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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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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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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泊芗溪

大明嘉靖年间,一个秋天的傍晚,时任南康府丞的安徽怀宁人氏黎民贵黎大人,大声地呼喊漂在湖中船上的艄公,将泊荡在芗溪村头湖汊里的乌蓬船撑到岸边来。艄公闻听得黎大人的高声喊叫,急忙将船撑过了岸来,稳稳地泊靠在了湖岸上。当船儿停妥之后,艄公他迅速地架起了上船的跳板,用脚踩住跳板,让黎大人他们上船。黎大人一行几人,踩着跳板,鱼贯地上了乌蓬船之后,便吩咐艄公将船摇开了去,他们这是要沿着湖岸,在芗溪村前的湖面上前前后后,上下左右,四处漫游开来。

原来,这黎大人一行是专门来都昌进行巡视、体查民情、民生等情况的。他们一行几人,已经微服在沿湖的乡村里转悠好几天了。今天,他们一路坐着乌蓬船,沿着南鄱阳湖的北岸而来,于是日中午时分,来到了这号称为徙途闻芗、居而择溪,鄱阳湖深处的半岛宝地——芗溪,微服私访,了解这里的民俗以及乡里各方面的风物、习惯。

他们几人在这里下船登岸之后,便在芗溪以及周围的东湾、西湾、声扬、麻园、南垄、老庵等村庄里静静地转悠开了。

当他们一行在芗溪村里及其附近的村落里四处走走,在四外的原野上到处看看时,村民淳朴的脸上荡漾着的热情,让他们感受到了这里的祥和;葱翠碧绿的田野上,蓬勃兴旺的庄稼,让他们看到了人们生活的美好前景;散落在村前村后的柴垛以及蔀屋、鸡舍,让他们感受到了这块土地上深蕴着无限生机;放眼鄱阳湖上的空茫与悠远,更让他们深深地懂得,这里的人民,是有着无比宽广的胸怀的。

当黎大人他们一行在沿岸的几个村上巡视了一圈之后,回到船上的时候,天色已然快要黑下来了。此时的他们,已不可能再赶去下一个巡检的地方过夜,所以,黎大人就吩咐艄公将船泊在芗溪村前的湖上,泊晚在芗溪,待天明之后,他们好继续去往下一个乡村巡检。

黎大人站在摇晃不停的乌蓬船头上,便尝试着,想要站在这湖水之上,再来好好地,仔细地看一看眼前的芗溪村,感受一番在陆地上不能感受到的,那不一样的风景与气象了。

是晚,银白的月光如水般地流泻而来,将空濛中的芗村与鄱阳湖笼罩在了一起,让人分不出哪里是湖,哪里是岸,哪里是村庄。整个芗溪沿岸的村落,都静若处子般地横卧在鄱阳湖上,是那样地沉静、安稳与详和。灿烂的星空下,星点的渔火闪烁在苍茫的湖面上,给如水的夜色平添了无尽的生机。渔人们的晚歌声,悠扬地在湖面上飘荡,是那么地清脆而又动听,直直地沁入人们的心灵深处。也将岸上与水里人家的某种情愫紧紧地融汇在了一起,蜜不可分。湖汊两岸的村庄里,不时地传来三三两两的狗们,那“呜,汪……”的凄厉叫声,无端地带给人们一种凄楚无奈的感慨。蔀屋里的牛们,它们的鼾声似乎是震天价地地在响,仿佛要搅乱了这湖里湖外的一湖安宁才罢休。

黎民贵黎大人,静静地伫立在船头之上,默默地享受着来自鄱阳湖上的清风披拂,看苍茫空阔,蕴涵深沉的鄱阳湖,不由感从中来,情思怅惘,愁丝顿结。眼前的幽静画面,在不知不觉中勾起了他心中那一缕乡思的情怀。他环顾着湖上湖下闪烁的渔火与灯火,眨动的星光与摇曳的波光,雾霭中沉睡的村庄,突然之间,他的心里诗意涌动,诗情高涨。不由朗声吟诵出:“月色东溪好,淸风待夜吹。渔歌连野岸,犬吠隔山篱。蔀屋酣牛犊,芗村卫虎罴。烟波惆怅望,一叶系秋思”一首《晚泊芗溪》的诗来。诗罢,他似乎意欲未尽,睡意全无地披一身夜色,站立在船头与芗村同在,与湖天同在。

是啊,好月好景好芗溪,清风夜过掠心扉。渔歌悠扬夜色起,湖上湖下和声飞。牛哼犬吠穿竹篱,隔岸灯火伴星辉。怅惘烟波如秋思,一叶扁舟身何系?鄱阳湖上鸥鹭泣,游子心中归意急。岂惧征程万里遥,惟愿得转家乡回。

黎民贵黎大人,一时之间,沉浸在对故乡的思念之中,深陷在对故乡的追忆深处。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潮涌,徘徊、徜徉在乌篷船头,夜色中的的芗村,仿佛成了他日思夜想的故乡,他将一腔浓浓的乡思情结,义无反顾地倾注在鄱阳湖边的芗溪,这块富饶而又美丽,令他无限留恋的土地上,倾倒在鄱阳湖中,随着滚滚东流的逝水,流到他的家乡怀宁去,带去他一路的牵挂悠悠,情恨绵绵,将身陷落在一世的相思情网之中。

这真是:晚泊芗溪起秋思,府丞巡检鄱阳湖。乡情难舍愁情在,却把征途作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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