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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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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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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根立柱连载

四十九    颜无耻

 

和杨华分开后,吴天明开车又一次来到白宫。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他不想做赔本买卖。这不是他的性格。

殊不知,这次他真的招来了杀身之祸。

许是白宫的主人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这些天,白宫的大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吴天明觉得这门卫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心里窝火。

他在大门外来回走上几圈后,硬着头皮上前通报,可门卫并不领情,说两位老扳不在,请稍候。结果让吴天明在露天站足了一个小时后,方才让进。

路上,吴天明在盘算,德昌已经卖给了华丰了,自己的功劳应该不小,华丰有些表示才对。那间小破屋,就想打发我,休想。他盘算过。为了德昌,为了满足他们,自己连灵魂都出卖了,就剩下一张皮了。他愤恨,不能这样算了——他们太贪婪了。不贪心,只要百分之一,够下辈子的了。

吴天明咽不下这口气。

会面的地方改在接待室,黄石还是那样,搬起那副不怒自威的面孔,说吴总来得好早,不冷不热。让吴天明感到骨头里透露出一股凉气。

整个办公室,冰冷的墙,冷冷的天,带霜冻的脸。本想,这次见面不是热情拥抱,也要来个XO,庆祝一下呀。

吴天明坐在那儿默不做声,心里特不舒服。

怎么,心里不痛快?常有的事,我何尝不是呢。当初我真是无路可走。市长大厦要死不活,人财力全压在上面了。能拿下东方广场二期,因祸得福啊。知道为什么嘛?黄石有意停顿下来,用眼角扫了吴天明一眼接着又说;那个老王八蛋,一开口就给了我一闷棍子,说二期工程是远东集团开发承包的,没你华丰什么事。你捞也捞够了,该让别人发财了。要没有杀手锏的话,非死在他手上不可。那老家伙把我当成仇人了,拿起电话要报警。你猜我当时怎么回答?……后来他自杀了。活该!

黄石的心思并没有停下来。那天在东方广场投标办公室第一次见到了何老鬼何谦,有点意外。当初是李市长的主意搓合在一起,成立华丰房地产开发集团公司。老相识了。三鑫计划他是清楚的。可见面第一句话就要翻老账。怎么算?他妈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王八蛋属狗的。

黄石踱着方步脸上透出一种得意,一种玩味。说这番话是在警告吴天明:不要太贪了,适可而止。

他在享受这种快感。

吴天明也察觉出来,至少他知道这些纠缠一起的故事听起来即是那么的浪漫,又是那么惊心动魄。东方广场二期标底就是自己从何老鬼的皮夹子里偷出来。第一次当小偷别提多么心惊肉跳的。堂堂一个大学生真丢人呀。也怪自己钻进了人家事先设计好的圈套里。如果当时不是鬼迷心窍,不去动歪点子,拍裸照,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呢?斯文扫地啊!我们都给耍啦!U盘,……何谦死定了!

吴天明一下子冒出许多怪异的想法。他要的就是黄石这棵大树。别人能发财我为什么不能?那个王容凭那对大乳就把黄石给迷住了。不然,她能有今天

吴天明的小聪明把自己带进了危险的死胡同。

黄石把大烟斗放进嘴里吸上几口,吐着烟圈,说;佛语说得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有什么要求,说吧!

……我为华丰做成了这么多的事,现在是有家难回。他们把我看成了家贼、汉奸,比小日本还可恨。说我是吃里扒外的无良之辈。我能投靠谁呢?我只能找华丰来了。

你就在我们这里某个职位吧。说……”黄石看着吴天明。

……我也没那个本事。在德昌都没有搞好,我怎么可以再给华丰添乱呢?

你很聪明。想一想吧!我有一些事要出去,你和王总谈。说完头也不回出了门。

吴天明看在眼里,心里在骂:老狐狸,又拿那个骚货做挡箭牌。算你狠!

黄石前脚出去,跟着王容进来,直接坐到了黄石的位置上。

在王容看来,黄石不在,整个华丰公司就是自己的。她更想传递出一个信号,你吴天明别打华丰的主意,要动邪念,先从我老娘身上过。什么损招、阴招、全使出来。没用,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吴天明看着端坐在椅子上有点不可一世的王容,怎么看都不顺眼。

臭娘们……别太得意啦,小心最后那几年……你看看你胸前的两块肉,别人欣尝,我可不。摆设而已,像个麻袋……”他心里在骂。

这时的吴天明已经不能让黄石信任了,没有价值了。用完,也就没用了。今天的吴天明就像一个狮子开大口的无赖,不自量力。

王容在想,黄石是有意避开,让自己出面收拾局面。

吴天明最怕王容,大嗓门不算,那对大乳刺眼。所以在他的心里只有二个字;憋屈。

说呀!怎么不说了。再不说,我走了。

……我说。我给华丰做了那么多的事,现在成了光杆司令了。

你本来就不是将军。别兜圈子了。

我要100万,不多吧?吴天明心虚。

100万?你就敢狮子开大口啊!老弟,说说你的理由,能做到你这个角色也不容易。说你是潜伏的共党吧,不配。汉奸?不够格,大流氓杜月笙,你还嫩。这样吧,你能说服我,这钱没问题。黄老板不给我给。不然的话,说我欺负你一个大老爷们,多没意思。

你在嘲笑我……好吧!我也不客气。在你面前,婊子也好,娘们也罢!我都认。

你在骂人?

我在骂我自己。不成器的家伙。

别酸啦!表演再好也卖不出好价钱。

你慢慢听我讲来。我记得第一次咱们谈买卖德昌时,我们讲得很清楚,平江项目刚起步,项目有增有减。幸福花苑小区的真实情况你也知道。反过来说不知道,说我们是骗子,这不是事实。更何况要我主动退出来,与他们俩个对着干,搞黄德昌。这一退不要紧,我里外不是人不说,赔了不少钱。你们却是大赚特赚,不公平。

说完没有?王容也有些火,打断了吴天明。

吴天明摆了摆手示意王容说下去。

法律是什么?是证据,懂吧!你动一动脑子好不好,为什么不把真实的内容写在合同上?白纸黑字就是证据。法官要的是证据。说明白点,你们一开始动机就不纯,把我们当猴耍。失算了吧。我们是满怀诚意来的,可你们开了个国际玩笑。没有的项目说成有,能盖得住吗?相像力也太丰富了。笑话!把别人当成了傻瓜。说白了,我们要报复。

当初是有这个想法。合同上写的也是事实,没有假。

事实?你能举证那些是真的吗?广安大厦事实上已经不属于你们管理,这就是证据。你能证明是你们管理的吗?管理费几年没收一分钱,账本里清楚写着的。这还叫做是你们管理的?还有平江项目,还未全部上马,连远景规划也写进合同里,疯啦!想钱想疯啦?太损了。这叫什么?疯狗。

说错了,什么疯狗?

你们三个人不是乱咬人的狗,还能是什么?这官司从一开始就注定你们输了,只是你们心太傲,太自不量力了,王容缓口气,眼瞪着吴天明说;至于你的作用吗……不过是一个棋子,在买卖的过程中,这叫各个击破,明白吗?这是我们黄总的高明之处。三国演义管这叫什么?离间计。何况……”王容站起走到窗前漫不经地说,你们本来就是群乌合之众,一群没心没肺的人。钱那么好赚的?你们中了一切向前看的毒啦!……一群疯子。”  

你不爱钱吗?

爱!我更爱……不说了,跟你说不上。不值!    

“肉,值钱。                                  

放屁。王容两眼喷火。

唉,说错啦?这……你们过河拆桥。谁不贪?十亿人民,九亿贪……这叫原动力。吴天明来火了。

错!见利忘义。世间的事岂能用字说得清?自不量力,就该打入十层地狱。这种人怎么可以共事?王容睁大双眼怒视着吴天明。

也许是吴天明心虚。他一向害怕和王容的目光正面接触。他侧过脸去无话可说。他明白,王容的这番意思是要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呀。

好一条毒蝎子呀。时至今日已无路可走了。

吴天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没什么,反正已经是臭名远扬,不介意再臭一次。

什么意思?

你们先得利,现在是求名,当然不想打官司。为了小小的官司不值得。对吧!时间也算钱。德昌那么顺利,不就是我给你们赚回来的吗?接下来就是帝国大厦。不要太吝啬了。

既然说到这份,我就摊开底牌说。黄总是有意躲你。知道为什么吗?王容有意停顿一会,接着又说:他临走吩咐,你还的五十万过二天打到你的帐上,你的劳务费。这次买卖能够急转之下,你的功劳要记上。不能让人寒心。怎么样?

知道就好。少是少一点……”吴天明话说了一半停顿下来,瞄了一下王容,心想一定是这个蝎子精使坏,把自己应得的给吞吃掉了,就凭那些照片就不止这个数,太黑啦!日后不要落在我的手上,非把你整死。

吴天明语气一转说:何老鬼死了,有个儿子叫何什么……,挺能干的。吴天明脸上略过不意察觉的冷笑。

见上帝那是命,活着的就是福。谁都会有那一天。要问一问吗?王容也不示弱。

不用了啦!顺口一说。他儿子年青,够利害的。

人死了就不能复生,对吧?年青人做事稳当点,没错。王容也不客气。她知道吴天明话里有话,就让他充分地表演,让黄石听一听。

他一定在暗室里偷听。

我是随便问的。走啦!吴天明心想把我惹急了,见谁咬谁。

黄总说了,他回来请你吃龙肉。王容心底里就瞧不起吴天明,更不用说别的。

不吃,怕噎着。吴天明悻悻而去。

王容目送着他走出会议室大门,突然觉得心里已经容不下吴天明了,眼前的这条疯狗开始乱咬人了。

还是石兄有远见那!王容发自内心的独白。

这时,黄石从侧门走了出来。王容想张嘴说,让黄石摆手止住,派出去的人有没有消息?

王容说:没有。

瞧好戏吧!……斗争的哲学就是你死我活,你不斗,他就不倒。历史将证明这一真理。黄石说完走到了桌子旁凝视架子上的地球仪,用力一抹,地球仪转动起来,黄石的思绪也在不停地飞转。

王容悄悄地退了出去。

刚才,他们的谈话,黄石在暗室里全听到了。王容变了,变成一位夺夺逼人,一个霸气十足,峰芒毕露的女人。吴天明越来越像要饭的地痞,一个不顾一切下三烂,小混混。让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没有安全感。

他的眼前又浮现了何老鬼那张惨白的脸……

第二次踏进何办公室时是何等的傲气,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说什么来玩嘛?我操你祖宗!若不是把工程标底文本和照片丢到桌面上还真拿他没辙。不把他搞掂,就拿不到项目。华丰在他眼里算个屁!

黄石百感交织:何老鬼,从那儿来回那儿去吧!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喽。

黄石抬头看了看墙角的落地钟,暗暗念叨:太阳快下山了,然后走到钟旁,按动一处不显眼的按钮,大钟旁的大书柜自动打开,露出一个门洞,仅能容一人进出。

黄石闪了进去,门自动关上。

 

 

五十    该万死

 

这是一条不为人知的秘密。

吸顶灯泛着莹光镶嵌在暗道的顶部,点点星星缀指向东。

市长大厦与白宫正处在中轴线上,中间隔着北江,直线距离三千米。想必何谦在踏进白宫的那天起就设计好了这条地下长城当年的人防工程,在何谦的主导下发挥到了极致。这是他财运亨通的路,也是他走向天堂的路。为了竞争市长宝座,把地下长城修到了江边,修到市长大厦地库下面。这个如意的算盘精确到分秒。参选市长前,李本为与何谦有过一面之缘。八十年代换届选举李本为与何谦一拍即合,把张国栋击倒。一个是权,一个是钱,同台竞技,那有不胜的之理?

该死呀!应验了那句老话,过了头就是罪呀!黄石心思有点乱。

因为深感罪孽深重,黄石修建了他内心的这间禅室,开始吃斋念佛。

暗道不宽,深邃笔直,能容得下两人并行。轻巧的蜂鸣声吱吱响起,这是报警系统在做工作。这里面密布着机关,深不可测,一路都有监控在注视着。他用手轻触道口边一块面版上的按钮。吱吱的声响十几秒后,墙角处推出一辆精巧的电动车,只能坐一人。黄石跨上坐稳,启动按钮,小车贴着石壁缓慢前行。左边石壁上每隔三米会有一盏泛着亮光不同颜色的显示牌在提示,还会伴随着动听的乐曲,比如柴可夫的小夜曲,英雄G大调……黄石觉得设计很别致,让人兴奋不沉闷。

石壁上的显示牌,……海平面100米处,……前方穿越北江,……距离市长大厦五百米……三百米……这个庞大的地下工事,放在任何年代都是罪孽呀!

黄石在反思:蚍蜉撼树,愚不自量力,吾人修身,贵在自知之明呀!当初李市长,何谦为什么要修这样一条暗道呢?自己也绑在了这辆战车上了,罪过呀!

约十五分钟,警示灯又发出轻巧的蜂鸣声,小车缓缓停下。黄石回过神来下车紧走几步上台阶来到一扇宽大的门前停下,拿出卡片,插进槽里,警示灯亮,然后进二道门伸出食指在指纹机上轻触几秒,门轻轻地展开,室内的感应灯随即亮了起来。    

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致。

上百平方的空间,金碧辉煌,背朝南,面向东,立着一尊有二米高的欢喜佛鎏金铜像,赤身露体,面带笑容。佛象在水晶幕罩内熠熠生辉。

黄石来到像前,双膝跪拜,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念有词。

香案上放着一个漆盒,里面三样东西,两串开地下保险库的钥匙,一串原李市长持有的,一串是自己的,少了何谦的那一串了。还有一个信封,抽出是一男一女做爱时搂抱一起的裸体照片。这是何谦和燕子唯一一张最真切的照片。另一样东西是本花名册,记录着省市一干人的名录。排第一的就是张国平。

黄石凝视了好一会,然后缓缓地合上盒子,放回香案上虔诚地点上一炷香,深深地叩了三个头。生于斯,死于斯!他不愿回忆这一切。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相信李市长、何谦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物欲横流的今天,只有没想到的,没有做不到的。生存的法则告诉他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么多年,他就是这样过关斩将一路冲杀过来的。

自从李市长失踪,何谦自杀后,黄石给自己立个规矩,每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他都要到暗室给欢喜佛道个安,说声好。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信佛。他想过另一种生活。也只有这时,他的心最平静,最放松。如果没有李成儒,没有昌盛,一切都会改写,也因为认识了远东集团的何谦,结识了李市长也成就了华丰房地产集团的今天。凡事皆有因,才有果。

黄石走到西边墙推开一扇门,显现的是一扇巨型的钢门,门拉手是一个大转盘。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奥秘。黄石凝视许久,眼前一片乌云。他愁死了,欲哭无泪。这门无论如何炸是炸不开的。头顶着江水,怎么弄?当时修筑这暗道就花了不少心血。他做过计算,用了各种方法来破解密码,没能成功。他为这犯愁。试想,当初甘冒杀头的危险,不就是眼前的那点小利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是说常在江边走,哪有不湿鞋?诱惑太大抵御不住,才会上演出千般的人间悲喜剧来呀。也许是太容易了,贪婪也就成为理所当然,成为了权欲的墓铭志,成为普世价值。何谦突然自杀,让黄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是在杀身成仁,可怜,可惜,可恶呀!

这钱将永久地深埋在地下,永世见不到天日了。

黄石拿出翠玉烟斗点上,深吸一口,伫立凝,感叹之余,顿觉得这钱深埋在地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果真有那一天,就让他永久地长眠地下,做个孤魂野鬼吧!万恶之源,这就是命呀!

大门的密码由24位数字组成。保险糸数最高级。门的厚度有三十公分。从德国进口的。密码有三组,每人一组,由八位数字组成。李市长手上的那串钥匙由何谦交到自己手上。至于李市长是如何死的,藏在什么地方,黄石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他们有严格分工:李市长管钱,何谦负责总务,黄石接包工程。相互保密,这就是三鑫计划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黄石的内心突然生腾出一种懊丧。何老鬼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李市长最终没能走出大厦,也许深埋在地下某一处,也许就在百根立柱中的某一根里。

黄石怕做梦,深怕有一天这梦真成了黄梁美梦。

 

 

五十一    你死我活

 

三个月前,在何谦宽大的办公室里,当黄石把裸照及东方广场项目第二期投标书标底文本扔到桌面时,何谦的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脸色惨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标书上那熟悉的几个字,就是自己亲手写上去的。他的心咯噔地乱跳,心绪慌乱,手脚冰凉。他极力搜寻着残存在大脑中的印迹,在不断过滤筛选,最后定格在几个月前的那个晚饭上,看似不经意的一次包藏祸心的饭局,演释出的闹剧却是精心设计好的,惊天恸地的。

天要绝我啊!何谦的心在流血,在哀叹。

何老鬼,你不要这般看我。论实力,我不及你。但我不会做这些低劣的勾当。这是交易,别人和我做交易,我就和你做交易,就这么简单,没有太高的境界。不像你。我是志在必得没有退路。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李市长也不是省油的灯,层层盘剥,当然他要不了太多,给谁,我不管。到我这就是个壳。想不到竞选失败,你跑得快,嘴上说退出南江市,结果是曲线救国,手段高明。这没啥,做生意嘛,有赔有赚。李市长失踪,你又杀回来。这次,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已经不由得你了。我们合作吧,二期项目稳拿。老办法。你不出面也成,利润照分,分文不少。你太精明了,我是个小笨蛋,那些纳税人是大笨蛋。黄石有些激动,稍作停顿接着又说:何老鬼,我就不客气了。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用时髦的话说,两个字贪婪。你处心积累搞的那个地下长城,就很能说明问题。你是从骨子里看不起我的,我明白。你出其量就是个喝洋墨水的狗杂种。我是土鳖,也是杂种。搞那么多的柱子,摆龙门阵呀!还是示威?我不懂建筑,可骗不了我。哪些柱子看上去多吓人,可谁都想不到,那一百多条柱子有一半是空心的。我就纳闷,要那么多的柱子干嘛?粗算,按一个柱子五十万计算,就是五千万呀。我的祖宗!远不止这些。怪不得你跑得那么快。开始我也给搞糊涂了,不愧是学建筑的德国老牌混蛋,为了你那可怜的自尊,修了这条地下长城。竞选失败,修不下去了。当然,良知告诉我这是大逆不道,无疑于自杀。你很明白这个后果,可惜了,你还活着。你骨子里不想死,想干嘛?说明你还生存侥幸。你不想死,但今天你必须死。你当然明白自己的在做什么。杀你一千次也不嫌多。二期工程,你想重新做人,做一回清官审判我,可天意不可违呀!是你乱性,也是你最致命的弱点。你一向自视清高并引以荣,不惜守身如玉,几十年不近女色,想不到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你那贞洁牌坊塌了。什么金钢不破之身,童子功,全他妈扯蛋!贪婪两字并没有从你高贵的灵魂中彻底地割裂开来,残存着侥幸。这正是你为何修不成正果的原因,垃圾……我想起来了,办公室墙上高挂着的条幅,是你当年送给我的。说得很好!何谓普世价值?你是用美丽的词澡来掩饰你悲劣的心。

都一样。

呸,做是一样可结果不一样。我是为了钱。至于有没有用,鬼才知道。你是为了变天。

说到动情处,黄石从椅子上站起,脚踏着凳子俯视着颓丧的何谦,心中突生出一种自豪感。他一手轻抚着油光的头,端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兴奋,他激动。他想,坐在椅子上的何谦已经成死狗了。再也不会乱呲牙了,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可惜虫。

放屁!何谦的心境一落千丈。

他低迷双眼,大脑里不时跳出一个个不阴不阳分不清男女的怪物。他的心里防线彻底垮了。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不要说了。给我点时间。何谦瘫在椅子上。

黄石甩手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何谦一个。

这时,张秘书推门进来,见此情景忙上前扶起,何谦摆了摆手,一副颓败的样子没说一句话。

张秘书悄悄地退了出去。

何谦在想,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法要挟,是江湖惯用的伎俩,不陌生,也不惧怕。什么风浪没见过?定是姓李的,那个阴鸷的家伙。是自己把自己打败了。还有那个赵局长,都串通好了。

屋漏偏逢连日雨。这叫什么事?算来算去,还是算到自己的头上来了。他在心里连连叹息,懊丧,悔恨,交织一起。

何谦拿起桌面上的烟斗,想点上,也许是心焦,连点了两次,愣是没点着,一气之下,甩手把烟斗掷向大门,激起来小的动静。

老了!糊涂啦!不是说金钢不倒之身吗?还是栽了,栽到别人设计好的陷井里去,丢人丢大了。

何谦两眼冒火。

该死的!好一个黄石,够歹毒呀!他自责,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那个女子是谁?一个无名的小雏,怎么会呢?大脑里的记忆一下子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记得那双忧郁的大眼睛,一弯的清水,迷人的酒窝,其它的都想不起来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接下来,这盘棋怎么走呢?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报应啊!

何谦在心里不停地念叨,试图从古人的智慧中寻找出答案来,似乎想从字里行间中启发出什么来破解眼前这个局。

死局呀!无解呀!何谦的内心在不停地挣扎着。他想哭,心在流血。这次他深切地感到死神的来临。他真的想到了死。在万般无奈下,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简单的,最有效的,因为他无路可走。这结果令他万念俱灰。如同掉进了冰封刺骨的冰窖里,血液凝固了,灵魂飞逝远方,一个鬼冢丛生的地方。

张秘书,张秘书。何谦扯开了嗓子把秘书叫到身边。

董事长,你叫我?

要一锅白粥,路边那家,叫翠竹园,加白果。去罢。他把秘书支开。

 “好。一脸疑惑的张秘书退了出去。

待张秘书走后,何谦欠起身把桌底下的保险柜打开,抽出小盒打开,里面是个很金光闪闪的打火机,一串十分特别的钥匙。他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又重新把它放好,锁进保险柜里,把钥匙放在桌面上,然后拿出一瓶安眠药放在桌面上,许久凝视着,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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