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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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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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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

一直未曾离开过大地,虽然走南闯北,虽然汽车火车轮船一一尝试过。就因为未曾离开过大地,因而对天空有一份固执的向往,有时强烈,有时又平淡,譬如说吧,儿时强烈,现在平淡。

儿时的强烈在于那份渴望飞翔,山里的童年很少看见飞机的,偶尔有,都是个很小很小又飞得很高很高的玩意,看不清它的面容,那时候没有电视,只偶尔在电影上晃晃飞机的模样,而且以战斗机居多,因而映像总不直观和深刻,只听见过飞机实体的父亲说:飞机其实挺大的。

飞机飞得很高也飞得很远,可我总不能直观地见到飞机,我的向往与想象都受困了,因而我只渴慕眼前那些飞翔的小鸟。小鸟的面容是清晰的,我能看到它的飞翔和起落,那是直观的,那想象不会受阻,那想象也不会不着边际。

过两天就要回家了,订了上海虹桥机场回家的机票,第一次,可说不上激动来,这是因为我知道了,飞机在天空的那份渺小。当然,第一次近距离亲密飞机,并且接触天空,心里还是有一份向往的,毕竟可以亲临那云彩的世界,亲眼看看地上时看过的不甚清晰的白的、黑的、蓝的和灰的云。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登了机,飞机的爬升让人心跟着晃悠,那边往下倾斜时,那边就能看到大地,而另一边,则是一派茫茫然。上海小了起来,大上海小了起来,飞机把人心紧紧揪几把后就平隐下来,窗外一片茫茫。飞机继续爬升,终比云层高了。

窗外色彩一片单一,白云并不纯白,而是灰黑银白的,起起伏伏,无边无际。低下头,让眼睛看远些,那远处的确是蓝色的,让眼睛模糊些,竟能感觉那像青山,青山的下边是一条流淌的青色的河,而河与青山的边上有些微白略黄的竟像民居,只可惜,这些美丽的景观给旁边一个女人伏下头来挡了窗子给消失了。而另一边,另一个旅客对窗外的辽望阻隔了我唯一的希望。

我放下前面椅背的小台架,也睡了。天空睡觉,梦得远。这话果然不假,吴承恩不知不觉就到了旁边,他对满飞机的人海吹,他说他几百年前的想象已经波澜壮阔,宏其和伟大,孙悟空的十万八千里已经超出了地球范围,他们的腾云驾雾比飞机强多了,如来佛的手掌代表着无边的天空。

听说是吴承恩,全飞机的人一片叫好,称赞他的远见,但我不同意,我说,“天高不算不高,人心才算高,这话错了,这是人类的自以为是,吴老,您那时未曾上过蓝天,您的想象毕竟受阻,不能用太虚的词譬如说无限或者无边无际之类,这样您形容得出这个太空吗?”

吴承恩一脸疑惑,摇了摇头。

“其实,就是用太虚的词,我们的想向无论多无边多无际多无限,都无法碰到这个宇宙的边,当你不知道它有多高有多远有多大有多深,那么你的想象是苍白无力的,你无边无际无限的想象放出去却无法接触到另一个无边无际和无限的边,你只能对自己的想象作一声叹息。”

吴承恩点了点头,走了,我正想记住他样子时,却被旁边的女人碰醒,她一脸歉意地说,“请你让让,我想去下洗手间!”

我收了小台架,缩了下身子,记住了她脸上的歉意,竟和吴承恩的歉意完全相同,权且也当成吴承恩的歉意罢,虽然遗憾的是未能记下吴承恩的面容。

女人去了洗手间,小小的窗子此时完全属于我了,面对无法触到边际的幻想感觉累,我就不加思想不用感情地看窗外清一色灰黑银白的云。

飞机在万洲安全着陆,着陆后的旅客都在脸上呈现松弛,离开了天空,除了记住吴承恩歉意的脸色外,我已不敢想象那些虚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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