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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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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8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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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孺子:鄱阳湖上一布衣

广袤而浩瀚的鄱阳湖流域,自古以来就被人们盛赞是一块人间难得的“物华天宝,地灵人杰”之地。而生活在鄱阳湖上的徐孺子,则是不折不扣的一介学者高人,布衣先生。

每当我徘徊游走在奔腾不息的赣水边,观楼阁耸屹,醉南浦风烟,揽西山明月,听渔歌声传,我的内心便不由得在顷刻间情潮涌动起来,让人感慨万千;漫步徜徉于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滕王阁前,我便会情不自禁地背诵起那篇由初唐四杰之首的王勃撰写的,名动千古的《滕王阁序》来,内心里也常常会莫名其妙地被其文中“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的一番话所感动,甚至要被其感动得泪流满面才罢休。

起初,我尚有些揣揣然地不知道自己被感动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了些什么,但后来经过仔细的一琢磨,又像是似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也许就是深埋在我内心里的那一缕乡情在作怪,甚或是那不时泛起的一缕乡音在作祟的缘故吧?因为我知道,王勃在那句话里着着实实、真真切切地提到了一个人,一个我们鄱阳湖上的布衣乡亲,人称“南州高士,布衣人杰”的,是继孔子、老子、孟子之后的又一子——孺子,徐稺徐孺子。

徐稺,字孺子,古豫章南昌,亦即是今天的南昌市高新区北沥徐村人。他生于公元97年而殁于公元的168年。徐孺子是我国东汉时期著名的高士名贤,经学家,后世称其为“南州高士”。徐孺子的家乡,过去叫做隐溪村,就是因他在那里隐居乡野,坚持不肯出仕而得村名的。

翻阅《后汉书》,我们不难看到有关鄱阳湖本土人士徐稺徐孺子的这么一篇传记:“徐稺,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家贫,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德。屡辟公府,不起。

时陈蕃为太守,以礼请署功曹,稺不免之,既谒而退。蕃在郡不接宾客,惟稺来特设一榻,去则悬之。后举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

延熹二年,尚书令陈蕃、仆射胡广等上疏荐稺等曰:“臣闻善人天地之纪,政之所由也。《诗》云:'思皇多士,生此王国。天挺俊拔,为陛下出,当辅弼明时,左右大业者也。伏见处士豫章徐稺、彭城姜肱、汝南袁闳、京兆韦著、颍川李昙,德行纯备,著于人听。若使擢登三事,协亮天工,必能翼宣盛美,增光日月矣。”桓帝乃以安车玄纁,备礼征之,并不至。帝因问蕃曰:“徐稺、袁闳、韦著谁为先后?”蕃对曰:“闳生出公族,闻道渐训。著长于三辅礼义之俗,所谓不扶自直,不镂自雕。至于稺者,自江南卑薄之域,而角立杰出,宜当为先。”

稺尝为太尉黄琼所辟,不就。及琼卒归葬,稺乃负粮徒步到江夏赴之,设鸡酒薄祭,哭毕而去,不告姓名。时会者四方名士郭林宗等数十人,闻之,疑其稺也,乃选能言语生茅容轻骑追之。及于涂,容为设饭,共言稼穑之事。临诀去,谓容曰:“为我谢郭林宗,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遑宁处?”及林宗有母忧,稺往吊之,置生刍一束于庐前而去。众怪,不知其故。林宗曰:“此必南州高士徐孺子也。《诗》不云乎,‘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吾无德以堪之。”

灵帝初,欲蒲轮聘稺,会卒,时年七十二。

子胤字季登,笃行孝悌,亦隐居不仕。太守华歆礼请相见,固病不诣。汉末寇贼从横,皆敬胤礼行,转相约敕,不犯其闾。建安中卒。

如果将以上的《徐稺传》翻译成现代白话文的话,那么,它就是这样叙述的:“徐稺,字孺子,豫章郡南昌县人。徐稺真的是一个勤劳务实的人,他总是亲自下地耕种,保证家里的自给自足。虽然他的家里很穷,但他从来不吃嗟来之食,接受无功之禄。在做人方面,他坦荡诚恳、简约节俭、仁义守信、礼让恭谦,周围的人们都很是敬佩他的品行与才德。徐孺子曾经多次被公府征召去做官,他没有一次前去就任过。当时,号称为“东汉三君”的陈蕃任豫章郡太守,按照礼节,他请求徐孺子暂时代理郡里的功曹一职,徐稺因无法推辞,便在拜见陈蕃之后就赶紧辞谢回去了,陈蕃一般是不会在郡府接待宾客的,也只有徐稚来了,他才特意摆设出一副坐榻来给徐稺坐,等到徐稚离开了郡府后,陈蕃就叫人把徐稺用的坐榻给悬挂起来了。后来徐稺因为德才兼备而被举荐为官,坐在家里被朝廷授予了太原太守的职务,但是他同样没有前去赴任。

延熹二年,尚书令陈蕃、尚书仆射胡广等人,一起上疏给皇上推荐徐稺等人,他们在奏疏中这样说道:“我听说贤善之人是天地的纲纪,是治政的依据。《诗经》上说:希望有众多的贤人能够诞生在这个王国里。那些上天造就的,有杰出才能的人,都是上天为陛下而呈现的,他们都是些能够辅佐,担当起盛世重任、帮助陛下成就大业的人。我们知道豫章郡的处士徐稺、彭城郡的姜肱、汝南郡的袁闳、京兆尹的韦著、颍川郡的李昙等人,他们的道德品行纯正完备,没有人都知道。如果能够使他们位列三公,辅佐陛下,他们就一定能够捍卫并发扬光大朝政,为日月增光。”桓帝于是叫人用安车玄纁,带上礼物去征召这五位高士,结果他们几个人都不肯前来。桓帝于是问陈蕃说:“徐稚、袁闳、韦著三人,谁最优秀?”陈蕃回答说:“袁闳长于公卿大族,能够在平时逐渐地汲取道理;韦著生长在三辅礼义之国,正像人们所说的不扶自直,不镂自明。至于徐稚嘛,他虽然出身在江南卑薄的地方,但却是独立特行的一个人,他应当是其中最优秀的。”

徐稺曾经被太尉黄琼征召过,他也没有前去就职,只是等到黄琼去世,归葬其家乡江夏时,徐稺孤身一人,背着干粮,徒步千里赶到了江夏,在黄琼的墓旁设鸡、酒以祭,等痛哭过后就赶紧离开了,搞得旁边的人连他是谁都没弄清楚。当时,来参加黄琼葬礼的四方名士之中有郭林宗等几十个人在那里,大家听说这件事后,就怀疑那个人是徐稺了。于是,大家就选派了一位能言善辩的,名字叫做茅容的生员骑上快马去追赶徐稺。后来,茅容果然追赶上了徐稚,茅容便为徐稺摆上了饭菜,二人在席间只谈了些农业生产劳动上的事情。临别,徐稺对茅容说:“请替我向郭林宗致谢,大树要倒了,不是一根绳子所能维系,为什么要忙碌不停、四处奔波呢?”到后来,郭林宗的母亲去世了,徐稺又前往吊唁,他将一把野草放到墓前就走了。众人奇怪,不知这是什么意思。郭林宗说:“这一定是南州高士徐孺子来了。《诗经》里不是说‘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吗?只是我没有这样的品德来胜任啊!”

灵帝初年,朝廷想要用蒲轮车礼聘徐稺,恰值他刚好去世,享年七十二岁。

徐稚的儿子徐胤,字季登,行为敦厚,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他也是一生隐居,不肯出来做官。豫章太守华歆曾经以礼请求与他相见,他一再称病不去。东汉末年,虽然盗贼纵横,但他们都很是敬佩徐胤的礼让品行,便互相约束,谁都不能去侵犯徐胤的住所。徐胤在建安年间里去世。

通过对以上文字的解读,我们不仅知晓徐孺子倾其一生,崇尚“恭俭义让,淡泊明志”,也更加明白了他不愿为官而乐于助人的优秀品格,他的确是我们鄱阳湖流域被人们传唱了2000多年的“人杰地灵之典范”。

徐稺曾经由南昌远赴江夏,亦即是今天的湖北省安陆县,去拜那里的一个有名的学者,东汉名臣,尚书令黄香之子黄琼先生为师,投师习艺。

黄琼是何许人也?黄琼,字世英,生于公元86年,殁于公元164年。江夏郡安陆县人。东汉时期名臣,尚书令黄香之子。因父亲关系任太子舍人、五府共同征辟皆不应。永建年间,被征拜为议郎,迁尚书仆射,进位尚书令,后出任魏郡太守。建和初年,迁任太常。继代胡广为司空,被罢免。又复任太仆。永兴初年,代吴雄为司徒,又代胡广为太尉。后因得罪梁冀而免。复为大司农。梁冀诛,复任太尉,封爵邟乡侯,因灾异罢免。复为司空,再免。延熹七年,也就是公元的164年卒,时年七十九,追赠车骑将军,谥忠侯。

等到后来,黄琼应征辟做了大官之后,徐稺就与他断绝了所有的交往,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还多次拒绝了黄琼邀他去外面当官的好意请求,每次都规避开了黄琼不见。就这样,一直等到徐孺子在听闻了黄琼的死讯之后,他这才孤身一人,涕泣上路,一连数日,背负干粮,从南昌徒步行走千余里之遥,赶到了黄琼的墓地摆鸡、酒哭祭黄琼。

后来,郭林宗的母亲逝世了,徐稺也前去吊唁去了。

这郭林宗是谁也?他可是并不简单的一个人。

郭泰,字林宗。太原郡介休县,今属山西省介休县人,生于公元128年,殁于公元169年。是东汉时期名士,与许劭并称为“许郭”,是公认的“介休三贤”之一。郭林宗出身寒微,年轻时师从屈伯彦,博通群书,擅长说词,口若悬河,声音嘹亮。他身长八尺,相貌魁伟。与李膺等人一起交游,名重洛阳,被太学生们推为领袖。在第一次党锢之祸后,被士人誉为党人的“八顾”之一。

最初,郭林宗被太常赵典举荐为“有道”的官职,故后世称其为“郭有道”。官府曾经多次辟召他出仕,他没有一次答应过。他虽然在平时喜欢褒贬人物,但却从不危言耸听,所以他并不在朝廷的禁锢之列。后来,他为避祸而闭门教授,弟子达千人,提拔“英彦”六十多人。汉建宁元年,也就是公元的168年,当郭泰闻知陈蕃因谋诛宦官一事败露而遇害时,他哀恸不止,于第二年正月骤然逝世,终年仅四十二岁。据史料记载,当时“自弘农函谷关以西,河内汤阴以北,二千里负笈荷担弥路,柴车苇装塞涂”,有近万人前来给郭林宗送葬,盛况空前。郭林宗的碑文由当世第一高士, 东汉时期著名文学家、书法家、左中郎将蔡邕亲自撰写。

徐稺虽说是亲自去吊唁郭林宗的母亲去了,但却没有奉呈祭品在墓前,他摆放在墓前的只有一束青草而已。众人皆心存疑惑,不解这来人是何意,都在猜测这留草之人是何居心?这时,只有郭林宗读懂了其中的寓意,他告诉大家说,这必是南州高士徐稺来了,是他来祭奠我的母亲了。《诗经》里面不是有句话叫做“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吗?只可惜我这个人德薄能鲜,做不到像徐稺那样的洒脱与无挂碍啊。

汉代的豫章太守陈蕃,是从内心里极为敬重徐稺的人品和德行的,从而,他专门在郡府给徐稺设了一个座位,只要徐稺到了郡府,陈蕃就叫人把座位摆好给他坐,等到徐稺离开后,他就马上叫人把座位给悬挂起来。余外的宾朋是绝对享受不到陈太守的这番知遇与礼遇的。

这陈蕃又是何许人也?陈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也就是今天的河南省平舆人。东汉时期的名臣,与窦武、刘淑合称"三君"。陈蕃少年时便立有大志,师从于胡广。先是被举为孝廉,后历郎中、豫州别驾从事、议郎、乐安太守。因不与梁冀私情而被降职为修武县令。任尚书期间,又因上疏而得罪宠臣被外放任豫章太守。陈蕃在豫章任内,为政严峻,使得吏民均皆敬畏于他。后又迁尚书令、大鸿胪,因上疏救李云而被罢免。再拜议郎、光禄勋,与黄琬公平选举,反遭诬告而罢官。不久,被征为尚书仆射,转任太中大夫。延熹八年,也就是公元的165年,官升太尉,因其在任内多次谏诤时事,再次遭到罢免。等到汉灵帝即位后,才官升太傅、录尚书事,在与大将军窦武共同谋划剪除宦官一事时,因事情败露而导致命亡一线。

陈蕃在豫章任职期间,经常发现徐稺的家里有揭不开锅的时候,一家人穷得没有饭吃,便不时地叫人送米面粮油给徐稺,好心地接济徐稺,但他哪里能想得到,徐稺根本就不领他的情,觉得那不是自己种的东西,就一定不能使用。于是,他转过手去就把陈蕃赠送给他家的米面、粮油等物品,一丝一毫也不剩下地全部分送给了其他的平民百姓。

由此可见,徐稺一生不恋权贵,不为私利的品行是多么地崇高啊?难怪他被后世的人们尊奉为“南州高士”和“布衣学者”,而成为千古传诵的人物美谈的。以上的这些,是我在通读了《徐稺传》后留下的一个粗浅印象。

无独有偶,我继而又悦读了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先生所撰写的《徐孺子祠堂记》:“汉元兴以后,政出宦者,小人挟其威福,相煽为恶,中材顾望,不知所为。汉既失其操柄,纪纲大坏。然在位公卿大夫,多豪杰特起之士,相与发愤同心,直道正言,分别是非白黑,不少屈其意,至于不容,而织罗钩党之狱起,其执弥坚,而其行弥励,志虽不就而忠有余。故及其既殁,而汉亦以亡。当是之时,天下闻其风、慕其义者,人人感慨奋激,至于解印绶,弃家族,骨肉相勉,趋死而不避。百余年间,擅强大,觊非望者相属,皆逡巡而不敢发。汉能以亡为存,盖其力也。

孺子于时,豫章太守陈蕃、太尉黄琼辟皆不就,举有道,拜太原太守,安车备礼,召皆不至。盖忘己以为人,与独善于隐约,其操虽殊,其志于仁一也。在位士大夫,抗其节于乱世,不以死生动其心,异于怀禄之臣远矣,然而不屑去者,义在于济物故也。孺子尝谓郭林宗曰:“大木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皇宁处?”此其意亦非自足于丘壑,遗世而不顾者也。孔子称颜回:“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孟子亦称孔子:可以进则进,可以止则止,乃所愿则学孔子。而《易》于君子小人消长进退,择所宜处,未尝不惟其时则见,其不可而止,此孺子之所以未能以此而易彼也。

孺子姓徐名稚,孺子其字也,豫章南昌人。按图记:“章水北径南昌城,西历白社,其西有孺子墓;又北历南塘,其东为东湖,湖南小洲上有孺子宅,号孺子台。吴嘉禾中,太守徐熙于孺子墓隧种松,太守谢景于墓侧立碑。晋永安中,太守夏侯嵩于碑旁立思贤亭,世世修治。至拓跋魏时,谓之聘君亭。”今亭尚存,而湖南小洲,世不知其尝为孺子宅,又尝为台也。予为太守之明年,始即其处,结茅为堂,图孺子像,祠以中牢,率州之宾属拜焉。汉至今且千岁,富贵堙灭者不可称数。孺子不出闾巷,独称思至今。则世之欲以智力取胜者,非惑欤?孺子墓失其地,而台幸可考而知。祠之,所以示邦人以尚德,故并采其出处之意为记焉。”

如果将原文翻译成现代的白话文,他应该是这样写的:自汉元兴年间以来,朝政均由宦官把持,那些小人依仗他们的威福,互相煽动、鼓惑做坏事,令中材之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大汉朝既失掉了它的权柄,而朝政也彻底遭到了败坏。但在位的公卿大夫们,都是豪俊出色的人,他们相互发愤同心,行正直之道,说严正之话,区分和辨别是非的黑白,半点也不屈服宦官们的意志,以至于大家都不被宦官们所容,时常有人被罗织罪名给株连了进去,每天都有冤狱在发生。

正是因为宦官们的把持朝政,使得那些公卿士大夫们的观点更加坚定,他们的行为也变得更激烈。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志向虽然没有完成,但忠心有余。在这个时候,天下听说士大夫们的风采,那些仰慕他们大义的人,个个感慨愤激,以至于解下印绶,抛弃家族骨肉互相勉励,赴死而不避。一百多年来,拥有强权,对朝政有非分之想的人接连不断,但他们都犹豫不决不敢发难。汉朝能在败亡的情势下继续存在,就是这些公卿大夫的力量。 

在这个危急的时候,豫章太守陈蕃、太尉黄琼征召徐稺,他都不去。后来,那个当初荐举过郭林宗的太常赵典,又在皇帝的面前荐举了徐稺,就这样,徐稺坐在家里被朝廷授予了太原太守的官职。这一次,朝廷还安排好了车马,准备好了他就职的仪式,徐稺就是不为名利所动,硬是没有前去赴任。徐稺认为,舍身而为人,与隐居而独善其身,那选择虽然不同,但有志于仁,则两者是一样的。在位的士大夫,逢乱世能保持他们刚正不屈的节操,不因生死问题而动摇他们的意志,这与那些贪图荣禄的人之间来说,差异就太大了;故而,他们不惜抛弃官位,在于秉持救济世人的大义而已。徐孺子曾经对郭林宗说:“大树将倾倒,不是一根绳子所能维系的,为什么忙忙碌碌地没空闲安宁自处呢?”这说明他的本心也并不是在山林中自我满足,遗弃世人而不顾啊!《易经》对君子小人的消长进退,选择恰当的处世方法,未尝不是主张正常合理就现身,混乱不可就停止。这就是徐孺子未能用隐居来换取出仕的原因。

徐孺子是豫章南昌人。据《图记》记载:“章水向北流过南昌城,又向西流经白社。白社西面有孺子墓;又向北流过南塘,它东面是东湖。湖南部小洲上有孺子的住宅,称“孺子台”。吴嘉禾中,太守徐熙在孺子墓道种松,太守谢景在墓侧立碑。晋永安中,太守夏侯嵩在碑旁立思贤亭,世世修治。到拓拔氏的北魏,称之为聘君亭。现在,那亭子还在,而湖南小洲,世人则不知它曾经是孺子的住宅,又曾经是台。我做南昌太守的第二年,就在那地方结茅为堂,描绘了孺子的肖像,用“中牢”的礼节来祭祀他,率领州中的宾客僚属祭拜他。从汉到现在将近千年,因富贵而埋没无闻的人无法计算。徐孺子身居陋巷,却偏偏被人称许、思念至今,的确是难能可贵的了。虽然现在已经搞不清楚孺子的墓确切的方位,但孺子台的遗址幸好可以查考清楚。祭祀徐稺,是用来向州民展示高尚的德行,所以我便一起收集了他出仕和隐居的观点,写下这篇简单的“记”。

通过对曾巩《徐孺子祠堂记》的解读,特别是曾巩先生在文中提到徐稺关于“舍身而为人,与隐居而独善其身,那选择虽然不同,但有志于仁,则两者是一样”的隐居和出仕观点的论述,不由得令人自内心深处,对他肃然起敬,景仰有加。

难怪北宋诗人黄庭坚在游学南昌期间,曾经专程去拜谒过徐稺祠,过后,他被徐孺子的学者风范、贤士情怀所折服,不由得大发感叹道:“乔木幽人三亩宅, 生刍一束向谁论。藤萝得意干云日, 箫鼓何心进酒樽。白屋可能无孺子,黄堂不是欠陈蕃。古人冷淡今人笑, 湖水年年到旧痕。”

是啊,徐稺先生秉持自耕、自种、自足的生存理念,白云苍狗,无欲无求,释经读书,光照后人。他甘愿一世清平,从不心生旁骛,去涉足仕途的荣辱兴衰,身外的浮华于他来说是过眼的云烟,尽皆飘散。他当真是以“生刍一束向谁论,留取布衣身后评”的无羁、洒脱与豪迈,进而来达到彻底放纵自己,使自己的灵魂能够进入到一种空灵旷达的人生臻妙之境!这就难怪后来的人们称道他是鄱阳湖上的“南州高士”、“布衣学者”,“布衣先生”了。

纵观以上的所述,我们有理由相信:徐孺子,他就是鄱阳湖上一位不折不扣的“布衣高士”,一位地地道道的布衣学者,一位实实在在的布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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