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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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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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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基诺山

当我冒冒失失闯入一座远古山寨的时候,仿佛踏入了一本厚厚的带着玄幻色彩的历史书中,基诺山寨于我而言是一次意外的邂逅,这次邂逅竟给我带来了巨大的精神享受。

这个寨子位于一片原始的热带雨林中,虽然有所开发,但还是尽可能的保留了热带雨林神秘寂静的气息。一踏入这片山寨,顿觉步入了另一个神秘的原始世界。阳光透过高大的乔木树叶斑驳地洒在地面上,风吹过,光与影便在这片土地上晃动起来,给这古老的土地都增加了灵性和生命力。空气中,弥漫了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伴着柔和的风,划过鼻道,浸润了肺腑。远古树木上那清脆悦耳的鸟鸣,伴着基诺姑娘那银铃般的笑声,都带着原始而神秘的气息迎面扑来,旅途的疲惫和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后,整个人都放松舒爽了。

基诺族是我国最后一个被确定的民族,于1979年被国务院正式确认为我国的第五十六个民族,也是我国人口最少的一个民族,总人口两万余人。基诺族位于云南是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基诺山上,他们虽然也有村落,但是对于偌大的远古森海,他们的聚居看起来更像是散落在山间的一个个瑰宝。这个民族未曾经历过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也不曾经过资本主义社会,直接从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步入了现代文明,神秘、淳朴、原始是这个民族的特色。想来,这同时也是一个幸运的民族,未曾经历战火的洗礼,他们便不需要知道战争的残酷。他们像一颗沧海遗珠一样,几千年来隐匿于茶香飘逸的基诺山,不受外界干扰,过着最质朴纯粹的生活。这得是多大的幸运,才能让他们这样悠然自得?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胖胖的基诺族姑娘,小小的个子,黑黑的皮肤,头上是粗布织就的三角头巾,身上是基诺族特有的民族服装。据说这衣服的每一块布都有讲究,只是于我而言,实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姑娘自我介绍名字的时候,叽叽咕咕说了一大串基诺语,我很听不懂,暂且叫她阿诺姑娘吧。

我们要去的寨子在山上,去往山上的路是石板铺就的,每一块石板都形态各异,但它们光滑的模样无言的诉说了这个寨子悠久的岁月。山路两侧零零落落的立着一些木桩,上面书写着基诺族的语言,并有汉语翻译,但实际上基诺族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本民族的文字,过去多以刻木或竹子用以记数或者记事。印象颇深的一条是“嗯塔阿司者,一缀出司者,阿泽牛猫阿司者,烧呀烧司者”,翻译成汉语就是“山有山神,水有水神,树有树神,兽有兽神”。听着基诺族人唱歌一样的声音,深切感受到了他们对于大自然的感激之情。生活在热带雨林中的基诺族,食物也大多来自于自然的馈赠。野生的水果、蜂蜜,已经各种野生动物,让基诺族人得以繁衍生息。也因此他们才会对万物生灵如此的敬畏,才让这个民族得以在原始森林中延续了数千年吧?沿着山路缓步而行,两侧是亚热带所特有的乔木或者灌木,明明也不很粗壮,但那耸入云霄的气势,也不知道究竟来自于哪里的底气,也许是古老而神秘的神赐予了他们守护这方土地的力量罢。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我是断不敢一个人走在这深山老林中的,很是好奇这古老的民族在这荒山野岭中是如何生存的?

上山的路上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坐在由三棵巨树环抱的一把木椅子里。木椅很大,可同时容纳三五人坐,但阿诺姑娘告诉我,这把椅子只有收获最多的猎手才有资格坐。基诺族在以前靠捕猎为生,所以收货猎物的多少直接决定了猎手在寨子里的地位。只是随着政策的扶持和旅游业的开发,基诺族不再以捕猎为生。据阿诺姑娘说,这位老人是寨子里最后一位猎手了,老人之后寨子里再无猎人。

我静静的看着老人,他皮肤黝黑身材瘦肖但并不单薄,眼神犀利,看不出眼里的喜怒哀乐。但老人握着猎枪的手青筋暴突,似乎在讲述一个个英勇狩猎的故事。虽无言语,但他身上自带了狩猎者的坚定和霸气,那紧抿的唇和锐利的眼眸,犹如黑夜中的猎鹰,冷傲却又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我不自觉朝着老人鞠了一躬,也算是对基诺族这最后一位猎人的敬意了。很难想象,在那个刀耕火种的年代,这位猎人是如何在深山中捕捉猎物的。不知他是否遇见了猛虎,演绎一出赤手空拳打虎的精彩?也不知他会否因为追逐野鸡而迷了山路。想必这样一位优秀的猎人,应该很受姑娘们的青睐吧?但远离了狩猎的猎人,无论怎样的冷傲,他身上依然难掩失落之情,毕竟,只有猎场才是猎人驰骋的天地。

沿阶而上,在基诺山上,有一座巨大的石刻,那是创世女神“阿嫫腰北”的雕像。相传在很久很久之前,宇宙间一片混沌,天地苍茫一片。忽然一天,水中忽然出现了庞然大物,一位力大无比的女巨人就从这个裂开的庞然大物中走了出来。她就是阿嫫腰北,意思是“造大地的母亲”。听起来,“阿嫫腰北”既有开天辟地的本事,又有女娲造人的神通,在基诺族的传说中,阿嫫腰北不仅分开了天和地,造出了鲜花、人类、动物等一切生灵。还造出了太阳、星辰和大海。所以在基诺族中,阿嫫腰北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阿嫫腰北后来幻化成了一座石像,世世代代守护着基诺族人。石头雕刻的女神头像,纵使经历了数千年的风雨洗礼,石刻依然棱角分明、栩栩如生。整尊石像采取了仰卧的姿势,面部面向阳光升起的方向,虽历经沧桑,但石像依然有着尘世里的张扬,既有母亲身上的温柔,也有父亲脸上的坚毅。头像的下方是两个巨大的土堆,上面生长着茂密的植物,那是“阿嫫腰北”的绿色乳房,象征着生命的孕育和繁衍,倒还真的是最原始的崇拜。

在“阿嫫腰北”神像的脚边,是一对亲兄妹玛黑和玛妞的雕像。据传远古时代宇宙间爆发了洪水,阿嫫腰北造了一面太阳形状的大鼓,玛黑玛妞兄妹躲在大鼓中直到洪水退去,兄妹结为夫妻,才使得基诺一族得以延续。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想着这样的一面大鼓,既然能隔绝洪水那肯定也是不透气的啊,兄妹俩是怎样呼吸的呢?但阿诺姑娘却是误会我了,急急的解释,这只是个传说,是否真的是亲兄妹结婚无从考证。但因为基诺族人口稀少,与外界不通婚,所以近亲结婚的也很多。也因此,在基诺族他们尊崇的是母亲和舅舅,他们视太阳鼓为神灵的化身、村寨的象征。走进基诺族,你会发现他们山寨的大门,图腾,衣服或者很多生活物品,都是太阳图案。对于大自然最原始的崇拜,得以让基诺族几千年来一直生活在一个山清水秀的环境中。不禁感慨,若人类都保持了这一份对自然、生灵万物的崇拜,我们的社会该是多么的美好。

基诺族的大鼓舞,热烈野性,展现着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和激情;他们的歌声神秘而悠远,像古老的民族在唱着颂歌,感谢自然的馈赠,听之可解世间烦忧;他们的食物也都保留了最原始的烹饪方法,原汁原味;他们的古树普洱茶,也真真儿的好喝,入口微苦,回甘悠悠;他们是先生孩子再结婚的,这样的的婚姻在我看来虽有些惊世核俗,但转而一想,繁衍生息可不就是婚姻最纯粹的目的吗?

基诺族普遍信仰原始宗教,崇拜自然,崇拜祖先,相信万物有灵。在这里,我们可以感受与世隔绝的的生活,放下疲惫,释放压力,领略异域风情,让心灵完全的回归自然,这支古老而神秘的民族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祖先的崇拜让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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