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
男汉睏的不行,临上床时,脑子里忽然来了灵感,构思出了一篇小说,当时身边没有纸,也没有笔;男汉就在脑子里,使劲地把这篇构思的小说情节记了一篇,想记在脑子里,到明儿,回去了挥笔写吧!出来给单位上办事,跑了一天也累很了,他就睡了。
这夜,男汉睡的很沉,很沉,第二天早上醒来,昨夜乃至昨夜临睡前的事,在心里一点记忆都没有,他是如死了一次一般。起了床之后,他就想乘这段时间写点啥,男汉爱文学已有好多年了,写了一尺多高的稿子,虽没发表多少,可他写作的欲望不但没减,还日益高涨,他相信他能写,每次稿子寄出去了,他就不去想它们了,石沉大海就石沉大海,编辑用不用那是他们的事,他与文学真的干上了,与编辑较着劲,你一个劲地不用,我就一个劲地给你投稿,于是,男汉就养成了个习惯,每天都要写文章,要有一天没灵感,写不出文章,心里就焦急,就感到掉了什么东西一般地空落,要有一天不写文章,让一天日子白白的流失过去了,事后,回想起来,他就会万分的后悔。
坐到这旅社的桌前,他提起笔,想到昨夜已构思好了一篇小说,可是,脑子竟一片空白,竟不知道昨晚构思的小说,是写啥人,啥内容,他只记得昨夜临睡前来了灵感,构思了一篇小说,可是,关于小说的内容,是半点也想起来了,男汉就定定地坐着,使劲地想呀想,他想到了是不是从所熟悉的人身上,而产生的灵感构思出的小说呢!他就从他出校门起的所熟悉的人回忆起,他想到了会不会是虹,虹是他最初的恋人,他比虹高两级,在他临毕业只有一个月时认识的,风花雪月之后,是痛苦的分离,他被分到一个山沟教书,可他没忘记虹,给虹每月一份信,工资下来了,给虹寄一些去,苦苦地等了两年,虹毕业了,分配工作了,在公路边,虹呢!嫌教师身份低,男汉闷在山沟里,那不通电不通公路,这多么浪漫,就嫁给了一个工资高地位高的一个男的。为此,海男流了不少泪,熬过了不少不眠的夜晚,他恨这个世界不平也恨这个世界的女人,没几个好东西,可他恨他的,一切苦疼他一人承受,虹在山沟外公路边,风花雪月的谈起了新的爱情,海男满肚子的恨无处发泄,海男在学校就爱文学,在校报上发表不少文章的,海男只有用笔,来抒发满肚子的恨,在文章里,把虹贬成一个重新意义,只知道享受,不爱重感情的人,象这种人,不值得去爱,直把一肚子的恨,泼撒的淋漓尽致,才一日日走出这痛苦的漩涡,在自我安慰中渐渐好起来,文人吗,就这本事。
海男想:不,不是这事,不是以他与虹之间的事为素材的小说,他与虹之间的事,那个季节,他成天写这种小说,直到把他与虹之间每一天发生的事都写完了,已写的淋漓尽致,该写的写完了,没啥好写的了,虹与他的男人,都有了娃儿了,再写还有啥意思!
那会不会是莉莉,在他用文章把虹骂的淋漓尽致,在自我安慰中,渐渐从感情的漩涡中振作了起来,莉这时,便从山沟外来到了沟儿里教书,莉是公路边的人,从学校出来一时没找到事干,来这学校代教,莉文静,到这沟儿里教书,不几天,就和海男好上了,每天,业余总呆在一块谝,海男给莉谝文学,莉也懂文学的,就和海男谝,往往谝到了深夜,才依依不舍地散去。两人在一块,使得山里死寂的日子,变得快活起来,在两人在时间长一点,往往走出学校,依着山脚小路,听着河水的叮咚声,散着步了,殷红的夕阳把两人沐浴着。为了让男汉创作,她还给男汉做饭,洗衣服,可就在两人的感情正好时,莉的家人让莉回去,不教书了,给找了职业。莉是个较重感情的女孩子,听到这消息后,她只是哭,不愿回去,可是莉的父亲找了车,来接他回去,莉是哭着走的,男汉与莉,就这样被拆散了,男汉不死心,用去了一个月的工资,去镇上走了后出来的,他一到镇子上落下脚,就去找莉,莉其实并没有找到工作。而是他的家人晓得男汉和莉的事,才硬叫她回去的,男汉到了莉的家去找莉时,被莉的家人臭骂了一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以后,再来要打断他的腿,要往他上级那告他啦,把男汉给赶走了,男汉临走,看到了莉正站在窗前,他看到了她流泪的痴痴的双眼,这以后男汉再也没敢去找过莉。莉被她的父母,如看守犯人一般,哪也不准去,两人就这么活活地被莉的父母拆开了,男汉,回想着与莉,在那个山沟儿里的幕幕往事,心,也是异样痛苦,夜幕降临时,就一个人呆坐在灯下,写他与莉的爱,写莉的父母如法海一样把他们两人拆散,直把他与莉的爱写的铁一样地坚贞,把莉的父母骂成法海一样的丑陋,才解了心里的怨恨,让一颗痛苦的心,才一日日的振作起来,以这种素材为内容的小说,已被他写的细致入微了,已没啥再好写了,写只是烫现饭。
不是虹,不是莉,那么是玲,玲,是在莉的父母拆分开了两人,男汉用笔骂莉的父母,骂得解了恨,振作起来后,便认识了玲。那天,男汉去镇子上吃凉面,摆凉面摊的是一个女孩,女孩很漂亮,白白的脸,深邃的眼睛,爽朗的笑,女孩很大方,一边切凉面,一边与男汉谝,她问男汉:“你是镇上学校的老师吗?”“我是呀!”顿了好一会儿,她又问男汉:“听说,你会写诗。”“谁……告诉你的。”“我知道。”姑娘甜甜地一笑,又说:“其实我也挺喜欢诗的。”姑娘就谝起了她写了好多东西,写了好多诗,不一会儿,因诗,两人就谝得火热了。男汉临走,对姑娘说:“有空了欢迎去学校玩。”姑娘说好,告诉男汉,她叫:玲玲,回学校的路上,男汉一边走,一边想:玲玲怎么知道她是老师,还会写诗,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快到学校时,他眼前一亮想出来了,玲有个弟弟在他班上念书,他上课时爱谝些文学,可能她兄弟回去说给她的。
学校在镇子下边一两公里处的,一天,男汉就异外地收到一封信,信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是一些标点符号:
“……:!!!:???”
你梦想的人:洁儿
男汉一想,可能是玲,就打电话上去,问题真是玲玲写的,玲玲笑着问他,怎么知道是她写的,男汉说:因为除了你,我没有别的朋友,男汉问她为啥又叫洁儿,玲玲说那是她的笔名,表示纯洁的意思,她约男汉从学校往上走,她往下走,好好谈谈,她想向他请教诗,男汉反正现在是孤零零一人,男汉放下电话,就往上边悠哉,悠哉地走去。在中途,果真见玲袅袅婷婷地走下来。路边有一个沟儿,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谝,玲虽说是约男汉来谝诗的,但却连诗提也没提,而是谝谁和谁好,谁和谁好,最后话锋一转,问男汉谈过恋爱没,有恋人没。男汉都说没有,两人在一个草坪上坐下,四目相对,男汉便握住了玲的手,一下两人拥抱在一块,吻在一块……两人恋爱了,于是,在每一个夕阳把大地染的一片殷红的时候,两人便常常在这路上约会,但这幸福的日子,与以往一样并不长久,玲玲在两个月后,借了男汉的上千块钱,去了南方,男汉才知道,玲在上中学时,就与一个男孩谈恋爱,后来那男孩为了供她上学,去了南方,但一去无音讯,玲痛苦的要命,便与男汉好上了,这时,那个男孩忽从南方来了音讯,她便去了,男汉才明白,玲不过是在欺骗他利用他,男汉气极了,想骂想吼,可是,玲已两脚一抬,走了人,一切的怨恨,愤怒,只有他自己承受,想得通,想不通的事,都得慢慢地忍着,那股子闷气,直憋得他的心都生疼了,一直想不通,想不通就又在辗转在床上睡不着时,拿起笔来,写他与玲之间的事,直把玲骂得狗血淋头,一文不值,又在自我安慰道:这样一文不值的姑娘,值得去爱吗?值得为她难受吗?反而会作贱了自己,于是,男汉在骂够了玲,安慰好自己,也渐渐走出了这个误区,关于这种素材的,也都写完了。
那么,会不会是关于琴的呢!
琴爱了他六年,从他在城里上学时爱起。那是那天夜里,琴来他家看电视,那时,山沟里没电,男汉家用柴油机发电看电视,琴下来看,琴就坐在他的旁边,他就轻轻的拉起琴的手摩挲,摩挲琴的手,只是出于好奇,出于好玩,他想不到琴会爱上他,每个周一给他写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到学校去,那时琴在中学。假期里,琴就到他家来玩,帮着干这干那,宛若就是男汉的老婆一样,这时的男汉,才发现琴长的不但丑,而且也一点不文静,疯疯癫癫的,这哪能成为自己的恋人呢!男汉一直不理莉,但琴不在乎,依然,时不时下来在他家给干这干那,去了学校,琴写来了信,他不回,但并不能表明,琴就不给他写信,琴照样每周一一封信地写。
后来,工作了,琴上了高中,在他与虹,与莉,处在浪漫的爱情里,琴只是会沉默,在这些女孩抛弃了他时,琴会给他写来安慰的信,并告诉他,她爱他,直到莉甩了他,他冲出家乡的山沟时,琴这时已毕了业了,在他临走的前夜,琴来到了男汉家中,约他来到小村外的河边,对男汉说:“男汉,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是真心的深深的爱你的,明天,你就要飞出山沟,到那更大的地方去了,相信能寻觅到更好的,令你称心如意的,我,我不会再去阻挡你了,你……你能吻我一下吗?”琴哭了,月辉下,眼睛异样地晶莹,男汉的身
颤抖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了勇气,在琴的薄薄的唇上,吻了吻,扭身便走了。不久,琴便嫁给了村上一个没有文化的男孩子。为此,男汉在一次回家乡,见到已憔悴了的琴,他一下想到了,琴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嫁给那么一个没文化的人,咋过在一起的呢!男汉知道琴是因他,才负气嫁给了那个男孩子的,内心,万分内疚,回到学校后,就动笔,把他与琴之间的故事,把他对琴的愧疚,完完全全地写了出来。在文章里,把琴写的那么高尚,把自己的愧疚,写的那么深沉,关于用这做素材的小说,也写的够透彻了,再写也只是重复自己。
那是在上中师时,班上有两个女孩喜欢自己,为了他,那两女孩打了架,但他并没为此感动,一个也不喜欢人家,有一天,一个女孩约他去登高,他没去,后来那女孩哭了,他不但没有拭去泪水,反而扭身走了,是他在分配那一年,有一个班上的学生,偷偷地喜欢他,他因为分在山里的孤独,也喜欢人家,可后来被校长也打散了,这类素材,他都写了,不止一次地写过遗憾,写过对那时纯情的怀恋,过去的已过去了,早已用文学记下了,早已没有必要再把他们写了。
那么,不是关于爱情那一类的体裁,是关于友情的吧!
友情,男汉忽在脑海里,回想起他的朋友来了,小时候,因为父母不和,天天吵架,对她幼小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别的孩子们因此歧视他,不和他在一块玩,小小的年龄,他便尝到了什么叫孤独,就没有朋友,直到在异县上了中学时才有一个朋友锋,上中学是在镇子上,每星期六回来,星期天又去,来回走路,锋,便是男汉在去上学的路上认识的,那天,男汉走的迟一点,大多数同学前边走了,他一人,便在后边边走边摇,不一会儿,便也赶上了锋,他也没赶上大多数同学,走着没劲,一边走一边坐,锋的爸在镇上工作,他家在山沟儿里,他很少回来,也走不了啥路,男汉便和锋一块走,一边走一边谝,很快两人便交上了朋友,男汉,把他背的干粮,给锋吃,到镇上后锋就把男汉叫去做饭吃。锋待男汉,从这以后,就好了起来,他知道,学校伙上的饭,顿顿是糊汤,又能照见人影,吃不饱,他在他爸那做饭吃,想吃啥做啥,隔三差五叫男汉去吃饭男汉每星期带干粮,但是,每到周四,周五,干粮早没了,把人饿得身子如棉花一样软,头昏眼花心里搅得异样难受,现在,锋每每叫他去吃饭,什么叫饿,他渐渐的淡忘了,男汉,对锋也好,抽空,去给拣点钱,划柴,也从家里拿些菜,或粮给锋,两人的友情,持续半年,后来,锋和另外一个同学好了,不再理男汉了,男汉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去追问为什么,过不了多久,他便转回本县的一个镇上念书,考中专,后了就考上了中师。
由于小时的影响,就养成了男汉孤僻的性格,上了中师后,在城里灰白色的火柴盒似的楼房与楼房造成的隔膜间,造成了人的冷漠,在人与人的冷漠间,男汉孤僻的性格,就表现了出来,他在这时就养成了孤独,爱在课余之后,跑到图书馆没命地看书,爱在周末的夜晚,一个人走上灯火斑斓的城里,在路灯下踯踱,在这谁也不认识他,他谁也不认识的城里,在熙攘的人群中,看着别人快乐而快乐。
在这时,他在图书馆里看书时,结识了一位朋友刚,刚也与他一般的孤僻,爱看书,爱在周末的夜里,在街上漫步,于是,他俩就成了好朋友。相约去图书馆里看书,周末相约去城里街灯下漫步,细诉内心深处的话语,两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到毕业,依依不舍地分开了,分别的前夜,两人来到一个小酒店里,弄两个菜,一瓶酒,一边喝,一边叙说先前的友情,未了,就叙说到了别后,刚说他会给男汉写信的,男汉说他会给他写信的,刚说,他会在今后的有生年龄里,一月给男汉写一封信,男汉也说以后会永远给他写信,他们说,他们要用笔,书信,创造出世界上最伟大的第二次友谊,第二天,两人便挥泪撒别了,人生,有时的承诺固然美丽,可许诺,是时间结出的松果,总会被岁月,生活打落,一出社会,工作迎面而来的是工作上的琐事缠身,让人难以轻松,梦想与现实的距离让人伤心,事业上的不得志,让人灰心,爱情上的磕磕绊绊,给人的内心布满无尽的伤痕,各月都在这各自的人生路,各自都在品尝各自的欢乐,抑或是莫大的痛苦,都沉在各自的人生路上,不能自拔,哪还能顾到上学时的承诺,那还能记得上学时的梦中朋友,因出了社会,面临的事太多太多,不容人的脑子里再装那么多,两人竟没有彼此给彼此通过一封信,至今,谁在那儿工作都不知道。
出了学校,男汉被分到了那不通公路,不通电的一个深山沟儿里,在这精神生活贫乏到极点的原始人生活般的地方,男汉认识了安,那天,是在男汉分到了那山里半月后的一天,在这新异感一过,才感到在这两山夹峙下的深山沟儿里生活的悲哀。
高高的山脚下,座落着寥落的人家,学校的老师,全都是上了年龄的人,孩子们的欢乐,是属于他们的,男汉面对的除了冰冷的小小的房子,便是死寂的大海,他感到孤独寂寞了,跑到附近一个单位去玩,与安便认识了,安会写诗,也极酷爱写诗,在市级报地级报,县报上发表了不少,与男汉谝上了之后,便去拿来,让男汉看,男汉看着安写的一首首充满了诗情的诗,惊讶的不得了,也懂得了安的心,安虽成了家,可妻子不爱文学,他的心闷的慌,感到没知音,与男汉谝上后一有空,要么到学校去找男汉谝,要么邀男汉到到学校去谝,学校与安工作的单位一步之遥,安爱喝几杯,待男汉如知音一般亲热,时时弄几个菜,与男汉谝到深夜,他们也常如恋人般,伴着夕阳,走在山脚,河畔的小路上散步,谈文学,两人的友情,一日日增深着,真如亲兄弟一般,但过一年后,男汉便被调走了,调到了另一个山沟儿里教,后来就遇到了莉。
从这友谊是还能写出文章吗?他已用这些素材,把三位友人,深深地记在了文字里,也写在了心里,该写的也写了,构思出的不是以友情为内容的体裁。
那么,会是亲情。
是爹爹奶奶吗?爹爹对他很好,他还记得,小时候,父母吵架时,爱拿他出气,动不动打他一顿,他受了委屈,就哭,那时爹爹奶奶就住在他隔壁的一间小屋里,把他抱过去,爹爹从衣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颗他装在兜里好长时间,已掉了糖纸的黑乎乎的糖给他吃,奶奶,就去做饭,或给他煮一个鸡蛋,或给他做,他爱吃的洋芋丝吃,爹爹疼他,那时爹爹身子骨还行,还把他引着到山里去下套,套虎子,爹爹,奶奶对他好,他在爹奶面前也勤快,去给抬一桶水,爹上坡去干活了,他就去送粮饭,爹吃一半,一半留给他。后来,他就去上学,每回去上学,爹爹,或奶奶都会给他煮几个鸡蛋装上,走在上学的路上,一边吃鸡蛋,一边感动的泪直冒。
后来,奶奶病了,病病在他在城里上学时就死了,奶奶病时,男汉在家,去城里上学时,奶奶对他说过,到城里给她寄点药回去吃,奶奶得的是乳腺癌,男汉下去问医生,那药很贵,医生说光药不行,要做手术,男汉没有钱,男汉学校离家几千里,不能回去告诉奶奶这些,只在心里祈祷老天保佑奶奶会好,可得到的是奶奶去世的消息,男汉听到这消息后,悲疼充塞了他的心,泪水如雨般地落,感到欠奶奶的太多太多了。
对于爹爹,他也有对于奶奶一样的欠疚,那是在他工作之后,由于父亲去世了,母亲又要种地,爹爹无人照顾,他呢!为了工作,又不能回去照顾爹爹,爹爹,便在无人好好照顾中,被病折磨死了,爹爹死时,他正在学校里上课。他总希望,那一天,自己有好多好多钱,去给爹爹治病,他也总希望,能有空闲时间,陪陪爹爹,可是,他一直没有空闲,他清贫的工作,使他挣不来更多的钱,爹爹便去了,他也依然如对奶奶一般,满含愧疚和眼泪回去的份。
不是构思的关系,爹爹和奶奶的事,关于爹爹和奶奶的事,他已饱蘸着悔与情与爱,每年都在写,直把他一腔的情与爱,悔与恨记在了文字里。
那么是父亲了。
父亲虽然小时常打他,可是,父亲为了供他上学,把最爱吃的烟戒了,几回风里雨里送他去上学,接他回来,为了供他上学,三久天,冒着严寒,去山上伐木,脸冻皴了,手冻裂了,为了供他上学,爱打扮的父亲,穿的破破烂烂,可在他出校门时,父亲病倒了,他没有送父亲去医院看病,那时他正上班,直到父亲临死时,他才回来,他欠父亲的也太多了,那么是母亲。
母亲虽然时常骂他,可刚骂过,又会把那些她舍不得穿,舍不得吃的东西送到跟前,难忘,一次次上学,母亲给做干粮,也难忘一次次去上学,母亲灯下做鞋,现在父亲去世了,母亲一人在家给他支撑着家,风里来雨里去,不但不要他给予什么,还时时捎粮,捎菜给他。
那么是妹子。
妹子为了供他上中师,辍了学,去山上挖穿地龙卖,挣钱供他上学,学上毕了,妹子没向他要过任何东西,每到冬天,就会给他打一件毛衣,现在,他穿的哪一件毛衣,不是妹子打的。
那么是小弟。
小弟很可怜,幼小的年纪,便没了父亲,他曾接到身边来读书,小弟一天做饭,打水,扫地,样样干,懂事,可是,他由于感情上的一次次挫折,事业上的不得志,工作上的不顺心,心里烦,心里闷,那闷气又无处发泄,往往没来由的会吼弟弟一顿,好几次,弟弟哭了,好几次,弟弟一人要从镇子上回山沟里的家里去,今年,一切爱过或爱他的人都走了,弟弟也不来了,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想到小弟,想到对他的不好,满心的愧疚,往往偷偷的流下愧疚的泪。
不,都不是这些,男汉早已用他那支,已快写完的笔,在失眠后的悄悄静夜,在某一个神伤的静静的时候,坐在窗前,用笔,一边写,一边流泪,写出了心中几许的怀念,几许的欠疚,几许的情与爱。
那么,他构思的到底是什么小说,到底是什么灵感涌上心头,海南想不起来,不知道,由爱情,友情,亲情三人,依次地想去,回想了一个大圈,那构思的小说到没想出到感到自己竟是那么的孤单,可怜。爱情,友情什么都没有,对于亲情,对他们竟是满含愧疚,有些能回报,有些又永远回报不上了,能回报的地位低下的他,内心空落的很,时间已不早了,要赶回去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他收拾了纸笔,走出了旅店,走上了大街,想不出那篇小说的空落,伴着内心回想起这些人的空落,一块涌上心头,使他内心空得慌,他宛若一只风筝,空落地飘要飘,到底要飘往何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98年3月30日草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