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妈妈（组诗）

写给妈妈

掏空所有的记忆

在轻飘飘的文字里，能不能

打捞出曾经的幸福

停下脚步，放下行囊

抛开所有的羁绊

去寻你。合掌

匍匐在冰冷的墓碑前

用一生的情感去兑换

能否换回一声乳名，一个拥抱

一段和妈妈相依相偎的时光

韭菜香

青葱如水的岁月，一茬茬生长

如同，早春菜园里的春韮

在风中，透着香

母亲的身影，在门里门外穿梭

清贫的日子里，割一篮韭菜

香喷喷的菜盒子，喂养着我的童年

落日，故乡，一垄

高高堆起的黄土

伴着最后一缕炊烟，没入天际

乡愁，沉淀为一方窄窄的菜园

而我，总在绿茵茵的梦里

回味着浓浓的韭菜香

蝴蝶结

光阴里打坐。潮水缓缓退去

留在沙滩上的，是记忆的骨头吗

扒开你粗糙的双手

掌心的温度，顺着发梢倾泻而下

童年里的欢乐忧伤

刹那间，纷纷复活

失重的梦，收集一些凌乱的片段

试图，在架空的世界里

去填平，那道岁月的痕

大雨倾盆的夜晚

我扑在你的怀里，把所有的爱

都打成了结

每一年花开的时候

一只蝴蝶，从记忆里扑棱棱飞出

伏在一朵花蕊上

四月的天空，飘着

淅淅沥沥的雨

迷路的孩子

——写在妈妈忌辰

我只想，在一小块贝壳里

装下我的整个童年

田梗上的打碗碗花开了

粉嘟嘟的。多像

你为我梳的小辫上

两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雨总是下个不停

我用泥巴，一遍遍涂抹伤口

我必须学会低着头

躲过阴云密布时头上的炸雷和闪电

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理由

忘记所有的悲哀和伤痛

妈妈，很多时候

我还是那个摇摇晃晃行走

总是在荒野里迷路的孩子

你的叹息系在一缕炊烟上

我每一次转身，你的白发

就多了一根又一根

我站在风里，雨里，阳光下，月光中

站在你要经过的每一个路口

我在冰冷的诗歌里

一边陪你说话，一边流泪

我看到你的骨骼慢慢矮下去

矮下去。缩进一垄黄土

妈妈，如果生活可以虚构

我要给我们破旧的老屋镀上金

给你枯竭的生命，画上无限延伸线

那么，我的妈妈

依然坐在金灿灿的阳光下

微微地笑。不要让影子靠近

我会偎依在你的身侧

看着你用粗糙的双手缝衣，做饭

忙忙碌碌的身影，装满整个屋子

从此，我不说记忆和怀念

在云端

放逐所有的念想。以及心底的空

在日渐消瘦的河滩上

艰难地，用腮呼吸

生活依然继续。空气里弥漫着炊烟的味道

一只鸟来来回回，衔着枯枝筑巢

母亲从记忆里复活。站在高高的云端

我看到满天的星星亮起来

灰尘从屋顶纷纷坠落

一把断齿的梳子飘啊飘

母亲的笑容，慢慢融化在月光中

天亮了。一朵又一朵的云

挤满天空。风吹干脸上的泪痕

墙角的菊花寂寞地开着

我久久地扬起头，看着天空

一朵云落下来，坠入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