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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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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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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这些年

之前的很多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沟通。在我看来,从我生下来到现在之前的37年,她都在用她自己的思维纠结我的生活,干预我的人生。用父亲的话说:母亲是个好人,但是有些”瞎仗”,家乡话的意思是:太喜欢操心,该管的不该管的她都要去管。捯饬我,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那些年,她用一双手遮住了我的天,所以很多年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和她正常对话。

从小到大,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完美主义者。

在我记忆中,母亲是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眼里不容的一粒沙子。一方面,在我记忆中,我们家的床单被罩从来都是白色的,只要不经意蹭上一点儿污渍,她都要立刻换掉,然后开始洗洗涮涮。

她洗衣服的工具很讲究,肥皂要用雕牌增白皂,用她的话说,那个牌子的增白皂去污效果最好。除此之外,还必须要有搓板辅助。洗衣服从来不用洗衣机,她总说用手搓才能洗干净。以至于那么多年,我们家的洗衣机只有一个功能:甩干。

她的完美主义还体现在,无论我干什么活儿她总能挑出毛病来:洗碗留下个污点她要说,拖地有个角落忘记她要说,好不容易炒个菜咸了淡了她还要说。演变到最后,我开始懒惰,能不做的就不做了。有时候,我在想我的一些不太好的生活习惯和她那些年的大包大揽有很大的关系。

上班以后,每次回家她都在吐槽我的穿着。

每次回家,从我进门的第一刻开始,她就吐槽我的穿着。我喜欢穿休闲装,她说怎么上班了还那么随便?我穿个运动鞋,她又说,不是回来前叮嘱你了穿个像样儿的皮鞋回来么?到了过年,她讲究的就更多,她经常说的话是:大过年的,穿的这么邋里邋遢让亲戚朋友怎么看?

这些年,她给我买了很多衣服,她觉得很好看的衣服,我都放起来了,因为不喜欢。而我自己买的衣服,她从来都看不上。所以,回老家从进门第一刻起,只要衣服她看顺眼了,什么都好说。否则,好几天她都高兴不起来。所以,这些年,父亲一直在试着调和我们俩的性格:一方面她很疼我,另一方面,她总想用她自己的标准要求我。

在我看来,很多年她都在为了别人而活着。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母亲就内退了。这么些年,她唯一的事情就是收拾家务。在我眼里,我们家从来都是亲戚朋友里最干净的那一个,因为从早到晚她都在洗洗涮涮收拾家务。直到她孙子上了幼儿园,她的生活重心才开始转移出来,因为她有了新的使命:让她的孙子和我一样,做个文化人。所以在她的过分关照下,已经上四年级的大孙子每次都能考全班前三名,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太满足。就像小时候她陪我写汉字,只要有一个字歪七扭八的她就给我撕了让我重新来过。除了我,除了她的孙子,剩下的时间她都在精心的照顾父亲。退休前父亲是个文字工作者,每天的衣服都是西服衬衣。那些年,她总能把父亲的衣服洗的一尘不染,用她自己的话说,穿衣服要体体面面。

所以,在我眼里,之前的很多年她都在为别人而活着。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带她去唱KTV,从她第一句歌词出口,我就惊艳了:原来她是那么的会唱歌。原来,我的嗓子好是遗传了她的优点,这么多年我却不知道她唱歌这么好听。也许我真的忽略了她,而她也在关注别人的同时也就没有了自己的生活。

寒来暑往,花甲之年她才有了自己的生活。

今年,疫情过后,她来我这里小住了几天。几个月不见,她明显有了改变。她开始走出那个家,开始有了她自己的生活,心情也变得开阔。

之前很多年,她都不怎么打麻将。今年开始,她有时间就会去门口和一帮大妈们打打麻将,话话家常,用她的话说,孙子大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打打麻将,小打小闹,图个乐呵。

从去年开始,她对生活有了更高的要求,为了能和她的高中同学正常沟通,她换了智能手机,学会了用微信聊天。她还告诉我,疫情前的最后一个同学聚会是她组织的。她找了一个好一点的饭店,精心组织了去年班里同学们的第12次聚会,钱花出去了,她也高兴了。

那天偶然间给她挂电话,她告诉我她和爸爸两个人在打老牌,我听了嘴巴张的老大,吃惊之余还是很高兴,过了一辈子,她终于在62岁的时候活出了自己的人生。

细数起来,她在我身上花费的心思最多。

这些年,她在我身上花费的心思最多。只要在她身边吃穿住行,她都照顾的很细致。上学的时候她给我零花钱;上班后每次回老家她总告诉我不要买东西,总怕我花钱;每次来我这里小住,走的时候还要给我留钱,她告诉我,两个人在外地生活不容易。她的一些真诚和朴实的品质一直影响着我,比如她经常教育我,要对婆婆好,婆婆受了一辈子苦,她有退休金,不用管她。

突然发现,专制主义的背后,她真的很爱我。有很多话我也一直藏在心里,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2020,我终于找到了和她正常对话的最好的方式。

从我去年年底入驻头条开始,她就在关注我的写作成果。每过一段时间,她就发微信,让我把最新的稿子链接发给她看,看完还一顿赞赏评论。她不会用头条留言,就发微信给我。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在她那里得到认同感。昨天,看完我的稿子,她打了两行字给我,忙碌之余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把我看哭了:

终于,我们母女俩还是跳过了那么多年的心结。终于,她从我的文开始认同我,鼓励我。终于。在38岁的坎儿上,我找到了和她对话的最好的方式:写作——而她是我的一个读者。

父亲一直说,母亲最疼的人是我。之前很多年我都不理解这句话,因为她的过分的关照让我不知所以,让我一次次想逃脱。直到去年年底,我开始拿起笔,我手写我心。我终于明白了,母亲对于我的意义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她是我的天,多少年前她关注我的生活,是我的物质支撑;人到中年,她关注我的写作,是我的精神寄托。

老太太,我经常这么叫她,感谢你曾经在我的生命里来过,是你这些年精心的付出才有了现在的我。你在老家和父亲多多保重,因为那个作家的梦想不仅是我的梦想,也是你和父亲梦想。我相信,等我心想事成的那一天,你是笑的最开心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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