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盛夏,我顶着熹微、凉爽的雨点,在暮色的掩映下,在昏黄的路灯光影里,和一同前来参会的作家、诗人朋友们一起,走进了烟雨中的山东章丘白云湖。
白云湖,自古享有“白云晚棹”的盛景美誉,是古章丘著名的八景之一。她位于济南市区东35公里处,湖区面积在17.4平方公里左右。
曾经有诗云:“高耸危山圣井澄,绣江春涨流水声。百脉寒泉珍珠滚,黉堂夜雪粉妆城。锦川烟雨时时润,龙洞熏风日日清。白云棹罢归来晚,卧看东岭晓月明。”诗中的“白云棹罢归来晚”一句,描述的就是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高人隐士们在白云湖上撑船棹舟,甚或是在白云湖上饮酒吟诗的场景。他们“醉卧白云谈国是,催开湖水荡风流”,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名篇佳句,锦绣文章。例如元代张养浩的《游湖有感》;明代康迪吉的《游白云湖》;李开先的《白云湖夜泛》等歌咏白云湖的诗篇,其中尤以清初牛天宿的《白云湖》:“碧波荡漾古城西,日暮蹁跹帆影齐。渔父鸣榔云里渡,骚客载笔醉中题。风来水面荷香远,烟带湖光树色迷。回首孤村无限思,归鸦点点过前溪”,最为脍炙人口,被人们广为传唱。
清晨,我顶着烟雨游走在湖堤之上,绿柳之间,看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美丽盛况,但只见鸭戏鸟鸣,苇蒲滴翠,荷花吐艳,爽心宜人的一派气象。由此,我们不难想象得出来,每到春阳渐暖的时节,这里的薄冰融化,苇蒲萌生,柳丝初绽,碧波蓝天,白云悠然其上,直是好一幅莺歌燕语,勃勃生机的明媚湖光水色图画。
到了金秋时日,便是这白云湖收获的季节。到那时,芦花茫茫笼云,稻花悠悠飘香,欢蹦乱跳的鱼虾满仓。那洁白的莲藕哟,直透着沁人肺腑的馨香。小船如织如梭,笑语如涛如浪,一片繁忙和喜悦的神情灿放在人们的眼角眉梢,遮也遮不住,挡亦挡不开地荡漾在人们布满幸福的脸上。
转眼到了冬季,苍茫空寂的白云湖上,便成了另一番景象。苇蒲被人们收割后,视野便变得更加地开阔和敞亮,那时的人们,不妨驾一叶扁舟荡漾在碧波万顷的白云湖上,似与湖岸上的冰雪融汇在一起,幻化成了冰雪的精灵,让白云湖动感起来,人们能够直观地感受到她的生命体征。
突然,一驾小舟自绿荷从中摇了出来,舟上一人,长篙在手,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摇开眼前朦胧的一湖烟雨,直向白云湖的深处摇去。有本地的文友告诉我说,他这是去采摘带露的荷叶和荷花来酿酒的。白云湖上的人们,对白云湖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特别是对满湖的翠荷与莲花情有独钟。他们用采摘的荷叶酿制醇味绵香的“荷香酒”,用鲜嫩的荷花秘制“红莲露酒”来招待远方的宾朋和友人们。昨天晚上的迎宾宴席上,大家喝的不就是荷香酒和红莲露酒么?
酒醇酒香,情深情浓。湖风浩荡,白云悠悠。不知何时,耳边从远处传来了《月满西楼》那催人泪下的动听歌声。到这时,我才恍然记起这白云湖啊,她还是一代词家易安居士的故乡,怪不得她的代表作《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写的是那么地婉转,缠绵。她赋予了白云、兰舟、翠荷、莲花、湖水以另类的生命内涵。她将词的“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的婉约风格发展到了顶峰,以致赢得了婉约派词人的“宗主”地位,成就了她千古第一才女的美誉。
上午的会议议程结束之后,我便要继续踏上远赴赤峰的行程。看着眼前烟雨迷蒙的白云湖,回顾吟荷笔会上的一幕幕,我想到了家乡的鄱阳湖以及我们的鄱阳湖文学,还有鄱阳湖边那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不由得百感交集,感慨良多。
区区17.4平方公里的白云湖,不知她是我们鄱阳湖的多少分之一。为什么千百年来,她能一直被人们所传唱而长盛不衰,个中的原因难道不值得我们这些当代的人们去深思么?
烟雨白云说情殇,翠盖荷湖意迷茫。清清碧水连天起,殷殷莲红映日光。再见了,白云湖!徒留下我一湖的相思,要丢在这未来的旅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