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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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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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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野湖山居

夏日晨曦里,村庄刮着微微沁凉的风。风里裹挟了泥土的笨拙和青草的羞涩,顺便撩了撩我的裙摆,这风忽而就顺着山脊、踩着树梢,偶尔还要调戏一下站在树上瞌睡的小鸟,就像那穿着长裙的少女摇曳着腰肢跑远了。

这座村庄的山巅及炊烟袅袅的屋脊上,甚至还有那远处赶着老牛晃晃悠悠的鞭响,到处都沾了湿漉漉的潮气,空气里弥漫着晨露的味道。我想对着晨曦窃窃私语,这里是我成长的地方。

最喜欢绕着村庄穿扬而过的河流,那里记录了小伙伴们所有的荒唐。夏天的夜晚,调皮的少年打了手电偷跑到河边,专捉那爬到岸边吸收月亮之精华的大螃蟹。也会在河里埋一个小小的网,临了拉起来看看可有小鱼小虾。其实有没有收获似乎不那么要紧,快乐已经撒了一路伴着河水的叮咚欢快的跑向远方。

夏日的雪野湖边,最令我刻骨铭心。一场夏雨密密匝匝的把个湖面扎的千疮百孔,我站在雨中看雨纷纷扬扬,一滴雨与另外一滴雨争先恐后的落下来,谁也不服输,就这样蹦蹦跳跳的跃进湖面,再也不见。叛逆期的少女倔强的淋着雨,似乎想要对着全世界嘶吼她的孤独。就这样任雨水和心事打在少女的身上,无尽的缱绻,宛若一双双忧伤的眸子,因着不知所措而迷茫。但所有的人都还在为生计劳碌,谁管你的多愁善感?而今再看昔日的少女,那时候的烦忧呵,多么得不值一提。

我的前世也许是一只野兔子,夏日的雨后,总能看到它在山林里蹦跶着采蘑菇。作为空前自由的一只野生物种,它呼吸着最自由最甜美最清新的空气,它匍匐于最茂密最隐秘最多情的树林间,当它看见树下刚刚冒出头的一只蘑菇,惊呼一声扑过去,它或许瞬间就懂得了“佛曰:得到和失去,皆有安排”,这只贪吃的兔子毫不犹豫的吞了蘑菇,然后倚着树翘起二郎腿,肚子里忍不住打个嗝,也或许是它心里念了一声“佛”。它所求的,无非是此时此刻的,自在。

村东头的古井旁,吱吱扭扭的扁担声总是不间断;扑踏扑踏的脚步声,有节奏的敲击着这浑厚沉重的土地;偶有那独轮车拉了大桶的水,晃晃悠悠的笨拙的前行。打水的人们,拿起扁担,一头挂一只水桶,伸到井中,等到水桶砸到水面了,一个甩手水桶便会一头扎进井里,装载了满满的水,被拉上来。也有那失手的时候,这便不是事故了,而是一场乐趣,大姑娘小媳妇们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看捞水桶的人,快乐的情绪便在这笑声里被风拽着飞上了天。远远的蹲着抽着旱烟的老人,终于舍得拿下这烟嘴儿,对着鞋底磕巴两下,背起双手一摇一晃的远去。这里,总是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即使现在家家户户都装了自来水,也还是有那老人喜欢过来担水,也许,他们肩上的扁担担起的是美好的回忆和无限的落寞。这口井,像一位睿智的老者,经年累月的守护着这村庄,安逸、沉静、深邃。

最喜这夏日的夜,热情又美丽。铺一张凉席在屋顶,享受这夜的神秘和美丽。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树梢上便被镀了一层亮闪闪的光,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响。所有的星星都在眨着眼,无聊的孩子们也会仔细的寻找最亮的那颗星,也许将来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呢,会是哪一颗?远处的池塘里虫鸣蛙鼓,好不热闹。听着夏虫的鸣叫,似乎刚才还聒噪的声音却越来越远,我便枕着这漫天的星辰,在这悉悉嗦嗦虫鸣伴奏的摇篮曲中,享受暖风的安抚。夜微凉,瞌睡虫爬上眼帘,不及道一声晚安,便已酣然入梦。

夏夜,之所以迷人,在于她的无忧无虑。

山村,之所以美丽,在于她的多情和深情。纵然青山绿水任遨游,终归抵不过这片土地的山清水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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