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诗经（外两首）

中年人的诗经

1，

中年，诗经挂在一把茶壶里

水是庄子的蝶衣

远山可以含黛，月色可以如皎

吃茶，闲闲兮，泄泄兮

气息如烟，皆是好音

2，

拎裙摆的煮妇，系围裙的厨男

烧水做饭，溉之釜鬻

重了，重了，一粥一饭

一道儿说说胡话

懒腰，偶尔伸出一段

鼓尽了声息，每一道萝卜白菜

黍谷菽麦，都透着可爱

3，

用旧的耳朵，旧的眼睛

重叠每个簇新的视觉

一日三餐，烹煮打扫

茶水一软再软

饮着古人的时光

一盏青瓷的流水里

也有数不尽的草色芬芳

穆水溪畔

目可斜视一一

青石小巷，瓦舍低矮

别一粒月色纽扣

见水就露出长脚

起身，往穆水溪畔

雕花木格子窗外

可有经年的游鱼

可有识得眉眼的雀鸟

我路过的裙摆、凉鞋

与槌衣石追认的指尖

更多的声线摇摆在水面

木门吱呀，门槛外吧嗒

小阁楼、短楼梯，小天窗

我的小名已添了几根白发

根须分明，被时间无声认养

种下老久的字句，用耳朵

穿墙，听一一

长相日渐模糊的祖辈

旧成空室的老屋，旧门环

或轻或重地种植在水上

赛江之滨

临水而居，旧码头、老渡口

渐渐长大的桥头

如水上陶瓶，装纳着无数日常

须是清晨，汽笛塞满的老轮渡

与旧日繁华的鱼埠头

发酵出一河发芽的阳光

长好的云朵插在水田的头上

庄稼怀孕，弯腰熟成一滴露水

工厂的大烟囱常披着雾的丝袍

飘成村镇上空晨光中的云霞

那些陈年的笔画，有些拾遗

犹在纸上，有些水绘的褪了色去

惟有炊烟依旧熟知开成瓷的杯盏

噙成茶，酿成酒，熬成粥

听怀旧的曲调牵住了河流的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