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贠靖的头像

贠靖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12/01
分享

贠靖:落雪的日子(外两篇)

落了雪,巷子里就安静下来,连噪杂声也变得柔软了。芬姐看了一眼巷子口,牌楼下扛零活的三轮客没活干,这会围拢在一起耍纸牌,输了便朝手心里的纸条上吐口唾液,粘到额颅上。

他们大多是从秦岭里岀来讨生计的,以前在秦岭里当脚夫挑山货,这几年山里通了路,交通发达了,没活可干,就进城来讨口饭吃。

芬姐观察了一下,他们当中有二十岀头的小伙子,也有五六十岁的老者。没办法,都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哪儿都等着花钱呢。

巷子里有一溜售卖红木家具的店铺,有顾客买了家具,就过来叫上一辆三轮给送到家去,一趟也就挣个二三十块钱。要遇到大活,几辆三轮车搭伙去,加上往楼上搬家具,兴许能挣个百十块钱。这个时候,他们便张狂起来,嚷嚷着要去街边的馆子里吃羊肉烩面片,一起喝几盅。

有时一连几天店里都没生意,芬姐便有些郁闷。但想想他们,她心里又好受了许多。跟他们比起来,她毕竟好多了,尚有一块栖身之地。有时,他们也进到店里来瞧瞧,讨杯水喝。都是下苦人,岀门在外不易。偶尔,芬姐在店里没事干,炒了栗子,就拿一些岀去分给他们吃。山里人讲义气,他们再来时便带一大堆山货给芬姐,有核桃、木耳、香菇等。这让芬姐怪不好意思的。

这群三轮客中,有个叫秦生的小伙子,人长得精神,又特别机灵,嘴巴也甜,每次见了芬姐都姐,姐地叫着,叫得芬姐心里甜滋滋的,脸上也乐开了花。日子久了,都相熟起来,有时芬姐出去买菜,便站在店门口吆喝一声,叫秦生过来帮忙照看一会。

那帮兄弟于是跟着起哄,背地里拿秦生寻开心,问芬姐是不喜欢他,问得秦生低着头,脸红红的。问急了,他就红着脸回一句:胡吣啥哩,芬姐,人家是开玉器店的,哪能瞧得上咱这蹬三轮的?

哟,好你个秦生,你小子还瞧不起咱三轮客了!蹬三轮怎么啦?蹬三轮就低人一等啦!众人放下手里的纸牌,嚷嚷着扑上去,将秦生压倒在地上,挠着腋窝。闹腾够了,就有人故意质问秦生:你说,你小子是不是也喜欢人家芬姐?秦生使劲摇着头。那人就说:还摇头哩,我留意很长时间了,你小子没事就偷偷地往人家芬姐店里瞅呢,说得秦生越发的脸红。

秦生的家在秦岭里的镇安,就是那个写电视剧《装台》出了名的作家陈彦的家乡。他说,他们那有羚牛、云豹、黑熊、毛冠鹿、大鲵、红腰角、灰鹤,还有红豆杉、银杏、小麦树、连香树、香果树,漫山遍野都是毛栗子。芬姐站在柜台里,手撑着下颌,听得眼里闪着亮光,说得空一定要和秦生去镇安逛逛,摘些毛栗子回来。

芬姐已在书院门开了十多年玉器店,主要经营翡翠、和田玉,也卖一些松石、南红、蜜蜡。前些年没疫情影响,来旅游的人多,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就能卖好几万块钱。这几年生意不景气,她就捎带着卖一些手串、佩珠之内的小东西,勉强维持生计。有时一个月都不开张,水电费、房租费就成了问题。

落了雪,巷子里一下静了下来,也更加的冷清了。

芬姐曾想过,要不要把门脸盘出去,做些其他生意。但转念一想,她就只懂玉器,除了这个还能做甚么呢?再说了,眼下疫情尚且没有过去,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更主要的是,那些喜欢玉器的老客户,有事没事,隔三差五的还过来坐坐。有的在别处低价收了东西,也拿过来让她给瞧瞧对不对。为了他们,这些老客户,她也得硬撑下去。

平日在巷子里进进出出的,也没在意。落了雪,芬姐发现,这每天进出的书院门还挺美的。一条小巷,承载着千年的书香翰墨,于市井之中辟出一方净地,好似繁华闹市里的一处“雅集”。隔着柜台,她仰起脸静静地瞅着空中飞舞的雪花,伸出手去够着,手心里似乎就有了凉凉的,沁入肌骨的感觉。

她起身去沏了一壶碧螺春。看着褐色的茶叶在滚烫的开水中翻卷着,慢慢地舒展开来,于一团氤氲的热气中露出鲜亮的碧绿,她端起茶盅啜了一口,一股诱人的清香立刻沁入心脾,浑身顿感舒畅起来。

忽然,她眼前一亮,两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手挽着手,说说笑笑的从眼前跑了过去,身后青砖铺砌的路面上,留下一串湿湿的脚印。

再看时,对面卖糖人的大爷,用麦秸秆挑上熬好的糖稀,鼓着腮帮子一吹,糖稀就鼓了起来。他低头用手快速地捏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大圣”便挥舞着金箍棒,搔首弄姿地站在手心里眺望了。大爷嘴里哈着气,将“大圣”递给摊前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小朋友。小朋友用舌头舔了舔,高高兴兴地跑开了去。

芬姐也舔了舔嘴唇,她有点羡慕起那小朋友来。她小时候跟着父亲在新疆捡石头,别说糖人,经常连肚子都吃不饱。

雪越下越大,屋檐上、路面上已一片银白了。瞅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芬姐下意识地往紧里裹了裹肩上的披肩。

下雪天,牌楼下的三轮客都躲到巷子两边的屋檐下去了。虽然没活路可干,但他们还是每天聚拢到巷子口来,像觅食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嚷着,抓起路面上的积雪打闹。

吃午饭的时候雪停了。芬姐正在思忖着要不要出去买些菜回来做火锅吃,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顾客掀开布帘走了进来。他跺着脚,取下围巾拍打着身上的雪花,抬头打量着店里的摆设。芬姐忙站起来招呼:大冷天的,快坐下吃盏茶吧!要看什么东西,我给您拿。

顾客走到柜台前弯腰看着,指了指柜台里一块松石雕的挂件说:这个拿给我看看。芬姐应着声道:好唻,你先上手瞧着,要喜欢,我给您优惠。你也看到了,下雪天的,没什么生意。

顾客从芬姐手里接过松石挂件拿在手上瞧着,抬头问:多少钱?芬姐说:若真心要,就给两千吧,一分钱都没赚您的,权当是交个朋友。

芬姐和顾客交谈的时候,秦生端着杯子进来讨水喝。芬姐说,我这顾不上,你就自己进来倒吧。秦生倒了水,又过来在柜台边看了看就出去了。

顾客有些犹豫。芬姐说,真的一分钱都没赚。您一看就是个懂行的,这松石是高瓷的,又是苏工。您瞧这观音开脸多端庄、多传神呀,雕工也精细。这要搁以前,两千块,连工费都不够呢。

顾客看了半天,还是将松石挂件还给了芬姐。他说,东西你先收起来,我再到那边去看看。

忙活半天,生意还是没做成。芬姐叹了口气。

顾客走后,芬姐就去做饭。她心想着,都这个点了,干脆煮碗泡面简单对付一下得了。

下午,那个顾客又来了。他说,还是想要那块松石挂件。

芬姐在柜台里找来找去,那块松石挂件却找不见了。怪了,她明明记得放进柜台里了,怎么就找不见了?顾客说,别急,您慢慢找,我再到别处去看看。

顾客出去后,芬姐又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奇怪,难道它会长了翅膀,不翼而飞?芬姐苦思冥想,一晌午就秦生进来倒过水,似乎再没人来过。难道是他……不不,她摇摇头,秦生她知根知底,是不会干这种事的。那又会是谁呢?

天黑的时候,芬姐来到牌楼下找到秦生,吞吞吐吐道:你,瞧没瞧见,我,那块绿色的松石挂件?秦生站在那,脸刷地红了。他愣了半晌,摇摇头。东西找不到了,我一着急也就随便问问,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芬姐说着低头急匆匆地走开了。

牌楼下的人都瞅着秦生。他越发的紧张,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芬姐都走进店里了,他才结结巴巴道:姐,我,我真没看见!

回到店里,芬姐坐在柜台里,又踅着眉头,细细地回想着。但就是记不起来了。算了,也就两千块钱的东西。她突然觉得,刚才是不是有点唐突,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问秦生看没看见她的东西。那么一个机灵、朴实的小伙子,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巷子里待?!芬姐越想越后悔。

更让芬姐自责的是,找了半天,那块松石挂件就揣在她的上衣口袋里。回到家,她脱下外套,准备睡觉的时候,那块绿色的松石挂件从上衣口袋里滑落到床上。她拿起来端详着,心里叫苦不迭。本来她想给秦生打个电话说声对不起,但拿起手机,寻思半晌又放下了。

第二天,芬姐来到巷子口,没有看到秦生。听一个三轮客说,昨天都很晚了,小伙子还抱头坐在牌楼下的雪地上抽泣。后来他站起来,两眼红红的,不声不响地推着三轮车走了。不知是到别的地方去寻活干了,还是回镇安了。

芬姐的心一下揪到了嗓子眼。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秦生的号码,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春暖花开的日子

开春,秦生又回到了书院门的巷子里。他拎了一大袋毛栗子,叫了声姐,一脸的汗,站在芬姐的柜台前。芬姐从柜台里出来,打量着秦生,在他肩上擂了一拳,嗔怪道:臭小子,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生扭动一下肩膀,嘿嘿地笑着。兄弟——芬姐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嘴。姐,你啥也别说了,我都知道了。秦生说:只要你还信得过兄弟,以后有啥事招呼一声,保管随叫随到。芬姐高兴地点点头。

秦生说,他一直在西安。只是出了那件事,不知该怎样面对芬姐和书院门的弟兄,就到小东门那边去了。那边的活好拉,也比这边挣得多。但秦生的心还在书院门。每天收了工路过这里,他都要站在巷子口的牌楼下,朝着巷子里瞅上一会。

有几次,看到芬姐店里的灯还亮着,他心里就有了一丝冲动,想过去再给芬姐解释一下,看东西找到了没有。毕竟两千块钱的松石呢,现在生意又不好做。但最后还是悄悄地推着三轮车离开了。

过了年,持续两年的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社会面基本清零。书院门繁华背后的“雅集”似乎又回来了。虽然来旅游的人不是很多,但巷子里的店铺都开了门,闪闪烁烁的灯火里,就有了烟火气。

更让秦生兴奋的是,在小东门遇到一个书院门这边过去的三轮客,他告诉秦生,芬姐的松石挂件找到了。她一直在找秦生,说是要给他道歉。

道歉不道歉的,秦生没想过。他就想早点回到书院门。再说了,他也想见到芬姐,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他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可笑。人家芬姐是什么人,你一个蹬三轮的,有什么话对人说?

至于那件事,芬姐也没说就是他拿了,只是情急之下随便问问,不存在冤枉不冤枉的。

在回书院门之前,秦生先回了趟镇安老家,带了一大袋芬姐爱吃的毛栗子。先天晚上,他一夜没合眼,在灯下反复地练习,见了芬姐该怎么说。但第二天真见了面,却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站在那,叫了一声姐,脸就红了。

芬姐说,你快坐下,姐给你沏茶吃。

在小东门,秦生遇到一件怪事。有一位老先生找到他,说要从永兴坊旁边的巷子里搬到大差市那边去。年纪大了喜欢静,这边太嘈杂。每天人来人往,喝摔碗酒的,唱提线木偶的,吵得脑壳疼。

老先生家的旧物件很多,书呀,家具呀,瓶瓶罐罐的,搬了整整一天。天黑结账的时候,有一只半截衣柜屋子里放不下,就放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结了工钱,老先生说,小伙子,这柜子你拉走吧,或许用得上。秦生有些迟疑:老先生,工钱您已经多给了,我怎么好再要您的东西?

老先生说,放在家里也没地儿搁,你若不要,我就送给收破烂的了。秦生想想,那多可惜呀,好歹是个物件。他就千恩万谢,将柜子搬上了三轮车。

回到租住的二府庄,秦生把柜子小心翼翼地搬下来,顾不得歇口气,就用抹布擦起来。擦着擦着,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他翕动着鼻翼,找来手电筒,凑近了,仔细地瞅着,用手抚摸着,不禁吃惊地嚷嚷起来。

原来,这是一只紫檀木的老式柜子。秦生的爷爷是个木匠,在世时曾带他去县里一个大户人家看过那家珍藏的红木家具,又给他讲授过这方面的一些知识。所以,对紫檀木他略知一二。

他说,不行,这柜子我不能要,我得给老先生送回去。

房东也是个喜欢搞收藏的古董迷。他听说那柜子是紫檀木的,就凑过来用手抚摸着,又闻了闻。让秦生别声张。他说,这样,你若不想要就承让给我吧,我给你一万块钱。说着举起一根手指头,在秦生面前晃了晃:你想想,这得你蹬多少天三轮才能挣回来?不行,你给再多的钱我也不能给你。秦生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必须得给老先生送回去。

房东叹了口气,说他就是个二傻子。

吃着茶,芬姐问秦生这段日子都去哪儿了,有没有遇到啥新鲜事。秦生就思量着,要不要把还柜子那件事跟芬姐说了。想一想,他还是毫无保留地对芬姐和盘托出。

让秦生感到意外的是,芬姐听后,没有像房东那样,指责他是个二傻子。反倒竖起大拇指,说做人就该这样,不能见利忘义。还说他将来一定能干成大事。

秦生心想,我能见天的有活拉就烧高香了,还能干成啥大事?他还和以前一样,一大早就蹬着三轮车来到巷子口的牌楼下等活拉。

让所有三轮客没想到的是,自从秦生回到书院门后,芬姐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事她就往牌楼下跑,一会给秦生送吃的,一会又送喝的。瞧他的眼神里,也极尽温柔。

这哪是姐弟呀。

不久,芬姐店里的顾客多起来,秦生就不蹬三轮了,到店里去帮忙。见了面,西装革履的,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再过些时日,芬姐从店里出来,脸红扑扑的,拿了一大包糖果散给牌楼下的三轮客,说是她和秦生的喜糖,邀大伙择日去南门外的大酒店,参加他们的婚宴。大伙听了不由得啧啧感叹,说秦生上辈子不知烧了哪门子高香,走了狗屎运。又一口声地夸赞秦生是书院门三轮客的骄傲。

向往的日子

芬姐怀孕后,就把店里的生意交于秦生打理,她则一门心思将养保胎。往常吃罢饭,她就端只马扎凳出来,坐在店门口,嗑着瓜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在店里忙活的秦生拉着话。问的全是些奇怪的话题。比如,你说我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孩子生下来是像你呀还是像我?问得秦生一时哑口无言,竟答不上来。她就说奇怪了,你身上那股子机灵劲儿哪去了。

店里没客人的时候,秦生便倒杯水出来递给芬姐。他说,周末我想回趟镇安老家,去给你摘些毛栗子回来炒着吃。芬姐扑哧一声笑了,抬手打了他一下:我可没那么矫情,又不是千金小姐,怀了孕就不知道该吃啥了!

秦生开玩笑道:你想吃人参果我也去给你摘了来!芬姐就说,那你去呀,快去呀!

那块松石挂件一直放在小店的柜台里。这天有个客人见了爱不释手,想买了去。芬姐说,给多少钱也不能卖的,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秦生似乎天生就是块经营玉石的料。他脑瓜机灵,学什么都会什么。不到半年时间,他就成了书院门小有名气的玉石专家。说起玉石来,脂粉呀,结构呀,一套一套,头头是道。有他撑着门面,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也有人大老远的拿了东西跑来,请他给掌眼。

芬姐说:你得感谢我,秦生问:为啥呀?芬姐说:我是你的伯乐呀!说完了呵呵笑了,肩膀一颤一颤,竟笑出泪来。

来请秦生掌眼的,不乏打眼者,花了大价钱买回用韩料、青海料假冒的和田籽玉。他们多是欢欢喜喜而来,一脸沮丧,灰头土脸而去。遇到这种事儿,秦生也就只能跟着叹息一番,劝来者日后一定谨慎行事,勿必多看少买,别再上当吃药。有一位居住在四方城里的妇人,花上万元在城隍庙买了一支籽玉镯,拿来让秦生掌眼。秦生看后哑口无语。因那镯子根本就不是和田籽玉,而是以韩料雕琢。但韩料又与和田籽玉同属软玉范畴,检测也有透闪石的成分。在找商家理论无果后,妇人一气之下喝了家里的柴油,送到医院抢救半天才拣回一条命来。芬姐听了唏嘘不已,直叹世风日下,一城文化,半城书香的文武圣地,竟有这般伤天害理的商家,而愤愤不平的顾客又拿他无可奈何。她有点同情那些上当受骗者。

预产期一天天临近,秦生无心生意,被将为人父的喜悦包围着,每天都在忐忑不安的期待中度过。他筹划着,说要早做准备,人一辈子就这一回,怎么着也得对自己好点。芬姐却说她要回镇安老家去生。这让秦生很是诧异。芬姐说的很坚决,似乎早就拿定了主意。她说,人就是这样,或许是骨子里带来的情结吧,在城里呆得久了,就想换一种活法。我现在就属于这种状况,就想远离喧嚣,借山而居,与相爱的人过一种平淡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负担,几间瓦房就够了。有炊烟,有山墙。墙上挂有风干的辣椒,还有红红的腊肉。早上起来,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山,嗅到花香,听到鸟叫。山是黛色的层层叠叠的山,山顶有云,山下有水,有菜园。最好自己动手,种上几畦白菜,萝卜,土豆,黄瓜,还有豆角西红柿,再养几只土鸡。春有百花,夏有凉风,秋有明月,冬有积雪,还有漫长的雨季。有泥巴,有阳光,有虫鸣。闲来可以采花酿酒,春水煎茶。

芬姐一脸的憧憬,说得秦生不免有些心动。只是,山里的条件……秦生欲言又止。这你大可放心,芬姐说,我就是山里长大的孩子,那里那么多人都行,我咋就不行了?

秦生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