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木子

1

山木子在童年的岁月里，是无忧无虑的。和小院里的小孩子一样度过，吃饱了饭后，就是玩耍，在河滩上搬家家，夏天在小河里玩狗刨。在场院的场院里，追逐，打闹，嬉戏。满山里跑，找野果子吃。

童年的岁月，无忧无虑，一晃就过去了，留下的，是太阳般温暖的回忆，然后，山木子和院子里，其他的孩子一样，去了村里的学校读书。

开始读书时，山木子感到学校不自由，不好玩，什么都有老师管着，逃了几次学，在父亲和母亲的劝说下，父亲的严厉下，山木子又去了学校，当真正的喜欢上了学习，和课间和同学们在一块玩耍的快乐时，山木子就喜欢上了学校，爱上了学习。

山木子从村里的学校，读到了乡里的学校，从乡里的学校，读到了镇子里的学校。这时，和山木子一块上学的好多院子里的人，都回家了，接过了父母手中的锄头，在父母的一亩三分地里，开始了他们的生活，最初的不适应过后，已经学会了干各种的活，也学会了说各种的话，正经的话，玩笑的话，下流的广子，已经适应了社会，喜欢了离开学校后，虽然辛苦，但是，却无比自由的生活，在社会里，已经像鱼儿遇到了水一样，快乐自由的生活。

山木子书读的进去，读的好，父亲和母亲就对他寄予着特别大的希望，希望他能考出学，将来有工作，吃国家的饭，彻底的离开土地，不再拿着锄头，弯腰在土地上生活一辈子，父亲和母亲觉得这样生活一辈子，太苦，也没有意义。

虽然家里条件在小院里不是特别的好，父亲和母亲还是咬牙供山木子读书，希望他将来能实现他们的期望。

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尽管山木子读的进书，学习也不错，有考上学的希望，但是，希望并不是现实，在许多的时候是落空的。

山木子带着父亲和母亲的期望，也带着他内心的向往，紧张而又沉着的走进了决定他人生命运，和将来生活的考场。

只是，在苦苦的等待了一些日子之后，带给他的消息是失望的，他没有考上学，这让山木子失望，父亲和母亲也失望。

不过，在失望之余，父亲叹了口气，对山木子说，哪条黄土都养人，既然书没有读成，学没有考上，你也努力了，就回来种地吧！只要有了文化，有了脑子，种地也能一样的生活，生活的更好的。

家里没有条件，再供山木子去城里读书，再考学了，于是，山木子就回到了家乡的村庄里，开始了和父辈一样的生活。

2

没有考上学，父亲和母亲，是失望的，山木子是失望，还是痛苦的。

以他对自己的希望，和平时学习的努力，山木子觉得，他考上学是一定的，是注定的事情，但是，偏偏这注定，就成了落空。

山木子也想过，考上了学后，去城里读书的情景，也想过，将来有了工作了，吃国家的饭，不再依靠土地生活，不再弯腰驼背的在土地上劳动，而是坐在屋子里，热天晒不着，冬天冻不着的美好生活。这样的生活，是父母的期望，也饱含着小院里人羡慕的目光，会让山木子骄傲不已，有光宗耀祖的感觉。

但是，随着没有考上学的事实，山木子只有回到家乡的村庄里。

不仅仅让父母失望，也让他失望，痛苦，更让小院里的人谈说，在同龄人的面前，也抬不起头，骄傲不起来，虽然多上了几年学，最后，还不是回到了家乡村庄里，还不是要像父辈一样，拿着锄头，开始在土地上，弯腰驼背的劳动。

回到家乡小院的最初的那段岁月，山木子的心里，是晦暗的，每天吃了饭，就呆在屋子里，不出去，静静的坐着思考，发呆，回忆着考学时的情景，觉得，命运在和他开天大的玩笑。

这段岁月里，父亲不让山木子干什么，母亲变着法子给山木子做着吃的，都劝慰他，没有考上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拿条路都走人，哪黄土都养人，回来了，有土地，有老屋，一样能好好的生活下去的，让山木子想开些，莫为此想出了病来，就不为什么了。

在父亲和母亲的劝慰，关怀下，山木子渐渐的从那失望和痛苦里走出来。也敢于走出屋子，在小院里走动了，虽然对山木子虽然读了那么多的书，父母寄予那样大的希望，而此时，却没有考上学，也让村庄里的人失望的，但是，见了山木子，依旧和山木子热情的打招呼，说话，问山木子吃了没有，回来习惯不，也让山木子不要想那么多，没有考上学，回来一样能好好生活，开始不习惯，慢慢就好了。山木子也就连连的答应着。

开始的时候，因为刚从学校里回来，山木子还有着学生的害羞，腼腆，别人说话，只是客气的听着，渐渐的熟悉了后，融入到了小院里人的生活里，山木子的女孩子般的腼腆，害羞不见了，也敢于大胆的和人们说话，在交谈中，让山木子获得了快乐，让山木子忘却了没有考上学的痛苦，而村庄里的人，似乎也忘记了山木子没有考上学的事情。

3

虽然父亲和母亲，都不让山木子干什么活儿，但是，山木子走出了没有考上学的痛苦，有勇气走出家，去院子里走动，和人说笑，忘却了没有考上学的痛苦，也能适应，并安心家乡农村的生活了，所以，山木子还是想去干一些活儿。因为，院子里，和他同龄的，比他年龄还小的，什么活都能干，是干活的能手了，而且，都在干活，只有去干活时，才能与他们在一块，边学着干活，边说着话，会让山木子感到更快乐。

山木子想去干活，父亲和母亲也就答应了他，知道山木子走出了没有考上学的痛苦，在家里呆不住，没有人陪着玩，说话，寂寞。也想着，山木子也长大了，也应该学着干各种的活儿了，既然没有考上学，吃不了那轻松饭，将来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力气吃饭。他们的身体，一天天的老去，也养活照顾不了他多少年了。将来，他要成家，支撑家庭，都全靠他自己了。

这样想，对从学校出来，就要拿了锄头去干活的儿子充满了怜惜，也感到高兴，觉得山木子长大了，懂事了。看着学着干活，懂事的山木子，父亲和母亲都觉得，哪的黄土都养人，虽然没有考上学，让他们也失望的，但是，毕竟，还有生活下去的道路，也让人宽慰。

山木子其实感到，和小院里的人一块去干活，比在家里呆着，还显得快乐的事情。听长辈说他们那一代人的生活，是如何的辛苦，但是，互相关心，互相帮助，都熬过来了。于是，从他们的嘴里，山木子知道了那一代人辛苦的生活。从同龄人的嘴里，知道了他们从学校回来后的事情，怎样开始学会干活，怎样学会了干各种的活儿，渐渐的就会干各种的活，干活虽然辛苦，但是，能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因此而感到骄傲，再苦也不感到苦了。也从他们的话语里，了解了他们此时内心的渴望，那是像他一样，学会干各种的活儿，放勤快，将来，能有甜蜜的爱情，属于自己的家庭。这样想着，山木子也就越发的喜欢干活，想学会干各种的活儿，也在内心里对自己说，既然书没有读出来，就不要想读书的事情，不去想那吃轻松饭的事情，就安心的回到家乡村庄，接过父母手中的锄头，在父母的一亩三分地上，开始属于自己的，真正踏实的人生。山木子但愿，那读书时的情景，那内心的梦想，希望，只是一个很奢侈而美好的梦，那读书的生活，只是记忆里，充满了朝气，快乐的生活，而此时都结束了，他要在家乡村庄里，在土地上，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的真正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但是，苦中有快乐，因为，这样的生活，双脚踏在土地上，让人感到真实，而不会带给人深重的痛苦和失望。只要在土地上劳动了，播种了，秋天总是有收获的。

4

没有多久的时间，山木子就学会了干各种的活儿，也喜欢上了干活，人很是勤劳，心也真正的在家乡的土地上安了下来，想在家乡的土地上，在家乡这方山水里，寻找到未来属于他的梦想的生活。

山木子在家乡，和许多的人都能完到一块。因为安心土地，不再想上学的事情了，没有了那份清高，孤傲，也就和家乡村庄里的人一样，于是，深深的懂得了他们的内心，希望。山木子从长辈在的话语里，越发懂得了生活，辛劳。从同龄人的话语里，懂得了彼此的内心，和对未来的希望。

山木子虽然书没有读出来，人勤快，懂事，也客气，礼貌，深得村庄里人的喜欢，父母因此也喜欢他。觉得山木子虽然读出来书，但是，毕竟有了文化，如此的做人，也没枉读一回书，让父母的脸上感到荣光，也感到日子充满了希望。虽然吃不上轻松的饭，但是，哪的黄土都养人，在家乡的土地上，靠自己的双手，一样能开拓出幸福美好的生活的。

这年的秋天，庄稼收获结束后，山木子跟了村庄里的人一块，去了一个沟儿里的林场里干活。

山木子人勤快，懂事，对人客气，礼貌，深得人的喜欢，于是，村庄里的人，在林场有了活儿干，就约了山木子。觉得山木子人勤快，家里现在不缺粮食吃了，但是，却没有多少挣钱的门道，缺钱用，将来想要找媳妇，或者办什么事情，得钱用。于是，就约山木子，于是，山木子和家人一样，对约他的人充满了感激，就跟着去了林场。

5

林场在离家不远的一个沟儿里。

沟儿进口的地方很是狭窄，越往里边走，越开阔。要经过一个村庄，往上去，就没有什么人烟了，只有连绵的群山，山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木，沟儿里，也长满了茂密的树木，一条小河，在树木和杂草里缓缓流淌，一条坑洼的面前能让卡车同行的路，就在沟儿底往沟儿里延伸而且，路一会儿在山脚，一会儿依着河，一会儿从河里穿过，一会儿爬一个很陡的坡。树木长的高大，挺拔，中间没有什么枝桠，只在树冠的地方，长满了茂密的枝桠。树以青㭎树，白桦树，松树为多，还有其他各种树木。这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树木没有经过人的砍伐，长的异样的高大，茂密。树林里，有鸟儿在鸣叫，声音清脆，悦耳。偶尔有野兽，在山林行走，遇到了人，受了惊吓，拔腿就跑，拨动了落叶，枯枝，发出一连串哗啦哗啦的声音，直到在森林的深处消失。

山木子在家乡村庄四周的山林里去过，也有这样茂密的丛林，但是，沟儿里的丛林，显得更加的茂盛，高大，沟儿里也没有什么人烟，一切都是自然的声音，显得幽深，让山木子感到好奇。

山木子是跟了村庄里的人，背着被子，换洗的衣服，依着那坑洼的路，一块往沟儿里去的。吃饭的问题，说是请了做饭的，有伙食，在伙食上吃，最后结算。

山木子跟在村庄里人的后边，听他们说着话，说着走后，家里的事情，虽然操心，但是，都安排妥当，不用操心，就安心在这沟儿里搞副业，让家里的日子过的更好。也说着去林场伐木的事情，说着该如何伐，每天能挣多少钱的事情，虽然活儿会有些苦，但是，挺挣钱的，心里乐滋滋的，充满了希望。

就这样，边走边说，没有多久，就到了地方。在沟儿底那宽敞的地方，已经用木棒搭好了工棚，顶子是用油毡盖的。

到了地方，山木子跟了村庄的人一块，进了一个工棚，在一长排木棒支起来的床铺上，找了个地方，放了被子，铺好了，夜里就准备在这里睡。

其他的事情，山木子也就不操心了，反正怎样伐木，怎样挣钱，都有约他来的村庄的人，去给林场的人说好了。

在大工棚旁边，有个小工棚，那里请来做饭的人住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小工棚，里边搭了一口大灶，是给来林场干活的人做饭吃的地方。请他们来伐木的人，似乎不在林场住，说是给他们说好了价钱，到时开车来拉木头就对了，根据数量结算。

这些事情，都不用山木子操心，由约他来的人操心。

从学校回到家，又从家里来到这沟儿里伐木。这变换的生活，让山木子感到新奇。

6

有人喊去吃饭，山木子在去灶房吃饭的时候，见到了做饭的人，是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看着女孩子第一眼，山木子感到脚底的血，瞬间涌上了心里，心里一热，猛然间砰砰的乱跳起来，头也有些晕眩，人忽然变得那样的拘谨害羞，不敢看女孩子，却又忍不住偷偷的看。

而山木子也感到，女孩子在见到他的瞬间，也显得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看他，脸蓦然间红了。

就在这样一瞬间，山木子感到，他和这个女孩子将会有故事发生。

在拘谨和害羞里舀了饭，有看了女孩子一眼，走出灶房后，山木子的心里，特别的激动，觉得这山沟儿里，是那样的美，美的充满了诗意。

山木子的脑子里，尽是姑娘的容颜了，那乌黑的头发，梳着辫子，搭在肩膀上，眉毛浓浓的，眼睛乌黑，纯净，富有神韵。脸白皙，鼻梁端直，嘴巴小巧。身子苗条，胸部，像那柔软的山丘。

吃了饭，夜来了，因为要伐木，人就都早早的上床了，有的上床就睡了，有的在抽着烟，有的在低声的说着一些话。山木子也上床躺下了，不一会儿，那说话也说结束了，那抽烟的抽好了，很惬意的躺下了，工棚里，一时就没有了什么声音，尽是外边涌进来的自然的声音，有虫子的叫声，有河水流淌的声音，有山风吹过山林，发出的涛声，一切是那样的细微，有博大，让沟儿里的夜，显得更加的清幽。

山木子的脑子里，没有想伐木的事情，脑子里，尽是做饭的女孩子，就那样想着，想着，就像在梦里一样，迷迷糊糊的睡去，睡的很沉，很香甜。

山木子在有人喊他起床洗脸吃饭，然后上山伐木的声音里被惊醒，忘却了夜里那香甜的酣眠，赶忙穿衣服，起床。

起了床后，山木子跟了人去方便了后回到工棚，很是仔细认真的洗了脸，梳好了头，然后才去工棚里吃饭。

再见到女孩子时，心里依旧激动，人依旧害羞，拘谨。但是，人也就莫名的兴奋，感到沟儿里特别的美好。虽然听人说，伐木很苦，很累，山木子也没有感到畏惧。

吃过了饭后，山木子在偷偷的狠狠的看了女孩子一眼后，跟了人往山上去。山木子感到，在他看女孩子的时候，女孩子也在看他。

山木子的心里好激动，好甜，那感觉好美好。这美好的感觉，就仿佛他考上了学，这美好的感觉，让他忘却了从学校回到家里，那最初时间的痛苦。

7

山木子和做饭的女孩子恋爱了。

山木子知道了女孩子的名字，叫梅子。也知道了女孩子不是家乡这地方的人，是外地的人，被人介绍，来这山沟儿里做饭。

梅子还告诉山木子，她没有读出来书，就回到了家里，做饭，洗衣服，喂猪，收拾家里。在家里已经呆了许多年了，也感到闷，有熟悉的人介绍，就到这里来做饭了。能挣点儿钱，还能见识家乡之外地方的人和事情。

山木子就对梅子说，只是，这地方是山沟儿，除了山，还是山，寂寞啊！也见识不到什么人和事情的。

梅子就说，不寂寞啊！这里的山，水多好，人也好。不是见识了你们，你们伐木的事情吗？

山木子就不反驳梅子了。觉得梅子长的这样灵气，漂亮，但是，却能在这寂静的山沟儿呆下来，并喜欢上这地方，还能受得了辛苦，在这里做饭，这就说明了梅子，是一个勤劳，能干，心里踏实的女孩子。于是，心里越发的喜欢梅子了，不仅仅是喜欢她富有灵性的外表，还有她的内心。

于是，每天在伐木的时候，山木子的心里，总是想着梅子，而也想了办法，找了借口，或者乘了空闲的时间，偷偷的回到工棚里，陪梅子聊天，也帮梅子干活，梅子做饭，他就烧火，没有柴火了，他就去劈，没有水了，他就去提。然后，梅子边做饭，山木子边和梅子说话。也告诉梅子，他的家庭，他家里的人，他的父母，还告诉梅子，他曾经多么想考上学，也自认为能考上，但是没有考上而回到家里的事情，也告诉梅子，他回到家里，最初的失望，和后来习惯后了的振作，并安心和喜欢上了家乡山村里的生活，靠双手在土地上劳动，跟长辈，和那么多同龄的伙伴在一块，感到很踏实，快乐，再也没有最初没有考上学，回到家里时的痛苦，觉得哪都黄土都养人，人走哪条路，都能生活下去的。

梅子静静的听着山木子的话，时而睁大了眼睛看着山木子，接连的说着，是，是。

就这样，山木子和梅子渐渐的从陌生，到了熟悉，从熟悉，到内心里升起了情感。而且，那情感来的那样猛烈，真切，让山木子无法控制，也没有过多的去想什么，就坠入在和梅子的热恋中了。

这是山木子的初恋，他爱的那样真切，猛烈，忘我。把内心里最纯真的情感，没有保留和防备的倾注在梅子的身上，并做着美好的梦，将来能和梅子在一块，就像此时一样，他不让梅子干活，挣钱，这些事情他去做，就让梅子守着家，做饭，洗衣服，喂猪，他一天的活做完了，回来就在一块，喝着梅子烧的热水，做的热饭，说着心里的话，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而有了这幸福，山木子也不为没有考上学而后悔什么，觉得有了和梅子在一块这样想象的幸福，胜过其他任何的生活，哪怕是吃轻松饭，不怕风吹雨淋的生活。

山木子和梅子的热恋，在他领到了干活的第一笔钱，和梅子一块去了小城里，达到了高潮。

在城里，山木子给梅子买了新衣服，鞋子，和梅子看上的其他东西。夜来了，拉着梅子的手逛了街，去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吃了夜市。夜里，和梅子住在一块，用他的拥抱，热吻，疯狂，表达着对梅子的爱。在到了缠绵和最深处，山木子就把内心对幸福的憧憬，告诉了梅子。梅子应和着山木子，这让山木子越发的激动，仿佛幸福就在面前，于是，又激动了，疯狂了。

从小城里回来，山木子还领着梅子去了家里，山木子的父亲和母亲都特别的激动，杀了鸡，喝了酒，做了最好的给梅子吃，并像山木子希望的一样，也希望梅子将来能和山木子在一块。梅子也羞涩的红着脸答应。

只是，在这之后没有多久，梅子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顺便告诉家人她和山木子的事情。

梅子就在山木子的相送下离去，山木子就在美好的回忆，和对梅子的等待，期盼中了。盼望梅子来，带给她好的消息，然后，和梅子继续幸福的在一块，往他梦想的幸福里去。

8

然而，让山木子失望的是，梅子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问了一块干活的人，也都不知道梅子具体是哪的人。在一块的时候，梅子只告诉了他大概的地方，具体哪，他也不知道。而是谁介绍梅子来的，梅子到底是哪的人，山木子不知道问谁，也没有人告诉他。

山木子一下就从幸福的巅峰，跌入到痛苦的谷底了。

和梅子在一块，给梅子买的东西，花的钱，山木子都无所谓，他爱梅子，只要梅子高兴，给梅子买什么，花多少钱，他都愿意。但是，对梅子付出的真感情，就像淌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如果梅子不回来，就再难以收回来，他付出了一腔最真挚，纯净的情感，就再没有人应和，只有他空空的回忆，而回忆里的幸福，都会化为现实里，没有了梅子空空的痛苦。

在哪沟儿的林场里，再伐了些时间的木，梅子没有来，饭有另外一个老女人做了，见梅子不会再来了，山木子就在沟儿里呆不下去了，睹物思人，涌上心头的都是痛苦。当知道梅子不会回来了，所有的希望，都是空了，山木子就没有一点儿勇气，和希望再把木伐下去，就离开了沟儿，回到了家。

回到家里，山木子就躺倒了。

父亲和母亲，都知道儿子是因为梅子的事情，受了痛苦，打击，而才躺倒的，只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就劝山木子，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梅子一个女孩子，她不跟了，也没有关系，还有别的女孩子可以去找啊！

山木子冲父母亲吼着，不要管他，他只想梅子，他的心里只有梅子，不会装上别的女孩子。

父亲和母亲都知道儿子心里痛苦，也不抱怨儿子的怒吼，就默默的走了，然后，母亲就心情难过的给儿子想了办法做好吃的，边做边落泪，觉得儿子命苦，学没有考上，受了打击，回到家难过了那样长的时间，刚缓过神来，能适应村庄里的生活，什么活都会干，人也勤快，现在又受了这打击，见儿子那痛苦的样子，是伤了心了啊！

母亲就在心里恨那个叫梅子的女孩子，既然和儿子不能走到一块，开始做什么要在一块相爱。也怪儿子太老实，太痴心，对人没有防备，把心里的情感，全部倾注在梅子的身上，现在人家走了，付出的感情，收不回来了，只有自己痛苦，他们也帮不上任何的忙。能做的，就是劝慰儿子，给他做好吃的。

但是，儿子在这样痛苦的漩涡中，劝慰也是白劝，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反而让他心里更痛苦。而做的好吃的，无论做什么，杀鸡，煮肉，儿子也不吃，就那样闷头睡着，或者那样直直的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饿得受不了了，才吃一点儿，喝一点儿。那勤快，活泼的山木子，忽然之间就呆了。父亲和母亲看在心里，疼在心上，但是，也没有办法，就很那个叫梅子的女孩子，也替儿子担心，担心这样下去，儿子会憋坏，要出问题的。但是，去劝也没有用，只能偷偷的盯着山木子，怕他出问题。

父亲和母亲，在观察了许久的日子之后，发现儿子除了不想吃喝，就那样呆呆的，傻傻的躺在床上发呆之外，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于是，也就放了心。而家里各种的活儿很忙，得去做各种的活儿了。从地里回来，就忙着给山木子做吃的，照料他。

父亲和母亲很担心，他们想儿子过一些日子，想开了，随着和时间的流淌，也就会把梅子忘记了，人就会像刚从学校里回来一样，慢慢好起来的。

但是，这需要多长的时间，父亲不知道，母亲也不知道，心里只是充满了忧愁。

村庄里那些长者，那些山木子的同龄人，也来看山木子，问候山木子，劝山木子，山木子就那样发这呆，一动不动，木然的谁也不理，他们也没有办法，帮不了山木子，也只是叹息，忧愁。

9

山木子这样在床躺了几年，才起来，走出屋子。

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尿憋急了，要屙屎了，才走出屋子，去了茅厕匆匆又回去躺倒外，就不出屋子。有时小便来急了，就从那墙眼里，木格子窗户往外尿。屋子里，就一股尿味，混合着各种臭味。

开始的时候，父亲和母亲还操心着他，劝慰他，操心他的吃喝，给他洗衣服，被子，但是，时间久了，也就失去了耐心，家里还要过日子，还有那么多的活要做，指望不上他了，他们也要想办法干活，生活下去。于是，也就渐渐的不管山木子，任凭那他那样去。他们也不知道山木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能振作起来，走出屋子。山木子这样发呆发的起，躺着不起来，而他们不行，他们要生活。

山木子的头发，长的老长，就像一个活鬼，脸白的没有血色，人瘦得像个骷髅。被子，也黑得发亮，衣服也脏的见不得线了，浑身散发着汗臭味道。

是母亲，一直在给山木子送着饭。是母亲看不过去了，乘空闲的时间，给山木子洗衣服，被子。

就在父亲才彻底对山木子失去了耐心，不指望他了，就当他是个活死人一样，山木子竟然意外的走出了屋子，在村庄里开始游荡了。

山木子游荡在村庄里，头发长得老长，乱蓬蓬的，脸上惨白，瘦削，双眼无神，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的，脏的看不见线纱，穿的鞋子，大脚趾头也都伸在了外边。浑身散发着一种酸臭味。

不过，与他从学校里最初回来，闷在家里，痛苦够了，就去村庄里转，找人聊天，然后，想干活不一样，此时的山木子，在村庄里，是没有目的的游荡，不确定在哪驻留，也不去找谁说话，玩，不理任何人，任何人理他，他也不和人说，对任何的人和事情，都是那样的冷淡，默然，他就像一只没有线的风筝，在那样随意的飘荡。

就那样飘荡够了，山木子回到家里，也不理家父亲和母亲，对父亲和母亲都一样是漠视的，冷冰冰的，回到他的屋子里，依旧那样死人一样的躺着，双眼望着天空发呆。只有在有了大小便憋不住了时，才起来匆匆的出去方便了，回来又躺下了。或者是饿得受不了了，那窗台上，时常有母亲给放的已经冷了的饭，随便扒拉几口，依旧那样直直的，静静的躺着，双眼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发呆。

村庄里人的谈论，村庄里人的异样的目光，让父亲已经受不了了，加水山木子又成了这个样子，让父亲对山木子彻底失望了，不依靠他，也不管他了。只是，母亲难以割舍山木子，那毕竟是她身上的一块肉，依旧给山木子端饭，给他洗衣服，被子，照看着他。

如果就这样，在平静中，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但是，在一些日子后，山木子的狂暴，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山木子在村庄里，像无线的风筝一样，对任何的人和事情漠然的游荡着，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并不是像曾经一样，家人习惯了他的漠然，然后回到他的屋子里，静静的躺着，发呆，而是开始在家里胡乱的走动，反动，然后，就开始对这父亲和母亲大骂，骂家里穷，骂父母没有本事。在山木子骂着时，母亲静静的听着，忍受着，父亲难以忍受，要去打山木子，被母亲哭泣着，劝住了。

村庄里的人来看热闹，让父亲更是感动羞愧不已。山木子骂够了，闹腾够了，也才回到他的屋子里，依旧那样静静的躺，发呆。

10

母亲静静的照料着山木子，承受着山木子所做的一切，也劝慰着父亲，说是孩子在痛苦的时候，就让他翻腾，让他骂，翻腾够了，骂够了，就好了，也许就能像以前一样，忽然之间，就想通了，和村庄里的人在一块玩，去干活，人有变得有礼貌，客气了。

但是，山木子发作越来越频繁，而也没有要改变，恢复的迹象。而距他从林场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年头了，父亲是已经彻底失望了，心里让他感到充满了希望，骄傲的山木子已经死去了，面前的这个山木子，再也回不到他记忆里的山木子了，让他伤透了心。他感到再也依靠不到山木子，也不想靠山木子，只想过安静而平顺的生活。于是，就决定，让山木子另外过日子，他想怎样闹腾，就怎样闹腾，想怎样躺，就怎样躺，也没有人管他。

母亲虽然不舍，但是，却觉得，这部是办法的办法。

父亲就去找了村里，和家门的亲戚，和村里有威望的人说了这个想法。听了后，因为都知道了山木子从林场回来，几年就那样像死人一样的活着，什么都不做，还要人照料。现在，人虽然起来了，但是，脾气却变得越来越坏，什么也不做，还打骂父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就让他分开了过，自己管自己，也是一种解脱的办法，是好事。

于是，父亲就给了山木子一间屋子，生活所需要的物品，粮食，就把山木子分开了，让山木子一个人过日子。

面对这安排，山木子依旧漠然，没有任何表情的接受了。

只是，母亲依旧同情儿子，时常的送饭去，给洗衣服，被父亲呵斥住了，冲她说，你这是害他，不是爱他，人是饿不死的，饿到一定的时候，他就要想办法做饭吃，让他慢慢的学会做些事情，人说不定就能慢慢的好起来，不说管我们，起码他能自己生活。

母亲就不再给山木子送饭，洗衣服了。只是，一直偷偷的看着山木子，防止万一。

在母亲担心的同事，让她也感到高兴的事情发生了，山木子起来了，开始自己动手做饭了。也不知道他做的饭，有味道没有，起码他自己做饭了，只要吃了东西，人就饿不死了，身体就没有问题了，这样，母亲也放心了。

于是，父亲和母亲，就可以放心的去干他们的活了，由山木子自己生活去，父亲已经对山木子失望，不闻不问了，母亲也时时的偷偷的操心，照看着山木子。

山木子就一个人开始了一个人独自的生活。

每天，总是在床上，躺够了，发够了呆，才起来。起来后，饿了，有了剩饭了，就吃点剩饭，没有剩饭了，随便做点饭吃。不饿了，就去村庄里游荡。

山木子不洗脸，不梳头。头发蓬乱，脸上因为见到了阳光，有点儿血色，但是，又黑又脏。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许多的线缝，已经裂开了。裤管裂开了，袖口裂开了，肩膀上的裂开了，一走路，就唿扇，唿扇的，山木子就像个唱戏的一样。那鞋子前边，依旧是破的，那又黑又长的大脚趾头，也伸在了外面，散发着一股臭味，混合着他身上的酸臭味，让人恶心。

只是，山木子飘荡在村庄里，不往人多的地方凑，不理任何的人，也没有人再理他。他就那样木然的，像无线的风筝一样，飘荡在村庄里，双眼似乎什么都在看，什么也都没有看。这样飘荡一会儿，感到没有意思了，累了， 依旧回去，躺在床上发呆。

在村庄里人的眼中，山木子就是个活死人，是个像疯子一样的，再没有什么用的人。他已经脱离了村庄人的生活，村庄人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他了。

山木子，就在他的内心里，难以言说，派遣的痛苦里，无法自拔，这样消沉的活着。

11

山木子走出痛苦，消沉，无法自拔的生活，是在许多年以后。

山木子忽然想变了一个人一样，把头发也理了，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买了新的，穿的整整齐齐，人忽然精神了起来。把屋子里，用旧报纸糊了。把床铺支好了，被子洗干净，叠放的整齐，屋子里的东西，也摆放整齐。把小屋中间隔了，里边是睡觉的地方，外边，搭了一口小灶，是他做饭的地方。屋子虽小，经过这样一收拾，干净，整齐，温馨，能让人舒服的生活。

虽然已经分开过了许久的日子，父母已经不再管山木子，山木子也不管父母了。但是，看到山木子如此的改变，却是让父母感到高兴的事情，也是让村里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山木子忽然精神起来，是因为，他的心里，在多年的痛苦后，虽然依旧忘不了和梅子的在一块的情景，忘不了梅子，但是，却能走出那痛苦，那样的场景，而坚强的活着了，心里，也能放下梅子，而喜欢上了村庄里，一个叫云彩的女孩子。云彩，对他也有了好感。

山木子是在村庄里游荡，遇到云彩的。

云彩比山木子小不了多少，她是认识山木子，知道山木子的过去，也知道山木子是去了林场干活，和一个女孩子深深的相爱了后，那女孩子不辞而别了之后，山木子受了打击，从此人就成了这样了。

云彩也是个大姑娘了，心里也有了涟漪，懂得了爱情，和男女之事，她没有像村庄里其他的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山木子，嘲笑，或者轻视山木子，而是在心里，同情山木子。

山木子在村庄里，那样无神的漠然游荡的时候，云彩就知道了山木子内心的痛苦，知道他的内心里，缺少抚慰，爱，如果有了抚慰，有了爱，他就不会这样，会慢慢的好起来，振作起来，像记忆里一样，充满了朝气和活力重新开始生活的。

云彩就偷偷的注视着山木子，在内心深处，对他充满了怜悯和同情，在村庄里没有人的时候，云彩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凑到了山木子身旁，也不知道说什么，而是看着山木子，冲他深情的微笑着。

就在这一刻，云彩也看到了山木子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的笑容，那漠然的眼神里，涌上了火焰一样的光芒。

云彩的心里，一阵温暖，感到她的笑容，带给了山木子温暖，抚慰了山木子的心里，融化了他内心的冰冷，漠然。

云彩就赶忙冲山木子说，出来逛，散心啊！

山木子盯着云彩，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云彩就说，是啊！应该多出来逛一逛，看一看天，看一看山，见见阳光，人的心里，就会开爽些，闷在屋里，会把人闷坏的。人都会遇到事情，会痛苦一时，难过一时，但是，在时光的流逝中，都会放下，过去，忘却的，自己应该振作起来好好生活，一直坠入在那样的痛苦里，会误了自己，害了自己。

山木子没有说什么，但是，双眼充满了热情，定定的看着云彩，那目光里，是感动，是对云彩的依赖，信任。

云彩说，我每天都会去山野里割猪草，如果感到在村庄里说话不方便，可以见到我去割猪草的时候，一块去山野里，我们好好的聊聊，许会让你走出痛苦的。

没有等山木子说什么，云彩冲山木子深情的一笑，看了山木子一眼，就回去了。山木子一直看着云彩远去，冰冷的心里，忽然感到那样的温暖。这是好久没有的感觉了，那一直在黑暗中的心里，似乎有阳光撒了进来，让山木子一下，感到莫名的兴奋，激动，在黑暗中，又看到了希望。

山木子耳边响着云彩的话，就赶忙回去，收拾屋子，洗头，理发，换洗衣服，就在那一瞬间，山木子仿佛变了一个人，在消沉的生活里，寻找到了希望。

12

云彩再去割猪草的时候，就故意经过村庄，让山木子看到。云彩背着篮子前边走了，山木子心里就激动着，跟在了云彩后边，走出了村庄，往山野里去。

天格外的蓝，阳光明净的撒下来，群山绿的充满了生机，河边长满了水草，乔木，鸟儿在绿叶间鸣叫，河水叮叮咚咚的流淌，山野里，格外幽静。

山木子跟上了云彩，云彩和山木子走到了一片野草很是茂密的河边，云彩弯腰去割猪草了，山木子就在云彩的旁边。

云彩抬头，冲山木子微微一笑，问，你来了。

山木子也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来了。

云彩说，你今天穿的真干净，收拾的很整齐，人看起来很精神，就像最初的你。

山木子低下了头，就像个羞涩的小男孩一样，不好意思起来。

云彩说，这就对了吗？人有时，遇到一些事情，痛苦一时，是难免的，但是，一直沉在那痛苦里，无法自拔，那就不对了。自己不寻找阳光，自己不振作起来，谁也帮不了你。也许，那只是你身旁路过的人，就不是你能得到的人，是有缘无分的人，疼过了，想开些，人毕竟要好好活着，还有属于自己的很长的路要走。

山木子点点头，眼睛里有了火一样的目光，深情的看着云彩。

云彩被看不好意思了。就不说这些话了，冲山木子说，天好蓝，阳光好美，这山野里好幽静啊！

山木子说，是啊！

云彩说，在这样静静的环境里，让人把什么都能想开，放下。

山木子说，是啊！就在云彩身旁蹲了下来，用手揪着猪草。山野里，一片幽静，只有流水的哗啦声，鸟儿的鸣叫声。青草散发着香味，云彩的身上，也散发出少女特有的香味，让山木子陶醉。

山木子好久没有这样美好的感觉了。

隔了好久，好久，山木子忽然问云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你为什么要帮我。

云彩的脸，忽然红了，羞涩的低下了头去。好一会儿才说，因为，你和我是一个村庄的人啊！也因为，一直记得，你读书时，那充满希望的有朝气的样子，也记得你去林场前，那勤快，和村庄里的人，都那样随和，客气的在一块的情景。

山木子受了感动，心里暖暖的，看着云彩，连连说道，谢谢，谢谢。

云彩说，不用客气。多陪我一块多割些猪草，多聊聊，慢慢的，你就会走出阴影，就会好起来的。

山木子说，只要你不嫌弃，那一定的。

从这以后，山木子就时常跟了云彩，去一块儿偷偷的去山野里割猪草，和云彩说着话。

云彩的话语，让山木子走出了阴影，痛苦。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望，那过去的痛苦，在心里就淡了下去，梅子一淡了下去，只是，云彩却那样深深的印在了心上，山木子记得云彩说过的话语，记得云彩的笑容，眼神。这些，都温暖了山木子冰冷的心，让山木子坚强，振作起来，而好好的生活着。山木子因此，也就精神了起来，人重新有焕发了生机，充满了朝气。

13

然而，山木子还没有精神几天，也就精神不起来了。

虽然，每次去山野里，跟在云彩后边，他对是偷偷的，觉得没有人发现，但是，世界上到处都是眼睛，有时，是躲不过的。况且有在死寂的村庄里，人们寂寞，又有的是时间，虽然，山木子和云彩，离开村庄，刻意躲避着村庄里的人，但是，村庄里的人，无数双隐秘的眼睛，却无时无刻不盯着村庄里的人，村庄里的事情。凡是他们感到不对的人和事情，总是要去窥探，盯梢，于是，就窥探和盯梢到了云彩和山木子在山野里，偷偷的在一块。于是，他们就忽然明白了山木子的突然精神，勤快，也不管山木子和云彩在一块，在做什么，说什么，反正他们觉得是不正常的事情，于是，就把这事情，迅速的偷偷的说给了云彩的父亲和母亲。

云彩的父亲和母亲知道了，当然是愤怒。

山木子是什么东西，不管他过去怎么样，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此时，他就是一个堕落，消沉的懒汉，是什么都不做，一天吃了饭，就在院子里游荡的人，或者就躺在床上发呆的人，是个像乞丐一样的脏人，是被村庄里的人耻笑，看不起的人，是被他的父亲失望，已经不把他当成人的人，又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子云彩和他在一块呢！

于是，云彩的父亲，就带着愤怒，到了山木子的那间小屋里，虽然屋子里已经收拾的感觉，整洁，充满了温馨，山木子人也很精神，对人也热情了，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但是，云彩的父亲没有看见这些，而是直截了当的对山木子说，以后，不要和云彩在一块，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对她你想都不要想，除非我死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是个什么东西。

说罢，山木子的父亲，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了山木子在屋子里，一下呆住了，懵住了，眼前一片漆黑，脑袋里嗡嗡的响，那眼前的阳光，忽然间黑暗了，他感到自己，仿佛又开始往无边的寒冷和黑暗里坠落。

云彩的父亲，回去后，也喊了云彩到身边来，云彩忐忑的刀了父亲身边，父亲黑着脸，问云彩，你和山木子在一块吗？你和山木子好吗？

云彩浑身颤抖了一下，说，没，没有啊！

父亲说，别人都看见了你们在山野里，一块割猪草，一块说话。

云彩说，那只是遇到了，在一块说说话，割割猪草，看他受了感情打击，也挺可怜的，都是一个村庄的，就想帮帮他。

父亲说，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找的事情，自己受，与你什么关系。从今后，不准你再和他在一块。和他之间如果有感情的事情，想都不要想，除非我死了。

云彩的心里一怔，她不知道，她和山木子是偷偷去了山野里，不知道被谁发现了，说给了父亲。她想到，从今以后，不能像曾经一样，和山木子在山野里，边割猪草，边说话，心里异样难过，堵得慌。

云彩的脑子里，满是山木子了，不知道从这以后，山木子又怎样生活，又将陷入什么样的痛苦中。

父亲是那样对云彩说了，也那样对云彩做了，也就从这以后，不让云彩去山野里割猪草了，让云彩的母亲去割，只让云彩在家里做饭，洗衣服，喂猪。

而在过了些日子，父亲还是不放心云彩，有人托付媒人来家里提亲，那是山外的人，父亲就答应了来人的提亲。给云彩说时，云彩有些不同意，但是，却拗不过父亲。最终，那山外的人按照父亲的要求，给了些彩礼。没有举行什么意识，只喊了一些亲戚来家里坐了坐，云彩就坐了车，去了山外，成为了山那边好地方人的媳妇。

云彩的心里，一直操心，和牵挂着山木子。但是，她从那之后，一直都没有见到山木子。在跟那山外的人走时，透过车窗，看到了村庄，看到了山木子住的那间破旧的老屋，忽然，眼睛里满是泪水。脑海里，满是山木子上学时精神的样子，满是山木子回到家融入村庄里后，对人热情，客气，和村庄里的人快乐的在一块追求未来幸福生活的模样。也是山木子受了感情打击后，那落魄的样子。云彩的心里，翻滚着，有说不清的感受。

14

云彩嫁了山外人之后，山木子在那些日子里，又像受了感情打击时那样一样，不吃不喝，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眼睛里，有时有泪水。头发也不梳了，衣服也不洗了，被子也不叠，屋子里有脏，又乱，锅里，泡着一锅的碗。母亲不放心，又来看他，给他送饭来。那窗台上，就满是剩着饭的空碗。

这让母亲很是焦急。父亲倒是在心里，早就没有山木子了，山木子怎样，似乎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他已经不指望山木子了。

只是，山木子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山木子就起来了。依旧像曾经一样，不梳头，不洗衣服，邋里邋遢的在村庄里游荡。不在哪停留，不和人说话，对任何的人和事情，都是那样的漠然。

不饿了，回到屋子里，就那样静静的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饿的时候，有剩饭的时候，就随便吃点儿剩饭，没有剩饭了，也自己随便做一点儿饭吃，不管饭里有油有盐没有，只要熟了就可以了，吃饭对他来说，不是为了生活，而纯粹就是为了活着。屋子里，混合着油烟味，汗臭味，脚臭味，让人作呕。

但是，山木子毕竟能起来活动，人正常着。也知道吃喝，照顾自己，能好好的活着，这让操心的母亲，心里也宽慰些。

山木子，从这以后，就在这样的状态里生活了。只是，从这以后，就从来没有见他过问过感情，喜欢过某个女孩子，甚至女人，也没有女孩子或者女人喜欢他。他就在没有了爱情的，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的生活着。

有所不同的，也许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内心的情感的创伤，渐渐的平复，虽然内心里，会守着那美好的记忆，但是，那份情感，却在心里，模糊了下去，淡了下去，他能放下，走出那情感带给他的痛苦，阴影，而能振作起来，在属于他的，没有人侵扰的空间里，平静的生活。

没有情感的渴望，他不用想着别人，也没有别人会想着他。山木子就在没有爱情的生活里，只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活着，对他是那样简单，明了的事情，夜里，有一个栖身的地方，白天，有口饭吃。穿的衣服，只要能蔽体。能如此简单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满足了。

而要满足这样的生活，对山木子来说，也是很容易的。栖身的地方，有父母分给他的一间老屋。吃饭的问题，他种的有不多的地，那地里的活儿，他要不了多少的功夫，也就种了。而在后来，他虽然也种一点儿地，但是，不完全靠种地而生活了。一旦有了挣钱的门道，他就去挣点儿钱，那是上山去挖药材，下套套牲口，偷偷的弄点儿木材。或者哪有活儿干了，去给人干活儿，挣钱。有了钱了，他就可以买油盐酱醋，买米面，生活的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况且，他进门一把火，出门一把锁，生活上，也不需要那样多的东西。

一旦手里有了钱了，地里种的一点庄稼，在静静的生长着时，山木子也就不再做什么了，一天睡得很迟了起来，随便做了饭吃了，把碗就泡在锅里，他的性格，在渐渐发生改变，不爱在屋里呆了，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而是爱在村子里游荡。在村庄里游荡，也开始往人多的地方凑，有人和他说话，他也就说话，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找了话说。在有人喊他打牌，喝酒时，山木子也就打牌，喝酒。

虽然山木子，依旧不爱梳头，头发乱蓬蓬的。也不怎样打扮自己，衣服穿又烂，又脏，屋子里，也不收拾，东西杂乱放着，被子也不叠，黑的发亮，散发着汗臭的味道。但是，山木子的人，因为终于走出了情感，看透了情感，能放下情感，人能平静的生活着，在平静而散淡，闲适，无欲的生活里，有了一份豁达，从容的快乐。

尤其是当他在和村庄里的人，在一块喝酒，打牌，边抽烟的时候，是他忘却了山里山里岁月的漫长，寂寞，也忘却了世事，生活之后的由衷的快乐，开心。

15

云彩嫁到山外边去了。开始的时候，回来的少，一晃多少年都没有回来。后来，回来的就多了。回来的时候，还领着孩子，是个男孩子，已经能说话，到处跑着玩了，很是活泼，可爱的样子。

云彩回来，是让山木子很是莫名的激动，高兴的事情。这样的时候，山木子就会把被子洗得干干净净，床铺叠了，屋子地面打扫了，收拾的干净整洁，锅也洗了，不泡碗。头发也洗了，梳得整齐，衣服也穿的干净，整洁，脚上，还穿着了皮鞋，尽管不是新的。山木子这样的状态，就像那和云彩偷偷相约，在山野里说话时的情景。

只是，云彩没有来山木子家见山木子，山木子控制不住自己，就去云彩家见云彩。虽然，一时有些尴尬，也没有多少话说，但是，云彩对山木子依旧是热情的，让坐，给倒水喝。

只是，云彩因为在外边呆了多年，就连说话的口音，已经改变，与曾经的不同，也就让人无法了解她的内心，她的生活。

而云彩和山木子之间，忽然之间，也没有话说了。更没有说到过去，那朦朦胧胧的情愫，和那短暂而美好的，让他仿佛找到了希望的岁月。

虽然，离开云彩，回去的时候，山木子有些失落，但是，心里却因此而暖暖的，他的心里，依旧记得云彩最初的模样，记得云彩带给他的那种感觉，和那短暂而美好的生活。虽然，后来发生了变故，云彩嫁到山外去了，但是，山木子不怪云彩，只怪现实，怪自己，在他的心里，云彩对他是真诚的，是真心曾经爱过他的，云彩在他的心里，依旧保持着那青春岁月里，多么美好的形象啊！

山木子在见到云彩的孩子的时候，就偷偷的给云彩的孩子买了好吃的，还给兜儿里装了钱，这样做的时候，山木子的心里，特别的温暖，开心。

16

山木子虽然在无所谓希望，无所谓不希望的生活里，能平静，而入水的生活着。但是，他内心深处的一种刚烈，固执，又时时暴发。

因为，他没有忘记，他是读过书的人，在村庄里，是属于文化最多的人。尽管，许多的知识，他都忘记，许多的字都记不得了，提笔忘字，也写不通顺一句话，难以用笔表达出内心的意思了。但是，他却因为他有文化，在村庄里，是文化最多的人而骄傲，觉得，虽然村庄里的人都看不起他，但是，他还是有比村庄里的人厉害的地方。

而村庄里的人，也都公认山木子书读的最多，在村庄里最有文化。虽然，村庄里的人，在许多的时候，并不需要他的文化，也不需要用他的文化做什么事情。

但是，偶尔的时间，也能用到他，那就是杀猪，记肉帐尽量的时候。那是死人了，让他写八仙单，或者帮了道士写一些东西的时候。尽管，他的字并不好看，许多的字都写错了，只是，村庄里的人就没有多少有文化的，认识字的，也没有人去评价他字的好坏，写的是否正确，这时，是山木子最骄傲，自豪的时候。样尤其是当做了这些事情，再混到了酒喝，几杯酒下肚，那是山木子最骄傲，豪迈的时候。觉得村庄里的人看不起他，而村庄里的人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村庄里的人，终于有求到山木子，请山木子做事情，高看山木子的时候。

那就是村庄里有人，有土地被人侵占了，让山木子写状子告。

山木子被村庄里的人奉承着，乞求着，就感到特别的骄傲，终于感到了在村庄里，在村庄里，他还是不可或缺的人，是很重要的人，还是要被村庄里的人高看的人。于是，也就答应着写。

他不知道撕了多少的信纸，搜肠刮肚的找了多少字，尽管有许多是错字，有些语言也不通，但是，却勉强能把意思表达出来。

写好了后，山木子特别的骄傲。村庄里的人，为了表达对山木子的感激，给山木子买了烟，酒。就拿了山木子写的材料，反映到上边去了。

山木子就很是骄傲自豪的抽他的烟，喝他的酒去了。

只是，山木子的烟还没有抽完，酒也没有喝完，还正晕乎着，就有人来找他。恶狠狠的来到山木子跟去，冲山木子问，你就是山木子吗？

山木子睁着朦胧的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来人，说，我就是山木子。

这人二话不说，黑着脸，冲山木子脸上就是几个耳光，飞起几脚踢在山木子身上，山木子滚在地上，脑袋嗡嗡响，眼睛直冒金兴，不知道没有惹这人，也不认识这人，怎样就被打了。

打够了，这人冲山木子说，妈的，你活够了，还敢写东西告我。先给你点颜色看看，再告状，小心打死你。

说完，开了车走了。躺在地上的山木子，这才知道被打的原因了。

父亲没有理这事，许是没有看见，看见了也当没有看见一样。倒是母亲颤巍巍的来了，扶起了山木子，当儿子为了什么事情被打时，就对山木子说，叫你不要管别人的事情，你要管，把自己管好就行了，那认识的几个字，也不能当饭吃，帮了别人，自己吃亏。

山木子没有说什么，依偎在母亲身旁，忽悠眼里刷刷的流。就像儿时受了委屈，躺在母亲的怀里一样。

只是，哭过了，山木子的心里，忽然感到那样的温暖，轻松。

山木子也就在心里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写字，也不再提说他会认识字，有文化的事情。在村庄里人的眼中，他什么都不是，而他的确也感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能有个栖身的地方，有口饭吃，无欲无求的过着轻松的日子，就是幸福了。

17

山木子此后的人生，就一直在这样没有爱情的世界里，就这样无牵无挂，轻松，而又平静的生活着。一直到了现在的年龄，人不再年轻，那青春的岁月，就消失在了岁月里。

山木子这么多年，唯一改变的，是他的容颜，变得不再年轻，苍老。而他的生活，似乎没有改变。依旧住在父母分给他的那间土墙黑瓦屋里，只是，屋子里，更加的破旧，漆黑，屋檐上的瓦都落了，下雨了，屋里老漏。只要勉强能栖身，他也怕去管，不去收拾。屋子里，依旧是那木板支起来的床铺。床上的被子，一直都没有爹，就那样蜷在一块，被子很是脏，黑的发亮，还散发着汗臭，脚臭。地上，落满了灰尘，杂乱的放着许多东西，有乱鞋子，一些农具。在进门的屋角里，有一口小灶，锅里时常都泡着碗，只有在饿了，回来做饭吃的时候才洗，吃了饭，碗又泡在锅里。有时匆匆的去了别处，回来，锅里的碗就泡馊了，发出馊臭味道。

山木子依旧不洗头，不理发，头发时常都是蓬乱的。只是，随着年龄增长，人不再年轻，山木子额头前的头发，掉的差不多了，锃亮，锃亮的，没有了头发了。只有后脑勺的头发，在极力生长，漆黑，蓬乱，保持着他多年以来，在村庄人眼睛里的形象。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的，不是肩膀后的线缝子裂开了，就是裤脚的线缝子裂开了，一走路，就唿扇，唿扇的。脚上穿的是胶鞋，有时，大指头依旧从鞋子的前边伸出来，散发着臭味。

但是，山木子人的精神状态，却变得好了，脸上再没有了忧愁，也有了无牵无挂的轻松。没有钱的时候，就去找了门道挣一些钱。有了钱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做了，在村庄里游荡着玩，哪人多，往那凑，听人说话，也搀和着说话。有时，他就会成为别人的话题，笑料，比如笑他头上越来越少，笑他的衣服黑，脏，山木子只是笑，也不恼，也不反驳什么，任凭人说笑去。有人喊打牌，喝酒，山木子也打牌，喝酒。赢输对山木子都不重要。赢了，也没有什么，输了，只要身上有钱，也就大方的掏，一直把兜儿里掏空为止。在牌桌子上，在酒桌子上，是山木子最忘我，幸福的时候。

山木子的性格，在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之中，就变得像水了。顺应着生活，岁月往前走，无所谓希望，无所谓不希望。

只是，山木子忽然懂得了心疼父亲和母亲了，尤其是看到父亲和母亲越来越苍老的时候。有了钱了，就给他们买烟，他们想吃什么了，也给他们买。有时，也静静的去陪父母做做，尽管在一块没有多少话说，就那样静静的坐着，是山木子感到最踏实，幸福的时候，阳光下，有回到儿时，躺在母亲怀里的感觉。有了这感觉，就让山木子越发的看淡了人，也看淡了在青春岁月里，他看得那样重的情感。

只是，那时的情感，铸就了他后来如此的人生，如此的生活。不过，山木子也不后悔什么，也不恨什么。也许，这就是人生，而在人到中年后，他终于看透，看淡，反而后来，终于走出情感，远离情感，而一直这样无牵无挂，轻松自在的活着的美好来。虽然，在别人的眼里，他是落魄的，混得不像个人的，但是，他们却体味不到他内心深处的自在，快乐。他没有牵挂，没有欲求，内心深处，是真正的轻松，快乐的。

而唯一让山木子感到牵挂，沉重的，是自己日益苍老的父母。虽然父亲在后来，对他不闻不问，已经失望，但是，山木子不怪父亲，也理解对他希望和失望，也许，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沉重。好在，在后来，父母对他不希望了，而他也无所谓希望，无所谓不希望，于是，也就都能轻松的活着。于是，在更多的时候，山木子就给父母买他们想吃的，想喝的，多陪他们静静的坐一坐。

2015-1-21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