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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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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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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系列十三】故乡的老石桥

我出生在鄱阳湖上的一个小渔村里。老家的门前是一条大湖汊,它承接着东西两湾下来的流水注入门口湖中。在两湾流水汇合处的湖中有一条土坝,是连通南北两岸的便捷通道。坝的北头在我家门前百米处,南头在湖对岸的枣树下。在土坝我们的这一头,有座老式的一孔石桥,桥长三米有余,宽愈两米。桥的豁口是用红沙岩石砌成的墙体,桥面是用四根近六十公分宽三十公分厚的长条麻石铺就。石桥的桥面上爬满了道道深深浅浅的辙痕,似经络密布在身体内,昭示着它顽强的生命力。它虽然个头低矮称不上雄奇峻伟,但是经过了几百年的风雨侵蚀,却依然坚固耐用,任沧桑如刀,傲世屹立。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就是在石桥的陪伴下度过的。

小时候,老桥是我与发小们畅享的乐园。夏天里,我们结伴在桥边学游泳:那什么狗刨、蛙泳、踩水、静漂(水上漂)、觅水(潜泳)等等的各种泳姿泳式,忙得是不亦乐乎。闲下来了便是相互之间打水仗、玩游戏,戏耍得是天昏地暗。大家有时玩疯了,还会不小心殃及那些打桥上过的路人,以致招来他们一些善意的喝骂,这时候的我们便悻悻地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现在想来,当时的处境可真是尴尬呀!

冬日里,湖水消退了。傍晚放学后,我便与伙伴们一起守在桥洞底下拉起网兜,立起虾筒装小鱼。赶上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装上个个十几二十斤小鱼呢。也许真是鱼头上有火,在那么大冷的天里,我和玩伴们一起就着天上的星光坐在冰冷的石桥上,竟然不畏冬天的寒侵、霜袭,一身是劲。

记得那年发大水,土坝被大水给淹了。有一天,我和几个同伴下湖去游泳,游累乏了,便都自觉不自觉地一起齐集到了被淹在水下的桥面上。这时有人提议大家来比赛潜水,钻脚下的这个桥洞,至于当时是谁提出来的,我现在是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这个倡议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成。我仗着自己水性好,便自告奋勇地要第一个钻过去。

也许是我的头脑太简单,或者说是头脑一发热,表现欲就太强烈了。事前根本就没有去考虑事情的轻重和它所具有的危险性,以至让自己吃了个闷天大亏,差点丢了性命,故此,至今都不曾忘记。

那时,凭着一时血气之勇,泅入水中便向石桥底下钻了进去。哪知道,一钻进桥底下去,立马一股强大的浮力将我的身体高高地托起,后背“砰”的一下就贴上了石板,被吸附在石板底下的螺丝及小贝类的硬壳划出了道道的血痕。当我一受到浮力的冲击时,心头便顿觉大事不好,当时潜在水中也容不得你去思考,许是急中生智吧?求生的本能直觉告诉我,脱离浮力的控制便是走出生天的唯一途径,情急之下,双手往上用力顶住石板,将头向下一低,双脚抵住石板死命一磴,斜斜地往水下猛力一钻,终于从生死线上逃了出来。待得回到桥面上,脸色已是煞白,犹自心有余悸,心头暗呼侥幸。同伴们见状,忙问何故?我便将那危险的经历告诉给他们,让他们再也别钻了,太危险了,接着玩下去会怕有意外发生。于是,这场比赛就成了我的个人专场表演了。

其实,说到这故乡的老石桥,最让我难忘的是每天下午放学后,我都会站在桥头等在南峰街上打零工的母亲回家来。放学后,回到家中的我除了收捡好晒干了的柴草和猪、牛粪外,便是坐在老石桥头,就着夕阳在桥头的大红岩石上做老师布置的课外作业,甚或是看看小人书。

记得在七十年代中期,我看过一本叫做《夜闯鞋山湖》的连环画,就是坐在夕阳下的石桥边读完的,至于反反复复看了几多遍,现在是实在记不清楚了。那时的我,还真得不知鞋山湖是在哪里,它让我向往了几十年。直到我师范毕业后去九江,第一次途经鄱阳湖口的湖口渡口,站在渡船上看别人指点、比划着说鞋山、鞋山时,我这才知道,这让我从小向往了那么多年的鞋山湖就在我们身边。在我的记忆中,《夜闯鞋山湖》这本连环画,是我第一个接触到的以鄱阳湖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走过了近半个世纪的里程,在四十多年后今天,我竟然创办起一份以彰显鄱阳湖地域文化为特色的纯文学刊物《鄱阳湖文学》杂志来,这不能不说《夜闯鞋山湖》这本连环画跟这件事没有丝毫的关系吧?

如今,过去的往事大多都已经淡忘了,但是,故乡的那座老石桥和以及伴随着老石桥的童年趣事,至今让我记忆犹新。我每当回忆起老石桥时,一种幸福的自豪感就会油然自心中而生。虽然,现代化的路桥早已取代了老石桥,但老石桥的风采不减,姿容不老,静静地立于村口供人们观瞻。那一份淡定与从容岂是人们能轻易效仿得来的?

我不仅怀念过去有趣的童年,而更加令我怀念的是故乡的老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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