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情缘

书信情缘

一

失恋，加上遭受贬谪，我便来到了这乡下的小村子里，这小村里的贫穷，生活的单调，没有知音，让我孤单极了，最是各样孤单寂寞的时候呀！我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助，白天，和娃儿们在一块渡来正充满憧憬的明亮的眼睛，能给人一丝安慰，让人找到了一份欢乐，可是，下午，娃儿们回去了，别的老师也都回去了，只留下孤独的我，守着空落落的校园，心便与这空落下的校园一样的空了，校园的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家，和陌生的面孔，就是去了，在一块，也没有共同的语言和心灵上的沟通，就只有闷在校园里，精神就贫乏到极点，想干啥，又不知干啥，不干啥，就如傻子一般地呆坐着，受不了这孤单，坐不住，可又不知去哪！

我受不了了，尤其是当夜来了，看着天上无尽的闪烁着的星星，我四周高高的山，和山脚下，那一座座屋子里散出的灯光，我感到孤单极了，校园异样的空，公路上的车，拖长光柱子，飞快地驰过，我什么也没有，你只有回到空荡荡的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的小屋内，呆坐着，无聊极了，就上床睡觉，可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就怀疑自己是否活在人间，要不，如何那孤单呢！真有一种睡在地狱里的感觉。就在这些日子里，听人说我先前在一所山沟儿的乡里教书时，有一个学生考上了地区的师范，我所上过的学校，回想当时教她时，那女孩子对我特别好，她爸就是那学校的老师，她家就在乡上，她天天下午，便到我的屋里玩，我们也一块去野外散步，她说带上她的妹妹，春天，我们采花，秋天去摘野果的那山沟儿里很寂寞，带给了我无尽的欢乐，她的音容笑貌，就在我的眼前，此时，在公路边的学校里，想不到比先前在那山沟儿里更孤单，寂寞，便想着给她写信，来给自己孤单的心灵一丝安慰。

这么，在孤独的夜晚，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里满怀热情给她写了一封信。

信其实也没有写什么，只是对她考上了学表示祝贺，并回忆过去的一些好日子，也交代了自己的处境，表明了想和她书信交往。

没过多久，回信便来了，很薄的一封，但已让我孤单的心里，孤单如何的激动了，就关了门，躲进屋里，怀着一份无比甜蜜的感觉，打开了信。

只一页纸，上边有很短的一句话：

余老师，你得到的消息，也许只是一个错误，你信中所说的杜娟，并未在我的学校上课，因为年级只有我一个杜娟，我便代替另一个杜娟给你写信了，希望你早日找到要找的杜娟，并早日快乐起来。

                                                            杜娟

                                                                11月1日

我的火热的心，一下如被泼了一瓢水，凉了，但很快又热腾起来，她尽管不是我的学生杜娟，但毕竟是杜娟，何不将错就错与她交往下去呢！反正心里在这接连的受挫中，又处在这环境里，那孤单，让自己受不了，往日痛苦的事，把心割的好疼，就和她写信交往，安慰这颗受伤的心吧！

于是，我便又给杜娟写了信下去。

二

回忆一样是很快，她写信和我交往，我的心里很甜蜜，在这失望中，我又感到了希望，我明白，信的那一端，一颗纯洁善良的心，已走进了我的生活。

这个季节很美，天，高高的，蓝蓝的，蓝的那么可爱，不含一点尘滓，山，在一片绚丽中，呈现出多彩的颜色，不再是单调的绿，红的火红，黄的金黄，绿的深绿，阳光，那么温暖，如恋人的手，抚的人感到那么的惬意，安详。

在这些日子里，写信，等信，便是我生活的目的！远方那份如雾如烟，很浓又很净，如白开水袅袅的雾气一般的情感，支撑着我孤单，塌陷的心灵，使我忘却了所历经的苦疼，对日子对生活，又充满新的希望。

有远方那份情感支撑心空，心中便感到温暖，这小村在我眼里不再是荒凉而又陌生的校园，不再是空落的，一有空，捧一本书，泡一杯茶，坐在阳光下，看书品茶，默想她的模样，心中好甜哟！

从来信中，知道她是咱县城的人。

从来信的字里行间，看出了她是县城人，但却无比质朴的她，更发现了她一颗善良的心。她一定比我小许多，但当在知道了我的处境时，却如一个大姐姐一般的安慰我，我当然没有告诉她我的失恋，以及遭受贬谪，我只告诉她我此时很孤单的处境，她便要我有空了多给她写信，她可以安慰我，还要我在冬天来了，要穿厚些，注意身体，还让我不要闷在屋里，那样会让人发疯的，应多出去，走走，或散散步，心情会好的，还告诉我，过去的事，莫老想，把一切看开，心情自然会好，她知道我有摩托，还要我骑慢些，她很操心我的…

失去了父亲，又远在异乡，加上有这些遭遇的我，感到这世界多么冷漠呀！杜娟的信里，这一句句话，却如火样地温暖了我的冰冷的心，使我在心里无比的感激她，在孤单的暗夜里，在一个人骑车在路上，想着她的信，便会感到她无比的好，心里无比的热乎。

我便在心里想，她有这么美的心灵，也一定长的很美吧！那是有城里人的气质，很文静，温柔；她是有着长长的乌黑的头发，苗条的身子，瘦瘦的脸，很含情的眼睛…爱穿一身白色的衣服，夏天穿着白裙子，上边有红色的小碎花…

我同时也向她要照片了，我想认识她！在我向她要照片的同时，她也向我要！

我知道自己受了打击，人已很老气了，怕自己的尊严会吓着她，推辞没给，她呢！也以自己现在还没有照过照片，先前照片又在家里！到以后有好的给。

这事，便存在心里！让我不彼此在心里从文字上想象着对方，也给人了一种更美的想象，诱惑着我们往人生的下一个驿站走去。

三

入冬，我便病了，不是感冒，也不是别的什么病，而是在腰上，几年前长的一个疱，消了后，留下的一个疙瘩，发了炎，不痒不疼，医学上说这不是好东西，受了打击，使我怀疑了一切，对自己长的这疙瘩很担心，怕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了，便乘周日，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去外县的医院看。

是姐夫领着我一块去的！

早上一早，入冬了，很冷，山头上，笼着雾气，地上，已落霜了，白花花的一层。冷的人打战，可到了中午，太阳出来了，暖烘烘的，到了那县医院，检查后说没啥大事，人也放了心，而这是受了打击后，这么彻底地放松自己，可以抛开工作，人如脱笼的鸟儿，什么也不管了，轻轻的很，心情，也如这太阳一样好，小城在阳光下，静静地坐落在群山中，明媚的阳光，新盖起的座座贴了磁片的楼，翻修一新的街道，使城如一个姑娘，城里车很多，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却很悠闲，我和姐夫，便也和人一样，悠闲地走在城中。

这时，最想的是杜娟，为了亲热，在信上我已称呼她为娟子，我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在城里上学的她在干什么，是不是有与我一样的感觉，我想，她如果能在身边，领着她走在城里，多美呀！我盼着这一天，但却不知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天。

到那个小村的学校，又在一个周之后，由于一个周的轻松，人走出了那遭受贬谪的阴影，心情，无比的好！把一切看的也很开了，觉的在阳光下，能安详地活人，已是很美的事儿了。

推开门，给我的第一件事，便是门缝里塞进来的，地上躺着一封信，心里很热乎忙拾起信，我知道，这是娟子写来的。

小屋，依旧，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温馨，来不及去看一下学生，也来不及问同事问候，我关了门，偷偷地看信。

信上的语言，依旧那么亲切，充满热情，文字，依旧那么朴实，如火，温暖着我的心，我如吃了蜜一般，感到好甜好甜。

信上，依旧是诉不完对我的牵挂与担心，也有诉不完的安慰，末了，她说她这些日子生了病，不过，要我不要操心，去医务室看过，已好了是感冒，她说她身体不好！光感冒，接着，又要我小心身体，小心感冒，穿暖些！这句话，差点感动的我掉下泪来，便在心潮起伏间，忙取出纸和笔，怀着一腔情感给她回信。

信写毕，便骑车，去十公里外的镇上给她寄，一路上，耳朵里想的都是她的话，很冷，可我的心很热，一路上，我的心都被这种情感充斥着。

四

这些日子，我在看《红楼梦》，我便把她想成“林黛玉”了，如果她是我头脑中的那个样子，那么，她一定象林黛玉了。

工作毕，我便生一盆火，小屋里暖烘烘的，我就坐在火边，双手捧着《红楼梦》看，由于受了打击，好久已不看书，也看不进书的我，这下，有远方的情感做底垫，使我书的进了，而想象力更丰富了，那林黛玉的一言一行，我都想象成娟子，而看到“葬花”那一节，我落泪了，也恨自己不能一块去葬花，我希望有一天，能和娟子去葬花，我的心里，对娟子，寄托了太多太多的希望。风，开始了呼呼地刮，秦岭山下的冬天，很冷，树叶子，被吹的哗哗啦啦的或顺地打滚，或满天里飞，让人感到好不凄凉，这样的日子，我怀着这一幕景相，就在屋里看《红楼梦》，进行着我的想象。

直到有一天，风停了，出去一看，铅色的天上，就悠悠地，有无数的千万的麻点往下落。啊！下雪了，洁白的，晶莹的雪花，就悠悠地，悠悠地落了。

下雪了，给人另外一种感觉，一种运动的感觉，一种充满活力的，一种全新的感觉，使我忍不住了走进雪中，心便鲜活了起来，仰起脸，让雪花抚摸我的脸，麻酥酥的，汽车，慢多了，在雪花中行驶，那伺机，眼睛睁的大大的，也感到很新鲜。

孩子们，也顾往了，在雪花中跳呀！蹦呀！唱呀！都去逮雪花，逮住了，打开小手，却发现不见了，有的兴奋的不得了，就背教师教的诗：

小小白花天上裁

一夜北风花盛开

千变万化六个瓣

瓢呀瓢呀落下来

雪，让一切活了，我的心，也鲜活了，我不知道，远方的那个城里怎么样，下雪了吗！

我不知道，面对这雪，娟子有何感觉。

五

我在再给娟子写信时，就把这雪景，和下雪时我的心情告诉了她！我还告诉了她！雪后的事！

雪，是在连下了三天以后停的！山，田地，人家的房屋，全白了，这是个白色的纯洁的世界，洁白，掩去了一切的丑陋，使世界变的多么晶莹，和美好起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在雪住的那天早晨，我便去雪地上，很小的地留下了一串脚印，然后，回过头去看，让我所而有所悟，人生的路，是否也就这么走过的，每一步，都尽量小心些走，但回过头去看看时却发现，留下的脚步，却是那么歪歪扭扭，弯弯曲曲。

太阳出来了，就那么耀眼了，娃儿们也快乐了，我也如小孩子一般地快活了，与娃儿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娃儿们哈哈的笑声飘荡在校园里，我的身影，也那么轻松，这是好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放松自己吧！

我把这些也写给了杜娟，我知道，我的好心境是她带给的。

回信中，她祝福我，说我能过开心，她是最大的开心，她也告诉我，城里也下雪了，下雪这些日子，她也特别开心，和同学也打了雪仗，堆了雪人，她说她爱雪。

这也许是同一种机缘吧！一场雪让两颗心同样的高兴，而对一场雪，又有相同的反应，我便默思，也许在我与娟子之间，就有如雪相同点吧。

六

她马上要考试了，我的学生也马上要考试了，她的学习忙，我的工作忙，这才使得我们之间渐渐的平静下来，冷静了下来，而忙完工作，竟连互相打听一下假期的打算，便也就放假了。

放假那一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如果早些告诉她，可该多好啊！就算娟子不来，但有她的祝福，也让人多么激动的了。

遗憾不免让人失落，但希望依然藏在心间，想有机缘，会有那么一天。

过生日，我没选择了去县城的朋友那儿！那天傍晚，和友人去街上吃夜市，庆祝我的生日，小城，在灯光中，很朦胧也很美丽，夜市的红灯，一字人拉开，成了一道很美的风景，空气中瓢着香味，坐在这吃夜市，让人感到很幸福。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

我知道，在好多年以前，便是我出生在这地球上的日子，今夜，我便过生日了，过一个生日便长大一岁了，长大一岁，又会发生些事吧！

那街上往来的人中，也许就有杜娟，虽我们的心已了解，但是却并不认识，就算她从我面前而过，我也认不出来，人与人之间的相识，是不是一种机缘呢！有缘千里相会，无缘对面不识。

友人与我频频举杯，祝福我生日，这是我多年的心交心的朋友，杜娟不在，不免让人遗憾，但友人的情，却浓浓地温暖了我。从城里过毕生日，便回到山村的家中，又恢复了我的孤独寂寞，母亲，兄弟有忙不完的农活，院子里读书的人不多，不可以了解和片更多，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唯有的便是在心里念着杜娟，给她写信抒情的句子。

一开学，我便迫不及待去学校。

早春的家乡，还在一片萧条中，而沟外的公路边，那山坡儿上，公路边河道旁，那一珠，一丛，一片的野桃树，已盛开了花，白的象雪一样，粉红的象霞一样，给人一种充满生机的感觉，而饱含渴望与思念的心，更是因此增添了诗意，让人心中，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心里那么轻松，象唱，便唱出了声，一年的春天，是这么美好，让人对年又产生新的多么美好的希望。

到学校后，依然是顾不上别的，满含情感，给杜娟写了一封信下去，信里，满是这假期音讯，两茫茫后不知的思念，以及对她假期怎么过的，殷切的询问，以及面对这充满生机的春天，一年又有何打算！我也告诉了我生日那天在县城过，可惜不知她在哪儿。

信写毕，我去摘了不少的粉红的桃花，装进信封里，一股桃花的香味，便充满了信封，这是我的一颗心，这是在想象中建立的那份情。

然后，骑上车，又那么兴奋地去十公里以外的镇子上给她寄！

七

杜娟不肯告诉我她家在县城什么地方，我与她唯一的联系，便是通过书信，往她所在的学校里写信，我真担心，那信，会被邮递员送错了，或别的什么原因卡住了，那么，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便中断，而经过半年酝酿，已在我们彼此的想象中，跟发的夺起来的情感也中断了，那么，我的心里是受不了的，会万分苦疼的。于是，每一次寄走信以后，都在心里祈愿老天晴后，经一路平安到她手中，而心中也在苦苦地等她的回信。

那绿色的邮员，几次来，都没有我的心，这些日子，我的兴奋快活的心，便会被揪疼，人也会感到莫名的空落，直到有一天，那绿色的邮员，歪了身子，送来我的信，我心中会立刻感到充实，连日被牵扯挂肚引起的疼，会顿时变为快活，不管日子是晴天还是阴天，在我的心中，都会有那么好的感觉，晴，晴的那么和祥，阴，也阴的那么富有意韵，最主要做的是，躲在小屋内看她的信，从她绵绵的字句中，从那饱含热情的文字里，发现了她的一颗火热的心。

早春，山中依然很冷，可是，信却给我温暖。

在信中，有四十六个小星星，用彩纸叠的很精美，有一个心形的纸工艺品，散发着很醉人的香，让我感到，这便是她的心，这雪，便是她身上，她的那颗美好的心所散发的香。

山，一日比一日绿了，桃花，依旧那么艳艳地开着，装点着这山间，这些日子，让人感到多么富有生机，多么富有希望呀！给娃儿上课，有了精神，课毕，常在心中念着她，去散步，到桃树下嗅嗅，拉拉这枝，攀攀那枝，枝枝都象她美丽的脸庞，也象想象中她一般的美丽，我醉倒在这季节中，这份想象中情感中了。

由于与娟子的交往，让我已彻底走出了昨日失恋，以及贬谪带给我的苦疼，我甚至感到失恋真好，贬谪真好，要不，我怎么能通上娟子，寻到这份让人沉醉的情感！

对生活，对一切，我充满了多么美的希望呀！

八

山，一天比一天绿了。

桃花，在慢慢地落了，别的花，泡桐花呀！槐花也开了，那香，更浓更烈。

在桃花快落的那些日子，我去了桃树下，见到满地落下的桃花，又想到了《红楼梦》中，林黛玉葬花的一幕，心中不免感到凄婉，去捧了好多的桃花起来，葬在桃树下，我在做这些时，在想着远方的娟子，我把她想象成了黛玉那样。

不久，收到娟子的信，她提出问我要照片了，犹豫了好久，我想，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虽怕我的志气和面容会吓走了她！但这想，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加上写信交往了那么久，心里已那么默契和了解，有什么比过心灵上的了解呢！心灵上的交融远胜过外表上的吸引，如果，我的确过于的志气和丑陋，吓走了她，而中止交往，那么，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我在自己很多的照片中，选了一幅，给她寄了下去，我也提出了要她的照片！

过了些日子，信回了，语言还是那么富有热情与缠绵，证明已看过我照片，知道什么样子的她，已默许了我，但是，没有她的照片她说她依然没有好的，到有了好的会给我。

这么，信便就在彼此关心，安慰，及鼓励中，写了下去，照片我要了几次，她却这么推拖，便没好再要了，而心里感到，得不到什么照片也好，就在心里梦着她，走向未来吧！到有一天，终会见到她的，有此时心灵上的相互理解已足够了，我便在与她的言语交流中也在等待着明天的好梦。

九

这样的日子，又在书信交往中，过了一年多。

一年中，我送给她一本诗集，她送给了几幅自己画的画和精美贺卡，知道了她有爸，有母亲，有哥！爸本不是咱这地方的人，是很远一个地方的人，为了工作，来了咱县定居，把母亲也带了来，哥呢！在一个医院工作，也知道了，她家，在县里的大概位置，最主要的是心灵上又靠近了许多，许多。

 我数一数我们交往了两年多的信，几十封，厚厚的，一沓，这厚厚的一沓信中，可包含了多少的情感呀！

是这两封信，给了我信心，梦想和希望，走过那艰难的日子，终于走出了那生活的黑影，很真实地活在现实中，如受过痛苦洗礼的人一样，历经了那场风雨之后，而又重新好好生活的那种快意感。

这一切都是远方的娟子，那一封封信和两年来所给的情谊的结果。

我在心里感谢她。

而，她也马上毕业，要工作了，我，由于先前的打击，不再过问感情，也害怕感情枯死的心，又复活了，在不知不觉间，感到自己爱上了杜娟，那个不知名的，我在心里想象的十分完美的杜娟。

这已是秋天了，正好，我有去地区参加考试的机会，我便有了鼓足勇气，去见心中已梦想好久的娟子，临行，我给她写了信，说要见她，不为别的，只想见她，请她吃饭…她宿舍正安了电话，我说到地区以后，先给她打电话联系。

信写走以后，我就盼着早日下地区考试，也盼着，与她相见，在心里梦想着两年之后的见面的那感人一幕。

十

为了见杜娟， 提前一天下地区，但到地区，由于路途远，一路上又查车，我赶到，天已黑了，打电话，没打通，直打了几个小时，也不通！

后来，我去了我上过的那所学校。物依旧，人已非，面对那陌生的面孔，我暗想这些年离开母校，混的狼狈相，没勇气进去，也感到没必要再进去，如果不是娟子，我连来这校门口也不会。

夜已深了，校门口的学生进进出出，我不知哪一位是娟子，如果她认不出我，那么，就是她从我眼前走过，我也不会认识。

人与人之间，是否有机缘，才可相见相识，如果连机缘也没有，怕不会相见相识。

我与娟子有机缘么！

夜深了，我回去到旅馆睡了，夜里，想了很多也梦了很多，那就是很想见杜娟。

第二天一早，一醒来第一件就是给她打电话。

心砰砰跳，打通了，有人接了，是很稚嫩的声音，普通话，我说找杜娟，那边说出去了，我问啥时能找到，那边说让我十二点打。

今天没事，明天考试，我便在城里四处游荡，等十二点来，好不容易熬到，打去，又出去了，让四点打，我又游荡到四点，打去，有人接了，下午四点这些话，我是在离那学校不远处打去的！不一会儿，便是杜娟来接电话了，我说我是哥哥，让她出来，在她们校门口不远处一个公用电话亭下见。

这么些年，她叫我哥，我叫她妹妹。

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没有骗我，她的声音的确象很远很远那地方的声音，她说她穿蓝衣服，一会儿到约定的地方，让我等她。

放下电话，我的心里有一种有惊喜，又慌乱的感觉，我怕我的苍老的容貌吓着了她，以极快的速度，去附近发屋让梳了个发型，打了摩丝，我是不爱化妆的人，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用这玩意儿，弄毕，便焦急而又兴奋地等她来了。

十一

我怕真的我的受了世事打磨的苍老的外表，会吓着了娟子，就在老远处盯着那么用电话亭，只盼望见到她，如果她的确很美，让人不敢靠近，而看一眼，知道现实中有这个人就偷偷走开。

但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个穿蓝衣服的来，我又怕这会错过见面的机会，如果她也老远看见电话亭下没人，而生气地走了呢！便赶忙又到电话亭下去，这阵的心既豪迈又感到自卑的很，我恨我自己咋不年青几岁，早些与她相见呢！

而就在这时，有个女孩子经走到我跟前问我：

“你就是余**吧！”

“是，我是，我就是。”我一下音了，她咋认识我，立即她又自语道：“我叫杜娟。”

“噢！杜娟，你就是杜娟。”我叫道，如果，她能觉察得到的话，一定看到了我失望的眼神，是呀！能不让我失望么，梦想中，她一头长发，可现的她一头短发，梦想中，她苗苗条条可现实中，她却胖乎乎的，矮墩墩的。梦想中她是那么文静，瘦弱，可现在的她…哎！这失望的感觉一下弥漫了我，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一点热情在心里也没有了，面对现实中的她，我真的真的很尴尬，但也就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之后，我回想着两年多来，她所写给我的信，给过我的安慰和鼓励，让我走过那艰难的日子，她有着多么美的心灵呀！我便自责了自己不是有心灵相通就可以，不要以貌取人吗！立刻，便又对她热情起来，我对她说：

“走，一块走走。”

“好。”她应着，我们就一块往闹市里走去，在一个餐馆面前停下了，我要了菜，请了她的客。在菜没上来之前，与她片了信中写过的好些事！

吃毕饭，又逛街，一直往闹市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彼此知道或不知道的事！

我比她高出许多，也瘦出许多，而她比我矮许多，胖许多，身子小的人很多，从我们面前走出，也看出了人们的目光里，认为我们的不相称，但这么些年，再没遇上过心灵这么相通的，能片这么多话的人，我的心里，还是十分的甜蜜的！

在闹市区转了一圈，又送她回往去学校的路，在一个精品店里，我要送她一件礼物，因为前些日子，是她的生日，没来得及祝贺，问她要啥！她半天不语，后来说要个布娃娃，便买下送了她，她显出很高兴的样子，我也很高兴。

她是不漂亮，与梦想中的不一样，可清纯的那样子，已让人感到十分的可爱！

送到见面的地方，便与她握手道别，她说：回去路上小心，到了以后，打个电话来，不然我会十分的不放心！都不忍走，她硬让我走，心一横走了，苦苦的守候了两年，就这么匆匆见了面，在城里转了一圈，分开了，她的话，在响在心里，如信中的好多话一样，把我这颗在现实中四处碰壁，屡受挫折，痛苦已冰冷的心暖的热烘烘的，感到她的确真好！在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关心自己真好！

但这见面后，留给我们彼此的是什么呢！

十二

不知为啥，我明知以外表选择人是不对的，人要看心灵，但是我和娟子见面以后，到分别回到旅馆里，我的心情就莫名地坏起来，往日，娟子这个名字，带给我的希望，一下不见了，一下让我又摔进了失望的冰店里，的确，我无论如何不能把娟子与现实中今天见到的妹放到一块，这与我想象中相应的太大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的希望之后，带给我的都是这么沉重的失望，难道老天在捉弄我…

一切的梦想，却不存在了，只有冰冷的现实了。

别的同事们，都在忙着看书或做夹带应考，我是一点勇气也没有干这些事了，就傻在哪，呆在那，仍想象中的娟子与现实中的娟子在头脑中交替出现，咬噬我的心，他们都不明白咋了，要早知道这样，我会对一切都没信心，失望，更不会来报这自考的！

好一会儿，为了发泄心中的苦闷，我就问他们：如果有两个女孩子要嫁你，一个是皇帝的女儿，一个是乡下的姑娘，但皇帝的女儿，很丑，是那种让你没有半点冲动的丑，而乡下的姑娘，就是你梦想中的那个，你要那个。

“哎呀呀！你还在三岁小孩时，在怀春呀！”一个人笑着说，你咋想这问题干啥。

“问着玩的！”

我的话引来了大家的兴致，都说：

“如果皇帝的女儿，丑的没破相，以现实论，当然找皇帝的女儿，一找啥都有了，乡下的姑娘虽好，但有了梦想，一到现实，也会失去梦中的美丽，人要活的现实些。”

虽然他们的话，不免世俗，但我想是对的！也默念道：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他们的话开脱了我，让我心里好受些，但我心里还是沉重的。早已过了梦想的季节，而梦想已让自己吃了好多的亏，受了好多苦疼，还能梦想吗！

十三

我知道，对娟子的梦想，自从我们见面时，已经结束，留给我们的便是现实，一个是往好的方面发展，我们走到一块，一个是结束交往。

哎！早知如此，为啥这次要这么急着与娟子见面呢！我恨我与她见面了，如果不见面，一辈子就这么梦想着，与她写信多好啊！

在考毕试，县城去友人那玩，夜里，喝了酒我终于可以大起胆子，鼓起勇气，给娟子打了电话去，是她接的，在几句问候之后，我问了她一句：

“娟儿，我们彼此已见过了，我们该咋办。”

“什么咋办。”她不解地问。

“你马上要毕业工作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们都大了，如果贞洁，要负责任的。”

“…………”

好久一句在默，之后她说：

“我…我们只，又能”顿了一会儿，她说：“也许，这伤了你了，我，我已有男朋友了。”

“那，祝福你…”

“不，这也许伤你了…”

“没，其实没什么…”

挂了电话，我感到很冷，初秋的季节，原本没这么冷的，但我却感到很冷，手脚冰凉的，心也凉了，路边的梧桐树上，偶尔落下一片叶，打着旋儿，落在我头上，而后又向地下落去，发出无声的叹息，街灯，群群地亮着，连那柔和的灯光，也是冷的！街上没什么了，便已深了，连街面也是冷的！

我只感到自己，如做了一个梦一样，一个很美，很璀璨的梦可醒来，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做梦之后，残存的丑陋也不剩，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而一切，与自己想的，也根本不是一回事，也许，我误会她了，错把友情当爱情，但她，也是懂事的人了，应该明白我心里最需要什么，而且从两年的书信中，也能读懂这些！而她却在此时，一旦与我写信，一切已谈了对象，现在的女孩子呀！已不是负责任的女孩子了。

也许是出于无聊。

也许是出于……

哎！懒得想这些了！梦想与现实不付，已让我心冷，而自己所想与她所想又不同，还想这些干啥，也许两年前与她写信也是一种错误，“自古多情实可怜呀！”

于是，我庆幸娟子长的与梦想中的不一样了，要不，我会很痛苦的！她的外表与梦想中的不符，心灵，与想象中的又不一样，让我只感到做了一个梦，很美的一个梦，长长的梦，梦了两年，醒后是舍，啥也没有，啥也懒得去想…而自己仔细去回味，却发现自己似失去了什么，可一窃喜，什么也没有失去，而梦中的娟子已与我无关了。

尾声

又回到家乡的小山村里，新调到的这所学校里上课，已告别了昨日的那个乡下的校园，在哪里所做的梦，在这秋天的季节，已成了空梦，很遗憾，但并痛苦已走出了昨日的那个季节，已告别了那个地方，已长大成熟了好多，理解了好多的自己，也轻易不会被情感所左右了，他家乡这小山村里，在这很偏僻，安静，没一丝尘嚣，及被污染过的地方，我感到好纯净，好纯净，而也感到特别安详，如一个受过欺骗伤害痛苦的孩子，又回到母亲怀抱里，如儿时躺在母亲怀里吃奶一般幸福的感觉，上上课，看看书，也挺好，有空了，和娃儿一块儿玩玩，看看娃儿们活泼的身影，天真的笑脸，我又似回到了童年，我的童年，就在这学校上过的，便又想到我儿时是否也与这娃儿一般渡过，从学生们的身上，我似找回童年，找回了童年美好而快乐的生活，仿佛长大后，这么些年所历经的死去父亲受到感情上的欺骗，事业上的贬谪，就不存在似的，也更忘了那个叫杜娟的女孩子，一个丑的并不可爱，也并不高尚的女孩子，只是，在偶尔时，能记起她：谢谢她，在那个特别的日子里，给了我莫大的支撑，以及两年来，给了我美好的梦。

在一个很晴朗的日子里，我把那信一页一页地烧掉了，一阵寒风吹过，烧灰在风中飘飞，那过去的日子，的确永远不存在了……

              11月9日草毕于架子沟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