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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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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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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系列二十】门前那口井

我的家乡是鄱阳湖北岸的一个小渔村,名字叫做芗溪。我家的老屋就座落在村子东头的湖边边上。家门前约两百米的湖坎下有口呈不规则形的土井,井面有十五、六个平方米那么大。一河两岸的人都管她叫做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湖边的一口小水塘呢。

井的周围是用清一色两米多长的青石条围砌而成的,汲水处铺着一块颇大的青石板,可同时容纳二到三个人一起汲水、挑水。在过去的年月里,村里上上下下近千口人都是用的这井水。可惜的是每到春汛夏洪的涨水季节,井便被漫上来的湖水给淹了,全村人便只能眼巴巴地挑湖水吃,让人心生满怀的怨艾。

井的口面虽然很大,但是她却并不深,只有接近两米的样子。井中泉水清可见底,水中的游鱼看得分分明明。那些游鱼们时而凑在一起,时而作鸟兽散,并不停地在井边的那些石缝、石穴中进进出出,犹如市场上的行商和顾客,忙碌地来来去去,行色匆匆,大有一副为生计而奔忙的样子。由鱼及人,我不禁觉得在这井中也仿若融入了俗世的繁华,极尽了人生的百态。

如果要问这口井已存在多少年了,现在恐怕是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听上辈的老人告诉我说,像这样的水井,湖边原本是有两口的。另一口井座落在离这口井近六百米上游的湖边某处,与这口井并排成一线极似一对巨龙的眼睛,清澈明亮,鉴察人间亳分。有传说说,芗溪原本为一块卧龙地,村头、村尾的湖滩上长满了绿茸茸的芗草,青葱欲滴。一条青色的巨龙常常头忱着芗草,不时地两眼紧盯着东西两湾奔腾下来的流水,看它注入泱泱的鄱阳湖中之外,大部分时间就是守在湖边监视着,生怕鄱阳湖无故肆虐,侵害沿湖百姓。

当初,芗溪人的远祖在迁徙途中,就是信奉了得道法师所嘱“闻芗止步,遇溪而居”的八字真言而择其地定居下来的。故此,人们才得以称呼此地名为芗溪的。

上游的那口井早在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大上水利的时候给毁掉了,已经与湖床溶为了一体,如今是再也找不到它存在的痕迹了。而我家门前的那口井在每年的秋冬季节,鄱阳湖水消退后便显露了出来。出来后的水井,村里会组织青壮年去淘洗井底的淤泥,将水井清洗干净。每当淘井时,村民们都会踊跃的来到井边,争先恐后的抢着下井去干活。这下井干活还有特别的味道,那就是在井沿的石缝、石穴中去抓鱼,这缝、穴中往往藏着很多的鲶鱼和乌贼鱼。每年在淘井时都能捉出千多斤的鱼来分给大家伙打牙祭呢。妇女们以及那些年龄较大的男劳力们,便负责把清出的淤泥挑到不远的湖滩上晒干作肥料,因为日后要送到生产队的田地里去。淘洗过后的井里,水清、水甜、水旺、水冽。每天清晨,我挑着水桶,扁担上挂着毛巾和勺子,迎着第一缕晨光,踏碎草尖上的露珠,劈开井面上轻烟似的水雾,先是用勺子舀起水来洗漱,井水温热宜人,挺叫人舒坦。洗漱之后,便在将家里的水缸挑得满满的以后,才去湖对岸的学校上学早读。

这口井还有一个让人永远也猜不透的秘密。那就是她虽是地处低洼,却从来没有人见她外溢过。不管来多少人挑水,浅了一会便马上又见满了,很快地便又回复如当初了。记得有一年秋冬大旱,十里八村的水井全都干涸见底了,唯独只有我家门口的土井没有干。干涸的人们不惜跑上几里路,都来这口井里挑水吃。不知解了多少人家对水的渴望,拯救了多少的生灵。所以后来有人称她做“保命井”,说是一口真正的“龙眼井”,并在井边立上块石碑,碑上刻了“龙井”二字。

如今,每当我回想起龙井时,心里就会有那种像喝了龙井的水一样,那种甜甜的幸福感觉和味道。我常常怀念老家门前的那口老龙井,我记忆中的老井,但更加令我怀念的是那如龙井水一般甜甜的、温暖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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