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组诗）

收获幸福
 
细软的阳光，和熙的春风
希望的田野上，长出的又一茬庄稼
父亲和老柳树的影子
重叠在一起。苍白的语言
勾勒不出暖融融的日子
根植于大地深处的信仰
葱茏，芬芳，孕育希望
丰满的意象漫过田埂
在岁月的拐角处，把生活熬煮
 
我是那粒春天里迁徙的麦子
尚未抖落的泥土，伴着寂寞和疼痛
在坚硬的水泥石头上生根发芽
以另一种方式，耕种坑坑洼洼的人生
一路的辛酸，洒在往返的路上
故乡的炊烟，悬挂在城市的窗口
乡愁凝结成伤疤，思念结痂
我用笔下的残墨，蘸着父母脸上的汗珠
把爱，勾勒成幸福的模样
 
在云端
 
放逐所有的念想。以及心底的空
在日渐消瘦的河滩上
艰难地，用腮呼吸
生活依然继续。空气里弥漫着炊烟的味道
一只鸟来来回回，衔着枯枝筑巢
 
母亲从记忆里复活。站在高高的云端
我看到满天的星星亮起来
灰尘从屋顶纷纷坠落
一把断齿的梳子飘啊飘
母亲的笑容，慢慢融化在月光中
 
天亮了。一朵又一朵的云
挤满天空。风吹干脸上的泪痕
墙角的菊花寂寞地开着
我久久地扬起头，看着天空
一朵云落下来，坠入河心
 
山那边
 
折断，高飞的翅膀
那片海域里，是否
还有白帆点点
目光，穿不透岁月的墙
隔着一座山，遥望
奔腾不息的海水
在胸中翻卷
 
把身体融入坚硬的岩石
长成一棵松
等待，远来的飞鸟
衔来关于你的消息
 
山峰矮下去
冷却了的钟声，伴着
彻夜的相思。山的那边
海水，沉淀了所有的梦
没有比心更高的山
没有，比爱更阔的海
 
蝴蝶结
 
光阴里打坐。潮水缓缓退去
留在沙滩上的，是记忆的骨头吗
扒开你粗糙的双手
掌心的温度，顺着发梢倾泻而下
童年里的欢乐忧伤
刹那间，纷纷复活
 
失重的梦，收集一些凌乱的片段
试图，在架空的世界里
去填平，那道岁月的痕
大雨倾盆的夜晚
我扑在你的怀里，把所有的爱
都打成了结
 
每一年花开的时候
一只蝴蝶，从记忆里扑棱棱飞出
伏在一朵花蕊上
四月的天空，飘着
淅淅沥沥的雨
 
天亮之前
 
夜色拉上喧嚣的帷幕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把黑暗洞开
更愿意把心事，舀一勺月色熬煮
淡淡的茶香溢出来
岁月里的片段，在杯底沉沉浮浮
日渐凝重的思绪
在静夜里春花般盛开
 
一个人的孤单，一群人的狂欢
路灯下弹吉他的流浪汉
和酒吧女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有人失眠，有人做梦
有人在格子窗里，洗涤灵魂
一尾渴死的鱼
在空白的稿纸上用骨头写诗
天亮之前，我们都已经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