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的样子,在战友黄生辉的导游下,我们采风团一行十余人,延紫色河堤参观岩鱼坝子。
紫色河瘦而小,像一条不会兴风作浪的小龙,温顺地在岩鱼坝子静静流淌。
弯弯曲曲的河堤由混凝土与不规则的石头合成,平整和防洪两大好处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然而,如果用归真返朴的眼光俯仰,似乎过于简单,没有髙低起伏,起承转合的自然韵味,生硬的几何图形,与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田野极不协调。
步行四五百米,眼前顿然开阔起来,眼球被一块连着一块,一坝连着一坝的稻田吸引着。
在这丰收在望的初秋季节,岩鱼坝子绿意盎然,处在扬花时段的水稻郁郁葱葱。
也许是没有多种颜色夹杂的原因吧,此地的绿色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亲近感。
在我这个画者的眼里,绿色容易给人带来恬淡安静的同时,也容易使人情绪激昂。此刻,特别有一种想高歌《在希望的田野上》的冲动。
水稻的绿不同于一般的绿,不深,也不浅,不翠,也不青,这一禾苗嫩绿在绿色色谱中是居中的,是极易让人心潮澎湃,思绪万千的暖色。
岩鱼远离城市的喧嚣,宁静怡然,不言而喻是宜居村落;岩鱼是典型的布依大寨,农耕文化底蕴深厚。
岩鱼寨名是布依语音译,千万不可望字生义而将它与什么岩石、鱼虾联系起来。岩鱼依山,自然有岩有石,岩鱼傍水,自然有鱼有虾。但如果将寨名与此联想,那就错了。“岩”是枝桠,“鱼”是葡萄,合起来就是“葡萄枝”的意思,“岩鱼”与“葡萄枝”字面上没有“瓜葛”,二者相差十万八千里。
岩鱼寨名是音译,紫色河名则是意译。布依语的紫色河叫“达虚”。布依语与英语有些相似,一般名词在前,修饰词在后。这里的“达”字是江河之意,“虚”字是紫色之意,故译为“紫色河”。
紫色河似乎名不副实,延途步行近两公里,我们并没有看到紫色的河水,这里的河水与一般的河水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清幽幽,碧玉似的,何以“紫色”冠之?
几年前我曾探询过,之所以称“紫色河”,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岩鱼这个地方到处生长葡萄,其藤古老而粗长,藤与藤之间相互缠绕,相互牵连,形成一林林一丛丛蓊郁的天然果园,且年年葡萄丰收,岁岁硕果累累;在成熟季节,采不完的紫色果子坠落遍地,以致于熟烂的葡萄汁液将河水染成紫色。
这样解读之后,是不是觉得紫色河还是名副其实?是不是觉得紫色河名与岩鱼村名是一个与葡萄相关联的整体?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观看岩鱼田野的路途上,不仅让人的视线聚焦到正在孕育谷穗的水稻,同时也让人的嗅觉搜寻到水稻扬花的清香。尤其香而不馥,香而不浓的糯稻更是让人垂爱。糯稻扬花的芳香不是单一的香气,而是复合的逸馨,其间夹杂着淡淡的甜味。这种甜不同于甘蔗的蜜甜,也不同于水果的鲜甜,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来自草本植物自然外溢的香甜。这时,人的鼻孔会情不自禁地大开,反复吁吸,像品茗嚼酒一样想从中探出个滋味来。
赏析长势喜人,密不透风的绿色田野,我敢断定今年岩鱼的稻谷一定是丰产的。再过十天半月,那稻穗会一天比一天饱满,一天比一天沉甸;再过一个月,那弯腰的稻穗会变成一粒粒金灿灿的稻谷;收割、晒干、去壳后,就会兑变成一粒粒让人胃口大开的岩鱼大米;那一粒粒乳白色的糯米,会在岩鱼人(特别是布依妇女)魔术师般的“操弄”下,“羽化”为色香味皆佳的灰色粽粑、白色糍粑和五色糯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