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没想到,冬季的圭塘河还如此令人着迷!柠檬果熟了,圆滚滚挂满枝头。我生出邪念——真想吃了你!银杏之黄,落羽杉之红,植被之绿亮了圭塘,化了冬寒。
雨花,外来者对她知多少?
她早已声名远扬。因为GDP,雨花位居全国综合实力百强区第17位,今年又跃居到第14位;因为比亚迪,跑在科技最前沿,成为全国最大的新能源汽车生产基地。因为非遗馆,亿万富翁郭存勇,弃蒸蒸日上的生意不做,投资九千多万,三邀四请,终于“天下非遗聚雨花”,祖宗各门绝活大显身手。因为梦——为城市点上一盏不熄的灯,一名天使一样的女子高毅,创办了德思勤二十四小时书店。因为十几名中国著名作家雨花行,品雨花,书雨花……
算起来我与雨花断断续续结交有六年有余,不是知己,也算是她的老熟人了。
记得在2016年知了叫响的夏季,女儿把我从公交车拉下,平生我第一次站在雨花区自然岭的地盘,疑问顿生:“这就是省城吗?”一条南北走向的水泥马路窄又堵,道路两旁坑坑洼洼,后来我发现,只要下大雨,这个地段密布着“陷阱”,行人稍不留神就中了套。马路一边立着一排毫无看相的低矮老旧的门面,一边是计划要拆迁的老自然岭住户那些灰不溜秋的破房。
离自然岭公交停站点几米处,我还瞧见一方菜土。篱笆歪扭着,不知谁把玻璃瓶,烂果皮和卫生纸扔在菜地里。
当晚,我睡在女儿在航空路租的公寓,怎么也睡不着,轰轰烈烈的声音逼我好晚还站在二十楼的窗前看风景。对面工贸学校的灯全灭了,渐无人影。东南方的华雅大酒店垂下几十米高的电子大屏幕,我像看电影似的捕捉那些跳动的光,但终究徒劳无获。东边,万家丽高架灯影隆重的舒展彩红似的羽翼,而高架前面,静躺着圭塘河。附近“欧亚达家居”正在紧张施工中。高架的后方,中城丽景香山第三期楼盘临近收尾,楼盘顶上巨型塔吊如一个救世主一般高耸云端。我面对塔吊,寻思着那些建设家们,他们真爱鼓捣来事,今天东一榔头,明天西一棒子,自己不好好休息,还叫一城的人跟着失眠。可话又说回来,若不是他们,我们恐怕要回到原始社会,那我前面列出的那张成绩单不也化为乌有?
早在老家,我常听一些生意人讲起过树木岭的大市场,那儿的菜、土货应有尽有,价格便宜,我决定去大采购一场,也好赚两斤肉钱回来。那天老远我就瞥见进树木岭市场的两个通道堵得满满当当。摊贩汇集,人头攒动,喇叭此起彼伏,不时有三轮车撞着摩托车,摩托车又碰着手拉车,垃圾随处可见。我跟着人群好不容易进入市场里面,却被扑面而来的杂合气味弄得一阵眩晕。地面尽是些烂菜叶,污泥和水,我怕弄脏鞋,那天只在市场门口随便购了一点小菜,便打道回府。
老实说,初次与雨花相会,我感觉蹊跷,若不是女儿办培训机构,叫我来给她壮壮胆子,我还真不愿做雨花的流浪者。
有两句歌词唱得好,“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六年之后,历经了一次次阵痛的雨花,奇迹发生了,在她的角角落落现身。旭辉雨花郡,世茂璀璨天城,恒大誉府等楼盘我是看着它们一个个从圭塘河沿岸的土包丛中爬起、站立、飚长,而后成为高楼宇的翘楚。树木岭地铁站和木桥地铁站也是在我的眼皮底下,经过工人们日夜兼程的持久战,才有了这两名新的地铁使者,彬彬有礼迎接八方来客。
原先留在我记忆中的自然岭早已脱胎换骨,被一个新的楼盘替代,其它配套设施,旧变新,窄变阔,脏变整洁,脏乱差已成为雨花区的过去式,就连新星小区曾经热闹非凡却又泛滥成灾的夜市,不知何时销声匿迹。树木岭集贸市场当我再次光顾,井然有序,卫生无可挑剔。
圭塘河过去是我溜狗的地方,打从我与它邂逅的第一天起,它便充当起我在雨花的精神之河,我经常去朝圣。尽管那时它衣不敝体,是一条穷酸河,病态河,有大片大片的黄土沉重地堆集在她的一侧肩上,但是我确信,有流水和有源头的地方定会生出金子,生出灵气,生出大情怀来。
果不其然,艺术在圭塘河盛开——海绵蓄水池生态滤镜艺术,建筑艺术,街道艺术,雕刻艺术,绿化艺术,美食艺术,文化艺术,灯光造影艺术和未来之星艺术。
现在我对圭塘河溪悦荟海绵公园已到了百看不厌的地步,几乎天天去圭塘河打卡,似乎一日不去便少了什么东西,有时勤勉到一日三次。圭塘河西岸有些小草和树种是我亲眼目睹环卫工人运来栽种,或移植。美国红枫、东京樱花、欧洲山榉、台湾樟树等刚移植过来,仅是光秃秃的躯干,而今眉目清晰了,游客一眼便能识别出,它们高贵的血统以及别样的风情。
几米高的翠芦莉如军心如铁的团队,每每风声乍起,这团队便会在几分寒意的河沿摆出飒飒英姿的队形,同时喊着号子。
在圭塘河,有一条充满罗曼蒂克的桥,它的名字叫同心桥,由十一个心形连接着红色的桥面。晚上,心形闪着七彩光芒,倒映水中。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上千名穿着汉服的达人,汇聚同心桥,合着古典乐器,跳着古典舞蹈,那场面该是何等的壮观啊!然而这是真的,就在去年的汉服节,“国风之美”在同心桥上拉开序幕。它让我联想到,雨花之所以拥有今天璀璨的星宇,那是与她具备“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肚量分不开的。
我常站在同心桥上看风景,只要是风和日丽的日子,圭塘河两岸准会扎起数只账蓬,来圭塘河散步游玩的人络驿不绝。在这个忙碌和快节奏的时代,大家都愿把心淘给这条河,放飞思想,从这条河中找到快乐的果实。
有天夜里,我头顶星光,脚踩胶粘石红地,在同心桥上痴痴眺望东岸的商业建筑群,从乐融儿童之家开始,长乐亭茶会馆,三只蝴蝶,极宠家,高原姑娘,到二十集,它们的屋檐连起来是一串串音符,再到溪悦荟,音阶呈圆了,仿佛变成了和弦,奏起了欢乐颂,我被这个新发现,激动了好久。
再回头西望,搁下仿荷兰羊角村的“互动风车”不提,撇下“格调美食”如何的诱惑人不说,我们单从那傍水傍光傍桥、草地、渔船、棕榈树等等的建筑风格来看,也是分外迷人。芦苇纷披在尖型屋顶上,多色交织的墙面,大小不一的窗棂,简笔分明的白色线条以及门前屋后店主人精心栽培的月季菊花蓝雪花等,简直像童话里的世界。
当我把视线从童话里的格调美食世界移出,再往北延伸,那里有青一色的“雨花巷”,与红一色的“四合回廊”,它们在暮蔼沉沉的草树间相映成趣。记得大白天,四合回廊里常飘荡出歌声琴声乐鼓和吹号声,那是民间艺人隐匿在那里切磋技艺。有一个早上,我在智慧夜光跑道上跑完步准备回家,有意绕道从三个四合回廊里通过,原来里面是“艺术宝库”,当时我对它的惊讶,决不亚于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在烽火岁月里对莫高窟的重大发现。四合回廊里的作品有书法,手绘和航空航天为主题的绘画展,而作者全是雨花区的未来之星,大的不过11周岁,最小的3岁。3岁的脑瓜里就已经装着外星人,航空母舰和亿万星球,那30年后,雨花经这样的接班人治理,岂不是一个惊世骇俗的雨花指日可待!
我时常被雨花的艺术之光希望之光幸福之光包围并感染着,记忆中再也抹不去她。
作者雨林 首发2023年春季刊《雨花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