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墙术（外三首）

穿墙术（外三首）

没拜访过崂山，却常常和自己玩穿墙

一个我穿过身体，反手抱住自己

或者直接扬长而去，推开另一个自己

有时一半停在案头，长成影子的骨架

聊斋志异里的山，山海经中的海

总在半醒时从墙上取词，翻动时

喊上一喊，另一半就随之醒来

据说唐玄宗学过隐身术，撩在外面的

衣角、鞋子总是藏头露尾，炉火未纯青

被半粒丹药接回传说中去

隐身术

传说隐身术可以无师自通

某面镜台半生世外，书页开合

我只嗅了嗅墨香就夜宿在了康庄

隐居的库房，粮草五车作为备仓

路过的山头用蚕茧结出个个记号

练功多年，无非在面上走来走去

面茧还没挂满稻草山，动笔运腕时

袖间却不时掉出几粒古人来

掉落的名字都化茧成了＂书虫＂

成了蝶，在后现代版聊斋志里

长年隐身、哑默，被自己照亮

只有翻纸的隙处，才露出些微蛛丝马迹

定身术

很多次，我想从西游记下手

找到那个手势及暗语，学得一记法宝

也借根定海神针，把零碎的柴米油盐

与诗书茶乐都安静地竖起来

还有些游来荡去的文字，成堆流浪的水草

它们形迹无定，总爱朝着天空的光亮

朝着大海的源头，梦游太虚，到处乱飞

躲在自己的小宇宙里打量，世界那么开阔

我得有大宁静，习点妖术一指入定

等漂亮的出水和鱼跃把满眼星光划亮

＂定＂，多么迷人的偏执

从身体里掏出的那根铁杵投向云端

继续打磨成针，织锦画绣或轻描淡写

它们一无用处啊，可偏偏我喜欢

一砚生灵，定定的，一眼望穿

读心术

走在词语后面，听叙述

听无法忽略的宾语、副词

缓缓隆起，用多色线条前置或

后缀，模仿嘴唇说话

即使是装盛在桑叶之上的标点

也有水上练功的多种招式

两根弦上的进退、动静与合鸣

一根叫动脉，一根叫静脉

偶尔用点拆卸术，我便放空

五千年都长细，细到一根发丝里去

重拾聚合术时，运河就涨水

到典籍里用汛，云泥、鸿爪、夫子三千

盈缺之间，双手长出十枚开关

在失衡与平衡中寻找各种辽远

我越来越轻，像日影迟迟的那个迟

我越来越重，是早莺暖树的那个早

镜像透出襁褓之外，光影变幻

形同譬喻的抽象，折射无数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