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之刘振华

我见到刘振华的时候

刘振华正趴在扩音器上

憋红了脸让村民们上报小麦的损失

我这才想起了昨天夜里那场不该到来的雨

眼看着火辣辣的太阳

把一地的麦芒染成金黄

麦子像个喝醉的汉子

东摇西晃地摇摆着硕大的头颅

为此，站在地边看庄稼的农村老汉们乐得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但这种快乐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一场雨没有理由地把麦子打湿了

躺在地上的麦子

非常渴望一场风暴来临

渴望风暴让它们瘫痪在地的身子重新站立起来

然而风暴的到来

只会让他们的憧憬变得更加渺茫。

我听到，刘振华的声音

在胡老家的空气里有些发飘

虽然刘振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但是经过广播喇叭改装之后

刘振华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有些

在胡老家的上空走着走着就失散了

以至于一些村民跑到刚刚新建的村室里

要找刘振华赔偿应该属于保险公司的小麦款

刚刚从扩音器上下来的刘振华

脸膛有些发红，眼睛有些发红

就连解释赔偿款的声音也潮湿得发红

另外一些时候，刘振华是走在

通往乡政府的路上，柏油路

把刘振华的个子衬得有些低

即使他骑在摩托车上，160的身材

用尺子去量的话，怎么也量不够

乡里的扶贫会一天召开一次甚至两次甚至三五次

刘振华和他的摩托车就突突突地出现

在新修的柏油路上，一次两次甚至三五次

按照刘振华的说法，前几年出去打工

没走的路都让他这几个月走完了

这条通往乡政府的路并不是很长

但连起来估计能走到郑州走到北京甚至大上海

对于文化程度不高的刘振华来说

填写扶贫资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一些字已经不认识他了，一些字

的笔画他用拿惯瓦刀的手

怎么也写不习惯，更让他苦恼的是

一些资料填写好了，上边领导嘴皮子一动

他辛辛苦苦填写的扶贫卡就算是作了废

为了赶时间，他不得不把整夜整夜的时间花费在

一边填写一边作废的扶贫卡上。

刚刚接到刘振华的电话

说马上到村室开会

我笑了

他也笑了

这个电话，应该是

两个月前的。

我离开了扶贫

刘振华有些不习惯

有事的时候

总忍不住喊我一声

                                    2018年5月10日于胡老家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