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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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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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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

遗憾

毕业后,因为对文艺的特长,两人竟都被分到县文化馆,搞文艺创作。这对有为与昙花来说,不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两人的心里,都为此感到万般的高兴,这是他们喜欢的事业,人活在世上,有什么能比干自己喜欢的事让人感到高兴的,接到通知,两人立刻就去文化馆报到,梦想着在自己爱好的事业上,能有所建树,有所做为。

有为与昙花是同学,两人的关系是在快毕业了时好起来的,他们俩的好起来,是因为对文学对艺术的爱好,除此而外,似乎没有任何别的,能使两人在一块的原因。

同学了几年,两人关系是在最后这一刻才好起来的。那是缘于有为的一篇散文在地区报登出来了,昙花的一首小诗,在校报上登出来。这时,正值春天,桃花开的那么艳,漫山遍野,正蕴着一片绿,使大千世界,充满了无尽的生机。在那个星期天,昙花终于鼓足了勇气对有为说:

“周末了,我们去野外转转,好吗?”

有为起始感到惊异,昙花已羞红了脸,马上又补充道:

“你的一篇散文在地区报上登出来了,你真了不起,我的一首小诗,也在校报上登出来了,想和你谈谈感想。”

定了一会,有为微微一笑说:

“那…好吗?”

“一言为定。”昙花高兴地说,“那么待会在校门口见。”昙花便回女生宿舍去了,有为望着这老乡的背影,脑子里感到怪怪的,但他还是想守约去。

不一会儿,两人在校门口相见时,昙花换了一身新衣服,上身金黄色,下身红黑相间的格子裤,挺时髦的。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子,装了喝的和吃的。

见了面,昙花朝有为会意一笑,两人便并肩向左走去,不一会儿,已出了城,来到城边儿上的一个小沟儿里,碧绿的麦田,开的很艳的金黄色的油菜花,已在眼前展开,麦苗的馨香和油菜花秾秾的香,就钻入鼻孔,听到的是蜜蜂嗡嗡的声响。

昙花的心热乎乎的,感到很激动,其实,她早就想着有这么一天,能和有为一块走出学校,到城外走走,谈谈。那是在有为的校报上发表第一篇文章的时候。老实说,上中学的时候,昙花就特爱文学的,学习之余总写些纯情的句子,但那时,不知道发表。到考上了学,班上的有为在上边登了文章后,昙花才知道文章是可以发表的,心里的话是可以用文章写出去让别人看的,别人看,自己的文章,就可以了解自己,写文章是多么好呀!昙花便也写文章了,偷偷去向校报箱里投,但每次,投进去的是满心的希望,得到的是失望,只有有为经常在校报上发表文章,昙花的心里,越发对有为羡慕的要死。但她只敢偷偷地用羡慕的目光看有为,少女的羞涩,使她不敢走近有为;而写了文章登不出去,使她感到自卑,不敢走近有为和他谈文学和艺术。从那时起,昙花就梦想,有一天能在校报上发表一篇文章,和有为一块走出校园,去城外的一个小山沟儿,谝文学,谈人生和对未来的打算。也就在那一天,昙花的心里就记着这个梦,默默地关注有为,暗暗地努力。

在这离毕业离校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昙花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在校报上登出了自己的诗作,有为的文章,已上了地区报,更令昙花羡慕的不得了,心中暗自相信,在文学方面,有为是有着才华,将来一定会是大有作为的。心里便对有为有了很大的倾慕。

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实现了多年以前的心愿,和有为一块,来到了城外这沟儿里,而又是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昙花心里的激动是可以想象的。

不一会儿,两人穿过了碧绿的麦田,金黄的油菜花地,不一会儿,已到一个水塘边了。水塘,平静的如一面镜子,倒映着蓝天,明媚的太阳,和环抱着水塘的麦苗,油菜花也把两人倒映在水塘里。

太阳,好煦暖,一切好静谧呀!空气中飘荡着花香。

昙花在塘边,摊开了报纸,把买的好吃的,喝的,一古脑儿全放在了上边,两人相对坐下。

“来,吃。”昙花对有为说,并抓了一把南瓜子递给他,“有为,今天,能和你一块来这,感到真高兴。”

“是吗?”有为说。

“是的,你真了不起,在校报发表了那么多文章,在地区报上又发表了,你,以后一定会有成就,成为一个名家的。”昙花说。

“你看高我了,其实,我也没啥了不得。在文学的神圣殿堂前,我还不过是个孩子,对里边的事,我还不知道。至于以后,有没有成就,成不成名家,我可不敢这么想,我只感到,自己爱好它,努力地写,把自己心里的话写出去就行了。别的,我可什么也不想了。”有为说。

“你快莫谦虚了。”昙花望着有为说。那眸子里,分明有着一种异样的目光,有为赶紧把头扭向了一边,看着水塘,塘水中的鱼儿,吹起一连串的泡儿。

太阳依旧那么煦暖,花香,萦绕着两人,蜜蜂,在欢快地唱个不停,两人便就各自发表的作品交换谈起来。

两人一直坐到太阳西沉了,才起身离去,离去时,塘水依然平静的如一面镜子,把两人倒映在里边。

在校门口,临分别,昙花对有为说: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的文学水平低,需要你的帮助,有空了,我们可以经常出去转吗!”

顿了好一会儿,有为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在一块,是在再一个礼拜五的傍晚,昙花一到放学,就想到去找有为。去食堂打了饭,匆匆吃饭,收拾了一下,傍晚便姗姗而来了,就准备着去找有为了。刚到男生宿舍楼下,便见到了有为,就大方地迎了上去:

“有为,咱们去转街好吗?”

“…………”有为犹豫了好一会。

“你没空?”昙花问。

“啥时候去?”有为问。

“现在,可以吗?”昙花问。

顿了一会,两人走出了校门,已来到街上了。夜已,笼着城,街灯,和各幢楼里透出的万家灯火和那些装饰灯一块,把城辉映的那么美,没有了白日里的赤裸,和人声车声的喧嚣,使城变得如在缥缈之中,一切的喧嚣消下去了,只有和着城夜景的富有韵味的声音,在韵韵地响。

昙花和有为两人依着街边走着,路灯光,沐浴着两人。边走,昙花边找话与有为说。

“这个礼拜,你又写了些啥?”昙花问。

“嗯,写了几篇小散文,也构思写一个短小说,反映一个学生将毕业,离开母校时的心情。”有为答。

“是吗?”昙花惊叹道,“小说开始写了吗?”

“还没有,我先前没写过,怕写不好。”有为说。

“你已在地区报上发表了东西,你发表了那么多散文,你一定能写好的。”昙花睁大了惊奇的眼睛,望着有为说。

“谢谢你的鼓励,我争取写,不过,写好得有个过程。写毕怕已快毕业了。毕业也快了,十四门功课要过关,还要实习,一切烦人的事都快来了,笔,就要放一放了,天天去图书馆看书已不可能了。”

“我们以前又没荒废过功课,过关不要紧,实习,也不过是走过场,都能过的,笔,不能放,图书馆,有空了就去吧!是这,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每天准时我们一块去吧!多看些书,你好多些写作经验,去写成你构想的小说,做到学业文学两不误,岂不更好。”昙花说。

有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写作构想,是因马上要毕业了,即将离开呆了几年,培养了他的母校,有些舍不得,而升起想写出来的冲动,想不到昙花这么支持他,心里好感动,望着昙花,心里热乎乎的。有为,这是第一次这么大胆地看昙花,街灯下,昙花的脸好白,眼睛又分外的明亮,使昙花显得十分的漂亮。

不一会儿,两人已进入市中心了,夜市,在街边依次儿摆开,那招睐顾客的队,就如两条长龙,游动在街上。人,忽儿间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街两边高楼上立的广告牌也五彩纷呈,争相变换着内容。把城里的夜,装点的不但美丽,而且富有了现代气息,在这气氛中,也许什么都不诱人,但有一点却是十分的诱人的,那就是空气中飘散的香气,令人顿生胃口,在一个烤羊肉串牛肉串的摊前,有为站住了,对昙花说:

“吃点牛羊肉串吧!我请客,我发表的那篇文章给了十块稿费。”在校报上发表文章可没稿费,每次给本书充当稿费。这可是有为拿到的第一笔稿费。

羊肉串,牛肉串是特别的香,可就是太辣了点,令两人都唏嘘不已,吃毕,走了老远了,还在唏嘘,相视不禁哈哈大笑。

广场上,人特别的多。大多都是些年青人。昙花和有为进了广场,在一处人少的草坪上坐了下来。昙花放眼,看了一会广场四周美丽的夜景,眼睛忽儿收回来,望着有为问:

“有为,不是感到马上要毕业了吗?毕业了,你想干啥,有何憧憬,我们上这学校,回去了,工作单位可不好,幸运了,能在公路边,不幸运了,就在那个鬼不下蛋的山沟儿里,天天守着几间破房子,围着娃娃转。”

“毕业了,想干啥与不想干啥,以及干哪工作,都不是我自己所能决定的了的;不过,既来上这学校,就有了敢为孺子牛,为人做嫁,奉献在山里的精神,这我并不怕。况且,不管在哪工作,都不影响我的写作。我只憧憬着在以后工作之余了,能有足够的时间让我看书,写作。”有为说。

“你想写多久呢?”昙花问。

“一辈子。”有为答。

“你的志向真大,以你的毅力,才华,你一定会有成就,成名成家,让中国乃至世界人都知道你的,你真了不起。”昙花望着有为,不无羡慕地说。

“这我可没想过,我只感到我爱它,它可以使我快乐,所以,它是我一生真正的追求。”有为说。

“真羡慕你。”昙花说。望着城市的夜,昙花的双眼异样明亮,从那明亮的目光里,可以看出,一个未涉世的女子,心中涌动的那团想干成一番自己也喜欢的事业的烈火。

后来的日子,在紧张的功课之余,两人就相约准时去图书馆看书,图书馆在学校西边的一个花园里,被常青的树木,和各种花草环围着,掩映着。使图书馆里时时飘动着一股清香。图书馆门前,有一个大水池,喷泉终日不断地,喷射着好看的水花;旁边,有一个人工湖,上边有一个弓形的小石子桥,十分别致有趣,每当走进图书馆前,走进这花园,就已让人感到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幽雅的感觉,更增添了人读书的欲望。

昙花与有为第一次相约走进图书馆前,昙花被那人工湖上的小桥迷住了;她先前经常打过经过,见过这桥。但从没有今天,感到它那么富有情调有趣。就向那小桥上跑了去。旁边,有一株樱树,花开的繁的很,如披了厚厚的一层雪,把树枝都压得低垂了,昙花去掬了一把,站在桥上,向空中撒去,花一会儿就四散落下,有落在她身上的,也有落在小桥和小湖上的。

有为连喊:真美,真美,这一幕,倒让他想起了《红楼梦》中黛玉葬花那一节。有为马上又打住思想,怕失口说错话,那小桥上的是昙花,不是黛玉,忙又喊了一声:走,快去借书看吧!昙花方从小桥上下了来,向他走过来,昙花的眼睛,依然那么明亮,脸依然那么白皙,披肩长发的衬托下,使她显得袅袅亭亭的。她真美呀,有为忽儿又有了那夜的感觉。

到了跟前,昙花问有为:

“你不感到刚才那幕像点什么?”

“…………”有为不语。

“难道不象黛玉葬花那节。”昙花反问。

“你又不是黛玉,你又为啥要葬花?”有为故意这么说,已迈开步子向图书馆走进去了。

在图书馆里,昙花与有为,借到了不少中外名著,发狠地从中获取营养,一边,也从中得到不少写作的经验。有为,在构思,谋画他构想的这第一部小说,一边也写些散文;昙花,在写她的诗,也写散文,把认为好的,精心转抄了,寄到地区报,也投进校报箱里。

日子,在两人的交往中,在即将毕业的钟声催促声中,飞逝着,一晃,油菜花已落了,结出了绿色的籽荚,麦苗,已抽出嫩嫩的麦头,齐刷刷的,在微风中摇动,好看极了。

此时的昙花,又写了不少的好诗,散文,有为构想的小说,已动笔写了一部分。

这天,两人又相约来到了城外,他们从沟边的一个斜坡儿上的一条小径,上到了一个黄土岗子上,在一片麦子中间坐了下来,麦子就两人埋在了中间,露出了两个不同的脑袋。一股麦子的清香,立刻把两人便包围了,使人的心里好舒畅。整个地区山城,也已尽收眼前了,那高的低的,平顶的,尖顶的,灰的,白的,黄的…群楼,就错落有致地在眼前展开了。也能看到学校那座灰白,古老的房子。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了一会儿小城,收回目光,两人又攀谈起来。

“你看过几遍《红楼梦》?”昙花问。

“记不清了,反正很多遍了。”有为说,“你看了几遍了。”

“有三四遍了吧!”昙花说,“我也说不清为什么,看了一遍,总还感到有好多没看懂,又看了第二第三遍,还是没看懂什么,但是,却被这书感动,被贾宝玉,林黛玉感动,记忆最深的是黛玉葬花那节。”

“为啥喜欢这一节呢?”有为说。

“说不清,凄婉,忧伤吧!”昙花说。

微风拂过,麦苗互相摩娑发出沙沙的声响,送来了远处别的什么花香。

“那是林黛玉的一种多愁善感,触物生情的性格,难道你喜欢这凄婉?”

“只感到这一节美,我可不怎么喜欢那凄婉,”昙花说。“好了,不说这个了。”小坐了一会儿,两人起了身,顺黄土岗的小梁走了一截,又下到了沟儿里,已在那水塘边儿上。塘水依然很平静,只是比往日更绿了,几只鸭子,在嘎嘎地叫,击起一圈圈的波纹,看了一会鸭子,两人就回学校了。

7

实习的日子,姗姗而来了。

这个时候,昙花与有为在学校的最后一期校报发下来了。上边有有为的文章,也有昙花的一篇文章。

拿到校报这一刻,昙花感到无比的甜蜜和幸福,有一股暖流,从四肢涌向了心窝里。马上就起身,去找有为。有为不在教室里,昙花当然知道有为在哪儿,就往图书馆跑去,在花园水塘边,正巧碰上了有为,拿了一本书在看的入迷。昙花漾着一脸的红晕,走到有为跟前,经对他说:

“有为,你的文章在校报上登出来了。”

“是吗!”有为放下书,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昙花把报纸递给他,指给他看。有为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竟不出也笑了,四双眼睛相撞,撞击出了此时心中,相同的甜蜜。

在毕业试一考结束,每个学生,就都派回各县实习了,再不回学校了,昙花与有为发表了文章带来的幸福,一闪便过去了,留下的是沉重,考试在即,十四门课在四天内考结束,也不是好玩的!两人就都要沉入到紧张的考试中去了。此时,关于文学的一切活动都要停止。不能进图书馆看中外名著,不能再写作,笔要停下;而且,两人在一块的一切活动也都要停下。复习完了这门功课,考结束了,又要复习下一门,考下一门,晚上,一直要复习到深夜。人如紧绷的弦,哪能敢有半点的松懈,三年的努力,可就这一下了,谁也不愿不及格,然后在人家都走了,还要来学校补考,那时求爹爹告奶奶可够难受的,谁也不愿拿肆业让回去。谁都愿顺顺利利一次考结束,说一声:“拜拜,”然后,在忧伤留恋与憧憬中离开母校,结束学子生涯,踏上又一个驿站,去寻求人生。于是,昙花与有为也不例外,与别的同学一道,都昼夜绷紧弦,沉入在紧张复习中,迎接毕业考试的到来。

四天的考试,就如只活过了一天一般,一闪便过去了,当最后一场试考毕,有为感到万分的轻松,因为,他的感觉里,十四门课都能过关。前些日子,身上就如被一座重山压着,这阵轻松的似能飘起来,去洗了个澡,就准备去找昙花,一块出去吃饭。

昙花也正在找有为,她的试考的很非常好,心里也很轻松。在校门口,两人正巧遇着。

互问之间,当知道彼此都考的好后,两人都很高兴,便一块出了校门,去街上吃饭。

这是两人在母校的最后一顿饭了。有为要了饺子,伴着舒缓的音乐,吃毕了饭,走出饭馆时,暮色已来了,两人就信步走出城去,不一会儿,已来到黄土岗子上了,麦子,已黄了,油菜子,收获过了,拢在地里。两人站在岗子上,望着小城,小城就在街下,灯火万点的,很是美了。

“啊!三年如一晃间就过去了,就这儿走了,还真舍不得这小城呀!”有为说。

“可不是,这一走,以后怕很少有机会到这来了。”昙花叹道。

“也许是吧!不过,聚散随缘,与这小城缘也许已尽了,又去下个驿站,开辟新的生活道路。”有为说。

“是的。”昙花说。

昙花与有为,就那么就依着黄土岗子,走了好远的路。天上,挂着繁星,夜,富有幽韵而美丽。夜很深了两人才回到学校,去西花园图书馆前的水池和塘边,两人静默地站了好久,有为喃喃道:

“这真美呀!以后再没这好读书的地方了。”

“但我们的脚踪永远记在这。”昙花说。

有为心里有一股感情在涌动,禁不住拉住了昙花的手,昙花的手很细腻,纤细,也很小,有为拉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这是第一次这么真正意义上拉昙花的手,他也为他有这么大胆子感到吃惊,昙花没挣扎,反而更紧地靠近他,说:

“试考了,这下,又有时间,可以无拘无束地写作了,你的那篇小说,也能写完了,写完了一定美,因为,可以看出今夜你的心情很伤感,你对母校留恋。”

“是呀!咋不留恋,它培养了我,让我学得了不少知识,还懂得文学。”有为说。

“告别它吧!走向明天,你会有成就的。”昙花说。

站了一会,两人分别了,夜,此时已深了。

8

第二天一早,昙花与有为便坐说了回本县的班车。

当车徐徐的开动,母校在远去,远去,有为的泪来了。

这份情感,后来他在他的小说里,就描写的十分真切。

昙花与有为,被集中在城关小学里实习。说是实习,其实真正上讲台讲课,或牵挂到教学的事却很少;因为,现在学校都比成绩比质量,谁又愿在这紧张关键时刻,让这些新手来教呢!一天,让他们看看他们写的教案,或帮忙改改作业,登记登记成绩,看看人家怎么管理学生就行了。这实习,还真的没啥大不了,比上学轻松好玩多了,一天,有大量的时间供两人打发,有为就加紧赶他的小说。虽这写的是第一篇东西,可越写还越顺手,还写的象那么回事,情到真之处,还令他真禁不住暗自神伤呢!昙花,也加紧写她的诗或散文,离开了校园那象牙塔,来到这广阔的社会之中,她看到的听到的,都感到那么新鲜,真有好多东西,让她写不完。

吃饭,和城关小学老师一块在伙上吃,住,学校提供了两间房子,供在这实习的男生和女生住,一切挺好的。

每到一天实习的任务毕,昙花与有为便写东西,到暮色一来,两人就去街上转。现在实习了,不上晚自习真美。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豪奢,小城也有小城的朴素之美。不说别的,光小城上特有民俗味的小吃,就让人感到目不暇接了。况且小城又少了大城市的浮华,喧嚣。小城,自有她的一种古朴。昙花就爱在暮色里走上街。顺路灯,绕城走一周,然后,在某个小吃摊前坐下吃点小吃,直吃得满心舒畅。

这时正流行跳交谊舞,老远就听见舞厅里悠扬的旋律,和着鼓点,嘭嘭地响在夜空中,昙花会跳一点。有时,他们也进舞厅里。慢慢的,有为也会跳了,跳舞,让他们感到一种莫有过的轻松。

这天下午,两人上街早一点,太阳还在西山头,最后那抹殷红的光,把小城沐浴的那么漂亮,两人依街边走着,在一个阅报栏前,昙花停下了脚步,上边夹着刚换的地区报,走近刚看了几行,在文学副刊版里,昙花出奇地看到自己的名字,也看到了有为的名字。那是她的和有为的一篇文章发表了,昙花真难以形容心里的兴趣,一下叫出了声:

“发了,发了…”令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

“什么发了?”在看另一张报纸的有为问,也凑了过来。

“你的我的一篇文章在地区报上发了。”昙花说。

“真的吗?”有为问。

“真的。”昙花说着,指给有为看,有为看到了也高兴的一拍掌,大叫了一声:

“吔。”接着又兴奋道:“走,我请客。两人便在众人惊异和羡慕的目光里远去了,直走到一个小吃摊前,狠吃了一顿。

实习的日子,就在这之中,匆匆流逝着,一晃,实习快结束了,两人的成绩也知道了,门门都及了格,可以顺利毕业,到实习一结束,就回去,安心的等分配的通知来,九月一号,好去报到。

就在实习结束离城前一天,昙花和有为又满身轻松地来到街上。在走到街上繁华处时,见拥簇了不少的人,走近去一看,原来是县文化馆要招两名文艺创作人员,男女不限,只要在地区报以上报纸发表了作品的应届大中专毕业生,交上作品复印件和近期创作作品一份均可。看后,昙花和有为心里很欢喜,虽然有为对分到那,都无所谓,并不妨碍他创作,但是,能分到文化馆,专心搞写作,确实比去乡下边教书边创作好,况且,在文化馆里,条件比乡下好,能分到文化馆,当然是件好事。昙花对这事也感到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来了,就和有为一块去了文化馆,领了表。由于文化馆与他们的学校是本系统的,这事办起来自然十分顺利,表一填,作品复印了附后,近期作品,有为的那小说刚完成,并且也抄了一式三份,寄了一份去一个杂志社,一份留存,一份交给了文化馆,,有为帮昙花从很多的诗和散文里找了最好的诗和散文各一篇(首)交给了文化馆。办完这事后,两人已把一切忘在脑后了。因为,他们感到去报名的人很多,他们两人只不过是试一试而已。

9

实习一毕,昙花与有为便在县城依依不舍地分别了,两人虽在一个县,但却都在南北不同的两个小山村子里。分别时,坐在开往不同方向的车上,两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透过车窗,默默地彼此望着,那眸子里,有几多的深情。直到车移动了,昙花才不住从车窗里探出头,冲有为大声喊:

“给我写信。”并且连连挥手,两人都慢慢的在彼此的视线里消失了。

山里的闭塞,加上邮路不畅,在两人收到彼此倾诉了浓浓的思念的信,回的信还在邮路上时,金秋就姗姗而来,开学的日子已到了,他们彼此也接到了分配的文件,终于如愿以偿地分到了文化馆。

在馆里报到后,房子就分给了两人,在一层最右边那两间房,昙花一间,有为一间。里边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这与乡下的学校差不多,甚至还好,两人没啥意见,极快地铺好了床,收拾好了房子。没伙食,饭自己做,只有一个小灶房,两人合用。

一切收拾好了,昙花与有为感到万分的顺心,毕竟分到了城里,做自己爱做的事,那有比这让人高兴的事。

晚上,两人去逛了街,吃了夜市,跳了舞,叙谈分别后的思念。

第二天,便为正式上班了,领导先诉两人,主要的任务,就是写,一年有五到十篇的任务,要在地区报上发表。除这,一般没多大的事,要有事就是逢节日什么的,下乡去慰问演出了,编些小剧本什么的!两人的工作时间也不受限制,可以自行安排,可以在馆里工作,也可以出去采风,不过,出去也罢,在馆里也好,一切费用自理,国家每月只发给180块钱的生活费,其余的自己挣。

昙花与有为为这份工作这么清闲,自由感到无比的欣慰,这比回去在山沟里教书,成天起早贪黑上课可好多了。这简直比起那些专业作家还专业了,他们已享受了专业作家的这些优裕待遇吗?只是,令两人泪丧一点的是:工资咋只有180块呢!比一块出来分到乡下去教书的同学工资每月可少200多块呀!这又让昙花高兴不起来。

很快,昙花便明白,到文化馆来上了当。原来,文化馆招什么创作专干呀!明明是一些领导在玩手腕,她与有为钻了进去,被套住了。原因是今年毕业回县的大中专生太多,各处已人满为患,要下岗,人就分不下去。分不下去,硬了头皮还得往下分。分好分,文件一下,就分去了。可现在拆区并乡,财政包干,一个工办教师下去每月要400多,一个民办才100多,一个民办要用三四个民办呀!哪个乡镇愿出这么多钱养活一个工办,都愿要才出校门的初中生也不要一个师范生,都喊人满了不要。这可急坏了县局领导。文化馆实行了只发基本资,其余自己挣,玩了这一手,想那时意气风发,书气意气,爱做梦的学子,一定有人往进钻,那昙花与有为就钻进去了。

知道了这原因,昙花急了,把一切对有为说:

“骗人,骗人,我不在文化馆了,我回去教书。”

顿了好一会儿,有为才说:

“是我们自己愿意来的,又不是人家硬让你来的。这阵闹,谁管你,哪个乡要你。况且回去也辛苦,在这工资少,可轻松,我们不是憧憬着在文学上有所发展,建树和前途吗?这可真是块实现梦想的好地方,有了文章发表了,不还可以挣到稿费吗?也可以弥补吗?人一辈子,总有得有失,得到一部分,总会失去一部分,但最终,都会得到补偿的。”

听了这,昙花才不急了,低低道:

“你说的是。”

10

有为写的那篇小说寄出去,没有丝毫回音,石沉大海了,这令有为和昙花都感到失望。但很快,有为又从失望中清醒过来,便对昙花说:

“这算啥,咱搞文学,又不是图一时的名利,而是用一心的心血去追寻这个梦。既然爱它,还在乎一时的得失吗?这石沉大海了,证明写的水平还不够,发表不了,只要努力,一切的收获就尽在不言中。”

这么说,昙花不言语了,又确定了下一个目标,有为每天一定的时间写他的,昙花写她的,一定的时间又看书,文化馆里,好书可还真不少,全部锁在一间屋子里,书架上和书上落了厚厚一层灰,显出好久已没人动过了,这可乐坏了有为,把书架和书擦得干干净净,贪婪地看着这些没看过的名著。昙花起始嫌脏,可看有为弄的干干净净,看的那么起劲,也去找了些散文,诗来看。

每顿的饭,都是两人合着作,有为烧火,昙花就洗菜,切菜,炒菜,伴着油烟味,有为就如孩子一般地给昙花谝他看过的书,谝着谝着,有时笑的叉气,有时悲得要哭。昙花不禁也被这情绪感染,跟着笑,跟着悲,有时,两人也谈各人写的东西,有为给昙花谝他刚写出的小说细节,昙花给有为背一首小诗。伴着锅里的劈叭声和油烟味,两人获得了不少快乐。

吃饭,两人也聚在一块,或你给我夹一筷子菜,我给你夹一筷子菜。融融恰恰的,两人也不明白,两人相处的这么默契。令文化馆里的其它几个老汉私下里低低叽咕,羡慕两人的好。

到暮色时分,或太阳落山时,两人一天的读书,写作,就告了一段落。就走出静静的文化馆大门,街上人,立刻就多了起来,与文化馆那冷静的院落宛若两个世界,汽车喇叭声,人的喧闹声,流行乐声…使小城显得那么热闹。有为与昙花,并肩在熙攘的人群中走着,显得与这些熙攘的人的不同来。他们这么走,什么都为又什么都不为,为了什么呢!是一种放松,散心,走走,而别的人们呢!都在为了钱而忙着,奔走着,那弄了大钱的人们,在酒吧里吆五喝六,在买时髦的穿,时髦的玩,坐在豪华的车里,傲视一切的飞逝。人们都弄了钱在享受,我为什么,每月那只够吃的180块钱。在有为乐的如孩子一般,在人群中穿行,昙花不禁这么一想,但立刻,他把这念头又打消了,在心里说,我为了爱好,为了事业,为了文学,为了写作。写成了,啥都有了。就忙又陪着有为笑,陪有为乐,听有为给她讲他正在写什么小说,把小城的那些地方写进去了。

转了一圈街后,有为就与昙花一块去看电影,或进舞厅,有为已会跳舞了,与昙花配合的很好,在闪烁的灯光下,与昙花在舞池中旋转,不一会儿,昙花已和有为沉浸在快乐中,忘了一切了。

每月只有180块钱,是使昙花最最快乐不起来的地方,小城是精彩的,但没有钱,小城的好多精彩是不属于她的。但是,有为却是那么快乐,感染了她。有为那种痴迷于文学的精神,激励了她,使昙花压住一切不快,跟着有为一块读书,创作,和他一块谝,一块乐,一块转街,一块憧憬明天!昙花知道,现在稿费涨了,她只盼望文章多发表些,多挣些稿费!于是,起始进文化馆的日子,有为和昙花在一块是快乐的。

昙花抱着一个梦,与有为相识,并主动与他热乎。但是,那只限于一种有共同爱好人的热情,未超出同学情谊,因为,有为是无意的!即便明白在他们之间已有了一种情感,冲斥过他几次,但他不敢放肆自己。昙花是有意的,但那似乎只出于对文学的爱慕,才去和有为在一块,而不出于别的,于是,自从相识,一直到分进文化馆,两人还是处在纯洁的情谊中。两人关系的升华,由一般的关系,发展为最亲密的恋人关系,那是在一个静静的夜晚。

那晚,两人先去舞厅里跳了舞,跳的很投入,有为握着昙花纤纤的细腻的手,感到一种很怪的感觉,昙花身上散发出的少女特有的芳香,和昙花那已发育的十分丰满的乳房,令有为感到一阵阵的晕眩,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那舒缓的曲子,使他伴之生发出一种情感,已陶醉在了舞里。昙花,跳的也很投入,走出舞厅,可以看出她一脸的兴奋。有为便请了昙花去吃了夜市,喝了啤酒,直到街上人稀落了,两人才回到文化馆。昙花跟着有为进了他的房子。进去后,昙花在床边坐下,有为在床边桌前椅子上坐下。昙花的脸上,有很迷人的红晕,有为一脸的兴奋,似在沉在某种意境中不能自己。坐下后,有为叹道:“玩的真开心,过瘾!”·

“是呀!玩的真开心过瘾。”昙花说。

接下来,两人便不知说什么了,似乎什么都想说,什么都说过,又不知从何说,就那么呆呆坐着,没有分开的意思。昙花,没有一点害羞,睁大了眼睛,望着有为,有为也睁大眼睛很傻地看昙花。喧闹了一天的小城,似已渐渐的安静了下去,流行音乐声停止了,喧闹的人声,也小了,稀落了,只有街灯,清冷地亮着。文化馆里,本就静,在这样的夜里,就更为幽静。有为那么定定地看着昙花,,忽儿从心底升起一股感情,一直升上头顶,使他如刚才跳舞一般的陶醉了,昏了,起了身,昙花脸上的笑,红晕和那明亮的眼光,不知是在召示,还是在诱惑他,使有为一步步地走向昙花,拥住了昙花,并且亲吻起了昙花。灯,随之也被拉灭了…昙花,一直没有反抗,而且还有某种顺从。自始直终,只有有为颤抖地说了句:

我爱你。

亲吻,抚摸,拥抱…代替了一切。

直温存到累了,天快亮了,昙花对有为说了句:

“我该回去了。”就起身穿好了衣服,过去了,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为还沉醉在一种幸福中。

11

那种关系升华为最深的情感关系,有为把更亲密地与昙花在一块了,除了读书,激励写作之外,在逛够了街以后,回到静静的文化馆,两人便相吻,相拥,睡在一块。

自两人关系发展到这一步后,有为感到属于他的爱情已来临,昙花,就是他将来的妻子。他明白,他将要承担起的某种责任,有为,把他的心,就全倾注到昙花身上了,对昙花百般的好,除了激励昙花看书,写作,还指导帮助昙花写文章,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还义务承担起好多事,去买菜,洗衣服或做饭,对昙花百般的关爱。同时,有为想到爱已确定了,便可以放开心去搞文学,创事业,就也发奋看书,写文章,有昙花给予他的爱支撑,有为写的很投入,因为有了昙花的爱,有为有了更远大的理想和目标,要写一部中长篇小说来,在心中把小说构思好了之后,有为便动笔了。

这时,已是冬天的日子了。在写这部小说之前,他已和昙花,满含期待和梦想,寄了不少的作品出去。盼望能在远方开花结果。

冬天,山里的天气很冷,冷风,天天不断地吹,吹得枯叶,和着黄尘漫天飞舞,风刮在脸上,如割了般地疼,河水,结了厚厚的冰,水在冰下咕咕地响。整个小城,笼罩在萧条和寒冷之中。人们,都龟缩在室内,使小城失去了往日应有的喧闹。而本就十分冷清的文化馆,越发的冷清了,冷清中,越发的显得寒冷,屋子里,冷得就如冰窖一般了,由于,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昙花读书,写作也一日比一日的倦怠了,直接在桌前坐不下来,有为由于急着每天每天笔耕不辍写他的东西,顾不上昙花了。加上寄出去的梦,天天盼来的都是失望,这就更加深了昙花的倦怠思想,她感到反正写出的东西,也发表不了,写与不写一个样,有有为写,也许就停了笔。有为,反而写的越发的投入,发狂了。由于有昙花给予他的温情做底蕴,使他可以承受一切苦。他感到,他只有写,写出更多更好的东西,才能回报昙花。

昙花由于不写了,她把时间便这么用了睡懒觉。在热被窝里睡到不想睡了,才起来;二是做饭,买菜,她对有为说你写这部小说,要用很多时间,费很多精力,你安心写,这些事我来做吧!有为在这时,也的确需要一个人给他做这些,起始有些过意不去,对昙花说:

“你不是也要读书写作吗!”

“我…我写了也是白写,发表不了,还是停了笔,做这些,让你好安心写吧!”昙花说,直说得有为万分激动,感到昙花对他真好,真的太支持他了,为了他而做了这么大牺牲,不禁一下拥住昙花,很动情地说:

“昙花,你真好,我一定好好写这部东西来回报你。”昙花便如小绵羊一般,依在有为怀里。

昙花,便以此为理由,放下了笔,做着这些事。还给有为,生一盆火,放在有为旁边,使小屋里顿时暖烘烘的。火,不但温暖了小屋,更温暖了有为的心,狠狠道:我一定要写好这东西。

由于天冷了,有为写大部分忙了,就不再出去散步了。昙花受不了写作的苦了,但在有为面前却有了不写的借口,就买了毛线,坐在火盆边打毛衣,陪有为写作。有昙花的陪伴,照料,有为的心很踏实,不必为一切操心,分心,每天总是能很投入地写好多东西。直写到夜里,手握不住笔了,昙花便对他说:

“今天,就写这么多吧!莫挣着了。有为便放了笔,因为写了好多东西,心里自然兴奋的很,想如小孩子撒野一般,把这兴奋撒出来,就会一把抱起昙花,又是亲,又是哈,弄得昙花笑个不止,直倒在了床上。两人在床上拥成一团,亲吻着。有为一边亲吻,昙花一边抚摸着昙花边向昙花讲他今天又写了些啥,并把那些惹人发笑的细节,给讲的绘声绘色的,让昙花跟着他一块乐。这时的有为,纯粹与一个小孩子一般的顽皮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春节将尽,在昙花的支持下,有为也写完了他的这个用书生意气写成的一个中长篇小说。写毕最后一个字,划上句号,有为扔了笔,约了昙花去街上吃饭。有为用去了大半个月的工资,要了很多菜,和昙花喝了酒。他告诉昙花,他的这部小说写完了。昙花,已听有为给她讲了这部小说的每一节,今天,小说终于写完了,她也感到高兴,对有为说:

“在新年快到来的时候,你终于写毕了这篇东西,祝贺你,但愿,它能发表,实现梦,祝你新的一年里,能写出更多更好的东西。”

“谢谢你。”

两人干了一杯。

吃毕饭,两人一块来到邮局,带着深深的梦,把稿子寄了出去。

春节将近,馆里的人都陆续走了。有为与昙花也要回家去过年了。有为要昙花去他家过年,然后一块又去昙花家。昙花说反正过年也就那么几天,分别的时间并不长,也正好用分别这些天的时间,清理一下理想,反省反省一下自己,计划未来。他们的关系,还是不要向家里人公开好。要不,一公开了,很多事就会来的,两人现在,天天在一块的,清清纯纯,多好的。有为细想了一下也是,在一块温情了好几晚上。有为去给昙花买了一身衣服,才依依不舍地在县汽车站分别了。

12

过年了,在家中的生活,是不同于在文化馆里,与昙花在一块的生活。因为可以在节日里,不去想读书,也不写作。放下笔,要么轻轻地玩,在一阵阵的鞭炮声中,在喝酒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在一阵轻松之后,有为忽然又有了新的灵感,望着小村,就又有了要写小村的人和事,写一部更长的作品来的打算。在家中,在与亲人朋友融洽相处的节日里,暂放下了的事,一下又涌上心中,昙花,也那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不禁思念她想她了,想迫切地见到她,把心中的写作的打算告诉她。

于是,年一过毕,有为完全可以在家呆些日子,但为了这个写作打算,就急急地又来到了县上。

过了年了,小城也焕然一新,各处的门上高挂着红红的灯笼,帖着红红的对联,四处洋溢着过年的喜悦。小城的人,似还沉醉在过年中。

到了文化馆,馆里冷清的鬼都能打得死人,过年,文化馆一个人都没留,唯有文化馆的门上,没挂灯笼,没贴对联,文化馆里好一副冷清样。

昙花还完有来,有为兴奋的心,不禁有些低落,打开了门,室内灰已落了好厚一层,一种没人住过之后的凄凉样。有为没有情绪收拾,一下倒在床上,想昙花咋还不来呢?小城上空,飘荡着一股香气,有隐约的猜拳声传来,有为忽而后悔来早了,大有一种被人遗忘在这的凄凉感。他也忽儿怪,收了假了昙花还不来。

就一个人失落地躺在床上,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仍一种凄凉感侵袭着他。就这呆呆地躺着,一直到夜来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才起来。带上门出去,来到了街上。小城的饭馆,也有开门的了,去要了碗饭吃了,再来到小街上,望着灯火万点的小城,有为的心情,不禁好了一些。在小城上,虽已呆了半年了,可一天闷在文化馆小小的天地里,与外人没交往,不认识人,只好又回文化馆他的小屋里。一进去,那清冷又包围了他,坐在床前,看着仅一床一桌一椅的小屋,感到好孤单,百无聊赖的。而与昙花的幕幕往事,尤其是去年冬天里,写那篇小说时,昙花对他的好又浮上心头,不禁感到昙花的好,心里,为之涌上了一丝温暖,慰藉了此刻他的如小屋一般空落的心,想:睡是睡不着,可也不能这么无聊地空空坐着吧!还是写文章吧!是的,还是写文章吧!有为越来越感到,越是在百无聊赖中,越是感到无所事事,拿起笔来写文章,沉醉在用笔写出的文字中,就用获得充实和快乐,把一切的不快都忘掉了。

写什么呢?就写这在家中产生的写作念头吧!写熟悉的小村和小村中熟悉的人和事。为什么要等昙花来,把写作计划告诉了她再写呢!她还没来,也许家中正有事,自己就先写吧!到她来了,讲给她听,把又赶写出的东西让她看,产生一个新的惊喜吧!

这么想,有为就找出笔,很快地,在稿纸上落下了几个字。不一会儿,他已沉在写作的意境中了。

在昙花没到文化馆来的这么些日子,有为天天牵挂着昙花,想着昙花的好,记着昙花的期望,倾心写作着。

年初的文化馆,很静,静的只听到很远处的喧闹声,没有任何人来打搅,有为只要往桌前一坐,就能以极快的思绪,沉入到写作中去。每天,他总在以五千多字的速度,把他熟悉的家乡的人和事,用笔落在纸上。

13

直到半个月后,有为的心里实在承受不了太多的孤独,和对昙花的思念,准备只身去找她时,昙花才来到文化馆。见到昙花,有为十分的高兴和热情,忙去街上买了好多好菜回来,为昙花接风。

吃毕饭,静坐在室内时,有为问昙花:

“你咋才来呢?我都来半个月了,好想你的。”

“在家有事。”昙花说。那语言分明很淡漠,有为不知道咋了。又继续热情地对昙花说:“新年来了,写作上有啥新打算呢?我可又开始写一部长的了。”有为便把他的又一写作计划说给昙花,并找出了带着思念之苦,受孤独写出了的厚厚一沓稿子让昙花看。昙花接过放下,眼看有为问:

“你那部长的有音讯吗?”问话时,昙花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睛里,分明有一种万分期望的目光。

“…退稿了。”有为说,“不过,有你这么好的人的支持,昙花,我手上正写的这部小说能写成功能发表的。”

“哎…”昙花深深地叹了口气,对有为说,“你写吧!但愿你能成功的,祝贺你。”

“应该祝贺我们呀!”有为说。

“不了,只祝贺你,那只属于你的,不是我们,我,不想再写作了,写作太苦,太令人迷茫,我也不想在文化馆工作了,这太清冷,太不适应这社会了,在这生活一辈子太没意思,太无聊,平淡了,这是个经济社会,应去远方,到那热闹的地方去,生活的洪流中去,这才不妄活一会人。”

有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对昙花说:

“你不是疯了吗?你不是那么爱文学吗,现在已是写文章的好时候,你却又不写了,要走,只要努力,你会写成功的。”

“我没疯,我很正常。我是很爱文学,想干成一番事业,可那只是在半年之前的学生时代,那是学生时的梦想。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人的梦,在现实中,有时会破裂,会改变的。文学,给不了我什么,我在文学上的希望不大。人有时应该明白自己,人在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美丽,不但做出选择,在社会中找到自己最佳的位置,最好的角色。世上,供人走的路很多,没必要在一棵树上无望地吊死。在这竞争日益激烈的社会中,以经济衡量一切的时代里,人必须时时做出选择,学会放弃。人各有志,也许你的选择对,能甘受清贫,孤苦,在文学上有所建树,可我不能,我必须走,所以,先祝贺你。”

有为如不认识了一般,定定地望着昙花,他无论如何不相信,过了一个年,昙花变化的这么厉害,便喃喃地对昙花说:

“这不是冲动,我认真想过了,我的主意已定,你不必劝我,我必须走。”昙花望着有为坚定地说。

昙花此时,对有为说这些,做出这种举动,并不是此时的冲动,而是过年时,在家中已想好了,她没有在收假时,按时回到文化馆,而是迟了半个月才来,正是因为此事。

快过年了,放假了,昙花与有为一样,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家准备过年的。可是,回到家乡一天后,她的心情就变得十分坏起来,满心里涌上的是晦暗,情绪低落极了,昙花是穿了有为给她买的那身新衣服,提了一兜儿水果回家去的,她只能带这些东西回去,因为,她没有钱,那每月的180块钱,只够她买化妆品,卫生纸和吃饭买稿纸寄稿子用。她买这些东西回家过年,父母当然不会怪,更没多余的话说,过年了,只要儿女都平平安安回来了,团聚了,就是他们最高兴的事。但是,昙花却忽儿感到一种压力,昙花的家,在山沟儿中的一个大杂院里,院子里,每年都有好多人去山外边打工。这时,也都回来了。那些和她同龄,甚至还小的女孩子回来,都包了小车,一直送到院子里来。山沟儿里已通了电。她们便买回来了29·34寸的大彩电,vcddvd…等高档玩意回来,真是显得不无风光。

过年了,人家便把音响声音开到最大,那响声,把院子都震得在颤。

昙花家为了供她上学,已花光了家中的积蓄,家中,依然是几口老黑柜,几样老式家具,一点现代玩意都没有。

吃谈年饭时,坐在桌上,昙花多少感到家里的冷清。母亲听到人家那震天价响的音乐,不无羡慕地说:

“人家那好热闹,那声音可真大呀!”

“热闹个屁,吵死人了。”父亲忙掩饰道,昙花,却早已感觉出了家人对人家的羡慕,面对人家的子女,昙花忽儿感到自惭形秽起来,本已开始低落的心情,一下低落到了冰点,推说身体不舒服,便早早去睡了。但躺在床上的她,又哪睡得着,却听到了母亲说话的声音。

“谁叫你乱说话,看把女子心伤了。”父亲说。

“啥叫乱说话,你看人家过年,买彩电,音响,咱家有啥,早晓得勒得腰带,供出来是这回事,就不供了,让她出去打工,弄的比现在好。”母亲说。

“咱女子在给国家干事,那些人给谁干,给自己捞。”父亲说。

“现在啥社会了,是经济金钱社会,给谁干,挣不到钱就化不来,能挣到钱咱就干。”母亲说。

“…………”

父母的话渐渐的低下去了,但已说的却印在了昙花的心上,刺疼了昙花的心。不过,母亲的心情,昙花是理解的,当初,母亲不让弟妹上了,也要她上学,为了她上学,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只剩下一把粮,几口破柜了,但母亲没怨,只是说只要她上出来了,一月有几百块钱了,到时,啥都有的。可是现在呢!物价成十倍地涨了,每月那几百块死钱能买个啥。昙花后悔进文化馆了。但是,就不进文化馆,回乡教书,每月那四百多块又能做个啥,她还依然要吃要喝要用,那每月的工资,能买人家那一个音箱。那一台34寸彩电,又得她不吃不喝几年?

耳畔回想着母亲的话和别家那震天价响的音乐声,昙花开始了反思自己。先前抱着一门心思,要考上学,认为这是改变自己命运,跳出农门的唯一途径,就一门心思沉在学习中,考上了学后,感到命运可以转变了,又默默地追逐自己的梦想,并且有了羡慕的梦中人有为。为了这个梦,她付出了几年辛勤的努力,终于盼到了梦想中的一天,并且和梦中人过了一个季节梦想中的日子。那段日子,是令她铭心刻骨的,是充满浪漫与温馨的,也是充满了奋斗与苦辛的,在追梦中,希望明天更好,能实现梦。

但是,在又一个季节之后,在梦经受了现实之后,昙花此时才感到自己又对了,又错了,对了,是梦本身没有错,一个人活着,若没有了梦,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错了,是他们的梦,太不切合实际,太迷茫,太不可能实现,就是实现了,也不会在此时,那是在浪漫长的道路,若干年以后的事了。在文学的殿堂前,她与有为还不可是幼稚的孩子,那写出的文字,也如才出生的婴儿。在文学之上,他们太渺小了,渺小的没一丝的重量,那个梦更实现,在中国的文坛上要有一席之地,还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承受多大的苦,走多远的路呀!而那道的尽头,还并不一定注定就是文学殿堂,还不一定是她预想的梦,此时的人,都在拼命挣钱,享受,钱是衡量人本事大小人生价值的标尺,人年青只有一次,世上能挣钱的路太多,实现人生价值的方法,并不止一条,自己何苦要在这条很迷茫的路上,没有把握地摸索呢!况且,母亲盼着她来改变家里的状况,能挣到钱,添置东西,过上优裕的生活,并不盼望的是,她徒有什么名,两手空空回来。如果一意这么摸索,她将一无所有,靠有为,有为在经济上与她一样贫穷,写,她想有为一时两时写不出名堂,挣不来钱。不怕他东西越写越长,可总感没分量。那么,只能让母亲失望。

昙花的心,在这一刻动摇了。

在三天以后,昙花为她这一动摇的心,下了最大的决心。那天,那几个出去打工,在家已疯玩够了的女孩子,竟到她家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喊:

“昙花,昙花。”昙花感到这些女孩子,无非是到家里来显富贵,本不想理,但人家又是本院子的,大过年的,伸手总不能打笑脸客吧!还是请人家坐了,给倒了水端来。

“昙花,听说你会写文章,还蛮不错的吗。”

“那又有啥,不挣钱。”昙花也就坦白地说。

“每月多少钱?”

“一百八十多。”昙花说。

“呀!一月才一百八十多,莫不是骗人的吧!”

“是真的。”

“那你干脆辞了职不干了吧!一月才一百八十多,还不够人家一顿饭钱。出去,就是给人家端盆子,洗碗,拖地板也比这强。也是的,现在写文章的人多了,文章不值钱,值钱的文章是人家名家的,象你这无名又无钱的人,还是莫写文章了吧!写出来了,没关系人家不发表,没钱不出版,你只能干着急,活受罪,等写到就是有名,能出书那一天,人都老了。人老了,还要啥名啥利么!玩玩不了,吃吃不了,逛逛不了,人年青只有一次,来这地球上只有一次,还是乘年青,多挣些钱,好好玩玩,逛才是呀!写文章那么苦,人又那么多,就是写,没准一辈子也写不成个啥,现在是经济社会了,能走的路很多,人应该去找一份自己爱干,又挣钱的活,现在的人,谁还讲奉献,什么价值,莫活受罪了…”

这些话,大体听起来,让人反感,刺耳,但却是实心话,本质上就那么回事。待这些人说够了,走了,对昙花说,愿出去了,半月后约她一块。

望着人家穿着时髦的衣服远去,昙花心里想:都是人,咱的文化比人家高,可为啥没人家过的好呢!知识,文化顶个屁用。

昙花的心,真正动摇了。她的心,在才分到文化馆,和有为在街上散步时,曾就产生过不平衡的想法,她因为梦,压抑了下去,此时又泛上心来,她想到,在那小城里,自己活得多么小呀!只不过比乞丐强一点,还强作姿态,大谈文学艺术,人家有钱的在住高楼,坐小车,吃大鱼大肉。

昙花的心,如一堵堤,在城里曾有过的不平衡的想法,只刮动了堤的上部,这时,是从堤的基部动摇的,她的耳濡目睹,母亲的抱怨,院子里同龄人的劝说,如一股洪流,很快把底部掏了个尽空。

昙花决定辞职不干了,下了半个月的决心,左思右想半个月,她感到出去是对的,就写了辞职报告。

半月后,揣了报告,去县上,她想,如果有为那部作品,有了回音,发表了,她就留下,这证明,文学,能带给他们什么,她只要努力,也能成功,就不走了,如果不发表,那就没考虑的余地:走——

回到县里,有为的那部小说果真没发表,那么,留在这文化馆,每月挣那180块钱,在别人在小车里,高楼里过着豪奢生活时,还在这仅有一床一桌一椅的小屋子里,还有啥意思,于是,昙花决定走。

“昙花,你不要走,你不能走,只要努力,你能成功,我也能成功的,我们的明天也会活的好的。”有为喊。

“不…我已决定了。”昙花说。

“不要走,不要走昙花。我明白,一个年青人,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应该到那高楼里去,霓虹下去;应该过上优裕的生活,过精彩的生活。但是,这表面看似精彩,优裕的生活算什么,多么虚浮呀!精彩过后,是一片冷落,能留下什么,我们现在受苦,但是,若干年后,我们的文章写成了,带给自己的不觉是优裕的生活,还有千千万万人对咱的敬仰。人活的不光在年青时,人不能只为年青一时的精彩活,人活着,应该留下点什么,在老了以后,能干成一件事,在一生中有所做为,感到无悔。”有为说。

“你不要劝我,我决定走。”昙花说。

“你真的要走吗!昙花,一切的精彩,金钱,物品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干一份事业是真的,不一定有钱有物就比我们此时的生活好。”有为说。

“好了,你慢慢过吧!我走了。”昙花说。

“你不能走,昙花,就是一千一万个理由,不能让你留下来,但为了我,为了我的创作,看在我们的情分上,你应该留下来,我正在写一部更长的,写家乡的人和事,正写到关键的地方,我需要你的支持。只要你能留在我的身边,啥都不干就行。你一走,我的心会被抽空,写不下去的。我现在的写作,是为你写作,有了你,我不会牵挂任何人,可以倾心写作。知道吗?昙花,我已倾心在你的怀里,你是我的一切,我需要你。”

“把一切忘了吧!那不是真的,自己的事,只能靠自己,你保重,聚散随缘。”昙花坚定地走了。昙花,是因为文学,才与有为在一块,羡慕有为,此时,对文学失望了,当然也就对有为失望。这个社会,已进入了到处有小姐包厢的时代,和有为所做出的一切,她感到算什么,只是一个美丽的回忆和梦罢了。

有为,一下被这痛苦压倒了,无力地倒在床上,痛哭起来。

14

一晃,几年过去了,几年时间在人起度过时,感到那是多么漫长。一旦那几年过去了,在几年之后回忆,只不过感到这几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几年后,有为出了两本小书,一本是他写的散文,一本是他写的小说,他,已被提拔成了馆长。在国家提出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一起抓之后,政府给予了文化单位很大的支持,有为每月拿五六百块工资,还有创作津贴。去采风,体验生活,也给予了补助。有的散文和小说,很受读者欢迎,在读者的心里扎了根,不少人向他写来羡慕的话。有不少的女孩子,还向他写来,求爱信。有为都回绝了,他还记得那个叫昙花的女孩子,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咋样,他还想写更多东西,在文学上有更大的造诣,他明白,在文学上自己只不过刚起步,还要努力,给自己树更高的里程碑。

 

在昙花走了的那段日子,有为被这痛苦击倒了,人整个被痛苦包围着,不写作,成天泡在酒里,来消除自己的痛苦。他的开始振作,是在几个月之后的一些日子里。他写的一些散文,倒陆续被登了出来,先后有样报和稿费来。昙花的小诗和散文,也有几篇登出了,来了样报和稿费。痛苦中,有为感到文学没有忘记他,文坛等着他去闯。于是,他又提起了笔,承受一切痛苦,倾心在创作里,忘了痛苦。

有为曾打听过昙花的消息,也曾拿着昙花的文章和稿费去她家,打听昙花在哪儿。不知是出于隐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打听到,在有为争取在文学上取得更大成绩的同时,也在念叨:昙花呀!你在哪里呢?你还写作吗?你是否被金钱,高楼,小车吞没了呢?你可知道,你的文章被登出来了,若继续努力写,你也会成功的。

 

春天的时候,有为决定下乡去采风,体验一次生活。因为,他日益感到,几年写下来,发表了些东西,但生活底子老跟不上,使自己无法突破,超越自己。一个作家,如果不能不断地突破,超越自己,那么,必将是个没有多大建树和有作为的作家。于是,他决定去乡下体验一次生活,增加生活积累,突破自己,超越自己。

车把他送到乡下后,便走了,有为找了地方住下后,就筹划开了体验计划,定好后,便睡了,他睡的很香。

第二天,便开始了采风,体验生活,对所见所闻一一的记下来。

这天,一天的生活体验结束后,便去散步,散不远,他忽然见到一户临河的人家屋里,走出来的一个人,象昙花象极了。但有为马上又否定自己:不,这不可能是昙花,昙花不是出去了。挣大钱,过优裕精的生活去了吗?她不会在这的,可能是自己眼睛看花了。但他又不相信这是假的,便往屋近前走去,到了跟前,让他大吃一惊,这不是昙花又是谁。不过,早已失去了往日那昙花的妩媚,眼睛,呆涩多了,身子也臃肿了,头发绞短了,已一个真正的农村,家庭主妇形象,这不等有为清醒过来,就听到有人喊:

“大作家来体验生活了,欢迎欢迎。”是昙花在说。

“怎么,你在这?”有为惊奇地问。

“我又怎么能不在这,生活是无情的,辞了职,出去混,可外边的社会,又不是到处是金子,混不下去了,差点身陷进去,有幸认识这老乡,他解救了我,我便嫁了他,这过年刚回来,时间真快呀!几年没回来,你到成了作家了,出了书,到时给两本看看。”

“……哎…哎…好,好。”有为结结巴巴地说。

“到屋坐,坐不下去,你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是昙花。哎…我是不象了,不是当年的昙花了…”昙花说。

“象…象。”有为说着,推说有事,仓皇而逃了,这几年,他在想昙花,打听昙花的下落,可此时见到了昙花,他又不相信,这是真的结局,又不知道说什么。

第二天,有为便过早地结束,这次体验生活,他感到体验的生活,已够他写篇小说了。临走,坐在车上,望着高山下,那座土墙黑瓦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两个昙花,交替在眼前出现。忽儿,他深为昙花感到悲哀,他不应该成为一个家庭主妇,为了生活而生活。在文学之上,只如她的名字一样,昙花一现,她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她应该是属于诗属于文学的。有为忽儿,又想到了昙花站在校园图书馆前水塘的小桥上,向塘里撒花的情景,这是《红楼梦》里的一章,昙花很喜欢,与他谝了几次。昙花说她喜欢那悲凉。那悲凉,是林黛玉爱情不成,睹物思人生发的伤怀情感,那时昙花喜欢似乎没有意思。有为觉得,此时,倒是他该为昙花唱这歌的时候了,如果一任这么下去,只能被无情的庸俗生活和时间埋葬。

回到文化馆,有为便找出自己的两本书,写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属于文学的,只要努力你会成功的,你还有时间。要不,一任这么下去,留给你的只有遗憾。

                                                                有为

                                                             ****

第二天便给昙花寄去,一年的春天来了,桃花开了,山绿了,世界是多么美好呀!生活,也是多么美好。望着美好的山川,有为的心里,在想着今年,一定要写出更好的作品,还想帮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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