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贠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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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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贠靖:我想去北京

吃晚饭的时候,盼弟说:“我想去北京。”她爹钟老成正低头喝稀饭,他停下嚼动的嘴唇,抬头看了盼弟一眼。盼弟放下碗,起身进了屋。她娘瞅瞅她爹,想要跟进去问个究竟。她爹摆摆手,她娘就站在那没动。过了会,抬手咬了一口馒头,慢慢地嚼着。

这孩子,她怎么会突然说要去北京?盼弟她娘自顾自嘀咕道:“北京,那是说去就能去的呀?你晓得那有多远吗,她又没出过远门。再说了,去那里做甚?来回的路费得花多少钱!”

“她又没说非要去。”她爹吸溜着嘴,又喝了一口稀饭,伸出舌头舔着碗边。“喝个稀饭也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盼弟她娘白了她爹一眼说:“你又不是不晓得她那倔脾气。打小到大,她就没向家里提过啥要求。”停顿一下又说:“她又不是不晓得家里的情况,还说想去北京!”

这时,弟弟柱子垂着手从门里进来。他娘问:“你咋回来了?不上课啦?”柱子看看娘又看看爹,嘴唇动了动:“老师让交补课费。”柱子的声音很小,他娘还是听清楚了。“整天让交钱,花钱像消雪一样!不知道乡里人挣钱有多难!”娘不满地唠叨。“我姐呢?”柱子问,爹朝厦屋努努嘴。

盼弟坐在床沿上出神地盯着窗外看,手里绣着枕套。那上头一对憨态可掬的红嘴鸳鸯在戏水。窗外的楸树上,一只珠颈斑鸠啄着灰白的树枝。它的羽毛呈浅褐色,头和尾部是漂亮的蓝灰色,腿脚绛红。

盼弟已经十七岁了,再有几个月便满十八岁了。娘说,她十八岁已和爹结了婚。一想到要嫁人,盼弟心里就像有只小鹿在乱撞。

弟弟从外面溜进来,用手在盼弟眼前晃了晃问:“姐,你在看啥呢?”她笑笑:“你咋回来了?”“我就不能回来看看你呀!”弟弟顽皮地抢过她手里的枕套:“这是绣给谁的?我看看!”“小孩子家的,看啥看!”她从弟弟手里夺过枕巾,放进了床头的箱子里。

弟弟在院里说的话她都听见了。盼弟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塞进弟弟手里,摸摸他的头发:“快装起来,别告诉爹娘。”

这是村里挂职的李干部给的。盼弟觉得这个李干部很了不起,那么年轻,二十几岁就做了第一书记。她的眼睛很好看,嘴巴也好看。就是头发太短,像个男孩。不过蛮帅气的。她好像什么都知道,还去过北京。她说她就是在北京上的学,那里离天坛很近。这让盼弟很羡慕。她心想,“我要能去北京看看多好啊!”

李干部也喜欢盼弟,她说:“盼弟你这么聪明,怎么连初中也没上完,真是可惜了。”盼弟听了低头不说话。娘说了,弟弟也要上学呢,家里供两个孩子太吃力,她就不上学了。

李干部看出了盼弟的心思,鼓励她把书本拣起来,去考电大,争取做个有知识的新青年。她仰起脸问:“我行吗?”李干部使劲点点头:“行,你一定行!”

盼弟一直想感谢李干部。她看到李干部的手机拿在手里不方便,就给她绣了一只手机套。李干部见了喜欢得爱不释手,一个劲儿夸她手巧,还硬塞给她三十块钱。她说:“盼弟,没事你就秀吧,绣什么都成,我那些同学同事都喜欢这个,可以卖给他们。”

夜里,盼弟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坐高铁去北京了!一路上奔驰的高铁上漾满了欢声笑语。路边的麦田、树木、村舍飞快地闪过车窗向后退去。前面的一弯小河又迎面而来。她手卷成喇叭筒,大声地喊着:“我要去北京了!”

发现一车的人都看着她,盼弟吐吐舌头,忙噤了声。

在北京,她去了天安门广场,登上了日思夜想的天安门城楼,看着街上穿梭的车辆人流,她开心极了。从天安门城楼上下来,她兴高采烈地参观了人民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和毛主席纪念堂。纪念堂里很静,人们排着长队,手拿白花,满怀崇敬的心情,默默地绕纪念堂一周,瞻仰毛主席的遗容。不知怎么了,看着端坐在大厅中央的毛主席雕像,她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忙捂上嘴。

她还去了故宫,颐和园,那里边好大好大……

醒来,一缕透亮的阳光从窗棂撒进来,落到床上。盼弟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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