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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草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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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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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簪花

萧虹在《呼兰河传》中有一段颇为搞笑的场景,每每自己读及会被逗乐,给学生读时他们也乐。“祖父蹲在地上拔草,我就给他戴花。祖父只知道我是在捉弄他的帽子,而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干什么。我把他的草帽给他插了一圈的花,红通通的二三十朵。”红通通的玫瑰花装点得祖父满头热闹,“二里路也怕能闻得到。”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打扮得这般妩媚的祖父不仅逗得萧虹笑得直啰嗦,也让一旁听读的学生乐不可支。

插花戴的画面,除了戏台上浓墨重彩、描眉画眼的戏子满头摇钗外,似乎仅有媒婆与婚庆时的女性会隆重的在发髻上簪花。而当年教我的一位小学教师蔡老师,也会如陶潜一般种一园子的菊花,给我们这些帮忙她改语文作业的学生插花戴。除了常见的红衣绿裳、西湖柳月、绣球菊,还有凤凰振翅、雪珠红梅、十丈珠帘、墨菊等比较鲜见的菊花。为了不折伤花枝,蔡老师总是用剪子小心翼翼地剪下花朵,将一截花茎插入我们马尾辫的束发皮筋处。硕大的花朵顶在发辫的正上方,菊丝弯垂,蹦跳间如烟花上下轻扬。那些菊花的香气淡雅清幽,不像萧虹她祖父草帽上玫瑰花香的浓郁,颜色也不那么招摇,但淡淡清香分外可人。这兴许是记忆中年少时最初的簪花印象。花有多香?以至于后来蔡老师随同爱人老杨去香港定居了,花香犹记!

然而这般画风若是搁在宋朝,妥妥的不受限制。为世人所熟知的“遍插茱萸”,以红色果实装点插花外,烂漫的簪花之风风糜了老幼妇儒。从达官贵人到三教九流都拼花做颜值,这着实既可爱,又让人有些忍俊不禁。重阳赏花品酒之余,“不惜黄花插满头”。若是女子娇羞,花映娇颜,徒增几分娇媚;若是孩童天真,花衬童颜,又添几分可爱;若是老头一枚,繁花满头丛生,乍一见会冷不丁地笑破出声来。无怪东坡自嘲“应羞老人头”。自嘲归自嘲,朝野上下簪花已经蔚然成风,见怪不怪。杜牧对此则更为风趣,“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文人雅士与花相映,这番情境同屈原的《楚辞》中香草美人的情结有一脉相承之处。然而清人赵翼说:“今俗唯妇女簪花,古人则无有不簪花者。”显然是我孤陋寡闻。细细一回眸,“探花郎”般在古诗行里走走停停,咂然生趣。古人的雅趣如是这般开遍了诗词歌赋里,听任他消磨古今。

要是见得古画,“顾盼生香”的花郎从货郎到“武郎”,“明朝买花戴”的人家应有尽有。还有得权贵赐花的仕官,被赏识得帽沿锦绣,竟有如现今在评论后面赠花赞许一般。群臣春色,上行下效,莫不以簪花为美。妩媚的男人还有水浒传里的浪子燕青,彪悍的汉子也有耳鬓鲜花一朵,陪着浓眉大眼且顾且盼,俊美的风采尚可去旋转舞裙,且行且娇羞。如此大叔异乎寻常的冲击力也是美学形式之一,只是每每阅及就不禁会被逗乐。或许如自然界有雌雄花之别,这些“雄花”的审美自然也是蕴于万物之中的。

古人以花为美,以花吉庆的传统习俗沿袭至今。今朝类似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簪花围,仍让福建三大渔女大裙衫、阔腿裤的劳动形象与小花园式的簪花围形成了独特的风景。不得不说,爱美之心古往今来人尽有之。古今簪花成就了美人之美,美美与共的万花园。

写至此时,阳台上的石榴花开得正盛,斜视了一番身边人,戏谑:“簪花否?”不待回应,自个儿偷乐!想起谢婉莹说过,男人中确实只有梁实秋最像一朵花。这般比喻已经是够新奇了。无怪乎,簪得满头花的这些自得其乐的才子佳人们喜乐着交谈甚欢!“尘世难逢开口笑”,无关簪花与否,且行且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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