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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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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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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牛郎织女

七夕之际,银河之上,鹊桥沐浴在柔和的月色中,隐隐似一座承载相思的虹桥。

织女等在银河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飞过眼前的星光。

时过境迁,她早已心如止水。

但王母之令不可违,七夕鹊桥相会,已经变成人间歌咏爱情的节日。

传闻中她是男耕女织的教材,是美丽勤劳的典范。

遥忆当年懵懂天真,她偷下凡间游玩,在清水河中沐浴完毕,发现霓裳仙衣不见了。

一位年轻男子恰在此时出现,羞涩的捧着仙衣递给她,他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容颜清秀俊俏。

她未曾识得情滋味,以为遇到此生真爱,义无反顾奔赴爱河,锁上仙衣穿布衣,牛郎耕田她织布。

贫苦的日子有爱相伴,似乎也没那么辛苦。

只是夜深人静时,会突然想起天上皓月,想起星河璀璨,她随风而立,裁剪晚霞织成美丽仙衣……

罢了,罢了!

天上日复一日独自织锦,单调重复,倒不如人间情爱暖人心!

男耕女织的日子,一晃眼过了几年,某天夜晚,风雨大作,织女梦中惊醒,听见牛郎呢喃梦呓:

“老牛啊老牛,你真是我的好牛。幸亏你提醒我拿走织女衣裳,我才能娶得如此美丽贤妇……”

织女心中五味杂陈,未等理清头绪,就见窗外天光乍现,电闪雷鸣,天兵天将来了……

织女被带走,牛郎牵着儿女哭着追赶,织女回头看向年幼的孩子,不禁泪流满面,王母从头上拔下金簪,划下天堑,从此天人两隔。

王母见织女与牛郎含泪相望,终是不忍,叹息一声:

“仙凡有别,念你二人情深动天,可于每年七月七日夜鹊桥相会!”

“织女,织女!”

熟悉的呼唤从鹊桥之上传来,织女从回忆中醒过神,她身穿自己亲手所织的云霓裳,仙气缭绕,美得惊心动魄。

牛郎年纪大了,他强压下心中的自卑与自厌。“我真是一个卑鄙的人,欺瞒她那么久……可她那么美那么好,我只是,只是太爱她了!”

心中的不甘与怨愤,每相见一次就增加一次。

他不停宽慰自己,他不是当年的贫民了,早已被国君奉为座上宾。

国君多次暗示他向织女要长生丹,这么多年了,他没有提,她也没说。

只是他牛郎华发渐生,而织女永远青春动人,叫他心中如何不怨。

“我老了,唉,老了……”他深情注视织女,织女真美啊!

他心想:我那么爱她,她为何连一次长生的机会都不给我。

“人都会老。”

织女淡淡说道,她本不欲说话,近几年牛郎总会感叹年华易逝,此刻鹊桥浪漫如昨,她的心却清冷如遥远夜空。

“太上老君掌管长生丹,而长生丹只会授予对三界有大贡献之人。”

说完这番话,她侧身静立鹊桥,再不言语,只专注凝望银河之水清波翻涌,卷起无数繁星……

那星光散落天际,璀璨夺目却转瞬即逝,凡间的痴男怨女,应当能目睹一场短暂华美的流星雨……

牛郎见织女又沉默不语,只能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是不是我老了,你不爱我了……可我还是爱你,永远爱你!”

织女很无奈,她本就话少。

其实,她与牛郎并无共同话题,她的喜好,她的悲欢,她的苦累,牛郎全不清楚。

那些年在凡间的日子,牛郎总是像现在这般深情注视她,那时的她心中如饮琼浆。

在他爱慕的眼神中,为他操持家务,日复一日的织出精美布匹,期盼在镇里赶集时能卖出好价钱。

后来,她为他生了一对儿女,按照凡间的传统,儿女主要由女子养育,牛郎每日出门耕种,从未意识到她的辛苦和付出。

回到天庭后,诸仙女都劝慰她,天庭日子虽单调无趣,好在还算自由,实在不该为一个普通凡人从云端跌落尘埃。

即使要找情郎,现成的男仙哪个比不上凡夫俗子。 牛郎也就胜在会说话,温柔小意罢了。

“儿女已长大成家,你也五十多岁了,爱不爱的,不必多说。”织女说道,“我会遵循王母之命,每年七夕鹊桥相会,完成世间所期待的节日盛典,直到你生命终点。”

良久,她又补了一句,“我没有计较你的欺瞒,已经足够宽容。”

织女见时辰终于到了,她快速飞离鹊桥,远离这个充满仪式感的地方。

从前种种如风花过眼,为那瞬间光华绚烂,她犹如飞蛾扑火,落入幻象编织的情网。

她曾爱过,期待过,以为眼前人是知心人,而揭开情爱的朦胧面纱,原来,不过是一场世俗的欲望,一场有关利益的痴情谎言……

她以为,心如止水,是不会流泪的。

仙人永生,理应心怀大爱,她不该有私心,去凡间求百年偕老,哪知真心如倒影,终是空,终是空!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坠入无悲无喜的银河,再无痕迹……

无情应似我,似我浮梦,梦醒枕云天。

枕云天,织晚霞,风片晚霞流光渡,渡我心中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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