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

得到

1

三三是那么真地爱上了月月，因为，月月太象他梦中的人了，那柳叶似的眉毛象，那白白的脸象，更象的则是那一双如含秋水般汪汪的杏眼，和那有着谜一样笑的小嘴，月月就是他梦中的化身，象的没有一处可以挑剔。

三三与月月，是一条山沟儿里的人，三三这么多年，在外边上学，高中毕业，名落孙山，回到家乡这条小山沟，这时的三三，已长出了绒绒的两撇小胡子，喉结已突出了，说话变得沉重，象一个男人了，他的脑海里也开始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对爱的梦想，当见到三三那一刻，他简直惊呆了，他不相信这人就是现实中的人，直看得三三发了羞，低头从他面前走过去，远去了，三三才从痴呆中醒过来，才明白，这见到的令他发呆的姑娘，就是现实中的人，姑娘远去了，他的心也被带去了。

通过打听，三三才知道，这姑娘就是一个沟儿里的姑娘，本县高中毕业回到家里的，听后，三三的心里一阵窃喜，一时，一种莫名的幸福，涌上心头，使他一阵昏眩，他感到，他太幸运了，刚出学校门，在自己家乡这小山沟儿里，就遇到了梦中人，因为，三三曾听过一个姑娘，人，先前，一个人，就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后来，玉皇大帝看到人一天饭吃毕，无忧无虑的，啥也不操心，过的比神仙还好，许是出于嫉妒吧！他就把人全收上天，把每个人分成两半，互乱一撮合，又撒向世界各地，于是乎，人出生后，就不是一个整体，知道了爱时，就开始寻找另外一半，有幸运的另一半就在不远处，很快，在爱的年龄就寻到了，可有的，相隔一个县一个省，甚至一个国家，有缘可无份，上下寻觅一辈子，也寻不到自己另一半，而他的另一半，他的梦想，就在这同一条山沟儿里，他能不感到幸运，感到幸福么！

2

不久，三三又打听到月月家的一些情况，父母都是在这贫穷的山沟里，常见的农民，一天只知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锄头从东边背到西边落，家境，也如他家差不多，三三打听到了这些情况之后，就请了媒人去说月月了。

三三说不清伴着媒人往月月家走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看山，那绿得那么可爱，山，有的象伫立的巨人，有的象狂奔的野马，有的象独立的雄鸡……三三先前是厌恶这山的，使这山沟儿变得偏僻，与繁华的外界隔绝，今日却发现了，山是那么的美，对山有了一种亲爱之感，鸟儿，在欢快地为他唱歌，河水，在哗哗地为他鸣唱，似都在为他祝福，微风拂过，送来野花的香，香的那么醉人，三三的心，是那么轻松，是与这蓝蓝的天上的白云一般，悠然的感觉。

到了月月家时，月月正好在家，月月的父母也在家，和媒人在月月家坐下后，三三就时不时偷偷地看月月了，月月的身子，是那么的亭然，胸脯，是那么丰满，腿是那么细长……还有先前感觉到的一切，都与梦中一样，没有半点的不象他的梦中人，月月在他的眼中，简直无可挑剔了，就如女神一般了，三三想：要找下了月月，他一定对她非常好，一切的山上活，都由他干，他决不让她干半点，他会把她当女神一般心疼，一般敬在家里，他也明白，她是如花一般的娇美，禁不起风吹雨打的，那么，他会做为一个护花使者，在风雨来临时，给月月支起一方晴空。

月月淡淡然然地坐着，她当然明白，这个叫三三的小伙子，的家里来干啥，但是，她偷偷地看这个叫三三的小伙子几眼，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在山沟之外的小镇上，上了几年中学，虽只在小城上，但这里已能了解到山外城里的繁华，能感受到繁华的城里人的喧闹，在强烈地震颤着地面，使人能感到地面的颤抖，因而产生了对山外城里的向往与追求，月月在这震颤，也向往了城里，向往了城里，她的梦中人，便在城里，是这社会里最风光的人物，月月不止一次地在镜子里欣赏她的漂亮，她相信，她能去城里寻找梦想的。

在媒人向月月和她家人说明来意之后，月月的父母亲都说现在社会进步了，婚姻自由了，那是她个人的大事，由她自个作主，到时好坏也怨不到他们。月月低下头，淡淡地笑了一下，就对三三和媒人直截了当地说：

“要听我自各给自各作主，我也就明说了吧！我不想耽搁人家的好事，还是请人家另寻知音，我年龄还小，也不想在家呆，我想出去。”

媒人见此，也就无话可说了，苦笑了一下，望着三三，三三由于太过于喜欢姑娘，急了，此时，也顾不上羞怯，径对姑娘说：

“月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能的话，你不管去哪，我都会等着你的，真的，只要你也喜欢我，能记着我。”

“我看那就不必要了吧！”月月说，“因为我不想误了你的好事，我也说不清，留落在哪一方，出去了，我也不准备回来了，还是望你好好珍惜今天，不要等到明天。”

“你出去了有啥好，现在外边乱。”

“在山里又有啥好，贫穷，寂寞。”

“可……我喜欢你呀！”

“可……我并不喜欢你呀！”

“你是我心中的梦呀！”

“可你不是我心中的梦呀！”

三三说不清是多么痛苦的离开月月家的，想着既见到了月月，就是他梦中人，而又不能得到月月，三三的心难过的很，起身的时候，几乎摔倒了，脑子里，昏乎乎的嗡嗡地响成一片，临走，他忍不住回头对月月说：

“月月，我爱你，我会得到你的。”

“三三，我可并不爱你，你永远得不到我。”

3

过了几天，月月真的就离开了这小山沟，去了城里。月月以为三三说的去远方，不过是一种托辞罢了，谁知她真的去了城里，月月这一刻心里很难过。心中想着月月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梦里的，月月为何就不做他的梦中人，不接受他对她多真多诚的爱呢！他想到了三三那天，冷冰冰的，毫不委婉，也不留情面的拒绝的话语，心里，真是又恨又气，对着高高的山在心里骂道：

“三三，你以为你用你漂亮的脸蛋，在城里就能混一口饭吃呀！你不过是个初中生，你以为你是谁，还看不起我，出去了，还不是当婊子，我不愁得不到你。”

月月带着她对城里的向往，翻过秦岭，坐车出那小山沟儿里，来到了省城。她在城里下了车后，看着这梦中的宽阔街道，高大的楼群，和奔驰的汽车，她明白，她没有别的任何入场券，与这些熙攘的人群一般，悠然自得地生活在这城里，但是，她很自信她的漂亮，便是进入这城里的最好的入场券，有这便足够了，这是个花样的精彩世界，在这喧闹的世界里，人们疯狂地追求美，可因人们的践踏，美日益少了，做为一个女人，有着漂亮的姿色，便足够了，那是最好的王牌，可以因她的美，而主宰这个城。

果真，一切如她预想的一样，月月以她纯真质朴，具有山地神韵的美，叩开了进入这繁华都市的大门，一家公司的经理，招聘她做秘书。

这个经理的年龄不大，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显得很是精干。这经理对她很好，他进来工作的第一天，就约她出去吃饭，坐在小车上，经理告诉月月：

“我叫蒋干，以后在公司，叫我蒋总，在两个人时，叫我蒋干，或蒋哥都行，你叫什么名字。”蒋干问月月道。

“我叫月月。”

“啊，多好听，多富有诗意的名字呀！月月，那一天是天上没有一片云的十五之夜的月吧！那浩瀚的天空中，有一轮圆盘似的月，那就是你吗？你撒下的光辉，把这世界，笼得那么朦胧，象有诗意一般，只不过的是，你一个人不免凄清了，”说完蒋干一阵大笑，月月低下头，红了脸道：

“蒋总，还真有文采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美呢！”

“你比我说的还美，”蒋干侧头朝月月盯了一会，心神荡漾了，他感到这叫月月的姑娘，正一步步向他走来，便猛加了车速，在城里飞奔起来，兜了好大一圈，才在一家大酒店停了下来。

吃着那从未吃过的菜，感受着这酒后里的繁华，月月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说不出的甜蜜感觉。她感到这才叫生活，这才叫活人，想起家乡那小山沟，她就感到，那过的是人的生活吗？

“月月……你一个人出来闯，家里人放心吗？”蒋干问她。

“放心，有啥不放心的，人大了，各自的路，各自走，谁也管不上谁。”

“你有男朋友吗？听说山里人，订婚早。”

“没有，我不喜欢那一套。”

“啊！那你还是小山村里的现代派人，”蒋干定定地望着月月，笑着说：“我，不怕二十八九了，还不是一个人，咱城里人观念新，二十多岁，正是干事业的时候，结的那么早的婚干啥。我们有缘相识，你又在我的公司工作，以后可要多交谈交谈哟！”

“那还承蒙蒋总指导。”

“还什么蒋总不蒋总，叫一声哥就行了。”蒋干望她望的痴了，那眼里，满是火一样的目光，烧得人身上麻酥酥的，月月忙低下头，脸红得象火一般红，心砰砰直跳，她的心里感到了什么，那是爱神来临之前幸福而又慌乱的感觉，她在心里想着蒋干了，蒋干，正是集了她的青春梦想的人，他集了现代精彩世界里的人的一切风光，他能给予她高楼，大街，和这个城，想着，月月的心开始醉了。

4

由于月月的梦，就具体到了蒋干身上，蒋干，能把她一个没有文凭，又无一技之长的山里姑娘，招进他的公司给他当秘书，除了看上她的相貌外，还能看上啥，除了得到她之外，还能从她身上得到啥，不久，蒋干就把月月抱上了床。

那是一个夜晚，下了班后，蒋干又开着车，拉着月月在城里兜了一圈风，然后，进了一家酒店，上了好些菜，蒋干要了酒，和月月喝，月月不喝，蒋干说不喝就是看不起他，月月只有喝，月月没有酒量，一会儿就喝得昏乎乎的了，蒋干搀着她，离开了酒店，进了一家高级宾馆，一进那豪华的房间，蒋干就迫不及待地把月月抱上了床，月月头是昏的，可她的心里明白，她没有反抗，半推半就的，就和蒋干滚在了一起，蒋干看着那么娇美的月月，乐的心花怒放，害怕月月会一下跑了，让他渴盼已久的美梦落空一般，死死地抱住月月，慌乱地，几下就扒下了月月的薄薄的衣衫，裸露出了月月那纯美的处女的胴体，蒋干，一阵得意的笑，就把月月吞噬在怀中了……

这一夜，对蒋干来说，是那么幸福激动的一夜，他一次又一次，没命地与月月性交着，似想通过这种方法，把月月的所有的美，在这一夜汲取尽，供他一人独有。

这一夜，对月月来说，是由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走向一个女人的一夜，在蒋干的起始死命的性交中，她没有任何别的快感，她只感到肉体上的痛疼，在后来，在蒋干的疯狂中，她才感到了做为女人的真正快乐，禁不住呻吟出了声，令蒋干倍感销魂。在这由痛疼到幸福的呻吟这过程中，月月已把一切交给了蒋干，交给了这个她自感为梦中人，这个时代的精彩社会中的风光人物。

于是，在两人都在一时的幸福中，软作一团，睡去时，醒来时天已大亮了，月月就如小羔羊般依在蒋干的怀里，轻声问：

“干，你找我吗？”

听到这话，蒋干一惊，但很快，又露出一脸和颜悦色的笑，对月月说：

“找，到机会成熟了就找。”蒋干看着，粉白的脸上还泛着微微桃晕的月月，感到越发的迷人漂亮了，他的已疲倦的身子，忽升起了欲望，翻身又把月月压在身下，死命地干起来，月月也那么动情地呻吟起来，看着漂亮的月月，蒋干，恨不能和月月在一块化了，把月月这美永远永远据他所有。

但是，无奈一天的生活又开始了，蒋干搂着月月亲昵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起了床。

5

这一夜后，月月与蒋干的关系，就非同一般起来，蒋干不只一次地对月月说，到了公司里，要做成上司与下级的关系，叫他蒋总，背后两人了，可以随便，可由于有了这一层关系，月月在公司里，就做出了是蒋干情人般，直呼其名，也不避任何人，还对蒋干百般的亲昵，这让公司的人，都看出来了，蒋干下午，把月月又拉在城里兜风，他对月月说：

“月月，以后不能这样了，在公司里也与背地里一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我才不管呢！反正早看出比迟看出好，你迟早要找我的，是不是，还怕别人晓得。”

蒋干沉默了好久，脸上，带有的得意的笑不见了，在城里兜了大半圈子以后，他对月月说：

“月月，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瞒你了。”

“隐瞒我啥？”月月心一咯噔，吃惊地问：

“一会儿再说，”蒋干开车，驶出了城，一会便在城外海滩边了。

天上，那月儿，圆得似跟盘一样，海水，在皎洁的月光下，起着鳞鳞的波浪，闪着波光。海边，人很多，这一群那一簇，全是在这夏天末期的酷热的夜里，到这来散凉的。

月月到这城里来好久了，她不知道，这城里边有海，第一眼见到这里，这真如她梦中的景象一般，下了车，她便如小鸟一般地忽地跑向海，蒋干一把在车里拉住了她，月月反过头，用水汪汪的眸子不解地看着蒋干，问：

“你不是说，我这名字很有诗意吗？今夜，又是这月圆之夜，这海这么美，和我一块去看海，看看月儿，再描绘描绘月的美吧！”

蒋干在车里，慈了一般，动也不动，头，无力地爬在方向盘上，“咋了，到底咋了，”月月说，“你说你给我说你隐瞒了我的事吗？”蒋干好一会儿，抬起头来，拉过月月的手，抚摸着，月月，就势倒在蒋干的腿上，蒋干抚摸起她的秀发来了，好久才说：

“月月，你是好姑娘，心地纯真，善良，我对不起你，我……我不该……欺骗了你……我……我是有老婆的人……”

听到这话，月月的头上，如被人打了一闷棍一般，一下从蒋干怀里挣出来，就哭了，小拳头如雨点似的打在蒋干的身上，哭骂着：

“骗子，你这不要脸的骗子。”

蒋干动也不动，任月月打去，待月月平静了些后，蒋干又拉过月月的手，月月要挣，蒋干死死抓住，说：

“月月，其实，我并非有意欺骗你，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只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好，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就娶我和老婆离婚。”

蒋干又把头低了下去，月月就生气了，骂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好人的花花肠子，我早看透了，既想当嫖客，找情人，又想当君子，起始骗自己没老婆，装得那么温文尔雅，有风度，后来，又拿自己有老婆骗人，最后，又把责任一股脑儿推到老婆身上，是一个大草包样，做出情长长，意绵绵，不忍分离的样子，是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好，我既已看透了你的心，就好说好散，我也不在乎你啥，可你得给我钱。”

“多少。”蒋干问。

“两万。”

蒋干以为月月会要很多，紧张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一听两万在心里笑月月这山里姑娘的质朴，老实，就随手掏了一沓钱给月月，其实，远不止两万，月月拿了钱，一句话也没说，下了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走向人海，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在海边乘凉的人流之中，望着月儿，她的脸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泪痕，月儿那么的洁净，可是，月月才感到了洁净的月儿，撒下的洁净的光辉笼罩的却是这么一个充满污秽肮脏的地方。蒋干望着月月在月色下海边的人群中散失，心中，惘然若失他苦笑一下，开车疾驰而去，车里的他，在想着漂亮的月月，回忆这么些日子，与月月在一块的生活，他问自己：“从月月身上，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可以回答自己，自己什么也没失去，得到的是月月的美丽的躯体，可月月的美丽躯体，已和美丽的她一块散失在了美丽的月色下洁净的海边，与他形同陌生人，他得到了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他又想起了月月最后的骂他的话，他感到月月的话，揭下了他这一类人的丑恶的嘴脸。

“但是，社会如此疯狂，人们都这样啊！”蒋干叹到，开着车，如到梦里去，又从梦里回来一般，心中感到空落落的，他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失去，他空落的心，又在空落地寻找，再做空落的长梦，以慰藉那空落的灵魂。

6

话说三三对月月骂是骂，恨是恨，但是，在月月走了之后，他却就坠入到单相思之中去了，月月的身影，老在他的眼前闪，月月的一颦一笑，都如梦里所想的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月月是他梦中人，他不能放弃了月月，三三才明白，他已深深的深深的陷入在了月月的心海里，真正地爱上了月月。

月月走后，三三一下沉入在了痛苦，是爱情，在人们的想象中是甜蜜的，可一旦接触到爱，见到了梦想的人，又不能得到，一切只是痛苦的，三三，成天，想着月月，他知道月月已出了这小山沟到了那繁华的城里，三三就常常望着城的方向，望着那大山发呆，发愣，干活，干着干着，就愣了傻了。

三三已长大了，长大了的三三心中有了爱，有了爱的三三，在面对所爱的人，已去远方了时，心中就储满了痛苦，山里的日子被这痛苦，压得异样沉重了，这每一日，就有一年一样地漫长，生活在这山里，就如坐在牢狱里一般，这山就是牢房的四周，让人难以生存，在劳动中，熬过了一天后，心往往是异样的空虚。

三三终于受不了了，他想月月能去城里，我三三也是人，也有腿，为什么不能去，他想心上人，月月已飞出了这山沟儿里，他闷在这山里，哈有啥意思，于是，背着父母他就偷偷地走出了家乡这山沟，也来到了这个城里，他想在城里找一份事干，不管啥事，他都干得了，他是农村娃，在山里跌打滚爬长大的，啥干不了，只要能找个落脚点，混口饭吃就行，然后，想尽一切办法，他也要找到梦中人月月，不管她现在在干啥，他都不在乎，那怕真是如当初走时，他骂的一样，走上了那条路，他也不在乎，他要告诉她，他是真的，真格的爱她，要她和自己一块离开这城，回到家乡那小山沟去过日子，他不会让她干啥的，让她在家里，他去种地，她在家，想干啥干啥，不想干了，玩着，他们是山里人，只有家乡那山，那青青的水永远是真实地属于他们，这城里再好，是不属于他们的。

三三遇到月月，是在一家歌舞厅里，三三为了找到月月，白天，他发狠挣钱，到了傍晚，他就街上转，他希望，在茫茫人海里，能碰到月月，有好几次，他见到路灯下的姑娘背影象月月，连忙喊月月，可人家不应，急追上去，一看不是，被人骂一句神经病后，他深感失望，在街上转些日子后，他感到这么是不可能遇见月月的，他就进那些娱乐场所去找，这个夜晚，他就进入了一家歌舞厅，真的，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竟见到了月月，月月正在闪烁的灯光中，陪一个男人跳舞，两人搂的很紧，很紧，可三三从那闪烁的灯光中，很清楚地认出了这就是他找寻了这么些日子的月月，月月很沉入地与那男人搂在一块，也许没有发现他，可他已看见了月月，这一刻，三三的心，被刺疼了，在月月和那个比月月能大十几岁的男人一曲跳毕，准备进入舞池边的包间里去时，三三抑不住自己，向月月走了过去，喊了一声：

月月。

7

    月月那夜在海边看透了蒋干对她要的伎俩后，要了两万块离开了他。

那夜，月月伴着月儿，一直走到海边，在海边坐下，把脚伸入海里，让温热的海水，随着细微的浪，一起一落，洗涮着她的脚，她的脑子，回想着这么些日子，两万块，就把她一个女孩的贞洁，和一切曾有的梦想，全买去了，值吗？不值吗？月月的眼里，满是泪水，月光下的海水，波光鳞鳞的，月儿，依然如圆盘一样，明亮地挂在天上，这是诗一样的，多么洁净的夜晚呀！可是，自己已再也不是从前的月月，她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月圆之夜的美丽，天上，挂着圆圆的月儿，月辉，把一群笼得隐隐约约的家人，象兽，奇形怪状地美丽，小村，树木，田地，河，也被月光笼着，人们都睡了，夜里那么静，都在月辉中，做着清幽的梦，这月儿就显得多么洁净呀！名字是父母起的，起名字的时候，父母是否也寄予了这样的期望，她长大了，父母就不再管她了，只盼望她能如月一般洁净地生活，可是呢！

月月明白了，月儿给夜增添了洁净，朦胧的诗意，可在这月辉下，却正进行着肮脏的交易。

他恨那个姓蒋的不该欺骗她，不过到最后，她又恨自己不该把梦想寄在那个人身上，到最后，月月就拭了泪，对着月儿，狠狠地道，月亮，你何必把清幽的月辉撒向大地呢！那一切关于月的美好的想象，都是假的，这社会，哪有这所谓的洁净，人们都在疯狂，疯狂中，进行着欺骗，利用。

夜，已渐渐凉了，月月就起身，离开了海，她想一切没啥，不就是那么回事么，这事，不管咋样，迟早要发生的，社会，已是如此疯狂的社会了，这算啥，想开了，月月不看月儿，也不看大海，她感到一切也没啥，就往城里走。

没有了蒋干，月月才知道这很近的城，离她一下又远了，那高楼，街道，奔驰的车，酒吧，那是她的，不，都不是她的，她什么也没有，只有孤零零的她，伴着在地上的影子，和怀中摸着的很重，可又很轻的两万块。

月月在想了，这两万块在家乡那个小沟儿里，可是天文数字，回到那个山沟里，用这两万块，可以让她风光，可是，她又想到了那个三三找人找她时她说的话，她出了家乡的小山沟，就不想回去了，不想回去了，留在城里，这两万块，对于这城这楼，街，小车，精彩的生活，太少了，少得可怜，但是，月月望着那舞厅里，闪烁的灯光，她又想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她相信，她还美丽，这就是资本，让她可以留在城里，过梦想的生活，月月就迈开了脚步，在这夜走进了歌舞厅，当起了舞厅女郎，反正，与蒋干的事发生之后，面对自己的名字，想到了自己父母对自己寄予的寄望，也想到了自己曾有的梦，可面对现实，这一切都太过于虚幻了，她想开了，一切不就是那么回事，社会已不同往日，只要能得到梦中的生活，想那么多干啥，要想获得梦想，就要做出牺牲的吗！月月走上了这条路时，淡淡的苦辣之后，是从容。

8

月月听到了喊声，回过头，看了半天，认出了是曾托媒人找过她的，三三一时脸上的惊奇，那个搂着月月正要进包间的男人，见月月遇见了熟人，向月月微笑了一个，尴尬地走开了。

“你咋在这。”三三问。

“………………”月月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这间，今晚我包了，我们进去聊，好吗？”三三问，不容月月说啥，拉着她，要了一个间，和三三走了进去。

间里，放着一台电视机和vcd，对面，一张既能当沙发，又能当单人床的席梦思，三三进去后，就和月月在上边坐下。间内，灯上亮着桔红色的灯光，把小间内，笼得那么温馨，可三三却明白，这温馨的灯光中，笼着的不是幸福，而是耻辱，罪恶。间外的乐声，依旧，可以相见人们的歇斯底里，两人说也不说话，越发衬出了室内的幽静，三三一直在低头沉思，他想不通月月为啥就走上了这条路，他又回想起了，在山沟儿里初见时第一眼的月月，纯静，迷人，但是，此时此刻，纵月月已走上了这条路，月月在他的心里，依然是美的，纯净的，月月是他的梦，一径在他洁白的如纸的心上印上，是不能抹去了，他怪月月，不该那么幼稚地来到这城里，这城里虽繁华，但他明白这脏。

在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之后，三三侧过头时，惊叹了，月月脱的一丝不挂，平躺在这沙发上，见他侧过头，她就定定地望着三三，说：

“三三，来吧！今夜，你包了我，我是你的，你想咋样就咋样，你不是说过，你要得到我吗！你赢了，你得到我了，我是婊子，”三三看到了月月的眼里，有了晶莹的泪水，脸上，亮出现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月月惊叹在哪！但他没有动，他欣赏着月月的身子，月月的身子，也如他梦中，想见的一般，在这桔红的灯光下，三三，此时，感到月月的身子，就象一件艺术品一般地美，面对月月的躯体，在这肮脏的地方，三三感到了纯净，他感到动月月一下，都是一种亵渎，也是对他的一种嘲侮，因为，自见到月月那一刻，到现在，他想得到的是月月的心，而不是他的身子，他要月月的心，和她那份美丽永远伴他而在，他，一个正值青春萌动期的小伙子，对女人对异性的渴望，是非常强烈的，女人，对他有着多么大的吸引力呀！可是，他的内心的纯净，对三三真挚的出自内心的情感使他不能这么做，他拉住了月月的手，望着月月，用异样明亮深情的目光，看着她露出了山里小伙子特有的憨态，好一会儿，他拉起月月，他在心里念着：是梦么，不是么！月月，分明就在他的怀里，他害怕激动，让他干出傻事，给月月穿上了衣服，月月不解惊奇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梦想的不是这一天得到我吗？这时，你为啥不要呢？”“我……月月……我要得到的不是这些，你小看了我……我，我要得到的是你的心，你的人……而不是你的身子，光为了这些，我会离开家，到城里受这苦，找了你这么多日子。”三三就忧着脸，把月月走后，他所承受的痛苦，和到城里来找月月的苦诉说了，听后，月月惊异地看看三三，说：

“我们并不了解，你为啥那么痴呢？”

“因为你是我的梦，不理解多少，并不能代表爱的深与不深的砝码，往往感觉就能告诉自己爱的有多深，有的人成天在一块，了解的很多，又熟悉，可不一定就有爱。”

月月低下头，沉默着。

“月月，跟我回山里吧！在那个小山沟里，有我们的家，那个小山沟，永远是属于我们不抛弃我们的，那里，有蓝蓝的天，碧绿的各形各样的山，有青青的小河，村庄，和可爱的父老乡亲。这城里，虽然有楼，有街，有车……可哪一样是属于我们的呢！这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金钱冲斥下的欺骗，陷害，肮脏，一个人在这，活得孤零零的多孤单，空虚，也有痛苦呀！跟我回山里去吧！我一切都不会介意的，我仍然如当初一样去找你之前的想法，一样会全心全意的爱你，农活，我一个人干，你就在家里，想干啥干啥，不想干啥了玩……啊！忘了过去吧！过去是一场梦，权当一个梦，你啥也没有得到，他们，也啥也没得到，你还是你，我梦中的人，漂亮的月月，从恶梦中醒来，就认认真真做人吧！明天是美好的，阳光是明媚的，月儿，每晚都出来，依然那么明净，月月，跟我一块回家乡的山沟里去吧！”

“不，月儿不明净了，月月不美丽了，月月脏了，月月不回家乡，家乡的山水才是明净的，”月月已下了床，对三三说：

“三三，世上，家乡的山里，还有那么多的好姑娘，你为啥不找呢？月月已不好了，找下月月，会有人笑你的。”

“不，月月，世上，只有月月好，月月，就是我的梦，只要和月月在一块，我啥也不怕。”

“不……不……月月不配和三三在一块，不配回家乡了，你走吧！”月月推开了三三，起身跑了出去。

“月月，月月，”散散喊着，追出去时，月月，已被这疯狂的人群给吞没了，三三流泪了，三三望着这闪烁的灯光，和那一个个假文质彬彬的人，他恨不能用刀子去戳了他们。

三三在街上，徘徊了好久，好久，才回到干活的地方睡，这一夜，他失眠了，脑子里，全是梦中人月月。

9

第二夜，三三又走进了那舞厅里，他要了一个包间，他要月月，进那充满肮脏的ktv包间里等了一会儿，月月就进来了，一见是三三，想退出去，被三三一把拉住了，顶上了门，又在月月身边坐下，月月说：

“三三，你何苦这么样呢？回去吧！为我这样一个人已不值得，我已脏了。”

“不，月月，你在我们心中，仍然是女神一般的神洁，跟我回山里去吧！你啥时不回去，我啥时就不走。”

“三三……”

“月月……”

月月忽儿发疯似地又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说：

“你抱我，你要啥，你拿去吧！我都给你，得到了你赶快走吧！”

“月月，不……我要得到的不是这些，是你的人你的心。”

“我……我的心已破碎。”

“我会给你抚平的，跟我回去吧！”月月忽儿，唔唔地哭了，那依然如含一汪秋水的眸子里，流出了晶莹的泪，三三脱了自己的衣服，在月月身边躺下，轻轻地，紧紧地搂着月月，给月月拭去了眼泪，在他耳边轻轻说：

“月月莫哭了，莫哭了，”包间外的乐声，伴着鼓点，嘹亮地响着，间内，是异样的静，三三抱着月月，一动也不动，他看着月月红晕的脸，和小小的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到了他与月月在飞，飞在那朦胧的月夜里，月色，那么洁净，他感到了无比的幸福。

月月，她真的想不到，这个叫三三的，并不怎么熟悉的家乡那小山沟儿里的小伙子，会对她这么的痴情，她这才深深感到三三，是真正地爱上她了！她又想到了那个蒋干，和她在这间里所接待过的人，就感到了三三是那么的纯朴，心地那么纯洁善良，猛地，她一下蜷在了三三的怀里，如一只受尽了委屈的羔羊般，在三三的怀里哭了，哭得一耸一耸的，她感到了在三三这并不雄健的胸怀里，是那么的温馨，安全。

“哭吧！要哭就哭个够，哭够了，心里好受些，好跟我回家，”月月就哭得嗝儿嗝儿的。

在三三的真诚的爱中，她才感到了这城里的肮脏，才知道蒋干，这些人的虚伪卑鄙，是披着人皮的狼，三三的爱，如那十五的月夜，那一绺明亮清幽洁净的月光，照亮了她内心深处，月月才明白过来，她在她的梦中，已堕落了，她才明白，她的梦错了，与蒋干开始就是个错误的梦，而不去反醒，只看到这城里的虚浮的精彩，一任放流自己，继续错下去，是三三爱的光焰，照亮了她的内心，把她从梦中惊醒，月月，忽儿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家，也想到了那有青山绿水的家乡那洁净可爱的小山沟，想起了月辉下，小山沟里，清幽的朦胧的梦样的美，月月，父母给她了这个名字，对她寄予了多好的幻想呀！可，那个在海边的夜晚，她想到了自己的名字时，她想到自己名字的可贵，可她没想到珍惜这名字，如这名字一般，可贵地生活着，更没有体会到母亲在这名字里，寄予着多么深厚的期望，是呀！这社会，已被金钱冲斥，人们都在冲斥精彩，疯狂，为了获得那份精彩疯狂，不惜出卖肉体和灵魂，于是，这社会，开始变得不严肃起来，人们变得放荡起来，洁净的地方不多了，到处充满肮脏可自己是山的女儿，在那山里，还有着纯朴，善良，真诚，洁净，自己必须好好的洁净的生活，与自己的名字一样，要不咋对得起父母和给了自己美丽，神韵的家乡的大山，三三这些日子一来给自己说的话，又回想在耳边：我们是山里人，只有山，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

月月，才感到这么些日子的生活，真如做了一个恶梦，恶梦醒了以后，此时，她才感到自己失去了多少啊！这是个不应该的梦，错误的梦，她才感到三三是多么纯朴，真诚的好小伙子，他是值得托付一生，不抛弃她的，她一边哭着，一边在三三怀里颤抖，说：“三三，我……我当初……不该做那么高的梦出来呀……”“月月，过去的就过去了，是梦，何必想它，莫哭了，我们回家，好好生活好好做人吧！”

“三三，我……我对不住你……当时我不该冷漠的拒绝你。”

“没啥……快莫说了，这阵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三三……回到了山沟儿里了，你会对我好吗？我……”

“莫说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不会怪你的，那不是你的错，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梦，是女神，此时，我抱着我梦中的神，我好幸福呀！如在清幽的月辉中飞翔。”

“三三，”月月更紧地抱着了三三，低低地呢喃道：

“三三，我现在是你的了，一切你拿去吧！我要和你回山，”说着，月月幸福地闭上了眼，脸上出现了迷人的红晕，看着梦中人月月，三三禁不住醉了，心跳的很厉害，在他要把嘴凑向月月，要那么做时，他又抑住了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就轻轻地放开了月月，低声说：

“把这醉人的一刻，留在那一夜好吗？此时，就这样，多好啊！我要得到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不单纯是这些。”

月月挣开了泪，眼里满是晶莹的泪花，但她却笑了，那笑那么迷人，如三三梦中的一样。

第二天，月月和三三便坐上了回家乡去的车，那城，已在身后了，三三搂着月月，他们坐着飞驰的汽车，往家乡驰去，在他们眼前展开的是明日多么美好的梦。

                                    98年5月3日草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