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伙伴
我时时怀恋我的童年。在这长大后,在人生的路上历经坎坷,摔了无数次跤,满心伤痕累累,处于此时的孤苦伶仃时,尤其更想,不由的叹道:
“童年,可多好呀!”
家,在一个叫前进的大院子中。人家的房屋,一家挨着一家,人家的屋檐,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一片。在这个叫前进的地方,就挤了二十二户人家,近百余口人。有一条河,清凌凌的,从院中流过,把小院分成了两半。我家住的这边儿,人家多些,我的童年的伙伴,就在这小院中,可以想见,虽在农村,但我们这小院人家多,人多,我们的童年,也就不孤单,充满了热闹。
那时,我们通龄的伙伴儿,常常被大我们的伙伴所领着。常常跟着的人,先是蛋蛋,那时蛋蛋的爸是队长,蛋蛋给队上放着牛。一放牛了,就喊上我们,把牛赶到野外后,他就用方法逗两头牛打架,两头牛就角对角,碰的嘭嘭的。打到凶狠处,往往柔弱的牛,牛角就会被碰断,头被碰出血来。看得我们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而最让我们感到好玩的是骑牛,蛋蛋放的牛,都听他的话,不管哪一头,他去摸上一摸,牛就对他表现出极为的温驯,他就爬上牛背,骑着牛,牛很恭顺地驮着他。这一刻,蛋蛋好神气呢!牛不但在平路上能驮蛋蛋,在乱石间,甚至过河,都驮蛋蛋。一到河边,不用蛋蛋喊,牛都会自动停下来,驮蛋蛋过河。有一次,水没过了牛肚子,牛都把他驮了过去。在这一点上,真羡慕蛋蛋的。而在若干年以后,上学了,学了一首古诗:
牧童骑黄牛,
歌声振林樾。
意欲捕鸣蝉,
忽然闭口立。
对这首古诗,就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和理解。
蛋蛋放牛我们跟了他。在夏天里,山坡上种的玉米棒子成熟了,长出了子粒,灌了浆,甜甜的,野猪极爱吃,常常下地糟蹋,人们无奈,在山上搭了野猪棚子,去山上守庄稼,防止野猪下地糟蹋庄稼。蛋蛋这个时候,他家山上的庄稼得他去看,他就领着我们小孩子。跟他到了棚子里以后,他很大方,去地里拣子粒好的玉米棒子,掰上好几个,在棚子前烧燃的火里,给烤熟,让我们吃。新鲜的玉米棒子,味道极甜,和着核桃吃,真的香死人。吃了玉米棒子,上了木棒支起的床上,他就给我们讲故事。蛋蛋的脑子里的故事极多,极丰富,有首故事,现在还记得。讲的是一个叫小牛的单身汉,一天去打柴,回家的路上,见到一束被人折了,扔在路上的野花,就拣了起来,走了一程,又扔了,便听到有人喊:小牛,小牛,别扔下我。他很奇怪,四下看又没人,复又拣起花,拿着走,没人叫了。小牛一直把花拿回了家,插在花瓶里。以后,他每次回家,不再象以往一样烧火,热水,做饭……一切都有人做的现成的。有一天,小牛偷偷地回家,见到灶边有一位漂亮的女子正在给烧火,做饭。小牛溜进去,一下把她抱住了,把那束花也烧了,姑娘回不到花中去了,她是花仙子,就与小牛过起了日子。小牛耕种,她照顾家,两人过着幸福的日子。
蛋蛋后来长大了,找过几次媳妇,但都未成功。现在,人已三十多岁了,在农村早过了成家的时机了,注定的,也许是一人过剩下的后半生,在爱情的路上,没什么指望了,童年时,讲的故事,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呢!还为他记着,童年的梦想,也许就这般美好,长大了,懂了生活,才明白,一切原来如此地艰难。这故事是幻想的,也许正映照着蛋蛋此时的心灵吧!如果幻想能成真,蛋蛋真盼望能拣到一束花带回家吧!
被蛋蛋领着玩过,也被一个叫春娃儿的领着上过几次山。不过,没给人好印象,他远没蛋蛋的好,上了山之后,就叫我们喊他姐夫,不喊了,就不带我们回家。无奈之中,只好喊了。只是以后,再不和他一块儿上山了。
还有一个叫根升的,也跟他玩过,只是他使弄了我一次,也不和他玩了。那时,乡上放广播,每家门上都挂了广播。一天,他家的广播线断了,他也许吃了亏,就使弄我。他把电线打了个疙瘩,让我咬,说打了疙瘩,电就不来了,我半信半疑,去咬了一口,打的我嘴直歪,几天吃不下饭。他恶做剧成功以后,笑的前俯后仰,可气坏了我。以后,也不和他在一块儿玩了。
童年的心,是纯真的,天真的,会为一点儿小小的好处,满足不已,激动不已;也会为一点小小的伤害,而怀恨不已。童年,就这么爱憎分明。
从这以后,也就和同龄的伙伴玩了。但过程很短,只一瞬间,因为,大人认为长大了,该干啥了。
同龄的伙伴,有林子,林娃,老四……林子,是我们的娃娃头。林子家庭情况好,父亲在工作,家里最显眼的是有台收音机,被我们视为神灵。里边,时常会唱一些好听的歌,讲一些很吸引人的故事,每在这时候,林子就抱着那台收音机,满院子转,我们一群孩子跟着他的屁股转。有时不转了,在他家里,收音机放在小方桌上,桌边就围着我们一群小孩子,他让我们边听边干点啥,我们都答应。
在夏天里,是我们最热闹与活泼的时候,每当他们给我双手往后一比划,我就知道要一块儿去玩水了。于是,在家乡小院后的某个深潭儿里,就有如泥鳅般的我们活泼的身影,拍的水花四溅,河水,因此而更加活泼泼的了。玩累了,就在潭边的平石板上躺着晒一阵,又接着玩。
秋天里,我们在家后山上的槐树林子里,用木棒打了个人字形的草棚,在里边搬家家。在人家的柿子树上,偷了柿子,他们说埋在棚子里的泥土里,过不了多久,就软了,不涩了,就能吃了。可过不多久,被大人发现,说我们玩的不象样,给拆了,那柿子也没有扒出来过,不知倒底咋样了。
后来,家人常指派我干啥,不喜欢别的孩子来含我去玩。来喊了,母亲常吵,小孩子的自尊心是容易受伤的,因此,那些伙伴也就不来找我玩了。我的童年,因为家人,在少有的快乐后,就陷入到孤单中去了,以至现在回忆童年时,心里就有一种缺憾,想:如果当初母亲不责骂我的伙伴,我的童年生活是否是更为充实些,在日后的人生路上,性格是否不会如此的孤僻,以及不善于与人交往。
但是,大人是无可指责的,当时家里的姊妹多,需要我们不贪玩,勤劳。但,做为一个农村娃儿,有如此的童年,也足矣了,不是隐约还记得黄牛的叫声,记得那个拣花的故事,记得收音机中的歌儿,记得那棚子里的柿子……吗?
童年,无优无虑,很是醉人,不知童年的伙伴能否记得。
2004年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