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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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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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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生

丘生

父母早死了,哥哥丘水和嫂子绒节衣缩衣供他上到高中,补习了几年,丘生都没有考上大学,每次,都差那么几分,一晃,他也二十多岁的人了,二十多岁的人,在家乡农村,早已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了,可他,什么也不会干。这么些年,也苦了哥嫂,为了他,哥哥把烟戒了, 去伐木头,或给别人干活挣钱供他上学。嫂子,也穿着补丁加补丁的衣裳,喂的猪,卖一半肉。连三四岁的丘乐,也舍不得给他多花一分钱,大人吃啥他吃啥,穿的补丁加补丁。这么些年,挣的钱,全让他上学花完了,在别人穿好的吃好的,买现代化的玩意儿玩时,他们加啥也没买,只盼丘生能考 上大学。可丘生考不上大学,他感到自己没有上大学的命,便回到了家里,心里很是感到惭愧,有负了哥嫂的期望。哥哥丘水,嫂子烟绒,尽管多么的期望丘生能考上大学,但丘生没考上,心里尽管失望,可也没怪丘生。便也劝他,考不上了也没关系,世上条条大路通北京,人不管咋也都能活着,田到农村了,苦是苦点也能生活下去。丘生的心里很难过,望着哥哥和嫂子,泪在眼里转,说:“哥,嫂子,我对不起你们。”“哎,快莫那样,快莫那样了。”丘水忙劝兄弟,并给他拭去泪。丘生又道:“哥嫂,爸妈不在了,你们对我真好,没考上大学,以后就靠你们了。”烟绒看着白净脸的丘生,忙说:“看你,都一家人还说啥外话,回来了,你是念了书的人,身子嫩,干不了啥,就不干,由我和你哥哩。”丘生望着哥嫂,心中感到温暖,幸福极了。这时,丘乐从门外进来,手上拿着鱼竿,缠着丘生和他去钓鱼,丘生便拉了丘生的手,去了,丘水和烟绒望着丘生的背影子微笑了,心中感到丘生长大了,懂事了。

上学时,丘生很时勤奋,现在回到家了,丘生知道自己不再是学生了,是农村人了,他也很勤快,挑水呀,划柴呀…都是他的,地里的活,他虽干不了,干这些活,可还行,嫂子烟绒,很是关心体贴丘生,在他挑水时,总要他莫挑太满了,腰还嫩,小心闪着。划柴,刚划一会儿,烟绒便会夺过斧子去划,对丘生说:“你的手嫩,小心打了泡,我来吧!”每当这时,丘生心里很温暖,用感激的目光看烟绒,觉得嫂子好极了,嫂子是穷苦人家的人,父母也都不在了,有兄弟姐妹,可都在远方,嫂子不是本地人,是哥在县城干活时认得的。丘生想到嫂子到家来,受了苦,丘生为哥哥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自己有这么好的嫂子而骄傲。丘生心想:嫂子孤单单一人,心里也苦,嫂子对自己这么好,以后对嫂子也要好,不但要挑水,划柴,还要帮嫂子干些啥,比如做饭了,去帮忙烧火,打猪草了,去接她。

一天夜里,哥忽然把丘生叫到他的房里,丘乐已在烟绒旁边熟睡乐,烟绒,躺在床上,靠在墙上做一双鞋垫,已在绣一朵开的很艳的红色的花。哥,坐在床边,进去后,丘水让丘生在床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丘生不知哥哥喊自己来干啥,他坐下后,哥望乐他一会儿,对他说:“丘生呀!你考不上大学,回来了也好,你也二十多岁的人了,能操持家了,锻炼锻炼,啥也会做的。家里这个样子,只有一把粮,没钱用,我也不能老呆在家里。是这,明天一早,我准备去省城找活干,挣钱,咱家总不能这样,到过年了,总得添些现代化的玩意吧!我一去,怕到过年才回来了,家就交给你了,你嫂子,丘乐都要你照顾,家里的农活也不多,麦子已收回来了,下来就是收苞谷,黄豆,种麦子,你嫂子能找来人,你去照应下,也就做玩完了。”

丘水说着,丘生静静地听着,感到一种接受使命的神圣,也感到自己真的长大了,肩上的压力大了。嫂子烟绒这时停下了做鞋垫,静静地听着,双眼不时地望着丘生。灯焰在欢在地跳跃。

第二天一早,丘水果真便走了。

丘生心里感激嫂子对自己的好,要帮嫂嫂多干些啥。此时,哥哥丘水去外边找活干了,把家交给了他和嫂嫂,在感到肩上压力的同时,丘生感到这是帮嫂嫂干些啥的好时候来了,丘生,不但划柴,挑水,还干其他更多的事。挑水,他总是挑的满满的,烟绒望着他,极为关切地说:“小心闪了腰。”丘生说:“不咋,不咋了,嫂嫂。”划柴时,烟绒要来夺斧子,丘生不给,说:“嫂子,让 我来,我能行,哥不在家了,我可要锻炼哩。”嫂子烟绒,便在一边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了极为深情和怜惜的目光。

烟绒做饭时,丘生总是先挑水,再去烧火。起始他烧不燃,那烟呛得他眼泪鼻涕一齐流,烟绒便放下手上的事,极为怜惜地看着丘生,去灶洞前一看,丘生塞了满满一灶洞的柴,烟绒便笑着说:“丘生也,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凡事得慢慢的,一步一步地来,烧火,先架细柴,细柴着了,再架粗柴,慢慢的,一灶也就着了,”并做着给丘生看,果真,火不一刻便旺旺地燃着了。几次之后,丘生便会生火了,从嫂子烟绒做饭时,丘生便烧火,火在灶堂里劈劈叭叭地响,烟绒擀面,案板也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

这是初秋的天气,气温还没有降下来,天气还是那么热,烟绒穿的非常的薄,擀面时,随着身子一前一后,那只奶子,便在胸前,如兔子一般的活蹦乱跳;那肥大的臀部,便被裤子裹的紧紧的,显现出来,背上的衣服,也往上缩去,露出了白嫩的肉…丘生感到心里砰砰乱跳,他便在心里骂自己:“嫂子对你这么好,哥对你那么好,不能这么看嫂子。”他便不敢看嫂子,就低下头去看灶膛里的火,如一团沸腾的热血,在旺旺地燃着,舔着锅底。烟绒在问了:“丘生,火咋样。”“大…大着哩!”丘生说,“那就让它大吧,面快擀好了,要下锅哩!”“好,好哩!”丘生说着,给灶膛里扔了一把柴,火更大了。在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嫂子,正扭转头看他,嫂子虽在农村,天天干啥,可脸很白净,眉毛,也浓的很,那双眼睛,更时如一汪幽水一般的。丘生忙低下头,他不准自己看嫂子。感到是一种邪恶,而对嫂子的任何一点邪恶,都会让他感到羞耻。

在干完一些事后,丘生便领丘乐玩,带着丘乐去钓鱼,上山摘野果子。丘乐很快便喜欢上了他,总是:叔,叔地叫个不停,成为丘生的小尾巴一般。晚上,便总爱和丘生睡。他们有两间屋和一间衬房。衬房是灶房,两间房子,一间是堂屋,放着柜子,和一些农具,还有一张大桌子。另一间房,用木版间了,分成两个房,丘生睡后边,烟绒睡前边。

丘生在家时,搂着她,她很快能睡着,现在丘水去了外边,一晃十多天了,烟绒的心便感到空了,总感到少了个什么事的。丘乐,便成为她的安慰,搂着丘乐睡,烟绒会感到找回了丢失的东西似的,能让空空的心里,踏实一点,有点寄托,甜甜地睡去。可现在,一到夜里,要睡了时,丘乐总说:我和叔睡去,烟绒拉也拉不住,丘乐一溜,便跑过去和丘生睡了。烟绒的心可空了,再也睡不着了。丘乐,小泥鳅一般滑溜的身子,蜷在丘生的怀里,小手在丘生的身上摸,丘生感到怪痒痒的,就去                                           哈丘乐,丘乐就哈哈地笑成一团,不一会儿,叔侄俩就酣酣地香甜地睡去。烟绒却睡不着,心里空的要命,翻来覆去的,床铺便咯吱咯吱地响,连连地发出叹息声。丘生抱着丘乐,早已睡的很熟了,那知道这些。

秋天,才姗姗而来,群山还在一片绿色中,逐渐地变为黛绿,收苞谷,黄豆,种麦子,还得一段时间。农活,这阵子并不大多。烟绒主要的活是喂那头猪,那黑猪,已一百多斤了,一日比一日地长着,越发地显得剽壮和肥了,但那架子还大着,只要喂得好,还能长,到过年时,长个一二百斤,那是没问题的事,在做饭早饭吃了,烟绒往往背上篓子,去山沟儿里或坡儿上割猪草。嫂子烟绒去割猪草了,让丘生领好丘乐。便背了篓子,望了丘生一眼,远去了。丘生便给丘乐做了些好玩的东西,给削了一把剑,丘乐乐及乐,拿着剑,连喊着杀,挥舞着。丘生让丘乐自各玩一会儿,挑好了水,然后,由哚柴。这么些日子锻炼下来,丘生的肩膀上,已磨出了一层厚皮,扁担压着也不疼了,腰杆子,也不再是麻花腰,也挺直了硬朗了起来。一双手,也不再 是上学时细皮嫩肉的手了,磨出了茧,握紧斧把,哚多久的柴,也不会感到手被磨疼了,一双小白脸,也因风吹,日头晒,变得黑了,但黑得那么健壮,有力气。

到了中午,丘生把丘乐领到院子里去,让一些大人帮着照看一下,让给一些小孩子在一块玩,他就去接嫂子烟绒。快晌午了,她一定割了不少猪草了,一个女人家,一气背回来怕受不了,人,怕也早饿了。

丘生去时,烟绒正在把已割的一大堆猪草往被篓子里压,一个人,很不方便,一压,篓子便倒了,丘生去,嫂子烟绒感到很诧异,问:“你咋来了,丘乐呢?”“我怕你一个人背不了,来帮忙。丘乐,让院子里的人照看着。”丘生说着,便去把倒了的篓子扶正,烟绒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激动。又抱起一大抱猪草,往篓儿上压。身子,一下便与丘生挨的很近,丘生感受到了嫂子发热的身体,和身上散发出的汗的香味,丘生的心乱跳,不敢看烟绒,把注意力放到扶正背篓儿上。篓子装不下,烟绒去砍了些细棍儿来,在篓儿四周插了花子,用葛藤一圈圈地扎了,把猪草全压了进去。这是高高的很大一背子猪草。

两边的山,静静地立着,被密密的绿叶,紧紧地裹着。知了,在叶间叫着,沟儿里静极了,微微的风,从沟外,时不时,徐徐地送上来。阳光,直直地从头顶上落 下来,使沟儿里,在一片明丽之中。

丘生见装好了,要去背,烟绒立刻阻止了他,望着他,微笑着说:“这大一背,背的了吗?还没背过这么高的东西,小心让他把你背仰了,要背,出了沟再背吧!”丘生便没再动,扶着篓子。

沟底下,绿草掩映中的小溪水,在叮咚叮咚,很欢快地流淌着,烟缝到了溪水边,扒开绿草 ,在小滩儿里,洗了手,洗了脸,再用袖子抹了脸,到了篓子跟前,问丘生:“你咋晓得我在这沟里。”“咱这下就这几条沟么。”丘生说。嫂子得脸,红红的,如飞上了彩霞,也如姻脂浸润到了水里,托着她的水灵灵的眼睛,使烟绒漂亮极了,丘生忙又把脸扭向一边。

烟绒要背,让丘生帮着往起扶,好起身,看着已站起来了,丘生便放了手,谁知,那猪草堆的太高,烟绒就要往后倒,丘生慌忙去扶,才使烟绒站稳。丘生这才清楚,自己的手摸到了他不该摸到的地方,他的手,正摸在了嫂子的一只奶子上。丘生如触了电一般忙缩回手,可嫂子奶子那温热的,软软的感觉,却已深深地印在了心里,丘生在心里骂着自己无耻,下流,对不起嫂子,也对不住哥。便极为愧疚地一语不发了,跟在了烟绒身后。而烟绒却好似啥事也没发生一样,下不去了,让丘生扶一下,陡了,让他拉一下,慢慢的出了沟儿。在沟口,烟绒在一个台儿上,放了篓儿,丘生背着回去了。已挑惯了水的他,背这背子猪草,也没感到啥受不了。

日子,就在丘生对烟绒的帮助,烟绒对他的照料和体贴中,一日日的过去了,山,在黛绿中,渐渐的泛红了,那山林中的石头,也在一日日的变黑了,俗话说:山红石头黑,赶快种小麦,麦子,在这时,该往地里种了,丘水不在,走时,又吩咐了的,这一切,只能靠烟绒和丘生了。烟绒,已给猪割了不少猪草,剁了,煮好了一锅,她便天天去给院子里的人换工,到时好给自己家种麦子。让丘生在家,带好丘乐,喂好猪就是了。在几天后,丘生感到,自己已出了学校,不再是学生了,回到家,就是农民了,已二十多岁了,在别人眼里,就十男子汉了,别的,象他一样大的,早啥都能干了,自己还能这么干玩着,靠哥嫂生活,让人笑吗?自己也有一双手,既然不能文,就能武,要用这双手去干啥,养活自己了。在烟绒要去给别人干活换工时,丘生就对她说:“嫂子,我也去吧!”“不了,你还是在家,领丘乐吧!你干不了。”烟绒说。“我要去,啥事都是由干不了到干得了的,我要用自己的双手 干活,来养活自己,我现在是农民了,再也不是学生了,不能啥事都靠你们。”丘生说。烟绒望了丘生好一会儿,道:“既然这样,你去吧!”便在院子里,拖了大人照看丘乐,扛了锄头,去给别人换工了。丘生去换工干活,才出校门没干过,那家人当然大为的不高兴,因为人家是老干活的,和丘生换,化的来吗?丘生眼看着这些,记在心里并不言语。

上到地里,大家咋挖,他也咋换,一下子懒也不偷,在大家休息了,他不会吃烟,也不休息,仍挖着,这才让这家主人板着的脸松了下来。

一天地挖下来,回到家里,丘生没感到多么累,反而感到一种劳动之后的轻松,去河里洗了澡,那份舒服劲儿,只有丘生自己能说的清楚。

吃过饭,天黑了时,丘生这才感到累,烟绒问他:“累么?”“不累!”丘生答,丘乐又撵来要和他睡,上了床,吹灭了灯,不一会儿,丘生酣酣地睡去了,就时雷来了,也打不醒他。

烟绒尽管感到累,但她的心里,要多么空,就感到有多么空,已二十多天了,没人搂着她睡了,丘乐又去和丘生睡,她感到一种莫名 的孤单和失落。这份孤单和失落,让她难以睡去,便翻来覆去的,床板在她身下,便咯吱咯吱地响。一直到半夜,烟绒还是没一丝睡意,空落的内心,万分的渴望得到一份什么。希望有人抚慰,烟绒受不了了,莫名地就起了床,进了丘生得房里。房门没关,月辉,从窗子透进来,把房子里照得很清幽。烟绒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丘生那张酣睡着的脸,那么的安详,可爱。烟绒俯下身,想在那张脸上亲一下,来安慰空落的心,但就在这一刻,她猛地如醒了一般,定了定神,慌乱地出了丘生的房子,回去睡了。这一切,都是为酣睡着的丘生所不知道的。

接下来,两人依然每天去换工干活,自家的麦子,很快地种下去了,麦子种下去了,紧接着苞谷也要瓣了,黄豆也要扯了。

种麦子,丘生还感觉到没啥,可收苞谷回来,丘生可就受不了了。种子,只消用锄头挖,并不出多大的劲,收苞谷,瓣下下来,就得从山上,大背篓往回背,那一背篓苞谷,一上背,肩膀便被勒得生疼,让人的腰往一块挤。只有强忍着,下山的路,很陡,只有忍受一切苦,一步步地蹭下来,不一会儿,冷流就直扑下来,,迷涩了眼,丘生才感到生活,完全不象书中写的那样,心中想的那样,现实的生活,是那么汗淋淋的,布满了苦,容不得人有半点的梦和幻想。

这天,背最后一回了,丘生背大背篓, 在前边下山,烟绒背了小背篓在后边。丘生的肩膀,已被勒破了,灼热的疼,流出了血把肩头衣服也染红了。背了一天,他已感到累的没一丝气力,腰不但往一块挤,腿也直发软,连头都开始发昏,眼睛直发黑。烟绒不让他背了,可丘生想到自己不背,哪个背?嫂子是个女人家,能背得了吗?他们为自己上学,受了多少苦呀!自己这点苦还受不了吗?已出了校门,不能懒,一懒,啥也干不了了,要锻炼呀!便强装说能背,硬要背。

丘生忍住一切苦,下到山根子时,冷汗把身子已淌满了,就在这时,他终于受不了了,双腿一软,已由不得他地倒下去了。这可吓坏了后边得烟绒,连忙放下背篓,去推开压在丘生身上的背篓,扶起丘生。好一会儿,丘生才清醒过来,他的手被磨破了,脸上也划了几道子,有殷红的血珠子渗出来,烟绒的心里一下满含愧疚,难过地对丘生说:“丘生,你哥不在,我没把你照顾好。”丘生自各站定,说:“莫那么说了,没啥,没啥,脚没踩稳。便去扶起背篓,把撒落在地上的苞谷往背篓里装。烟绒也帮忙。这时,她看到了丘生红红的肩膀,知道丘生受了多大的苦呀!暗暗在心里愧疚,不该让丘生做这么重的活。

晚上,吃过饭以后,丘乐要拉丘生去睡,烟绒哄丘乐,说叔身上有伤,一会睡,让丘乐先睡,并给乐他五毛钱,让明各买糖吃,丘乐兴奋极了,捏了钱先去睡了。烟绒温了水,让丘生洗一个,由于身上有伤,天也一日日的凉了,没下河去洗成澡,身上粘满了灰,咋睡,丘生便感激嫂子对自己体贴,搬了大木盆,提了水,进房,关上了门去洗澡了,水淹的伤口钻心的疼,烟绒坐在床边,听着隔壁房子里洗澡发出的哗哗的声响,那声音每响一下,都把烟绒的心撩得一动,在那声响停止之后,烟绒得心已被撩的难受了,这难受的心里,分明在渴望什么,这渴望憋的她的心里受不住了,便起了身,出了房子,去了灶房,弄了一把韭菜捣了,用手抓了,去敲丘生的门,问:“洗好了么?”“洗好了。”丘生答。“你那肩膀上磨破了有伤,小心烂,我弄了韭菜,进来给擦一下。”丘生细想也是,穿好了衣服,好一会儿开了门,烟绒在喊他进她房子里去擦。丘生便进了去,在床边坐下,烟绒便让丘生解开了上衣,半跪下,露出肩膀,丘生极难为情地做了,烟绒捏了捣乱的韭菜,站在丘生面前,给他擦肩上的伤。伤口处被韭菜汁噎疼了一瞬之后,便变为一种痒痒的,麻稣稣的感觉,有涌向四肢,再涌向心里。烟绒已不是在擦,而是很轻很轻地在那伤口处摩挲着,她的的空空的心里,久已没有盛装什么了,憋了好难受。她渴望得到什么,来充示抚慰她的心,烟绒的衣服穿的很薄,只一件小碎花的衬衣,在摇曳的油灯光下,那对奶子,硕大而又十分的富有性感,在他的脸上蹭来蹭去,软软的,麻稣稣的。丘生是刚出社会的小伙子,对未知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梦想,他的自制力,毕竟是有限的,那受得了这刺激。他的头,已昏了,心乱的如藏着一只小兔,在跳着,那股麻稣稣的感觉流遍四肢,又涌向心窝儿里,变成一股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力量,一把就抱住了烟绒,向床上倒去,床板在身下,便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烟绒一口吹灭了灯。丘生喘着粗气,疯也似地几把脱下了嫂子烟绒的衣服,不一会儿,两人已赤裸裸地搂在一起了,丘生在那一刻,猛地一下,感到自己深深地被陷了下去,直往那无底的深渊中跌去,他在呼唤,他也在使劲挣扎,要挣出这黑暗。可是,挣不出,他第一次感到身体那么猛烈地塌陷,塌陷之后,全身出现过了从未有过的抽搐,心中那份憋人力,已随着这塌陷冲出了,伴之而来的,是涌上心头的,说不清的幸福,幸福的使他紧紧搂紧嫂子细嫩嫩,软乎乎的身子,在喃喃道:“烟绒也,我爱你,爱你…”烟绒,虽未获得足够的安慰,但有人搂着她,心中也顿感充实不少,那份空落,不见了,她一言不语,听任着丘生的呼唤,也感到幸福不已。

直过了好久,当丘生从这份幸福中清醒过来,从晕眩中清醒过来,明白这一瞬发生了什么事时,猛地推开了烟绒,坐了起来,极惊巩而又愧疚地喃喃道:“啊!这是咋回事,这是咋回事,嫂子也,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这咋对得起你,对得起哥哥。”烟绒一把拉下了惊慌失措的丘生,搂在怀里,便去亲他,那舌子,如游龙一般,硬硬地顶进了丘生的嘴里,使丘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烟绒才停止下来,抚着丘生说:“我不怪你,我是愿意的,我喜欢你,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你哥不晓得的。”这才是烟绒的心里话,过了一会儿,她又说:“这事我也不让外人晓得,我也不会害你的,等你哥挣了钱回来了,我们给你盖新房子,娶你喜欢的女人。”“可……”烟绒堵住了丘生的嘴,好一会儿,甜甜地问:“你不感到这样幸福吗?不要说话了,咱俩搂着睡,一直到天亮,啥也莫想,好吧!”烟绒此时又来了兴致,心中的欲火然起了,没死命地吻丘生,直把丘生亲的闭气,双手,扶摸着丘生的全身,一直  折腾到夜半…

由于与嫂子烟绒发生了那事,丘生第二天便不敢看烟绒,心里回想着上学这么多年,哥哥丘水和嫂子烟绒对自己那么的好,可自己却做出了这等事,真是感到对不起哥哥和嫂子。见了烟绒,丘生总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不知道该向嫂子烟绒说什么,也不敢看她。而烟绒,却并没在意一切,反而对丘生越发的亲热了,丘生去挑水,她接过扁担,深情地望着丘生,说:“你肩膀有伤,我去吧!”望着烟绒挑了扁担,走向河边的身影,丘生分明感到一丝愧疚。烟绒,却并没有丘生那种感觉,反而感到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心情是那么的轻松和愉快。

早上,烟绒给丘生做了好吃的,打的荷包蛋,然后又下了挂面,给丘生端到手上以后,他要丘生多吃一点,让丘生吃了饭,把碗扔到锅里就行了,然后领丘乐好生玩,她去给人家干活了。给了丘生一个眼波,便去了,丘生感到头很晕,身子很乏,肩上还有伤,也是去不了,望着烟绒出门去了。

一整天,丘生哪也不去,哄着丘乐在家里玩。他找了碗粗的木头,用锯子锯了,给丘乐做车玩,丘乐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旁边,看着叔给他做好玩的,哪也不去。丘生已感到与嫂子烟绒间,不觉间,有了很微妙的关系,他害怕去院子里,会被人看出来,他的心慌的很,虚的很,人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的害怕。所以,他就在屋里,哪也不去。

到了中午,搅了糊汤和丘乐吃了,丘乐吃毕饭,想起他妈给的五毛钱,去买了水果糖,兴致勃勃地回来,给丘生糖,丘生没要,丘乐便坐在一边,玩着那几个已做好的木头车抡子,很甜地吃着糖。

傍晚,烟绒给那家干完了活,吃过了饭回来了。手上,用塑料袋,提着个有半斤多重的大白馍头。这是给哪家做活,哪家准备的午饭,烟绒没 吃,给提回来了。一进门他便问丘生:“吃了么。”丘生把 车已做好了,正推着丘乐在堂屋里玩。见烟绒回来了,丘生直起了身子,说:“吃了。”烟绒这才看清了丘生做的车子,道:“做的不错,你还蛮有手艺的吗?”又问丘生:“吃的啥饭。”眼里,满含深情。“糊汤。”丘生低下头说。见母亲回来了,手上提着白面馍头,丘乐从车儿上下来,乐颠颠地要吃馍,烟绒哄道:“快和叔玩去,呆会妈打了鸡蛋,把馍切了,用油煎一下,你和叔好吃。”一听这,丘乐更乐了,拉了丘生的袖子,要他推他玩车,丘生便去推丘乐在堂屋里打转转。烟绒去做饭了。

小木头车在堂屋里吱扭吱扭响着,灶房里,不一会儿,便发出兹兹的油煎声响,不一会儿就飘出了香味,在看不见,点亮了油灯时,烟绒已做好了,喊丘生和丘乐去吃,她已给舀好了两碗,馍用盘子盛上,放在桌上了,丘生碗里的荷包蛋很多,很甜。烟绒让他快吃,问他甜吗?不甜了糖在碗底搅一下。丘生说甜。丘乐,埋下头,只顾大口吃着,小手抓乐馍片儿,吃的很香。他抬头,对烟绒说:“你也吃一点吧!”“吃过了,我们吃的大豆米汤,很香的,肚子都吃胀了,你快吃吧!我热水,呆会洗个澡。”便去热水了。丘生低下头吃着,心里很乱,可也很热乎,但时时涌上心头的是一份愧疚,把那甜味变成苦味。在丘生吃毕时,水也温热了,烟绒端了水,进房去洗澡去了,不一会儿,房里的水,便哗哗地响了,响的很晚,在小屋里回荡着,很撩人心。令丘生的心慌的很。丘乐吃完乐荷包蛋,和馍,撇了撇嘴,说了声:叔,我去睡了。便自各儿先去上床睡了,不一会儿,他已酣酣 ,甜甜的进入了梦乡,在甜甜的睡梦里,叔正推着他,小木车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他忍不住嗬嗬地笑着了。丘生一个人傻呆呆地坐着,不知干啥好。正在这时,丘生听到了嫂子烟绒,对他低低的喊声:“丘生,丘生,来,给我帮个忙。”这喊声,如刚才洗澡时哗哗的水声一样,撩得丘生的很慌的很,继尔是砰砰直跳。他知道,去了又会发生什么,他不想去,但是,丘生在烟绒那深情的呼唤声里,难以控制住自己,起了身,进了烟绒洗澡的房子。门没关,她洗澡时,门就一直开着的。清幽的月光,从窗子透进来,小屋里清幽极了。清幽的有月光中,能看得清屋内的一切,更为清楚的是烟绒坐在澡盆子中的光溜溜的身子。丘生的眼睛,在看到这一切之后,脑袋轰一下就大了。他受不了,他想退出去。但烟绒那光溜溜的身子,凸凹分明的曲线,对他是多么强有力的诱惑呀!他的脚却慈住了,退不动。“给我帮忙抹个背。”烟绒说。递给他一块毛巾。两眼望着他,眼睛很明亮,饱含了一汪深情。丘生身不由己地接过了毛巾,在烟绒白嫩,光溜的背上抹着。山村的夜,静极了,只有小虫子,在窗下唧唧地叫,山上的野兽,长一声短一声咯儿咯儿地叫着,此外,便是静极,夜,那么的富有幽韵。丘生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呼吸加重了,他也能感受到烟绒的身子在颤抖,呼吸在变粗,蓦地,烟绒从盆中一下站起,那身子,是赤裸的,在这清幽的月辉中,如蒙着一层纱,线条分明,如一尊维纳斯一般的美丽。丘生,一下看呆了,傻了,烟绒则抱住了他,把丘生的头,按在了自己的硕大的乳房上,全身在扭动不已,轻轻地呻吟了。不一会儿,她便抱着丘生,倒在了床上…

每天,丘生便在屋里哄丘乐玩,烟绒则兴致很高地去换工干活。到了晚上,两人就温情地在一起。丘生渐渐的,也就适应了这种生活,不再感到惭愧,巩惧…渐渐的,把这种生活,就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失去了这生活,他就会感到空落…丘生很快由一个幻稚的,什么对不懂的小伙子,变成了什么也懂的小伙子了,从与烟绒的那种温情中,也能体会出莫大的幸福。他已感到,无行中,自己已融在了烟绒的心中,成了烟绒的一部分,他已离不开烟绒了。

一天夜里,两人从狂风暴雨中平息下来,软成一滩,温情地搂在一起时,丘生亲着烟绒,摸着她柔软的乳房说:“烟绒,我已离不了你了,我们一辈子不分开,永远在一起吧!”“傻小子,这事不能让一个人晓得,你知,我知,你哥回来,我们就得分开了,装得啥事都没发生一样。你哥挣了钱回来,我们  要给你盖房子,娶媳妇,你还能守着我毁了你。”烟绒说。“不,我只要你,别的女人我不要,世上只有你最好。”丘生说。“傻小子,快莫那样想了。”烟绒抚着丘生的背说。丘生呼一下坐起来,气呼呼的,又猛地爬到烟绒面上,问:“那,你不爱我。”“我…喜欢…你的。”烟绒说。“那,你又不…”丘生说,被烟绒接过去了:“快莫那样想了。”丘生不再言语,生怕烟绒要跑了似的,双手紧紧地搂住她,疯狂地亲起烟绒来,没命地又干了起来。烟绒双手抚摸着丘生瘦而光滑的背,想着丘生是真的爱上她,陷在自己的胸怀中了,要不是丘水,真的如丘生想的,在一块过一辈子,她也愿意的,那也是幸福的。但她是有男人的人,是丘生的嫂子,这可咋办呀!烟绒感到有些怕了。与丘生所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明,她是喜欢丘生的。可再往下发展,可咋办呀!院子里的人,还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了,唾沫星子可能把她淹死,脸可往哪儿放呀!到丘水回来,再知道这一切了,可又咋办呀!烟绒越想越有些害怕,想到要渐渐的疏远丘生,免得他越发深地陷进去不好收场。

第二天一早,烟绒便意外地没有给丘生做好的吃,她是抑住了一颗储满情的心,对丘生说:“早上饭,自各做吧,相吃啥了做啥,我去给人家干活了。”也没看丘生,便走了,丘生感到有些意外,早饭自己做了,和丘乐吃过乐,便又在家里哄丘乐玩,只盼天早些黑,烟绒好回来,好不容易盼到天黑,烟绒才回来,不过,比先前回来的晚多了,而且回来以后,也并没问他吃没吃,就想去睡了,烟绒,是压抑下了心中一切的情感,才这么做的,其实,她是想与先前一样,与丘生在一起的,可她怕丘生陷进去,到时不好办,以冷淡,来疏远丘生,好让他从中振出来,清醒过来,她真的会帮丘生的,给他盖房子,给他找他满意的媳妇。丘生面对烟绒的这一切变化,有些受不了,在生中产生了一股愤怒,要和烟绒睡,烟绒一把推开丘生,说:“丘生,不,不要这样,你会毁了自各的。”“我不,既然那么做了,我还怕啥,毁就毁吧!”丘生说着,已抱住了烟绒,疯狂地亲起她来,很快,烟绒连自己也无法控制了,被丘生驾驽了去。但在感情的潮水强烈地涌动,获得了很大的幸福之后,她轻抚着丘生,忽儿在心里感到愧疚,感到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么做,当初那么做,是出于对丘生的喜欢,和内心的空,没考虑后果,她没想到,一切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丘生会陷进来,咋办呀,这么该咋办呀!烟绒在心里问着自己,她也不知道了。她知道,陷进来的丘生已无法拒绝了,一切都只有任他这么发展了。忽儿,烟绒想:想那么多干啥,车到山前必有路。听天由命吧!便把压抑了一天的情感,又释放出来,疯狂地亲丘生,抚摸丘生,丘生很快又被调动起来,两团火又很炽烈地燃烧在一块。

烟绒又如以往一样,早上一早起来给丘生做了好的,又去给别人干活,下午,又早早回来,给丘生做好吃的。两人很好地在一块。在这些时候,丘生都在屋里划划柴,挑挑水,陪丘乐玩。烟绒,便一个人换着工,硬是把苞谷,黄豆收了回来,这些日子里,丘生便在家里陪丘乐玩。院子里的人们,也都在忙着干活,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关系,只是有人偶尔,在烟绒不在家,去和丘生开几句玩笑:“丘生,你哥不在,正好爬嫂子,爬了么!”丘生心立刻咚咚直跳,大有被人窥破了内心之后的巩慌,但看到来人一脸的嘻笑,知道是开玩笑,忙镇定住了自己,冲来人道:“去你的吧!”以一笑作结。

麦子种了,苞谷收了,黄土也收了,一年农活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年的劳作,在此,可告一段落,做以小结。繁忙的日子,渐渐的疏淡下来。人们都在忙着打晒粮食,丘生也帮忙做,与烟绒在一块,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看着烟绒,便会让他感到幸福,热乎乎的心里,已忘了一切,再不需要一切,烟绒,在这时,总是低头干活,她怕被人看出来了之后说闲话,只是到做饭了时,回去做好吃的,给丘生。丘生已痴痴地追随她,让她也无处可逃。吃毕饭后,两人,谁也挣脱不了谁地在一起。

在粮食收打完毕,装进柜子里以后,秋天,便既将过去了,满山的树木,叶子已红了,间有黄的,深绿的夹杂,使群山呈现出一种斑斓的美丽的颜色来。风一吹,叶子便随风,在空中飘荡,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也告诉人们,秋天结束了,冬天将来了,人们一年的活,也彻底地宣告结束,可以渐渐地闲了下来。闲下来的人们,不再一头扎在泥土里,就开始走家串巷的转门子,便也有人经常走家串门子到烟绒家,开烟绒和丘生的玩笑——

“烟绒,乘丘水不再,和小叔子好上了么。”开玩笑的人,总是笑着的,烟绒也明白是玩笑之意,忍住咚咚的慌乱地跳着的心骂:“挨刀子死的,乱说小心乱嘴。”便让人家坐。

有人便不去开丘生的玩笑:“爬嫂子么!老实说,小心你哥回来骟了你。”丘生也明白是玩笑,忍住心跳,招呼大家坐,便也就嘻嘻哈哈地笑着坐了,烟绒去找了扑克,让大家打,这样的季节,正是这么开心玩的时候,外边,整日刮着的是冽冽的寒风,屋内生一盆火,人们悠闲地打着牌,这样的日子,也真令人羡慕的。

烟绒与丘生的这种关系,也就是人们在这个时候,暗地发现出来的。因为在打牌时,虽然烟绒和丘生都在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但是,在不经意间,两人流露出来的那份过于的亲热,和随便,还事让大家有看法。比如打牌能吃时,他们不吃,那相望的目光,是那么的特别,目光里,彼此间,都有一股包不住压不住的火热的情怀,而在有时,更随便,烟绒有一张牌了,丘生如果正用的上,就会去夺,这还让大家看不出来,大家表面上嘻嘻笑着,心里却已有想法了:烟绒和丘生怕关系不对了。是呀!丘水一出去,就是几个月不回来,让女人一个人在屋子里守着空房,一个人睡空被窝,又怎么受的了呢!丘生又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对这一切的事还有着梦想和好奇,两人,都正如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燃到一块,哪还有不燃起来的。

大家也都但愿这一切不是真的发生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也都不知道丘水回来了咋办。

在繁忙的日子里,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可控制地发展起来了,现在闲了,两人的关系则会如两团燃烧的很旺的火一般,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

这一夜,在烟绒给丘生做了好吃的之后,丘生的心便激动了。豆大的油灯焰,在跳跃着,小屋里布满这昏黄的灯光,丘生,眼睛,直直地盯着烟绒,眼里,满是深情的,火热,屋外的风,正剧的紧,那枯叶,打在窗上,扑扑的亮,使小屋里,显得越发得温馨了;入冬了,天短了,黑的早,丘乐便早去睡了,烟绒在灶台上,也并不回避丘生的目光,反而望着他很迷人的笑,眼里,也满使深情,坐在灶前凳上的丘生,终是受不了了,起了身,向烟绒走去,拉了女人的手,端了油灯,往房里走去。进入房里,放了油灯,丘生便吹灭了灯,抱了烟绒,就往床上倒去,嘴里连连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时,外边的风正大,吹落了树木的叶子,打在窗子上,叭叭地响。

在丘生烟绒,在床上放肆地亲热时,绝对没有想到,窗外,正有院子里的一些无聊之人,忍受着寒冷,偷偷地听着他们在放荡时,情不自禁发出的呻吟声

一切,正如院子里的人所料,丘生和烟绒已经那个了。

心们的,不禁在私下里低低地议论,丘生和烟发生了这事,他们也对丘生和烟绒捏一把汗,到时丘水回来可咋办。丘水对他丘生可不错呀!他这么做,可咋对得起他的哥哥呀!

烟绒和丘生还不知道人们已知道了这事和对他们的议论。他们,已不可能拒绝地在一块了,已连什么,也不感到害怕了,烟绒,那份担心和巩惧感也不见了。

十一

就在院子里的人背地里议论纷纷,为两人担着心,两人醉倒在这火热的情感中时,突然接到消息,让他们去接丘水回家。电话是镇交警队打来的。打到乡政府,乡上托人传下来的。丘水在外边打工回家,坐车,车翻了,丘水摔伤了,现在送到省城医院去了,伤势听说很重。

听到这消息,烟绒的脑子立刻嗡嗡地乱响成一片,丘生的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丘水,毕竟是他一奶同胞的哥呀!这消息,一下惊醒了,正处在柔情蜜意中的两人,烟绒一下,泪就来了,嘤嘤哭着,赶忙着去收拾东西,要去省城医院看丘水到底咋样了。丘乐起始是睁大双眼,好奇地看着母亲,见母亲哭了,他也哇哇地哭起来,要跟了烟绒去。丘生见此,也要去,丘水是他哥,对他多么好的哥呀!现在,哥出事了,他能不去吗!丘生便抱了娃儿,锁了门,和烟绒一道,往沟儿外走去,去医院看丘水。

在他们走后,院子里的人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又在纷纷议论:“烟绒和丘生的关系已发展到那般地步了,难道老天真的要把两人凑成。”“人家丘水也没摔死,丘生就是和烟绒关系再好,这一下也会散了的,他哥对他那么好,他会再在他哥身上划伤口了。”“这下,怕又有好戏看了。”人们尽兴地畅开谈论着。

烟绒三人出了家乡那山沟儿,已到中午了,乘了车到镇上交警队问祥了地址,便乘车去那家省城的医院。

丘生是在城里上过高中的,对医院里还熟悉,在找到那家医院后,进去,三问两问,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丘水的病房。一进去,便见到了哥哥丘水,他静静地躺着,病房里没一个人,他的脸出奇地瘦和白,头发上,和脸上,还有斑斑的写迹。丘生轻轻地喊了一声哥,丘乐忍不住哭乐就喊大,烟绒,一下扑到丘水身上就哭了。好一会儿,丘水才缓缓地睁开眼,左右望了望,问:“你们来了,”便想动,可是,他只能上身动,下身,任他使多么大的劲,没有反应,也动不了。烟绒赶忙去扶,帮他往起坐了坐,把被子全部垫到他的身下,这一动,疼得丘水叫了出来,脸上得肉紧绷起来,显出极为痛苦的神情。靠下来之后,烟绒便去倒了水,打湿了毛巾,给丘水把头发和脸擦了擦,又倒了水来,喂了他喝。丘生放下丘乐,便出了医院去,不一会儿买了补品和白糖来。丘水的气色已好点了,一只手抚着丘乐的头,眼泪汪汪的,丘乐眼里,也满是泪花。丘乐已懂事乐,丘乐已知道了妈妈为啥哭,为啥奔忙了这么一天,是因为大摔坏了。

烟绒冲了丘生买来的补品,给丘乐喂,喝乐一阵后,他问烟绒:“家里,麦子种了。”“种了。”烟绒说。“庄稼收完了。”丘乐又问。“收完了。”烟绒答。“这可把你们害苦了。”丘乐说着,望了望兄弟,丘生低下了头去,不敢看哥哥,看到愧疚极了,两手拉着丘乐的两只小手。丘水望了烟绒一会儿说:“出去打工这些日子,出苦力,是挣了些钱,本说好了,到过年前后回去,可一样,钱也挣了些,这寒天冷冻的,在外边做啥也苦,冬天来了,家里的柴还没弄,雪一下就弄不成了,就想着早些回去,弄了柴,雪一下就安心地玩些日子,过开心年,不想,车在进咱那山区的梁上翻了。翻的好高呀!有几十丈高,一车坐的,好些都死了…哎!我虽没死,这神经可给摔坏了,不知看一些日子能不能恢复,不能恢复可咋办呀!”说着,丘水双手捶着失去知觉的腿,泪水大颗地流。烟绒忙按住丘水的手,给他擦了泪,也哭着说:“莫这样,快莫这样了,不是还有我们吗!你就莫操心了,安心看吧!咱没干过缺德事,能看好的。”

夜渐渐来了,病房内渐渐的暗了下来,丘生拉亮了灯,夜空里,隐隐传来欢快而又悠扬的流行乐声,以及汽车喇叭声,鼎沸的人声,正显出乐人们的热闹,热闹的人们,谁也不会想到同一个城市里,这间小病房里的人的痛苦。

好一会儿,丘水才从痛哭中平静下来,丘乐喊着饿了。丘水便让三个人去吃饭。烟绒让丘生和丘乐去吃,一会她再去,她留在这照看,丘生推让烟绒去,他照看。丘乐让他们三人都去,不用照看,有急事了,可以喊护士,吃毕了,一会给他端些回来就行了,烟绒,丘生方带了丘乐去吃饭。丘水在感到亲人照看过的温暖之后,又很难过,闭了眼静静地躺着。

烟绒跟着丘生来到街上,城,已在在万点灯火中了,这万点灯火笼罩下的省城,是那么的美呀!人们,都在这缥缈的城中,谁也不说话,烟绒的心里,已忘了这么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一切,与丘生的一切温情,早已成了昨日黄花,她的心里,唯一装下的是这个现实,丈夫丘水摔成了那样,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呀!丘生的心里,则在想着先前这些日子,那与烟绒的幕幕往事,历历在心,令他想不到的是,哥一下会摔成了这样,看着哥哥,想着哥哥摔成的那样,丘生的心里,真是万般的愧疚,感到对不起哥哥!先前那种与烟绒一辈子不分开的想法没有了,全化成了冰冷,直揪扯着他的心,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与女人的关系,必须立即段,要不然,会给哥哥受伤的躯体上撒一把盐,永远永远也对不住哥哥,丘生没明白,象哥哥摔成那样,神经恢复,只是对他的安慰,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哥哥从此,会瘫了的,今后,自己,要学会哥哥当初对自己那样,埋下头去干活,才对得起哥哥,回报哥哥,只有丘乐,不懂事地在丘生怀里,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好奇地看着这城,他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玩得地方。刚才见到爸爸被摔坏得难过不见了,很快被身外一切好看得陶醉了。在饭馆里,烟绒含泪,丘生一脸悲愁地吃毕了饭,给丘水提了一份,又往医院里走去。

进了医院,丘水已躺着睡着了,脸上得表情,还显出了他睡着之前得悲伤。烟绒看了丘水一会儿,心里很难过,轻轻地在丘水苍白得脸上抚了下,丘水醒了过来,烟绒说:“吃饭了。”便扶了丘水又往起坐了坐。丘生走到跟前,递了饭,烟绒端给丘水。丘水许是饿了,大口吃起来,不一会儿,便吃完了,烟绒问他吃好了么,他说吃好了。

夜,已不早了,尽管城市的上空还飘散着那欢快的音乐和喧闹,丘生明白,城,是永远不睡着的,城里人是不应的,在那灯光闪烁中,寻求着刺激,寻求着 欢乐。烟绒也对丘生说:“今晚,我陪你哥在这,你和丘乐,去外边旅店里住吧!”丘生望乐哥哥一眼便抱了丘乐出了医院,找了家便宜的旅店住了。丘乐不再操心爸爸摔伤的事了,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这新奇的一切,丘生望着丘乐,一时内心真有万般的滋味,在心里叹道:你爸的腿,怕一直不能站起来了,你难道不知道难过吗?丘生,夜里脑海里想的尽是自己与烟绒之间的一些事,闪现出哥哥摔坏的那样子,心中感到无比的愧疚,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不知道一切该咋办!

十二

在几天以后,医生已很明了的告诉丘水,那腿上的神经恢复,是无望的了。人怕从此瘫了。让他们回去吧!不要在医院里呆,白花钱了,回去要过日子。丘水挣的钱,可以说全在医院里花光了。坐的那车,是一个私人的黑车,伺机在车祸中摔死了,丘水这一切,就只能自己负责,自认了。丘水,对自己将要瘫了,心中已有过考虑,在听到这消息后,并不震惊,只是越发地悲伤罢了,烟绒,震惊不小,她对丘水的腿能好,还存那么一丝希望,这下丘水将永远瘫了,家中的日子咋过呀,还不把她整死,泪刷刷地落了。丘乐在一旁,不解地睁大眼睛,看着泪汪 汪的又哭乐的母亲。这次,他没哭。丘生也明白哥哥的腿不可能恢复了,得到这一事实后,他定定地看着哥哥,感到哥哥这么年青,便瘫了,在内心深处可怜他,也为曾做过得一切,可怜他。

家乡山沟儿里得人,都那么的善良,好,当知道丘水的腿,看不好,人永远瘫了,要回去时,沟儿里的一些人,便抬了单架来,把丘水给抬了回去,直感动得烟绒泪汪汪的连向大家说谢谢。丘乐不明白地望着爸爸,被人抬着回去,睁大黑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

回去以后,院子里的人,都纷纷的到家去提了鸡蛋,木耳,香菇呀什么的,看丘水。纷纷告诉丘水,这么些日子,烟日绒受了不少苦,丘生也受了不少苦,种了庄稼,也收回了庄稼,人们在此,把他们知道了的丘生与烟绒的关系那些话,压在了心里,丘水已摔成了这样,让他知道了,岂不时给伤口上撒一把盐。他们都劝丘水,不要急,腿也许会好的,就是真的好不了,也有盐烟绒和丘生,还有院子里的人呀!看着乡亲们一张张纯朴和蔼的脸,听着这乡音,温情的话,使丘水的心里热乎乎的,增加了生活着的信心,烟绒一直坐在丈夫身边,也连连劝慰他,丘生虽然话少了,可在感到愧疚的同时,在心里暗暗的下决心,以后,要用自己的肩膀扛起家的重担,干一切的活,来弥补心中的愧疚,父母不在了,哥关心他,他也要照顾哥哥。

天一天比一天冷了,风,不停地烈烈地刮着,树木枯黄了的叶子,便被风吹着,满天里飞,天,整日阴晦晦的,说下雪就要下雪了。一下雪,柴,就会被雪覆盖住了,那么,柴就弄不成了,到了过年时,就麻烦了,烟绒,得照顾丘水吃,喝拉撒,一步也不能离开。丘生便天天,一个人背了刀去山上弄柴。烟绒不放心,不让他去,丘水也不让去,丘生说:“不去弄柴,过年了烧啥?不要急,我已不再是学生,是农民了,这点苦,我还是受得了,柴,我能弄的回来的。”便上了坡。世上的万事,都事说起来,比较简单和容易些,一旦真正的做起来,也就难了。山上的柴,也不是那么好弄的。那枝丫没递,又被藤子缠着,得一根一根地拽出来,拽够一捆,捆好,在半山腰,又得往下拉,那柴往下走,石头也一块往下滚,打在人得腿上。在陡处,人控制不住就会滚的,一捆柴弄下河,丘生的身上,没几处好的了,布满了划的,擦的,打的,碰的口子,有的地方还渗出了殷红的血,被汗水一噎,钻心地疼。但是,想到床上瘫着的哥哥,他感到心里还是快慰的,在心里发狠,要弄好大一堆柴,全家人快快乐乐地过这个年。一阵风吹过来,掠起了灰尘,吹落了枯叶,在空中翩飞,哗哗地打在丘生的头上,丘生望了望天,又上山去弄第二捆柴…

连弄了三捆柴下来后,丘生已挣的精疲力竭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半天不得起来,正这时烟绒来了,看到丘生累成那样,脸上划下的那么多伤,真他不要命了,然后,扛了一捆柴,要丘生不要扛了,回。丘生也扛了一捆跟上。天,已在暮色里了,鸟儿濯濯地叫着都归林了,山里,在一片出静和肃穆之中。

回到家中,天已全黑了下来,烟绒点亮了油灯,给屋子里顿时被昏黄的油灯光笼罩着了。烟绒取了盆,倒了热水,让丘生洗,丘生洗毕,烟绒已把饭给端上来了,是热乎乎的米饭,烟绒坐在一边深情地看着丘生吃,丘生只顾低头吃饭,不去注意烟绒。先前烟绒是那么深情,陷在了她的情怀中不能自拔,哥哥坐车出了事后,见到哥哥丘生被惊醒了,不觉间疏远了女人,以及对女人的曾有的感情,因为,丘生感到再那么做,就对不起哥哥。“你吃了吗?哥吃了吗?”见烟绒坐在一边,丘生问。“我们刚吃,留下的是你的呢!”烟绒说。“噢。”丘生应道。“本来等你回来吃,可老不见你回来,怕你哥饿了,就一道先吃了,就去看你,你也是,就不晓得累!”烟绒的话里满含深情,丘水回来了,摔瘫了,给烟绒的心上,有很大的震惊,使他一度被苦疼包围,暂忘了与丘生之间的温情,但是,丘水已那个样了,给不了她什么,使她苦疼的心里,感到十分的空了,空空的心里,又泛上与丘生的一幕幕温情之事,心里,还是丝毫没减少对丘生的感情。女人,需要这些,尤其对她,一个正处在这个时期的女人,男人给她的感情,会如她的命一样重要。丘水已不能给她的了,虽然,她的心事丘水的,可是,在那方面,她需要丘生。“没啥!”丘生淡淡地说。他想以此来表示对烟绒的冷漠,告诉烟绒他已忘了昨日。这一刻,丘生是尽力抑住自己的内心的。不一会儿,吃饭了,碗往锅里一放,便去睡了,烟绒,一直深情地望着他,直到那深情,在“砰”的一声门响之后,化为失望。

日子一天比一天越发的冷了,枯也5,在冷冷的风中,翩飞,天整日阴晦着,雪,随时都可以下下来。丘生,每天,都去山弄柴。丘水便对烟绒说:“你,也跟了丘生一块去吧!两个人,也有个照应,我和丘乐在屋里,没多大事的。”烟绒就也背了刀上坡去了,丘生见了问:“你咋来了,不照顾哥。”“你哥让我来的,要喝呀咋的,丘乐还在身边。你一个人在山上,也得有个照应,看你一干起来,就不要命了,快过年了,把身子挣垮了可咋办。”丘生不再说话,闷头捆他的柴,烟绒定定地望了丘生好一会儿,她不知丘生咋了,任满眼的深情,受到冷遇,定了一会儿,也就在旁边拽起柴来。丘生已捆了一捆,要拉下山去了,她叮嘱到:小心啊!

丘生拉了一捆柴下去,又上来拽柴,弄第二捆。烟绒对他说 “莫累坏了,你也歇一会儿,莫累坏了自己。”“不累。”丘生说,在一边拽柴去了。两个人,都默不言语了,丘水懂得烟绒的深情,但他尽力地压抑自己,脑海里浮现着哥哥那样子,现在,除了多干活,照顾好哥哥之外,他不敢有别的非分之想,要不,就会对不起哥哥的。烟绒的心里,难过的很,不明白,丘生为啥对自己一下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院子里的人,见到了山上的两人,虽不再议论,却在心里嘀咕,两天,怕事有意这么安排吧!丘水已成了那个样子,啥也做不了,靠烟绒,还不把他挣死,恰好,让丘生找了嫂子,照顾哥哥吧!他们已有了那层关系,丘生与丘水又是弟兄俩,都不吃亏。

家中,躺在床上的丘水,内心里也很乱,他恨老天,要么就一下摔死他,要么,不管哪摔坏,给他留下一双健康的双手,双腿也行,可知道,一个农民,没了双腿,不跟死了一样吗!啥也做不成,就这么躺在床上,还得人照顾,得靠别人干啥来养活。丘生还年青,还要成家,找媳妇,总不能被自己一直这么拖着吧!丘水也在心里恨老天对他们不公,过早地夺去了双亲,现在,又让他的腿没有了。可知,在外边打工往回赶,那一阵他的想法多美呀!已挣了钱了,回来修一间房子,把屋装修一下,也给丘生要一个媳妇回来,让他过日子,这么,把土里父母的心愿也了了,也做了他当哥的应该做的,可是

想着,丘水的眼里,有了泪花了,禁不住,滚了下来,被丘乐看到了,用小手去擦,说:“大,大,莫哭,莫哭,腿会好的。”丘水一把把儿子抱在怀里,泪,如雨点子一般地落,在心里道:“我的苦命的儿呀!”

十三

雪,很快便纷纷扬扬地从彤云密布的天空里落下来了;这里第一场雪。雪很大,不一会儿,山上,地里,人家的屋子,和场院…都被雪覆盖了,人们,都在火炉里,架了很大一堆柴,把火烧的旺旺的,围在火炉边,烤着火,迷起眼,看着门外那纷纷落下的大雪,叹道,这怕是一场很大的雪,明年麦子的收成一定很好了。家家的黑瓦屋上,便袅袅地升起淡蓝色的炊烟,慢慢地,飘散在大雪纷飞的天幕里。一些小孩子们,禁不住新奇,跑到场院里,狂呼乱叫,仰起头,让小小的脸沐浴着雪,让雪花儿飞进嘴里,那味儿,凉凉的,淡淡的,麻酥酥的,感觉美极了。有的,还抓起白皑皑的雪,捏成了团,打起雪仗来…那活泼的身影,呵呵的笑声,成为雪中一道很美的风景,使肃穆的冬天,因之而鲜活了。

丘生和烟绒,已弄回了好大一堆柴,够过年和明春烧了,望着这纷飞的第一场雪,两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心里念叨:下吧!下吧!待到明年明,麦子一定就丰收了。

一场雪,使小山村显得很美,围着村子的群山,被雪覆着,呈现出各种形状:那松树,更好看,蓬松松的,象挂了一树的棉絮,那落尽了叶子的树,也好看,直直地戳向天空的枝条儿,似银条儿似的,而且晶莹透亮。山川,田地,房屋,场院…一切都是白的,浑然一体,纯净的雪,把一切的肮脏,污垢都盖了去,留给人们的是纯净,使人感到几分博大,空旷的同时,更感到一种清新,洁净。如果还在学生时,丘生也许还会写一篇好作文,或几句歪诗出来,这雪景使他生发出一种很美的感受。可是,在此时,面对这场雪,他什么感受也没有,不过感到下雪了,这现实生活,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事,已打碎了他所有的梦,使他对一切都不敢有半点的梦想,只有本本分分,安安静静地生活着,如此而已。

丘生静静地坐在火炉边,炉里的火燃的旺旺的,发出叭叭的声响,丘生就那么低头定定地坐着。自从,哥哥出事以后,丘生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变得沉默寡言了,烟绒,给丘水生了火,放进房里去以后,端了一个篓儿,装了布片,和丘乐也一块坐在火炉边,开始填一双鞋底,准备纳鞋底做鞋乐。丘乐,定定地坐在母亲旁边,伸出那双小手,烤着火

都默不作声,只有火在呼呼地叭叭地响,外边的雪更大了,沸沸扬扬的。

“雪下大了,可得了你弄回了柴,要不过年了连柴烧得没有。”烟绒对丘生说。丘生没看烟绒,说:“你不也弄了吗!”烟绒一笑,说:“那全靠你哩!为了弄柴,身上划了那么多伤,也乘下雪好好歇几天,要不,过年了,身上还尽是伤。”烟绒定定地,双眼含情地看着丘生。丘生依然低着头,说:“不管谁做,都是为了过日子哩,只要柴弄回来就行。”丘生淡淡地说。丘生不看女人,烟绒感到丘生对自己变多了,丘水又躺在房里床上,不便多说,就都不言语了。丘生低头烤火,烟绒纳鞋底。她的心里闷的很,空的很。

房里,有了火,暖烘烘的,丘水为烟绒对自己这么好感动不已。他双言,从窗子望出去,望到了纷纷扬扬的雪,又在心里难过地想:下雪了,过年也快到了,年一过,春天就来了,一切的活就开始了,可是,自己啥也做不成了,可总不能老拖累他们,让他们做呀!丘生虽是亲兄弟,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前途,自己的事,总老不能围着自己。烟绒虽是自己的老婆,可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我该咋办呀!丘水难过而焦急地想,用手拍打着自己没有一点知觉的腿,在心里叹道:老天呀!既这样,你让我死吧!好让    烟绒,丘生,都过他们各自的日子吧!

外边的雪大了,风也大了,发出一阵阵凄烈的声响。

夜里,那风声,扑打着窗户,让人感到心惊肉跳的,雪,还在簌簌地下,偶尔有枯枝,被压段的咯吧声,在夜空里非常清脆。檐下笼里的鸟,被冻的发出咯咯的叫声,谁家的娃儿,被冻醒了,发出哇的一声叫,不一会儿,被大人哄好了,哭声小了下去,静了下去。丘生领着丘乐,一上床,他尽力啥也不去想着,想着的是多干啥!一上床很快就睡着了。丘水,一直睡不着,在心里焦急地想着该怎么办,烟绒的心里,很空,空的几乎让他啥也没了,也睡不着,就那么难奈地动也不动地躺着,让那凄冽的风声,咬噬她的心,她感到她快撑不住了。

十四

雪停了之后,又阴了几天,山上的雪依然白皑皑的,场院里和人家屋顶上的雪化了,人们,便请了杀猪匠,纷纷的把猪杀了,一时,院子里,猪喊叫声连带,在猪在凄残的嘶叫声之后,用它们短暂的生命换来的是人们的欢乐,猪杀了,猪肉在屋里挂成了排,喜的主人笑咪咪的,早已煮好了肉,招待帮忙的人,和杀猪匠,一时,小院子里,酒味飘香,划拳行令声,回荡在群山间,使小山沟儿里,又洋溢着了喜庆的气氛。

烟绒喂的猪,也有一二百斤了,丘水说:“快过年了,杀了吧!”烟绒和丘水想好了日子,便让丘生请了人,把猪按倒在案板上,猪在凄切地叫过几声之后,杀猪匠一刀进去,殷红的血,喷射了出来,猪一会儿便断了气。怪的是猪血一点也没粘在刀上,杀猪匠知道这预兆不好,大家都看见了,不说出来,丘生根本不懂,烟绒过了好久,出来问,都说好着,她又忙着弄柴去了。

在猪汤了,肉砍出来时,烟绒择了几块去煮了。

到了傍晚,烟绒让丘生喊了院子里所有的人来,丘水回来都麻烦人家,或来看了的,整整坐了四桌子,一时,酒味菜味在院子里飘香,划拳行令声,响彻了整个山村,表达了人们的喜庆。丘水腿摔坏了,不能起来陪大家喝酒,他的酒量不错,屋里这么热闹,他也来了兴致,一改那悲伤的心情,让烟绒给弄了菜来,他一个人,也自斟自饮起来,一些人,也纷纷进来和他对酒凑兴,说破费了丘水家,丘水高兴地说:“哪里,哪里,让大家空坐了,出事后,可麻烦了大家…

丘生,也在每一席上打官,以表达对各人的热情,到中途,烟绒,也给每人倒两杯酒,以感激丘水出事后,大家的相助。大家都站起来爽快地喝了。丘乐坐在灶前,津津有味地啃他那条猪尾巴,弄的小手油乎乎的,小嘴油润润的。

四桌子,整整喝了一箱子酒,夜已深了,天晴的很好,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山上的皑皑白雪,反着光,使夜显得越发明亮,小院,也在一片清幽中了。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都打着酒呃,向丘水,丘生和烟绒说着打搅之类的话,纷纷道别了。夜很清凉,也很静。不一会儿,人都纷纷走光了,留下的是一片狼籍,一桌的碗筷,一地的酒瓶子。丘乐早已啃光了他的猪尾巴,吃饱了,去睡了。丘水,也因为高兴,喝多了点,昏昏地睡着了,丘生虽打了那么多席的通官,一他的拳好,二他的酒量也不错,并没喝多少酒,人很正常,烟绒劝了大家的酒,自己并没喝几杯,两人便收拾桌子,收拾毕,打扫好地面,院子里的人都睡了,家家屋子里的灯已灭了,只有月亮,依然那么明亮,月辉,使山村的夜,分外富有一种清幽的韵味。烟绒放在灶台上的油灯,豆大的灯焰在跳跃着,昏黄的灯光,把小屋笼的朦朦胧胧的。收拾好以后,烟绒便睁大双眼,定定地,那么深情地看丘生,丘生低了头,要出灶房,却被烟绒一下拉住了,并在背后抱住了他,那柔软的奶子,已很温热地贴在他的背上,喃喃地,附在丘生耳边轻声道:“丘生,我想你,想你。”双手,便伸进了丘生的胸膛里。哥出事后,丘生为了不愧疚于哥哥,压抑着自己,对烟绒冷淡着,可他毕竟是一个没有女人的男人,在烟绒的胸怀里过,体验过女人的男人,面对烟绒汹涌冲过来的情感,任他心里的堤筑的再坚固,又怎能禁得住这潮水的冲刷。他的理智毕竟难以战胜感情,猛地扭转身,那压抑在心里许久的情感,便被释放了出来。抱起了烟绒往灶前走去,放在了板凳上,便扒下了烟绒的裤子…

外边的月儿很美,那月光很清幽,极羞涩地从窗子钻了进来。夜,依然那么轻,一点声音也没有。

“亲亲也,丘生,我喜欢你,想你也!”烟绒抱着丘生喊。

丘生不出声,喘着粗气,死命地干。

“亲亲也,丘生,你哥总那么个样子,你找了我吧!我们养活他。”烟绒在丘生耳边轻轻说。

听到这话,丘生如上坡的加大马力的柴油机,突然间熄了火,一下拔了出来,提了裤子,一句话也没说,出了灶房门,睡觉去了。女人正在兴奋时,一下冷落了下来,感到好不失落,望着丘生一言不发地走了,不知咋了,心想:他不是说过,一辈子和我不分开吗?丘水又那么个样子了,靠我一个人咋养活的过来,总得有个得力的人,你不是他兄弟,咱们又那个了,咋还不行哪!

丘生躺在床上失眠了,冲动过去后,留下的是理智,他的脑子非常的清醒,在心里骂自己不是人,又做了对不起哥哥的事,要让哥晓得了,可咋办呀!那不是给他得伤口上撒盐吗?这份愧疚,折磨得他一生没睡着。

十五

离过年不几天了,在把灶神送上天之后,为了准备过年,人们都忙起来了,家家的男的,都在划柴,女人在浆洗补缝,这干完之后,要打豆腐。丘生,便提了斧子,弓了背,狠命地划那堆他受了很大的苦弄下的柴。

丘乐知道,又快过年了,一脸的兴奋,围在烟绒身边转。丘水躺在床上,从窗子透出去,望着白皑皑的山头,在心里又在问自己:旧年快完,新年要到了,春天来了,一切,可该咋办呀!这该死的腿,不但没一点知觉,已缩的,细的如麻杆子一样了,皮已缩了,肉已不见了,光骨头。丘水的心好焦急。

几天后,丘生便划了很大一堆柴,码在房檐下,烟绒已洗毕了,缝好了所有的衣服,要推豆腐,打豆腐了。烟绒和丘生,两人一块一前一后地推石磨,推几圈,烟绒去填一下磨子。那白腻的豆汁,就从石磨的四周流出来了,半天推好了,丘生回去烧水,推好的豆子,抬回去,用袋子滤了之后,就烧大火煮了。在傍晚时分,豆腐已打好了,被切成四四方方的一块一块的。白而细腻的豆腐,嫩嫩的,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豆香味儿来。烟绒找了碗,都说豆腐打的好,香,让她给自各也调一碗。

豆腐打毕之后,就准备过年的菜了,虽然丘水挣的钱,已被看腿花完了,但丘生和烟绒在家也挣了点钱。虽然丘水出事了,家里不免被悲凉的气氛笼罩着,但是,烟绒见别人家都在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她也想热闹一下,用喜庆气氛,来冲走那笼罩在家里的悲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年也到了,各家各户挂上了灯笼,写好了对联,告诉人们,年来了。

丘生也把灯笼糊好,挂上了,对联写了,也贴上了,烟绒,在灶房里,与院子里所有的女人一样,忙着弄年饭菜。小院的上空,飘荡着一股股香味,也显出一种喜庆的气氛来。

小孩子们,都守在灶房里,吃母亲弄出的好吃的,丘乐也正如那些小孩子一样,母亲每弄出一样好吃的,都先给他尝。丘生在忙着打纸,一会,要去父母的坟上看看,烧点纸。过年了,他们也要过年,送点钱过去。丘水躺在床上,感受着这过年的气氛,在心里暗想:;这,要在以前,一切可该多么好啊!那么,他也会挂灯笼,贴对联,呆会去上坟;可是,他的腿瘫了,他动都动不了,这喜庆的气氛,告诉他,这旧年只有一天了,新年要来了,春天,也马上来了,一切的活要开始了,咋办呀!他双眼,定定地从窗子望出去,望着那蓝蓝的天,这一年中,最后的阳光,竞那么出奇地明媚。

打好了纸,丘生取了香,去上坟去了,烟绒让他快去快回,好吃饭了。丘生应了一声去了。

坟上毕回来,已在暮色里了,院子里,一时爆竹便叭叭地响着。灯笼也点燃了,要吃团年饭了。丘生一回来,烟绒便让摆桌子,菜很快也端上来了。团年饭,一家人应该都在的,丘生去背了丘水起来,放了炮子,四人一人一方坐了。

想去年过年,那时丘生还在上学,四人吃团年饭,又说又笑,今年,丘水成了这样,无形间,使人高兴不起来,席间,显得悲凉而又沉默。丘水知道这是为了自己,便打破了沉默,装出高兴地对丘生烟绒说:“来,今儿个过年,咱干一杯。”丘生烟绒拿起酒来喝了。“来,再干一杯,今年我摔坏了,可苦了你们。”丘水说,丘生,烟绒端起来,和他喝了。就这么一连喝了好几杯,烟绒,丘生劝丘水莫喝了,说腿上有伤,喝多了不少,丘水说:“今儿个过年,高兴,喝,喝…”他们不喝了,他便自各儿自斟,自饮起来。

年饭吃毕时,丘水喝的有些多了,丘生把他又背回了房里。  烟绒也帮忙扶着,在床上放下,安顿他躺好后,丘水指着丘水和烟绒说:“坐…坐下,我们谈…谈心。”丘生和烟绒不知道丘水有啥话要对他们说,便坐了下来,丘水,眼睛发直,定定地看了两人好一会儿,忽然对丘生说:“兄弟…我…有个…想法…哥成了这样了…家得有个人…支撑,烟绒她一个女…人家,你…找了…她吧!”这是醉话,但却是丘水,在吃团年饭上时,看着丘水和烟绒,忽然之间产生了的想法。是的,旧年便这么一天,将要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新年来了,春天也来了,年一晃就过毕了,山上,地里的活得有人干,家得个人支撑,烟绒也得个人,他知道她的心里空哩!女人在心里睡不着,虽控制住不动弹,可是,丘水能感觉得出来呢!如果找了别人会来,家这么小,咋住,丘生咋办,这人可靠放心吗?况且又哪儿有这么样的人。丘水眼睛恍惚间,就看到了 丘生和烟绒,虽然丘生比烟绒小,虽然让兄弟找嫂子,有饽常理,但丘水却感到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一来丘生是亲兄弟放心,可靠,又来,不操心住的。这么做,丘生也许不愿意,也许化不来,但丘是水却感到这是最好的。

听到这话,丘生一下站了起来,冲丘水说:“哥,亏你想的出口,这可让外人咋么说。”就出去了。丘水一阵笑,说:“你不愿意,我就知道你不愿意的。”烟绒默不作声,坐了一会,起身去收拾桌子了,丘乐站在床边,被丘水拉着手,抚摸着头,在心里念叨:“可怜的孩子,你该咋办呀!”

烟绒的心,也被丘水的话搅乱了,她想不到丈夫,咋也有这想法,这想法是好,可是烟绒不明白丘生的心里是咋想的,他说过,这辈子都不离开她,可是,现在,却及常对自己那么冷淡了。

丘生双手插在了裤兜儿里,到了院子里转着,院子里,家家的门前,都挂着红红的灯笼,里边的灯都点燃了,小院,就被这殷红的灯光笼罩着,显出一份喜庆和吉祥。一些小孩子,提了大人做的灯笼,成群结队地在院子里转着,没吃毕年饭的人,还在吃着,屋子里洋溢着喜庆,吃毕了的,就支起了牌桌子,打扑克,或打麻将,打一二块,准备玩个通宵,每天一早,在新年的太阳升起时,好放鞭炮。劳累了一年了,这是一年只有一次的喜庆和轻松,有的人,也啥得把用汗水挣来的钱,去买了录音机,没电,用电池放着听音乐,那欢快的去子,在小村里飘荡。

丘生的心里很乱,双手插在兜儿里,在院子里转着,他感受着这过年的气氛,看到别人那么快乐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啥也没有了。他想不到,哥哥也对一切得事情,做如此的想法;不过,他也理解哥哥的心。他的腿摔坏了,啥也做不了了,一切都靠烟绒和自己,烟绒是女人,毕竟有些活干不了,烟绒呢!老这么,也不是个事,也得个人照应,屋里又是那个样,一切的别人都人都不可靠,只有自己最可靠些,能照顾他,又能照顾烟绒。并不是他不愿意那么做。为了他上学,哥哥付出了多少,现在哥哥遇难了,他能不照顾哥嫂吗?但是,如果让他那么做了,外人会怎么看待,怎么议论,这么做不当一看到,或想到躺在床上的他,自己的心里,会好受吗?这也是给他受伤的身体上,再撒一把盐…但是,不那么做,哥咋办,嫂子咋办,丘乐咋办,别人放心吗?丘生的心矛盾极了,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转,他也好后悔与烟绒发生了那层关系,要不,他就走,大不了每月给哥哥寄钱回来,哥哥他管,烟绒咋么办,他自各想去。

过年的喜庆气氛,很浓地笼罩着小村,可是,丘生却感到无比的忧愁。

十六

过去的一年永远过去了,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了,阳光,那么明媚,鲜活,鞭炮声,已响成了一片,在山间回荡这喜庆的响声,仿佛在告诉着人们,新年来临了。

丘生一家人,都心事重重的,便没放鞭炮。但过年么,过的就是喜庆,尽管如此从初一到十五,都把心中愁苦的话,和凄苦压在了内心深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作出了高兴的样子。

一晃,正月十五到了。在农村过年,似比城里年长,城里人过个两三天,到初四五也就结束,要上班了,而在农村,年就从初一一直要过到十五,十五便被看作是年的最后一天。十五一过,灯笼便就下了,那过年时贴的红红的对联,也失去了那鲜艳,有的,已被小孩子撕烂了。便告诉了人们,年已过结束了,要过日子了。一时的快乐之后,留下的是很现实的日子,地要拣了,地拣好后,各种子粒都得种下去了。将要到骄阳下的泥土里,很现实地生活。历经风雨和无尽的道不清说不明的生活的艰辛。

丘水,在三十晚上,向丘生说出的那些话,是因为喝了酒赶出来的,但是,也是他在喝酒前曾经想过的。在酒后说出去以后,这十几天来,丘水心里也一直在想的问题,他感到这是最好最放心的选择,可是丘生好似不愿意。但是,丘水自有他的办法,让他愿意的。既然已说出来,他就觉得非这么做不可。他已经把一切想好了,他不想拖累他们。

正月十五,元宵节,城里人时光兴吃汤圆,在农村却不兴这个,在早上要吃饺子,象征团圆。到了下午,则依然是烧几个菜。四个人依然一人一方,先是默默吃菜,后来,丘水便邀烟绒,丘生喝酒。今夜喝酒,他没有像三十那夜一样的狂欢,他一盅,一盅地对了几下之后,忽儿放下了杯子,定定地望了丘生和烟绒好一会儿,说:“今儿个正月十五了,十五一过,长年,短年,也都过毕了,下来,要过月了。人都说年好过,月难过,这话不假;家里,山上,山下的地要种,活一大堆,苦哟!烟绒,一个女人家,咋做过来这么多活,还要照顾丘乐,她一个女人家,又得人照应。别人,又不放心,家这个样子,一时又盖不起房子…丘生,那晚,我说的事,你想过没有…哥可是拜托你了。”丘生听说,又想站起身,生气地走,但看到哥那个样子,那么严肃,而又真诚,满含期望地望着他,让他可如何回答呢!他便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烟绒和丘生,都只在乎丘水要他俩成亲的话,没有在乎那一点点的弦外之音。见此,丘水没再说多余的话,又举杯邀烟绒和丘生:“来,乘今夜月圆,咱们喝了这杯吧!”喝了这杯酒,吃过饭,丘水让烟绒和丘生把他搭到外边去看看。丘生和烟绒,却感到丘水有些反常,但还是照办了。十五的月儿,真好呀!圆圆的,挂在天边,那清幽的月辉,使天显得那么的博大。院子里,每家门前挂着的灯笼,放出殷红的光,显得那么的喜庆。人们,都团聚在各自的屋子里,在欢笑着。这一切,多美呀!都是丘水曾经拥过,并且现在,还多么想拥有的呀!可是,这一切,却将与他永远失去。他再看着月辉勾勒出的家乡的这群山,这一切,他都将不再拥有,想着,不禁落泪了,他怕烟绒丘生看出来,忙拭了泪,把身边的丘乐拉进怀里,看着听话的丘乐,心里寒的很,他控制住眼泪,抹着丘生的头,念叨着:可怜的孩子呀!爸爸将要永远地去一个地方了,你可要听话,将来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过节了,莫忘去看看我…丘水又止不住流泪,怕敢往下想了,忙又让烟绒和丘生把自己抬回去,一切丘水已想好了,他不想再想什么了,便早早就睡了。丘生,又去院子里转了,他还是那个想法,他也不知该咋办,烟绒收拾碗筷,她也觉得如果这么办好,但丘生又意外的那个样,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年过毕了,各家把挂了半个月的灯笼,都取了下来。一切的欢乐,一切的热闹,都成为了过去,接下来,马上的是日复一日,在土地上劳作,把东边的日头背到西边,过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骄阳,过挥汗如雨的日子的时候了,春天,山上已蕴着一片绿,河边的柳,泡儿开的,如盛开了白色的花儿,山上,田里的地要拣了,一年的子粒要种下去了。在农村,如果哪家人过了十六还不上山干活的话,那么人们就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这人还忘在过年中了,不晓得干啥!于是,早上把灯笼一取,纷纷上了坡,去拣地了。吃过早饭,烟绒和丘生便上坡去拣地了,走时,去向丘水说,让丘乐照看他,要喝了,喊丘乐。丘水应道,面对两人真想说什么,可他害怕让两人看出什么破绽,什么也没说。在两人一出了屋,丘水的泪水,便忍不住地叭嗒叭嗒落了下来。在烟绒和丘生走不一会儿,丘水把丘乐喊到床边来,抚摸着丘乐的头好一会儿,给了丘乐五毛钱,让他去买糖吃,丘乐一颠一颠地去了,丘水顿时泪如雨下,看了这他居住了二十几年的屋子,狠了心,吞下了自己早已准备的各种药,在心里呼唤着烟绒,丘生:“你们,可一定要听我的话,成了亲,给我看好丘乐。”

十七

小院子上空,乌鸦成群结队地,呀呀地叫成一片,有老年人,喃喃道:“怕是哪儿要出事了。”上坡去干活儿的人,心都顿时慌的很,念叨道:“乌鸦哟!你叫个啥!年才过毕,今天开工第一天,还要出个事不成!”最心慌的莫过于听到这声音的烟绒,才上坡儿不远,听到这声音后,用手在额前拉了个棚,看到那成群结队的乌鸦在自己的屋顶上叫着,不肯散去,莫非…莫非丘水出事了。”烟绒只感到双腿发软,对丘生道:“不行,我回去看看,看,乌鸦在屋上叫着,小心你哥出事了。”说毕,拔腿就往回跑,丘生的头发,也一下竖了起来,跟在后边往回跑。他也有预感,哥哥这几天,很反常,尤其是昨夜,还有过年杀那猪,刀子不沾血,他是看见了的。

一进家门,烟绒就进屋,可不是,丘水正在床上挣扎,鼻孔里已出了血,脸已煞白,眼睛,已发直了,呼吸越来越急促。“丘水,丘水…”烟绒带着哭腔放声喊起来。这喊声,和着乌鸦的叫声,飘散在小院的上空让人心惊肉跳的。丘生听到这喊声,头一下大了,在心里狂喊:哥,哥…冲进屋里,扑在丘水的身边,哭着,和烟绒一道喊着。这凄切的喊声,震颤了小山村。上山干活,才走到一半的人,很清楚地听到这凄切的喊声,乌鸦叫的更凶了,不断在丘水的屋上盘旋,还飞下来,向屋顶扑去,哀叫着。蕴着一层新绿的群山,一下肃穆了,天,阴晦晦的,空气,一下显得悲凉了。人们,纷纷的又从山上往院子里跑,在互相喊着:丘水出事了。在院子里的大人,小孩子都拥进了小屋子时,丘水的呼吸,忽儿稳了下来,眼里,忽儿有了明亮的目光,那目光,显得格外有神,苍白得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晕,望着众乡亲,再望望烟绒和丘生,吃力地拉住两人的手,说:“你…你们…结…结婚吧…家…丘乐交给…你们了…,”说完,呼吸忽儿紧张了,浑身开始出冷汗,眼里那明亮的目光,开始暗下去,脸上的红晕,也在一点一点地褪去,慢慢地,那呼吸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到最后,渐渐的停止了。那无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烟绒给抚上了。顿时,也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丘生握住哥哥的手,泪,无声地流,一下,也明白了哥哥他不想连累烟绒和自己,此时,他好后悔呀!是自己,害死了哥哥,他后悔,自己不该没有答应这事,哥哥在自己上学时,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在他落难时,却没答应他。丘生控制不住地扑到哥哥身上,痛哭起来:“哥,你不该这样呀!”丘乐从人缝儿里挤进来,喊着:大,吃糖。小手捏着糖,要给父亲,一看此情此景,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乌鸦,这时似叫累了,都停在丘水家屋前屋后的树上。阴晦晦的空气中,充满了悲凉,群山,为之肃穆了。

十八

烟绒和丘生带着无比悲疼的心情安葬了丘水。

丘生的心是感到万分的愧疚的。在安葬下哥哥那天之后,他在丘水的坟上长长地磕了三个头,在心里对哥哥说:“哥,我答应你说的一切,我会看好家,会照顾好烟绒丘乐,把丘乐培养成人…”

没有红红的“喜”字,和庆贺的鞭炮。烟绒和丘生去扯乐结婚证。回到院子里,把有威望的人请了来,告诉他们结婚了。

人们也都明白两人已有了这层关系,人们也都知道,丘水不想连累烟绒,或丘生,而走了 那条路,这似是天意,只是庆贺,再说些要丘生会过日子,要多吃苦的话。丘生都一一听着。

婚结了,曾有过的冲动过去了,剩下的是很平淡,可又很现实的生活。他很嫩,他也刚满结婚的年龄。未来的担子很重,但为了哥哥的遗愿,一切他都得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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