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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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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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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乡村

记忆里的乡村远去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村愈来愈远,最终化为一缕风消逝在悠远绵长的岁月里。

记忆里的乡村,是土墙围成的一家家小院。三五成群的鸡在院子里逡巡,墙根下刨开的浮土里,零落着几根或长或短的毛羽。猪在圈里哼哼嗤嗤,长长的嘴巴扎在污泥浊水里拱来拱去。窗台上破旧的水桶里,一只母鸡静静的卧在厚厚的干草和麦秸上。窗台上方的过木上,不知何时吊起一只拳头大的蜂窝,黑黄相间的细腰马蜂不时地飞出飞进。窗子一分为二,上面的四分之三,纤细的窗棂横竖交错成大小错落的矩形,已经泛黄的窗纸上有马蜂在驻足歇息。下面竖直的几根窗棂间,玻璃在阳光里闪着刺目的光。小孩子在窗台上爬上爬下,隔着玻璃,时不时的看看飞舞的马蜂和鸡窝里下蛋的母鸡。

记忆里,乡村是昏黄油灯下的一方方灶台。土坯房的外屋,是庄户人家的厨房。屋门一侧的灶膛里,红红的火苗冲出灶口,舔舐着灶台上方已经熏黑的青砖。娘坐在灶火前,抓一把柴草填进灶里,瞬间涌出一股青蓝色的烟。灶旁的风箱,循环往复的抽拉推送,灶膛里的火随着推拉的咕嗒声一亮一暗,一缩一长。锅台上方灯龛里的油灯发出微弱昏黄的光,锅里的棒子粥随着马勺的搅动,沸腾出蒸腾的热气,在昏黄的灯光里弥漫成一片。

记忆里,乡村是冬夜里暖和的一盘盘土炕。炕头儿上,娘斜倚着被摞儿,就着油灯,一针一线穿过鞋底,绳子穿过发出的噌噌声,成为每一个乡村孩子心底永远的温暖。躺在厚厚的棉被里,窗纸被凛冽的寒风刮的扑啦啦的响 ,院子里时而响起干枯的树枝刮断掉落的声音。村北边杨树坑子里的冰,一晚上都在炸裂,卡啦啦的声音让寒冷的冬夜更显沉寂。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墙角的水瓮里结着一层厚厚的冰,父亲敲开冰,娘舀水做饭,我贪恋着土炕的热乎和被窝里暖和,久不肯起。

记忆里,乡村是农闲时临街的一道道土墙。人们忙完了秋收秋种,家里地里的活都没有了,在冬日的阳光里,向阳的土墙下,中年和老年的男人们一色的黑蓝棉袄,双手揣在袖筒里,端在胸前,一字排开靠在土墙上。有风刮过,旁边已然枯干的玉米秆子沙啦啦作响。小孩子们凑在一堆儿,在风里追着跑着呼来喊去,袖口上抹鼻涕的印记在阳光里闪闪发亮。

记忆里,乡村是收秋收麦时的每一片土场。不知哪位诗人说过“新筑场泥镜面平”,头麦收或者头秋刚杠好的场面确如诗中所说,平整如镜。麦收的时候,每一个傍晚,夕阳斜照在土场上,麦子垛在夕阳里投射下一个个胖乎乎的影子。大人们坐在场边,卸下一天的疲惫,扯东扯西的享受傍晚时分温暖的南风。小孩子们把鞋一脱,光着脚在土场上追逐嬉闹。远处村道上,有归家的农人,吱吱呀呀的牛车满载着落日的余晖在夕阳里晃来晃去。

记忆里,乡村是村南小学校里的一段段时光。教室的墙面是土的,教室的地面是土的,干垒的两摞砖上搭起一块石灰板就是课桌。高矮不一,形状各异的小板床儿上,坐着一群袖口亮闪闪、脸上皴梆梆的男孩儿和一群穿着小花袄、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院子里的老枣树上,黑褐色的铁钟在每一个固定的时间敲响,悠远的钟声里,寄托着每一个乡村孩子心底深处的梦想。

记忆里的乡村自然淳朴,像雨后草窠里的水,清澈宁静,温馨安详。那些平凡的日子,如水滴在草尖儿上滑落,最终消融在岁月的长河里,无影无形,不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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