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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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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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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围炉品茶香

夜色渐浓,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惆怅,这么多年了,鲜少一个人独处,更少这样无所事事的傍晚。窗外的远山已经影影绰绰隐隐约约,华灯初上,城市的灯火立刻璀璨了这夜。忽然的发烧,便把自己丢在这套闲置的空屋里,才有了这难得的寂静的百无聊赖的夜。

翻出一只覆了灰尘的小小的茶炉子,壶也还算明净,看看案几下面尚有几两老茶头,箝起一小块儿凑在鼻尖,除了普洱特有的茶味,还有那种淡淡的土腥气,又有丝丝糯米香若隐若现;又翻到一个罐子里,居然还静静地躺着三两枚的老陈皮,窃喜不已。这会儿水也煮滚了,在那里奔涌跳跃着,不胜欢喜。将这一小坨茶和这两片老陈皮丢进壶中,总还觉得缺少点儿什么,翻找了一圈,终于从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只小小的陶瓷花瓶小摆件,就放在茶桌上吧,权当里面插了鲜艳而明亮的鲜花。可以坐下了,一个人安静地看着茶坨在玻璃壶中翻滚,跌打,攀爬,挣扎,慢慢散开。茶的颜色也由最初的淡黄色,明黄色,亮堂堂的金色,再到明亮的红黄色,亮红色。到最后是那酒红色,明艳动人,煞是好看,这时候茶也便煮好了。普洱茶的香气开始从壶里溢出来,捂也捂不住,古树普洱特有的木质香,极淡的点点药香,若有若无的糯米香,冲进鼻翼,划过鼻道,味蕾慢慢的舒展开来,贪婪的吸一下这香气,顿觉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了起来。

只是遗憾,这里久不居人,也不曾备下那紫砂的茶盏,权且拿一只玻璃杯子凑合着喝吧。好在这茶汤色泽明亮,用玻璃杯观茶汤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茶汤端到鼻侧,用手轻轻煽动一下空气,茶香与空气混为一体,妙不可言。茶汤入口,甜香润滑,醇和厚重,糯香浓郁,好不惬意。

看着壶里翻滚的茶,恍惚又回到了儿时。小时候的冬天,家家户户都烧着煤炉,冬日的夜漫长而慵懒,邻居们常会聚在一起闲话家常。有那种向日葵的,也有种红薯的,都拿来煤炉边烤着吃。一个晚上的时间,在大家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中,变得不再孤寂。这时候母亲总会在烧得旺旺的煤炉子上煮一壶茶,大家就着茶,磕着葵花籽,闻着烤地瓜的香气聊得不亦乐乎。母亲是偏心的,每次好吃的母亲都会留给我,所以炉灶里那喷着香气的热乎乎的地瓜基本都是我的专属。有些年纪大的奶奶们,常讲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听起来怕的要命,但又忍不住不听。等到奶奶们讲完那不着调的故事拍拍屁股回家睡觉去了,留下一个我战战兢兢的钻进被窝里,还在担心有没有兔子精会从窗户里闯进来。老奶奶不知道的是,她都去世很多年了,她讲的各种狐仙女鬼还在我的记忆中驻扎着,倔强的不肯离去。那时候炭炉里的火是跳跃着明亮着的,烤的人的脸膛都红扑扑的;那时候的茶壶是咕嘟咕嘟冒着泡吐着白烟儿的,把个人喝的也是精神抖擞;那时候的雪地走起来咯吱咯吱的响,母亲纳的千层底儿踩在雪地里,一脚下去陷个坑,却一点都不冷;那时候的月亮照在雪地上,明晃晃的刺眼,喝了茶睡不着的我就在想月亮里是不是真的住着嫦娥。明明那时候没有暖气,可为什么记忆里都不觉得冷呢?

壶里的茶依然翻滚着,三道茶过后,这颜色反而愈加重了。看来下次煮茶,还要少放一点才好。抬起头看了看外面东南角的方向,那里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但我知道那是家的方向。许久没回家了吧,等疫情缓一缓该回家看看了。不知道我那满院的欧月有没有人修剪,也不知道母亲那唠唠叨叨的声音有没有人听,但那茶的味道,想必是不会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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