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云漠的头像

云漠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7/07
分享

故乡的夜

深夜,繁星缀满天空,透过一小方窗子,格外空灵,千年万年的光阴匆匆消去了,它却未曾变幻一毫,仰头凝视时,忽而看不清了,是姗姗的云吧,它总是遮望眼,看见又无见。

想起陪爷爷去果园的时光,总忙到戴月而归,走在田间路上,月光和星辉为我们引路,影子投在泥土上,路面坎坷,影身也坎坷;路面积水,影身就如镜。树梢群雀静悄悄立着,时而扑棱几下子。爷爷不是沉默的,他唱“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教我识北斗星和牛郎织女星,他的声音像是金丝雀,像小河流水声,穿破四野,撕裂整片夜空,回荡九天,杨树、柳树,也沙沙做响。

新下过大雪的故乡,整个的埋在雪里,连声音也一并雪藏了,夜幕来临时,唯有灯火沁透银层,泛着昏黄色,瓦檐下边结了冰溜子,彻夜发着光,像水晶宫饰品,像老人的胡子,柿子树上孤零地挂着红灯笼,积着一层雪,许是秋末的疏漏,幸是麻雀的冬藏。路上的雪也凝结了,不再软绵绵,踩在上面沙沙的。几声悠扬的犬吠,引出几缕闲适的炊烟,若是有冷风吹过,偶尔弄起少许银纱,夹杂着呜咽和寒烟,纷飞旋起,落在不远处。黑色的天,白色的地,还有冰晶的池塘,表面平平的,反着光,嵌着几道顽固的鞋印子,几块半隐半现的石砾,还有寥寥残败的灰荷。

在那些炎热的日子,太阳一落山,家家户户都把床搬到屋顶上,遮上一层薄纱蚊帐,大人们摇着蒲扇,调高几度嗓门儿,谈论天气,聊着作物的生长,小子们就亡赖多了,飞跑着惊叫着,从这一家屋顶窜到那一户,跟小伙伴神秘地炫耀独家宝物,或是探索惊天重大发现,此景只应夏日有!夜深些,人们就息声了,繁星缀满夜空,北斗七星像一只勺子欲要取银河水,稍用心些,就能看到流星昭昭燃起、坠落、消亡。夜再深些,清清的,幽幽的,只剩下光阴的声音,不禁茫茫然,静夜沉思,思追着过往,思量着星河,思绪就真的如絮似了,钻出帐子,飞过房子,飘上云端去。忽而的一场急雨,呐喊着蹦跳着,躲进屋子继续蒸了。

今夕何夕,薄薄的记忆里,一声犬吠,一片未消融的雪,一弯浅浅的银河,甚至一段质朴的乡音,都慢慢化进寸寸光阴里,在时间的流里,沉浮、消殆。我踩在故土,游离在忘川,夜色如昨,落在爷爷的坟上,恍若隔世,物是人已非,即便我声嘶力竭着。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