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鄱阳湖上的爱恋绝唱

——鄱阳湖文学的火种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上邪》这首诗是中国古代《乐府全集》中的一首民歌，收入在卷二的《鼓吹曲辞》一章之中。

它不仅是鄱阳湖上的一首千古爱恋绝唱，同时，它还是鄱阳湖流域自西汉时期完整流传下来的文学作品之一，因而，我们可以这么认为，它应该是鄱阳湖流域最先被点燃的那一粒文学火种。

《乐府诗集》中的作品，后来为什么被称做“乐府”诗体呢？这是有说法的。

公元前112年，也就是汉武帝元鼎五年，大汉王朝的皇帝正式下令设立了掌管天下音乐的机构，也就是官方管理音乐的组织，它的名字就叫做“乐府”，实则是主管音律官员的衙门，是办公的场所。它的基本职能就是除了要将文人们创作出来的，给朝廷歌功颂德的诗词配乐演唱以外，还要负责广泛地搜罗和采集、收集散落在民间的民歌歌词、民间曲调的任务，他们将这些从四面八方收集来的民乐、民歌整理汇编成册保并留下来了，故而，这些整理汇编出来的诗歌集子，被后世统一称之为“乐府诗”或者“乐府”了。“乐府”一词,到后来演变成了诗歌体裁的名词——“乐府体”，则是后世的人们用来对魏晋到唐代以来能够配乐的诗歌和后人效仿的乐府古题的作品使用的统一称谓，这就是“乐府诗体”的来历。

现今保存下来的两汉《乐府》诗中的民歌，也仅仅只有四十多首。这些歌词大多出自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民群众之口，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的某些社会矛盾，在历史上具有较高的社会认识价值；同时，由于民歌的创作，是来自于底层民众对社会事务看法的直接表达，因而它的风格就显得直朴率真，不事雕琢，便颇具那个时代独特的审美意趣。

在古《乐府》诗集中，有《铙歌十八曲》：《朱鹭》《思悲篇》《艾如张》《上之回》《拥离》《战城南》《巫山高》《上陵》《将进酒》《君马黄》《芳树》《有所思》《雉子斑》《圣人出》《上邪》《临高台》《远如期》《石留》18篇为一组的民歌，还有《务成》《立云》《黄爵》《钓竿》等，这几首亦汉曲也，可惜其辞已亡不可考。崔豹在《古今注》中说：“短箫铙歌，军乐也。”“铙”，一种铜制的乐器，跟我们认识的铜镲得相近，但是要比镲得大很多。因汉代有《黄门鼓吹》曲辞系列，而《短箫铙歌》只是鼓吹曲中的一个章节。据传，铙歌为黄帝、岐伯所创，是汉乐府中的鼓吹曲，用来在马上吹奏，以激励士气。也用来在大驾出行和宴乐功臣的时候，是一种劝士讽敌鼓舞性的军乐。然今流传下来的这些曲目内容庞杂，叙战阵、表武功、记爱情者比比皆有。《上邪》诗便是排列其中的第15首作品。

我在前面为什么说《上邪》这个作品是鄱阳湖文学的火种呢？

因为这首诗歌是秦汉时期，鄱阳县令、长沙王吴芮的妻子，鄱阳的奇女子毛苹写给她丈夫的一首情诗。也是迄今为止，我们在历史的人文深处发现的鄱阳湖流域流传下来的时间最早，也最久远的一部文学作品

毛苹是秦汉时期，中国历史上较为著名的女才子之一，她非常的有才华，善于使用简短、精炼、直白的语言来表达叙事，进行文学创作。

受秦楚战争、楚汉战争的多方面影响，连年在外的征战，使得吴芮和毛苹夫俩个人总是聚少离多，天各一方，毛苹总是放心不下在外面冲锋陷阵的吴芮，担心他的安危。而吴芮同样担心在家倚门而守望的妻子。这样的日子一直等到了大汉王朝建立之后才得以结束。

吴芮因战功卓著被汉高祖封为了长沙王，这才得以让吴芮与家人在一起团聚。那年某月的一天，算来是吴芮不惑之年的四十岁生日，由于他的心情非常好，无比得好，便带着毛苹去了封国中的湘江之上泛舟而游，夫妇俩站在小舟的船头上相依相偎，一起眺望着远方的家山，回想着鄱阳平原的富饶壮丽,苍茫空远，五彩山下的甜蜜日子，不禁思从中来，感慨万端。特别是毛苹，她的思绪尤为激烈奔放，她不仅思念远在彭蠡泽边的家乡——番邑,也就是今天的鄱阳镇，也更加思念五彩山，亦即是今天的余干五彩山，因为五彩山下有他们曾经的竹马记忆。回忆起他们在五彩山下的青春年华，在鄱阳平原上闻鸡起舞，夫唱妇随，过着自由自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读随意的平和日子。

思虑之余，毛苹不由得大发感慨，竟然将身靠在丈夫吴芮的身上仰望天空即兴大声地吟咏起来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吴芮在听毛苹吟诵过后，不由得情感喷涌，热血沸腾，也不禁心潮澎湃地对毛苹言道:“芮归当赴天台,观天门之暝晦。”吴芮的意思是说，假若在我死之后，就请把我葬在家乡的仰天台,与父辈们一起述说过往的事情,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做了他们嘱咐我应该做的事,以后，就可以放心的和他们在一起,朝迎旭日东升,暮送夕阳西下，全程陪伴他们了。

说到吴芮，就不得不提到春秋战国后期的那些事。

公元前的253年至230年间，燕、赵、魏、韩、楚、秦、齐，战国七雄并立的局面正式形成。一向不甘寂寞，胸怀兼济天下的秦王嬴政，抱着一统天下，万里江山尽收囊中的雄心壮志，开始了他剿灭其他六国的战争。自公元前的230年起，一直到公元前的221年的十余年时间里，秦始皇在战略上不断地采用远交近攻、分化离间的战争策略，战略战术，逐步发动了消灭六国的大秦王朝统一之战。先后于始皇十七年，公元前230年消灭韩国，接着于十八年，公元前228年消灭赵国，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消灭了魏国、二十四年，公元前223年消灭了楚国，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消灭了燕国、最后在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灭掉了齐国，终于建立起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多民族的、封建专制的、统一的集权制国家——大秦帝国。

秦始皇在灭掉六国之后，随之在全国范围内废除了分封制，改设郡县制。秦代的地方行政机构分为郡、县两级，而各郡、县主要官吏的使用，全部由ZYZF统一任免。郡以下设守、尉、监（监察御史），郡守掌管和治里其郡，郡尉则辅佐郡守，并提典兵备之事，郡监则掌握郡内的监察事宜。大秦帝国建立伊始，秦始皇把全国分成了三十六个大郡，以后又陆续增设到了四十一个大郡。当时的吴、楚、越等地，统一被朝廷给划分出汉中郡，南郡，黔中郡，南阳郡，陈郡，薛郡，泗水郡，九江郡，会稽郡，长沙郡，衡山郡等十一个郡治。

其时的九江郡治在今天的安徽省安庆市寿春县寿春镇。秦王朝在始皇二十六年于番邑置番阳县，治所在今天的鄱阳镇。那时的番邑因地处番水以北而得县名番阳，隶属九江郡管辖。番阳人吴芮急公好义，为善乡里，遂被乡人举荐至秦氏王廷，被朝廷任命为第一任的番阳县令，至西汉时，番阳县方始更名为鄱阳县。

由于在秦代有个规矩，如果一个县域人口的总户数在一万户以上，县里的最高长官是可以被称作“令”，因而叫做“县令”；而总人口数在一万户以下的县，那里的最高长官只能叫做“长”，因而叫做“县长”，故此，吴芮在当时就被称作“番令”了。自从吴芮当了鄱阳县令之后，他爱民如子，勤政为民，深得百姓的爱戴，便慢慢地被乡民尊称为“番君”了。

籍此，这也恰好解开了已故的都昌老作家杨廷贵先生心头上的一个谜，让我们弄明白了吴芮是怎样由“番令”而被称为“番君”的。

史书上，吴芮大约出生在公元前241年，殁于公元前202年左右，是吴国国王夫差的后裔。自从吴王夫差被越国剿灭之后，越王勾践命人斩草除根，大量杀戮吴王夫差的后人，于是，太子鸿和王子徽的子女们，便分别从安徽的休宁出发，翻过虎头山和婺源的嶂公山，隐匿在了浮梁的瑶里、九龙、西湖、江村、兴田、金竹山、南安、寿安、鹅湖、蛟潭、三龙、福港等地，从此，吴国南溃的兵马与夫差的后人均得以保存了下来，并生龙活虎地活跃在赣东北这片广袤的鄱阳大平原之上。

吴芮一共生有五个儿子，长子吴臣留居长沙，世袭了他的长沙王位，其余的四个儿子则分散发展。吴芮的长孙叫吴回，曾孙叫做吴右，到了他的玄孙吴差之后，便再无传人。

吴芮这个人不仅十分聪颖，而且，为人还急公好义，因此，他在番邑地区很是有些威望。由于当时他身处在群雄争霸的战国动乱时期，社会的动荡不宁，自然灾害与人祸的频仍，都让他感到了不安。因而，他为求自保，就一边熟读和研究《孙子兵法》和《吴起兵法》，还一边带领当地的民众和南下的那些军士的后代，一同操演和练习阵法，借以加强对地方上的保护。后来，秦国统一六国之后，吴芮的那些事迹被举荐到了一统天下的秦王朝那里，他就被秦始皇钦点为九江郡的番邑县令了，随着他上任后，推行出来了一系列的利民措施，使得他在民间威望越来越高，可以说得上是深得属地民众的喜爱与信赖，故而，慢慢地被被人们尊称为番君了。这也就是吴芮为什么被后世称为番君的真正由来。

到了秦二世的时候，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爆发了农民起义，随之，西楚霸王项羽、泗水亭长刘邦等人亦发起了灭秦运动，在这个时候，吴芮亦率部将梅鋗加入到了灭秦的行列。秦灭之后，项羽在分封诸侯时，将吴芮封为了衡山王。不几年，又爆发了楚汉战争，吴芮受好友张良的影响，加入到了刘邦的阵营，在楚汉战争中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大汉朝建立后，吴芮被刘邦诏封为长沙王。

在西汉初期，刘邦一共分封了八位异姓王，这八个人分别是先被封为齐王，后改封楚王的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赵王张耳、燕王臧荼、后燕王卢绾、长沙王吴芮、韩王信。对于西汉初期的八大异姓王，燕王臧荼因谋反被刘邦亲征讨平。后燕王卢绾也因被逼而叛变，败逃匈奴后一直没有回来，最后老死在匈奴国了。

至于，有着千古名将之誉的楚王韩信，则被贬为了淮阴侯，后又被吕太后借故给处死了。梁王彭越也在被贬之后，被吕太后给收拾干净了。淮南王英布，也就是吴芮的女婿，因害怕被诛杀，为求自保而被迫谋反，最后被刘邦抱病带着灌婴将军一路向南征讨，英布在战败后，一路逃到了柴桑躲在了他的妻弟吴臣那里，吴臣害怕受英布的牵连，便假意随英布逃往鄱阳老家，在打马走到了鄱阳的四望山，也就是今天的都昌县周溪镇泗山那里时，被随行的妻弟吴臣给斩杀在了那里，将人头送到了刘邦的面前。这应该是公元前195年夏天发生的事。到了秋天，刘邦为了以志其事，遂将鄱阳平原西部，彭蠡泽东岸的大部分地区新设了一县，名为鄡阳县，这就是古鄡阳县的由来。

一言及此，我要提醒大家一下，鄡阳建县是在公元前195年，而不是人们平常所说的汉高祖六年，亦即公元前的201年。因为刘邦在咸阳被楚霸王项羽诏封为汉中王的时候，是在公元前的206年，而大汉朝的建立是在经历了之后几年的楚汉战争才得以在公元前201年或者是202年正式成立的，那时候，八大异姓王还在给刘邦卖命呢，刘邦怎么会舍得杀他们呢？故此，我们能够推算出人们平常口头上说的汉高祖六年，其实是从公元前201年或202年算起的公元前的195年或196年，如果将汉元元年定在公元前206年，那鄡阳建县就应该是汉高祖12年。要不然，鄡阳建县的时间就跑到大汉朝的前头去了，这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韩王信则起兵叛了汉，而后又投靠了匈奴，在一次战争中被大汉朝的柴武将军在一个叫做参合的地方把他给斩杀了。由此，对于西汉初期的八大异姓王，只有赵王张耳与长沙王吴芮得到了善终的结局。

长沙王吴芮是西汉吴氏长沙国的第一代王，江西历史上第一个有明确记载的杰出历史人物。他不仅获得了善终的结局，封国更是历经五代，直到后还是因无嗣而终止。对此，在我个人看来，吴芮之所以能够得以善终，并且还能够保留长沙 国这一封 国不变，一是离不开张良对他的帮助的。作为吴芮的好友，张良时时记得提醒吴芮要低调行事，因而，吴芮把自己大部分的领地都让给了刘邦的子女，还把自己的兵马分到了刘邦的堂兄，荆王刘贾的帐下，借此，成功地打消了刘邦对他的猜忌之心。

而更为关键的是，相对于其他的异姓王来说，长沙王吴芮的封地，在那一时期里，应该还算是处在偏远的蛮荒之地，既不是兵家的必争之地，也更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在当时还来说，鄱阳平原并没有被充分地开发出来，因而刘邦觉得吴芮对大汉朝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留着吴芮，还能帮助西汉王廷镇守这偏远的不毛之地，岂不是好事一桩？基于此，汉高祖刘邦不但没有杀吴芮，还让长沙国这一封国保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毛苹的这首歌词就是写给他挚爱的丈夫，长沙王吴芮的。“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诗歌的第一句：上邪！就是天呀的意思，在这里我们应该注意到“邪”的音义同“耶”，“耶”后来又过度成了“讶”最后演变为“呀”了。

诗歌的第二句：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前面的相知，指的是两个人之间的爱恋情感，他们一定要相守相依忠贞相爱的意思，后面的命字，在古代汉语中“命”同“令”，是“使”的意思，这前后两句放在一起说的意思就是：我愿与你相爱,让我们的爱情永不衰绝。

诗歌的第三句：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里的“陵”指大土丘堆成的高山，也就是比较高的丘陵而已，这些土山是没有棱角的。“震震”，指冬天的雷声；“雨雪”，指落雨降雪；“天地合”，指天与地合而为一。乃敢:才敢的意思。

把这首诗的三句话连在一起来解读的话，整个的意思就是这样的：上天呐!我渴望与你相知相惜，相爱相守，相依相偎，这样的心思我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永远也不会背叛你的。如果我要是背叛你，除非那巍巍的群山已经被磨平了尖锐的峰刃与棱角，除非那滔滔的江水会永远干涸、枯竭。除非那凛凛的寒冬里，每日雷声阵阵翻滚，除非炎炎夏日的酷暑里，天空中飞舞着晶莹洁白的雪花，除非天地相交连接聚合在一起，等到这样的事情全部都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我才敢将对你的情意完全抛弃并决绝地离开你!

这首诗通篇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呼天为誓，直抒胸臆，表达了我国古代一位女子对爱情执着坚定的信念以及她对爱情的热烈追求。这亦是在民歌中最常见的是以少女自述的口吻来表现她们对于幸福爱情的无所顾忌追求的心情表达。在她们的笔下，对于情爱所表达出来的心态形式，恰好与文人诗家们在写诗填词中的故作姿态，喜欢着意描写少女初恋时的羞涩情态正好相反。

毛苹在这首诗中，她抒发的情感真挚浓郁,直述胸臆。首先是，她认为自然界的江河是永远也不会干涸、枯竭的，山棱峰尖是永远也不可能会被磨平的，自然界的这些现象是永远也不可能会出现的，故此，她就充分地利用那些不可能出现的事物来作为自己“与君绝”的基本条件，同时，这也是她内心中设定好的先决条件，来倾诉自己对爱情忠贞不二的信念与坚定追求。

这首《上邪》诗，通篇采用的是杂言体的叙述手法,从二言到六言,再到三言、四言、五言，她在诗歌的句式上采用错落相间,疏密有致的节律形式，使得这首短诗颇具诗歌的形体美，故而，就让人觉得这类诗歌在形态上看上去显得生动、活泼，线条流畅，情感奔放。

透过《上邪》这首诗，让我们了解到了诗人的想象力是特别丰富的，对于诗歌的构思也很是奇特巧妙的。在总体上来说，尽管这首诗的口语化倾向比较严重，但是，诗歌的色泽还较为浓郁厚实的。作者尽可能让我们看到了她不仅能够通过对朴实自然的诗歌语言的运用，展示她轻松驾驭诗歌语言的能力，还让我们强烈地感受到了她善于反证的写作技巧与创作手段。譬如，她前三句的指天发誓，使用的就是直白的笔调，也叫作“白描”的手法。而后六句则是用隐晦的笔调，就叫做“暗喻”的技巧，不着痕迹地吐露心中的款曲，表达内心的向往与憧憬。作者一连假设了五种不可能出现的自然现象，并以此作为“与君绝”的先决条件来表达愿望，便恰好使末句包含的实际语意与字面显示的意象表达是反衬出来的，有力地展现了主人公“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愿望，表达了女主人公对爱情的执着、坚定、永不变心的坚强性格。

可以这么说，《上邪》应该是一对相互热恋中的情人对于爱情表达的铿锵誓言。尽管它语言质朴、参差不齐、全无修饰，却有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力量。她豪迈地告诉相爱的人，既然爱就一直要爱到世界的末日才罢休，爱到地老天方才放手。

清代的王先谦先生评价该诗说：“五者皆必无之事，则我之不能绝君明矣。”这古今中外无与伦比的表达爱情的方式，可以说是绝唱之作。诗中女主人公以誓言的形式剖白内心，以不可能实现的自然现象反证自己对爱情的忠贞，确实具有一种强烈的主观色彩。诗短情长，撼人心魄。正如胡应麟所说：“上邪言情，短章中之神品！”

清代张玉谷在《古诗赏析》卷五中评此诗说：“首三，正说，意言已尽，后五，反面竭力申说。如此，然后敢绝，是终不可绝也。迭用五事，两就地维说，两就天时说，直说到天地混合，一气赶落，不见堆垛，局奇笔横”，可谓是句句在理。

从艺术上看，《上邪》的抒情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其间的爱情欲火犹如岩浆喷发不可遏制，气势雄放，激情逼人。诵读《上邪》这首诗，仿佛可以让我们透过明快的诗句，倾听到女子急促的呼吸之声。它不啻是一首用热血乃至生命铸就的爱情篇章，语言句式的短长错杂，音韵节律的短促缓急，无不让人折服。

《上邪》对后世的影响很大。敦煌曲子词中的《菩萨蛮》；“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在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手法上明显地受到了《上邪》的启发，不仅对坚贞专一的爱情幸福的追求是如出一辙的，并且连续用多种不可能来说明一种不可能的艺术构思也是完全相同的。

我们通过对《上邪》这首诗的阅读理解，充分地了解到了中国古代汉乐府民歌中，那种情感激烈奔放而又直白显露的创作特色。

通过阅读毛苹的这首《上邪》诗，它让我们大家了解到，这首诗既是鄱阳湖流域迄今为止，我们通过挖掘发现的鄱阳湖流域最早形成完整的文学样式流传下来的一部诗歌作品，也可以说得上它还是鄱阳湖文学的一粒种子，在鄱阳湖流域生根、发芽、开花了。自毛苹以后，东汉时期的南昌人李朝紧随其后，创作了《张公神道碑》诗歌八首、三国时期的东吴人徐整相继推出了创作的神话小说《三五历纪》以及传纪文学《豫章英雄传》等纯文学作品，以他们几人为代表的鄱阳湖流域的文学艺术家们，首次开创了鄱阳湖地域文学的高峰。

在整个乐府诗中，我们怀疑其中的《有所思》与《上邪》应该是姊妹篇，作者也应该是毛苹。“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狶！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

首先，全以“双珠玳瑁簪”这一爱情信物为线索，通过“赠”与“毁”及毁后得三个阶段，来表现主人公内心的的爱与恨，决绝与不忍的情感波折，由大起大落到余波不竭。中间又以“摧烧之”、“相思与君绝”两个顶真句，作为爱憎感情递增与递减的关纽；再以“妃呼豨”的长叹，来联缀贯通过去与现在、怀疑与决断的意脉，从而构成了描写女子热恋、失恋、眷恋的心理三部曲。层次清晰而又错综，感情跌宕而有韵致。

其次，这首诗通过典型的行动细节描写，譬如，选赠礼物的精心装饰，摧毁礼物的连贯动作以及跟景物的比兴烘托，这从“鸡鸣狗吠”一句中读得出来，还有末尾二句用来刻画人物的细微心曲，是相当成功的。

清代学者庄述祖、民国闻人闻一多也一致认为《上邪》是《有所思》的下文，这两篇应该合二为一，互为补充，才能相得益彰，诗尽其美。中国古典文学专家余冠英先生也认为这两首诗“合则双美，分则两伤”。

因此，个人认为，《有所思》与《上邪》这两首诗都是毛苹的作品，两者在创作手法上的高度相似，有理由让我们怀疑他们之间某种关联，二者是相辅相成的。这暂且只是一段题外的话，有待于我们在今后的时日里再去进行深度的考证了。

书归正传，言归正题。总之，我们觉得毛苹的这首《上邪》诗，它既不愧是鄱阳湖上一首流传了千年而长盛不衰的爱恋绝唱，也是鄱阳湖文学的一粒星星之火，它点燃了鄱阳湖地域文学的火把，历经2000多年的风雨洗礼，在中华文化的宝库里闪闪发亮，熠熠发光，终于熊熊燃烧成了鄱阳湖地域文学的圣火，成就了我们今天的鄱阳湖文学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