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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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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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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

聚会

    沫沫在一个节日来临之前,突发奇想地想搞一次同学聚会。

毕业这么些年,在平凡的岗位上工作了这么些年了,一边工作,一边追求着他的作家梦,可是,这么些年来,他的工作没干出啥大的成绩,作家梦,不但不是越来越近,好似离他越来越远了。他陷入到极度的困闷和痛苦中,他在毕业留言册上,给每一个同学都写到:梦想成为一名作家,他也对每一个同学说:我不成为作家,誓不为人。那时的他,是学校校报的作者,文章常在上边发表,使同学们对他刮目相看的同时,也羡慕万分,认为他在文学之路上已起步了,谁在这时,也不敢去否定他的誓言,都相信这是真的,未来中国的大作家里,一定有他们的一个同学沫沫,于是,都纷纷向羡慕的口吻对沫沫说:老同学,以后成了大作家可莫忘了我们哟,老同学,以后有了好文章发表了,一定莫忘了送本书给我们哟

沫沫在这分别时的鲜花与掌声中,感到万分的骄傲,在连连说好的同时,也大声对同学们说:

你们不是也有梦吗?你们以后,在你们的梦中,功成名就,可也不要忘了我,告诉我啊!让我们在天涯的各个角落努力吗!未来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可是,这么些年,他苦苦努力后,虽写了两大箱稿子,可在石沉大海后,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沫沫已清楚地认识到,社会已发生着急剧的变革,一切向钱看,有钱了啥都能干成,没钱你啥也干不成,包括文学,你写了再好的东西谁给出版,谁给发表。在钱的诱惑下,出现了包厢小姐,文坛上出现了所谓的第三代,文学变成了调侃,抒发个人情感和肉欲的载体,一切都不严肃一切都不认真。文学在此之下也不那么神秘,变得低廉。

 沫沫是在中国第一代文化伟人的滋润下,中外名著的哺育下成长起来的文学新人。他对作家梦的向往,是出于对文学那神圣的朝拜和真诚,才立下了这个志向。可一切,随着社会的变革,而至于此,怎能令他好不伤心,失望呢?他感到他是受了诱惑,而执迷错误地追求了这么多年的人。他几次,都想放弃了这份执着,去干别的,他相信他的能力,去干别的,他相信他能干成。但他想到,干别的,只为了钱,没意思,那也对他的一种深深的嘲讽,他忘不了几年前在同学面前立下的誓言。

这么些年,也没见哪几个同学与他联系过,告诉他,他们追梦有成的消息。毕业后,回到自己县上工作的,只他一人,也无从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他们是否也与自己一样呢!

苦闷之中,沫沫就想与同学们聚一次会,谈一谈,这些年,彼此都干成了什么。

沫沫按毕业留言册上的地址,挨个给同学发去了邀请信,去上学那座城聚会。

聚会,是在他们当初上学那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里,当了约定的时间,沫沫便乘了车,去那餐馆里。沫沫风尘仆仆赶到那餐馆里时,还未见一个人来。顿时,他的心感到凉嗖嗖的。直等到下午,才来了几个同学。这才使沫沫的心感到一丝温暖,毕竟来了几个,几个也是好的,可以使他得到同学们的一些情况。

来的有一个叫小王,有一个叫小李,还有一个叫小陈,四十多个同学,只来了这么三个,不过,有这三个已令沫沫感到万分欣慰了。因为,这三个,在当时的都也与沫沫一样有自己的爱好,渴望在自己的爱好上,能有所成就和建树。

小王那时,特酷爱绘画,那画,的确已很有特色了,画啥象啥,而且还很传神,透出一种艺术特色。他业余除了不断地练笔做画以外,就爱进书店买书,买的书,全都是中外绘画方面的名作或理论。在快毕业时,学校举办的全校学生画展中,选了他不少画,令他兴奋不已,激动不已。他在毕业留言册上留的是:未来的画家。他也对所有的同学说过,他要成为现代最有影响的画家之一,出版一本他的画册。

小李爱好音乐,业余,就爱唱歌,早上一大早,在别的同学还在酣睡中时,他已起了床,去操场上练声。也爱在书店买书,买的全是音乐类的书籍,最爱给沫沫他们谝贝多芬,莫扎特,谝得他很陶醉,动情地说有一天,我也能象他们该多好啊!在音乐的天堂里,有我的一方空间。

的确,小李的歌唱的好,音质,音色,谁听了都无可挑剔,还会被吸引,学校或小城组织的有相当规模的音乐会,都邀他去参加,小李感到骄傲极了。

在毕业留言册上他写道:未来的大音乐家是我!并自豪地对大家说:等候我成为音乐家的好消息吧!

小陈,则爱好体育,他的个头高,身体强健,不管田赛,径赛样样行。且回回夺冠,还代表学校参加了这个城市的比赛,为学校夺得了第一名。业余,他爱好的就是体育,去运动场上准能找到他,见到他矫健的身姿。

毕业留言册上他写道:未来的体育明星是我,并对大家说:等着在电视上看我飒爽的英姿吧!

可是,这么些年,沫沫并没有见到小王的画册,听到小李唱的歌,电视上没见到小陈的英姿。这说明,他们都未实现自己的梦。

四人坐下,问过了好后,三人对沫沫说:今天来的,怕就我们四个了,其它的人怕不会来了。不过,来我们四个,已足够了,可以好好谈谈,了解好多好多。

沫沫便要了间雅座,点了菜。

不多时,服务小姐送上了菜,放开了舒缓的曲子,出去了。

“来,为我们这么些年之后,能够重逢相聚干一杯。”

四人都站了起来,碰了杯一饮而尽后坐下,几人就边喝边谝起来,沫沫忽然就问三人:

“哎,这么些年,你们当初的梦追的咋样了。”

“哎!现实总归是现实,梦想终归是梦想啊!”三人异口同声地叹道。

“怎么…?”沫沫惊异地问。

我先说说我自己吧!小王说:

“自出了学校,工作后,业余,我是尽全力钻研我的爱好,深入学习绘画理论,从不间断地写生,作画,把我感到最满意的画寄往全国四面八方的杂志社,可是,两年下来,绘画上,一无所获,所得得的是那一大沓如废纸一般的画稿。由于倾心于绘画,工作,只能处于应付之中,领导不喜欢,常批评,在单位上发生急骤的变革,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包括艺术,也都要参与经济中去;我明白,当初上学的学校,培养的是一名合格的教师,而不是画家。我这点知识,在中国绘画史上,是增添不了光辉的一页的,不禁为先前狂妄的想法感到可笑。才明白,我那点知识,不过是一点绘画的皮毛知识而已。充其量,我不过是个对绘画有点爱好,懂点绘画知识,能照猫画虎的人而已。人吗!要认识自己,认识了自己,也就好办了,现在,不是一切围绕着经济吗?既然知道自己,在绘画方面不会有大的前途,那何不利用自己这点专长,搞点实在的。于是,就开了家装璜部,业余搞装璜,以我的知识,去搞装璜,还是游刃有余的。这不,现在,从小的方面说,给自己赚了钱,日子过的舒心了,从大的方面说,给国家的经济建设做了贡献,顺应了时代。”

小李接着说了:

“那,我就说简单点,毕业工作后,前两年,我也一心扑在音乐上,想在音乐上有点造诣。我早上一早起来练声,也写曲子,寄到音乐杂志上。但一直没回音。由于对音乐的痴爱,耽搁了工作,领导说我不务正业,同事们说我一大早猫叫什么,害得他们睡不好。人们,都在一心弄钱,这里的人们,不知这叫艺术。这里没人举行任何音乐会,我感到了一种荒凉,最后,我也与小王一样吧,对这社会有了认识,对自己也有了认识,认识自己当初太妄自尊大了,对于音乐的殿堂,自己还是个门外汉,自己不过是个音乐爱好者,懂点音乐的人。既然知道在音乐上不会有什么成就,何不去干点别的。是的,在这个社会,不管干啥,能弄到钱就是好的。这阵,社会不正在大搞开放吗!什么舞厅,包间都有。我利用我这专长,每晚,去舞厅里给伴奏,或唱歌,以我的水平,搞这没问题,这不现在,工作也搞好了,日子也过舒心了。过舒心了就好。人活一辈子,自己毕竟要给自己定个位,有多大能奈,能干成多大的事,要明白呀!明白了,有些事,就不要那么太过认真,人才过的好呀!”

小李说:

“我就说的最简单,几句话吧!回去工作了,我依然每天锻炼,希望有一天能出类拔萃,被选上去,一举成为体育明星。可咱这是个山区贫苦线,大多数人民只够吃个饱饭,哪个没事了一天蹦,县上,几年中,没开展过一次运动会,我充其量,只能当个体育老师。我这爱好,可比不上你们,不开展运动会,就无用武之地;打人,偷,抢倒行。可那是犯法事咱能干?教书这职业,一月就那几个死子儿,干好干坏都一样,天天守着娃儿转,真没劲,一想之下,就想跳槽,正巧,县公安局招人,我走了后门不说,以我优异的身体,过了关,当上了一名公安人员,公安人员,工资不高,比教书累,苦,可是,在人面前能耀武扬威。抓赌,抓嫖…能弄不少子儿。虽然明星梦没实现,可看到人人都向我低头哈腰,和包中日益增多的票票,感到过的也舒心…”

“今天,为什么只有你们三个人来呢?”沫沫问。

“因为,我们三人和你,是当初我们班四个都梦想干出一番事业的人。”小王说。

“那么,班上其它三十多人,现在都在干啥,混的好吗?”沫沫问,“为什么不来参加同学聚会呢?”

小王和小李都把目光投向了小陈,因为小城是公安上的,肯定知道这些,小陈便说:

“据我所知,同学中,有一人现在当了局长,一人现在啥也没干,回了家,当了农民。其它的,都在安安分分的哄娃娃,教书。那当了局长的,有了架子,肯定不会来;那当了农民的,没脸来,那些还依然安安分分的教书的,感到来没意思,无话说。”

“谁当了局长,谁当了农民。”沫沫迫不及待地问。

“卢凯当了局长,培子当了农民。”小陈说。

“啊!他们。”连小王小李都跟着一块惊叹了,回忆不禁在脑子里展开。

卢凯,当时在学校里,是坏的出了名的人物,而培子,却是好的出了名的人物。

卢凯的爸,是一个县的县长,到这学校来以后,成天不上课,跑到校外,去和一些痞子在一块玩。上课了,老师讲老师的,他睡他的,直睡的口水一直流到桌子上。他根本也不交作业,交了,照别人的作业抄,他根本不会做,抄往往抄错。那字,写的象葛麻藤一样,丑的很。以他的学习水平来看,真难让人相信,他是考上来的。班主任和老师,奈何不了他,由他去,因为,他那当县长的爸,经常坐着小车,到学校来,和校长一块进那高档宾馆里去啜…校长对各位老师说过,卢凯是卢县长的儿子,要多关怀照顾,少批评…

卢凯和痞子混在一块,干尽了坏事。他把痞子,引到校园里来,问一些学生要钱,不给了就打,还要过沫沫十几块钱呢!要了钱,就去下馆子,喝得醉醺醺的,夜里,从窗子爬进女生宿舍,和女生睡在一块。几年中,他们害了多少女孩,谁也说不清,那些被害了的女孩,为了名誉,都不敢声张,偷偷地把泪往肚里流。

培子呢!个头矮矮的,爸是山区的农民,培子也与他爸一样,有了那老实,憨厚的性格。学习上,很踏实,他虽无爱好,但却不是混个六十分万岁的人。他不但门门要考六十分,而且还要向七十,八十,九十,一百分奋斗,想拿第一的人。于是,在别的同学东游西逛地往时,他总一个人在教室里看书,学习。每学期考试下来,他总稳夺全级第一,一连三年,都拿到了六十元的奖学金。培子不但学习好,思想各方面都好。班上的啥事,都积极去做。比如要开班级联欢会,他会忙着排桌子,要检查卫生了,不管是不是他值日,都忙着去抹玻璃,擦桌子,好像班级的卫生评比落了后,就是他的耻辱一般。老师分的啥事,他都积极去做,私下,给老师搬煤啦,打水啦,都是常有的事。如此好的学生,怎不得老师深爱呢,一连三年,都被评为优秀学生,他还被学校,树成了楷模,让大家学习。

“咋么,那卢凯那么个样,就能当局长,咋当上的。”沫沫惊奇地问。

小陈苦笑了一下,喝了杯酒,说:

“人家有已当了地区专员的爸吧!”

“哎…”沫沫叹了口气,又问:“那,培子那么好,咋又当了农民呢?”

小陈又喝了杯酒,说:

“培子工作了以后,还是与在学校一样,工作干的踏实出色,很听领导的话,让干啥就干啥。可是,在工作了半年之后,从繁忙的工作中,抬头看了看同事们,培子纯洁的脑子有了许多想法,他看到了别的人,干工作只是出于应付,只为挣到那每月几百个票票,而校长呢?更与众不同,利用手上的一点权力,乡上把工资拨了,可是呢!他却挪用去了,给自己买了摩托,玩潇洒;更甚的是,他还与村组校一个女教师有了关系,把这女教师给弄到中心校来,工作给分的最轻,每到晚上,带上这女教师出去兜风,有一晚上兜到三点多才回来。这女教师来去,校长都接送,由于有校长庇护,女教师在学校里,工作是不干,口气大的惊人,宛若一个领导自居,命令培子干这干那。培子看到了,心里很不舒服,感到恶心,就忍下了,闷起头干工作,他想以工作证明他自己的能力。但是,到了年终考核时,培子倒倒数第一,那女教师,所有玩的好的,却全在他之上。这是对培子好胜心的直接摧残,终于忍无可忍了,去喝了酒,借着酒力,去大骂了校长一顿,骂校长不是人,不配当校长,乱搞男女关系,挪用公款,后来,还差一点打了校长。

这使培子的恶运来了,第一年工作毕,校长给他以不服从领导为名,使他考核不够六十分,不能按期转证,培子气极了,又去喝了闷酒,醉了,又去骂了校长,把校长痛揍了一顿。这下可残了,校长又以不服从领导为名,直接把他退回到县里。培子不服,找到局长,向局长摆明了事实,他万万没想局长与校长本就串通一气,对培子说:

证据来,你这怕是对领导不服,对考核组不服,在打击报复

“你他奶奶的!”培子照局长的脸上就一拳。

这一拳,使培子失去了公职,他照亮许多地方辩理,可许多地方,对认为他没理。他才明白,社会,是个多么复杂的网,在这些互相交结的网中,他只是一条泥鳅,太弱小了。

培子这就回家当了农民。

“啊!是这,是这?”沫沫惊叹道,“卢凯那本事就能当局长?”

“什么叫本事,在这社会中,本事就是关系。”小陈说。

“哎!问了我们半天,这下,该你谈谈你自己了,你的书写成了么,发表了多少文章,离你的作家梦还有多远?”

沫沫这下不无伤感地叙说起了自己,末了叹道:“班上四个有爱好想干事业的人中,你们三人,已改了道,放弃了。班上一个学习最好品行最好的人倒当了农民,学习最坏品质最恶劣的人倒当了局长,社会啊社会,人啊人,世事难料,真不公平呀!”

“这就叫社会呀,人生呀!要不,人们谈起社会人生,总哎声叹气,作家笔下的人生,都充满了辛酸,其实,人出了社会后,一切事都由不得你,不是你想要干什么,而是社会安排你干什么,尽管你想要干,但为了生活,为了吃饭,你不得不去干。我看你也莫和自己较劲了,利用特长,把笔改一改,写写新闻,去给一些人捧捧场,不但能挣稿费,说不准还得人的赏识,重用了呢?”

“那,我还是我了吗?我的梦不是破灭了,让同学们笑我,讽刺我么!”沫沫说。

“人活着,在有些事业莫认真了,时代在变,人长大了思想也应该变,对生活人生世界有了更深的认识,找准自己最佳的位置,让自己生活的很想。而不象当初,那梦是不切实际的,在现实中,会把人挣的很痛和苦。至于,你还是不是你,同学们讽刺你不讽刺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么做了,你会有钱的,有钱了就可以生活好,有钱了,啥都有了。信不信由你,真的。”

………………

吃毕饭,分别了,望着他们离去,回想着今天所知道的一切,沫沫在自问:

我是不是与时代落伍了……

才几年呀!一切的变化都这么大,他们都变了,不知再过几年,若再聚了会不会有多大变化。

啊!生活,是可以改变一切的,把一切的美好的梦都改变得支离破碎,庸俗不堪。

沫沫的心沉重的很,在母校门前徘徊了好久,再也找不回从前,有一句话,把他的心也剜的生疼,他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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