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贠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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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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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春风里

春天,注定是一个令人心旌摇荡的季节。

王安石说: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想必那一千年前的春色大概也和现在一样的“闹腾”,到了夜晚仍不肯罢休,叫人难以入睡,一睁眼就见花影随月移动上栏杆,真是恼人的很。

早起下起了细雨。那雨丝清清亮亮的,细如发丝,落到半开半合的花瓣上,花瓣就绽开了,沾花带雨的,如亭亭玉立的泪美人,破涕而笑。

我静静地瞅着空中飘落的雨丝,妻过来轻声地问:“一大早的瞅啥呢?”我嘘了一声,就见雨丝落到翠绿的叶上,珍珠一般,滚动着,滑落到地面上,碎成晶莹的花瓣,慢慢地溅了起来。

旁边的花坛里,嫩绿的四叶草探头探脑的,正四处张望。

据说,四叶草也有五叶属于变种的稀有品种。我一向粗心,从未仔细数过,也未见过。不过倒是听说四叶草在西方,在爱尔兰被视为幸运草人们认为能找到四叶草就找到了幸福那是因为三叶草的一叶草代表希望,二叶草代表付出,三叶草代表爱,而稀有的四叶草——就是幸福。

这四叶草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生命力却极一年一轮回,年年生生不息。不甘在生命的起伏中被淹没,硬是把一幅柔弱活成了一团旺盛的碧绿。

有趣的是,四叶草的四张叶子到了夜间,会紧闭在一起,次日太阳升起前再舒展开来。

四叶草是没有种子的,也只有在一千万株传统的三叶草中寻找。即使找到也难以避免她的离去。

一岁一枯荣,这或许是一种宿命吧。但她却不认命。嫩绿的血管里涌动着倔强的个性。

妻问:“要不要给你冲杯早茶?”我含笑点头。她又问:“绿茶?红茶?”我答:“随你。”她就笑了。我清楚那笑里的含义。她一定又在心里取笑我:“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没主见。生活也多半凑合,少有激情。”

一次朋友造访,妻沏了一壶汤色红亮老熟普洱。他端起杯来,啜饮一,闭目轻叹道:“嗯,好茶,真让人千回百转恍若是在品岁月的珍藏。”那样子,极像是在回味一段悠扬的旋律,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我端起杯喝了一口,摇摇头道:“没尝出来,有点苦涩。”

他睁开眼,目光烁烁地盯着我:“这就是普洱的妙处了,一口,二口涩,三口甜回甘中,唇齿间留香,久而弥漫。

妻瞅了我一眼:“瞧瞧人家!”

我笑笑,摇摇头。

妻是极喜欢茉莉花茶的。喜欢看那干枯的花骨朵经开水冲烫后复活舒展的样子,喜欢闻那馥郁的香气。她说:“这才是春天的味道,花香的味道。”

而我却是凑合惯了的,不懂得品味生活中的味道。

用罢早餐天就放晴了。妻兴致勃勃道:“不如出去走走?”

我哦了一声,尽管有些不情愿。

院子里的花儿都开了,玉兰、红叶李、早樱,争奇斗艳的,甚是热闹。尤其是那一枝探进门里的梨花,真有点“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的韵味。

妻坚持要去外面走走,说是不能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辆辆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呼啸着,擦身而过。我躲避着,扭过脸去,瞅着驶过的车子。

那车里,有人在低头发愁,有人开怀大笑,更多的人谈笑风生。妻说,那是开往春天的班车。我却摇摇头:“不,那是开往人生终点的车子。日复一日,反反复复,不就是在驶向人生的终点吗?”妻不解地瞅了我一眼,没言语。

出门东去四余里,有一个永阳湖,湖上有木桥,水岸有芦荻。水里鱼儿嬉戏,岸上人声喧哗。四周生满蒲柳,抬眼望去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行走在这带着花香的春风里,柔风拂面,柳丝依依,心里也漾起一汪春水来。

忽觉鼻孔里有异物钻入,感觉痒痒的。我不由打了个喷嚏,睁眼看时,眼前漫天的白絮在飞舞,下雪一样。湖面上也落了白白的一层,有人在用网子打捞。

很多人都低了头,捂着口鼻急匆匆地走过。

“真是恼人得很!”我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妻立时没了兴致,低了头淡淡地说一句:“回吧!”

过几天她又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对我说:“不如去城南看油菜花海吧,那一片金黄可漂亮了。”

我有些犯困,打着哈欠道:“不就是菜籽花儿嘛,那有什么好看的?没意思。”她有些扫兴,涨红着脸问:“那你说啥有意思?”我茫然地看看她,无言以对。

她重重地将杯子跺在桌上,转身出去了。

我心里一震,出了一身的汗。

望着窗外拂动的花影,我的心里面隐隐地似乎也有树影在拂动。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面都有一个“房子”,需要经常打扫。比如妻,她就经常打扫那个“房子”,给它透透气,见见光。窗明几净,便就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而我却懒得打扫,任凭它落满灰尘。久而久之,对生活中的美好便视而不见,也把日子过得乱糟糟的,索然无味。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打开心窗,去那带着花香的春风里走走?让一缕春风拂去心头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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