛弃了你吗?那只通顺的文章,那一样内容的信,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透呢?

我又想到燕子,想到了那鞋垫……可燕子,这阵也许在和她的丈夫,在灯下,在温床上过着属于他们的快乐。

忽然起风了,我感到了全身,从未有过的凉意,我一个人,走在这冰凉的街上,流得泪也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我好想对着这冰冷的一切大喊为什么,但,谁又来倾吐呢……我好恨呀!可谁又来品尝你的恨呢?

                                                     97218日草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