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奕江先生综合文集《江流奕滴》读评
冯奕江先生既是我的同乡,也是我父亲以及我的两个哥哥略达、略连当年在南峰供销社的老同事,且已快近杖朝之年了。尽管,之前我与他在生活中的接触并不是很多,对他的了解也并不是很全面,但我知道,几十年来,他在乡亲中的口碑是很不错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
年前,冯先生曾经找到我说,他在退休后的这些年里,随意涂抹了一点东西,内心很想将它结集成书并尽快出版出来,希望我这个媒体人能够帮到他一把。我说,这是好事呀,老哥。如果你要我帮别的什么忙,我可能还真帮不上了,但要是结个集呀,出个专辑什么的,只要你信得过我,你来找我就是。
于是,清明刚过,冯先生便带上他厚厚的《江流奕滴》文稿,来《鄱阳湖文学》编辑部找到了我,商量结集的事宜。当我接过沉甸甸的手稿,一页一页翻看起来,内心里便慢慢变得沉重起来。从眼前的这些文字里,我仿佛看到了冯先生一路走来的艰难背影……
今天,我跟大家一起坐在这“天福楼”里参加《江流奕滴》的作品座谈会,作为她的责任编辑,我内心是忐忑不安的。说实话,由于这期刊物是冯先生的个人专辑,三审三校都是作者自己在独立完成的,我只是在文本的精神向度与文字的导向上有所侧重而已,并没有完全深入地走进文字中去,做过多的责任工作,因而,借此机会向冯先生以及在座的诸位和广大读者,致以诚挚的歉意。
近段时间以来,我是抱着一种别样的心情来认真细致地通读完了《江流奕滴》这部文集的。因为,我似乎从冯先生一路艰难的历程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譬如,在工作之余兼做第二职业,第三职业,开店做生意等等,不一而足。
文集最初的书名是叫做《一滴水的记录》。个人觉得这个书名太直白了,文字本身似乎缺少了一些张力,于是,便建议作者给重新取一个书名。
后来,我在粗略地浏览了文集的内容之后,见他书写的无非是生命河流中的点滴生活回眸,又因为他名字中间的“奕”字,既是他冯氏谱牒中世系所用的“派别”用字,再究其字理字义,分明指的是积累、光明、姣美之意,这便恰恰与作者内心所想要表达的主题是一致的,因此,我便大胆地建议作者能够将自己的名字与文集,来做一次有机的融合与融汇,合二为一,这才给文集取了个嵌名式的文集名:《江流奕滴》,让文友们一眼便能从书名中读出其中的蕴涵。
之前,我只知道冯奕江是我们南峰、芗溪、万户这东三乡范围内,当年屈指可数的几个名人之一。因为,尽管他的职务不高,官帽子不大,但是他身处的位子的确很重要。他在文中告诉我们,从1968年开始,他就进入了都昌县供销系统工作,直到退休,总共工作了近三十年,这就有味道了。大家应该知道,在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那可是国民经济的计划生产及计划供应时期,可以说得上是一个买什么都得要凭票供应的年代,供销系统可是生产、生活资料分配供应的第一线,像他拥有这样的位子和这种身份的人,能量应该是不小的。因此,他在老家能留下那么好的口碑,这就不用我去暗自揣度了,也应该是一件很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次,我通过阅读他的《江流奕滴》这部文集,便彻底颠覆了之前我在内心深处对他建构起来的形象,原来,对于他的认知,有些事情就远非是我凭着想象来的那样简单。今天,站在我面前的冯奕江,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冯奕江了,这让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冯先生这一路走来,虽然历尽了苦难,寻寻觅觅,但也不能不说是上天的关照,自己努力的结果。因为,机会永远只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江流奕滴》这部文集的出版,绝非是偶然的,因为在偶然中深蕴着必然的道理。文集出版之前,我去过冯先生的家里,看到了堆在桌子上的一摞摞颜色泛黄的,陈旧的笔记本130多本,各种油印的文件资料也将近100多本,那些资料,详细记录了他这一路上的轨迹。他在这部文集中所涉猎到的一些内容,几乎都是在他整理那些旧资料的过程中,从内心所涌生出来的真切感知体悟,是他浩繁生命江河里的,由一点一滴的汗水与心血凝聚而成的故事,被他用心给记录下来成篇成章的。《江流奕滴》可以说是他数十年来的生命结晶。
冯先生在书中所涉及到的人和事,包括政界的、商界的,有大多是我从小便有着模糊认识的人和事,但由于我当时年龄小,记得就不是那么清楚了。但是,有关南峰老街上熟悉的那些人、那些事,就尤其能触动我内心的灵魂了。因为他提到的南峰供销社的那些人,既是他的同事和朋友,也是我父亲和我两个哥哥的同事和朋友,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们中不仅有我尊敬的长辈,也有我热爱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他们既是我家的街坊邻居,也都是我至亲、至亲的亲人,我出生在南峰老街上,我就是在他们大家的眼睛里被看着长大的。
通过对《江流奕滴》的解读,我觉得冯奕江先生一路过来,曾经有过几次华丽的转身。他的第一次转身,是从民办老师到人民子弟兵的转换,但是,他也许是与部队的缘分太浅,终因不可预知的疾病缠身的原因,在部队提前病退回家了。他的第二次转身,是他在芗溪农中校长、主任一肩挑的那两年,他能够与昔日父亲的好友以及之前的老师、领导一起,齐心协力抓教育、促生产,并且做出了不菲的成绩,受到上级的表扬,这是需要扎实的工作基础和高超的领导艺术的。他的第三次转身,是在芗溪农中停办之后,由一名人民教师成为南峰供销社职员的那一回。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他的人生、事业便开始逐步稳定并走向辉煌了。至于他后来游离在县商业局、县商经委、县供销社,当股长也好,任经理也罢,就都算不上是他事业上的身份转换了,那些仅仅只是他在系统内部的职务变动而已。他的第四次转身,就是今天的这一次了。这一次,是他一次性做了两个身份的转换,一个是从职业的经理人,向文学艺术类人才的转变;另一个是从一个过去的新闻工作者,向一个文学作者的华丽转变,尤其难得是,他的这两个转变,是在他的年纪将近八十高龄的时候,这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不得不崇敬、佩服他的原因所在。
过去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入行不怕晚,只要人用心。酸甜苦辣咸,功到自然成。”冯奕江先生今天的成功不就是它最好的注脚么?
只要大家能够用心去读《江流奕滴》这本书,大家就不难发现,在冯先生辉煌的事业后面,自然就饱浸了他付出的许多心血与汗水。大家不妨可以从书中收入的那200多篇有关的新闻报道中,从他几百本的笔记本、资料本中读得出来。以前我还有些狭隘地认为冯先生只会做人做事,并不一定会舞文弄墨写文章呢,这次《江流奕滴》的横空出世,就彻底改变了我几十年来对他的固化认识。
由于冯先生是初次涉足在纯文学的领域进行文学创作,他是在写中学,学中写,再加上《江流奕滴》这本书是冯先生的第一部个人文学专著,因而导致这部作品在她的“文学性与艺术性”上,离大家内心的期望还有些距离,有点不尽如人意,但是,他所书写的时空跨度很长,前后足足蕴有四十多年的人文历史轨迹在里面,这是值得我们从那个时代走出来的人们去回味、去咀嚼的。
另外,冯先生的文学语言很有特点。他的文学语言带有强烈的地域语言特色,就像文学大师沈从文的作品那样,让人读起来别有一番味道在里面,耐人咀嚼、耐人寻味。原本一句很简单的话,被他用家乡的文学语言这一转述,便让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譬如:“只要政府上级有什么救济福利,总是优先安排”;“队长同意给我们每个人都记了10分工酬”;“长眠在异国他乡的牺牲的战友”等等,冯先生老是担心别人读不懂他的文章,就故意把事情尽量说深说透说到底,可说话哪里会有底呢?所以,就导致他的语言让人看上去有些累赘,但是读起来并没有让人产生重复、受累的感觉,这是很不容易的。
之前,人们常说,把话语写到近俗,把文字写到似平,让意蕴悠悠的、淡淡地放,这是《人民日报·大地》副刊对投稿作者的基本要求,我想,这也是所有的文学期刊对广大文学作者的要求,我热切期望冯奕江先生在今后的文学创作中,能够充分把握住作品的文学性,在文学艺术性的掌控上,在驾驭文学语言的能力方面,都能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和提高,从而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给社会留下一笔又一笔永不凋零的精神财富。
《江流奕滴》所呈现给我们的,真的是他浩瀚生命江河里的闪光“一滴”,奕奕神采的“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