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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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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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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世界之慈姑情节

第一次吃馄饨,在老家上初中的时候,多年来未曾抹去那时光流逝的记忆,至今对家乡的味道犹在回味……

依希记得那做白案的,是个饱经风霜的老爷子,围腰护袖油滋滋的,但很威风地手持着大汤勺,从滚沸锅里舀出一勺高汤,离上一定高度慢悠悠的,倒入配好佐料的碗里,高汤主料是猪蹄膀和整鸡,在头天晚上就熬制好了,老者一边舀一边念白:鸡无肉不肥,肉无鸡不鲜呐…,待锅里馄饨漂浮起来了,麻利地操上漏勺捞出馄饨入汤碗,霎时馄饨与汤料的味道,随着热气在空中弥漫开来。馄饨漂浮在汤上面,皮带着微微的透明,肉色则在微透明的面皮中若隐若现,麻油、蒜花红红绿绿秀色可餐,吃馄饨最好的器具是瓷质的小勺,不锈钢勺子是不可以的。猛吹上几口气,面皮绵柔爽滑,一入口就滑入皮囊中,扬州人会说“嚯的嗒嗒就下肚子咯”,饱腹,解馋。细细咀嚼一口,面皮劲道十足,舌尖上点的葱肉鲜香参合齿缝间些许姜末味,唇齿留香。稍许停顿一刻后,再舀上一勺汤,鲜美!现在面馆里的馄饨,大多里面的肉比过去要多,但肉却不鲜美了,麻油味也没那么醇了,抑或是麻油掺杂了,抑或猪的生长期短了;抑或现在不稀罕吃的了。

今年春节一直宅在家里,疫情第六天,爱人说换换口,做点馄饨打发打发这困顿时光,好呀!对馄饨总有挥之不去的情节,但吃完后说实话没意思了,也就是普通的一餐,垫罢肚子而已的感觉,而馄饨在儿时可是可望不可得的奢侈食呀。

大约六、七岁的时候,听村上一老人说:街上的馄饨好吃。山里老人说这话的时候,依希仿佛听到了口水的声音,时不时会在脑海里闪现。听着馄饨的发音,好特别古怪名字,还是个好吃的东西,念念不忘缠着母亲要上街,看看馄饨是啥样的,能吃上一回就好了。逢集的老街很热闱,摊点拥挤凌乱,虽然出生这条老街上,之前毫无记忆。童年看见什么东西都是好奇的,当走到一处摊点时,母亲说:瞧,这是卖馄饨的,店家正吆喝着:馄饨、凉粉啦……。转眼过去一大案板下,木桶里放着一块块凝脂状半透明东西,与豆腐一般大小,但比豆腐要好看的多,粉粉嫩嫩的,好看!具体好看在哪说不上。粉嫩的东西已经被切成了长条状,放在案板上一排排的小碗里,上面一簇剁椒,红椒上面点缀着白蒜蓉,淋上酱油和麻油,很有层次感,案板轻轻一动,碗里半透明凝脂的东西会随之抖动,微风拂来,二种油香,一阵蒜香,三种香味分别窜入鼻孔里,窜进了童年的印记里。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流口水了,那时大概是知道母亲的难处,不要花钱买吃的,干脆就不追问了,家里吃饭都有困难,主要靠母亲在房前屋后栽山芋、种玉米、点黄豆、红饭豆、豇豆等,也种些蔬菜,当做粮食,再养点鸡鹅,下点禽蛋做补充。母亲很勤劳,为儿女尽可能吃饱而劳作。儿时腼腆木纳,知道家里是贫寒的,所以也敏感的,也不会给母亲出难题,好看的凉粉就是馄饨,就是这个样子的。

后来,父亲重新安排了工作,家里条件才有了改善,又搬到老街上了,在镇上中学读初中了,才算尝过了馄饨的味道,也尝过了凉粉味道。凉粉好看,但不如馄饨解馋。这时也知晓为什么没见着馄饨了,那是因为用水纱帐罩着呢,馄饨不多做成品的,风干了面皮发硬而下不熟,即使煮熟也是差之千里的口感与味道。

童年对吃的东西总是心旌摇荡,对凉粉的记忆是清晰的。后来在外看到新疆的和田玉、澳洲的欧泊石,当然也包括家乡山里出产的雨花蛋白石,这些玉石与凉粉在观感上很是相似,和田仔料与蛋白仔料上手后,就会盘出油滋滋的感觉,一年半载就盘上包浆了,和饱经风霜的老爷子一样,有一种沧桑厚重感吧,上好的和田玉叫羊脂玉,精品蛋白石不比和田便宜。欧泊石感观上有幻彩,好像阳光下凉粉上抹上一层食用油的感觉。当初说不上凉粉好看的原因在哪?原来在这里吧。凉粉是大米、红薯和豌豆中淀粉合成。馄饨皮是小麦加工后的面粉做的。它们的根和玉石的根都来自于大地。

看到玉石我就会联想到一个词,叫秀色可餐。估计玩玉石的都会这词儿,对玉石说过“秀色可餐”的朋友面对好看的食物,怕也是馋着呐。这些年来,每看到漂亮的玉石,总是要多瞄上几眼。大自然真是好神奇的,要啥给啥,吃的玩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从混沌中孕育而来土地,似乎让人感受到了什么?物华天宝,玉可通灵,大地总是给了人类太多太多!由馄饨到凉粉,由玉石通天地之灵,混沌之天地万物......

混沌指宇宙的形成,是时空观念中的一个概念。实际上“馄饨”与“混沌”谐音,故民间将吃馄饨引伸为打破混沌,开辟天地。盘古开天,夸父逐日、女娲补天等神灵一直护佑着芸芸众生。老子所说的“道”是来自于混沌吗?看来一碗馄饨的含义,与浩瀚的天地之间有某种关系。混混沌沌、纷纷扰扰的人世间,一切自有定数安排,就像牌局,一局完了,推到重来而归于混沌,又再次发牌,如此反复.....,混沌世界或许是有奥妙玄机的。

疫情第十二天,依旧困顿宅在家里,在网上读到了莫言的文章《自尊就是吃饱了撑的》,颇生感慨。随后在下方看了网评,我喜欢看有趣网评,有个网友是这样讲述他的经历的:我小时候十岁左右,隔壁有个老阿婆,儿孙不孝就出去要饭,八月半左右讨到个月饼,正好碰到我在路边割羊草,从破篮里拿给我吃,我说不要,你自己吃,她说囡囡你不吃是看不起阿婆,听她这么说,我就接过来吃了。四十几年过去了一直记着,现在想吃就吃胃口比一般人大,别人说吃不下了,我看着不舍得再吃掉点,经常吃得比别人多.......,

这段文字留言,感觉这是传达一种苦难中的善良,由此而不能自以,于是又勾起了对吃的往事回忆……

那年17岁我进化工企业上班了。化工企业连续性春节不打烊,正月初一下大夜班,在宿舍睡天昏地暗,直到天黑开灯时闻到了米饭香,才感觉到饥肠膔膔,此时正是数九寒冬,外面飘着鹅绒般的大雪,正所谓饥寒交迫。而这时也过了饭点,食堂也关门了,于是准备继续睡,等到凌晨十二点上夜班起来再说吧。同宿舍是二个民工,善良的兄弟俩,这时他们喊我起来吃晚饭,兄弟俩正在做饭呢,说是多带了,菜是用化肥袋包装从乡下家里带来的慈姑烧肉,似乎不太干净的样子。此前煤油炉已煮好米饭,煤油在当时是紧俏物资。这时已经加热好了慈姑烧肉,已经熬上了一锅青菜汤。饭桌是厂里废旧铁板和钢筋焊成的,没有凳子,大瓷盆子装上米饭直接舀上菜,饱饱的吃了一大盆饭菜,并未就此罢休,再来上一盆热乎乎的青菜汤,一下子身体就暖和了,那一刻宿舍里温暖如春,很是满足幸福。那年正初一这顿晚饭,或许是目前吃过最香最温暖的一次年饭,三十多年过去了,至今难以忘怀,后来厂子破产解散了,再也没见过那兄弟俩,甚是念想,如果此生还能见到他们,会双手合十对他们说:我还记得风雪之夜里的,那顿烧慈姑与青菜汤的晚宴。

慈姑通用名茨菇,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慈姑一根岁产十二子,如慈姑之乳诸子,故以名之。燕尾,其时之象燕尾分叉,故有此名也。”慈姑应该是慈怜人类的仙姑的化身,是慈母抚育子女的暗指吧,孩子都是娘的肉,母子相连。上苍人类也把当做自己的儿女,好与坏都不会说,关怀倍至的给予,这应是上苍赐予我们有所指的食物吧。

慈姑具有润肺的功效。它可以滋阴,消除我们人体的肺燥和肺热,从而达到使人可以呼吸顺畅舒适的目的。食药同源,慈姑功效(来自百度百科):凉血止血、止咳通淋、散结解毒、和胃厚肠等功效。本品尤利湿通淋,善治血淋,对主症为小便涩痛有血、血热者,尿出灼热刺痛、血色鲜红、苦黄、脉数有力者,慈姑因其苦寒之性凉血清热,故对上述症状疗效很好。来自上苍的赐予,慈悲的上苍给我们足夠多的食物,是有安排好的。

现在能活着并且还夠吃饱吃好,吃饭已是件小事情,但是总不能像猪一样吧?想吃就吃乃至于坐享其成。吃得再白再胖也改变不了猪的命运,那就是挨上一刀的归宿。人类的命运归于何处?上苍会安排,自作自受,无人替代,你作你得,同路殊归,或许这个想法狭隘。大自然里藏着许多密码待解。一直在含辛茹苦的滋养我们人类,最终人生走完还要归于尘土,而人们却又总是索取和贪婪的太多,对照自己一下吧,拜托别违背自然法则!我们要对脚下这片土地有敬畏之心,也希望为将来的子孙们留下一片净土。

此前有朋友常常小聚,别人说吃不下了,看着桌上的剩菜,我不舍得再吃多点,总是担心会倒掉,也是经常吃得比别人多。再后来吃出了轻度脂肪肝、高胆固醇,才算作罢不吃撑了。所谓"小人胀死不休",说的也许就是我这个的乡下人,还有网上留言的那位网友吧。

与我有同样感触的朋友,看了到此后,别骂我用了“小人”这个称谓,我给您解释一下:我们在大自然面前是“小人”,乃至整个人类在天地间都是“小人”。那位朋说了"不舍得",我们都一样,不敢奢靡,夠吃夠用就行,谢谢那位网友让我从脑海中扒拉出这堆费话。

2020年2月10日

写于新冠肺炎疫情第13天

于仪征家中

定稿于2020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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