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星星背回家

（1）

马路沟，这个古老的苗族寨子，已经沉睡了两百多年。在人们眼里，马路沟就是苗族寨子的代名词。

马路沟住着十几户人家，全都是苗族。在这两百多年的时间里，读过书的人寥寥无几。学历最高的就是今年刚刚初中毕业，被市级重点高中免费录取的王怡凯。

清晨，微风和煦，空气清新，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太阳把大山照得通红，仿佛给巍峨的山峰戴上一顶火红的帽子。人们还没有起床，山林里偶尔有几声鸟叫，杜付龙和吴晓宇骑着摩托车，正往王怡凯家赶去。昨天接到上级通知，说一定要把下学期将要入学读一年级的名单送到家长的手里。杜付龙和吴晓宇一停好摩托车就往山上快速地走去。

“摩托车只能停在这里了！”杜付龙说，“从这里到王怡凯家还需要走40分钟的山路。”

杜付龙是本地人，他对家乡的每一根草都非常熟悉，这条走了无数次的山路也是如此。

“走吧！我也是经常走山路的。”说着，他们一前一后，仿佛两匹老马，踏着夏天的露水，走在通往王怡凯家的路上。吴晓宇虽是城里人，但他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

杜付龙怕露水把裤子打湿，他找了一根木棒，一边走，一边把挡在路上的野草搬开。太阳离他们越来越近，就像他们离火堆越来越近一样，吴晓宇感觉头顶一热，太阳就毫不留情地射到了他的脸上。路边的野草上，几颗露水在草叶上摇摇欲坠。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在太阳地照射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远处，知了刚刚起床，他们开始唱起了自己最拿手的歌曲，唤醒大山。杜付龙和吴晓宇才走到一半，就大汗淋漓。

他们聊马路沟的历史和孩子。“马路沟的孩子真可怜，特别是过去，很多人都没有读过书，而且，大多数人十六七岁就订婚了。不过，这是他们这个民族的风俗习惯。”

“听说，苗族都是这样，要是能改变他们的这个所谓风俗习惯，那该多好！”吴晓宇惋惜地说。

这时，一只狗叫着冲向杜付龙和吴晓宇。“到了，注意这只狗。”杜付龙对吴晓宇说。

吴晓宇顺势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朝狗砸去。这只狗回头跑了一段，又折回来，它非但不害怕，反而叫得更加急促，更凶猛了，仿佛要和吴晓宇决战到底。

或许是听到狗的叫声。从低矮的房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妇女，她的头上扎着一个“疙瘩”，“疙瘩”上有一把梳子，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花衬衫，和衬衫搭配的是一条带格子的短裙。看上去很朴实，但朴实中透露着农村妇女与众不同的优雅。她看了吴晓宇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扭头进屋了。

“我们是高山小学的老师，来送一年级入学通知书的。”杜付龙对这个年轻妇女说。

话音刚落，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认识杜付龙。“是大叔啊！我还以为是其他人！”说着，男人嘴里叽里咕噜地对着狗吼了几声，狗就安静了下来。

相互问候以后，杜付龙说明此次到访的目的，并邀请男子一起和他们送入学通知书，男子答应了。在回学校的路上，吴晓宇方才了解到这个男人就是王怡凯的爸爸王财。王怡凯家三姊妹，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王怡凯是最小的一个，已经七岁了，正好可以读书。

王怡凯的爸爸王财在马路沟算得上“苗王”，他读过几学书，很多人都听他的。

（2）

在一个满是秋风的日子里，王怡凯背着他的小书包，走进了宽敞明亮的教室。从此，他也走进了书的殿堂。

王怡凯上学的第一天，是他爸爸送去的，报名，领书，集合都是他爸爸带着他。王怡凯年纪小，遇到陌生人就害怕，总是躲在他爸爸背后，仿佛一只刚刚出生的小鸟。

第二天天一亮，王怡凯和其他小朋友一起迎着太阳，踏着露水，在大山上绕了很多弯，才来到学校。王怡凯家离学校有三四公里，因此，他们总是要比别人起得早一些。

一天中午，小朋友们都在操场上玩，王怡凯一个人躲在教室里不敢出来。李老师看见他孤独地蹲在地上：“王怡凯，怎么不出去玩呢？”

他看了看李老师，没有说什么？

李老师再次问他的时候，他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别人听不懂的话。李老师被整蒙了，只好来到操场上叫了一个和他同寨子的朱三同学问，这才知道他的意思。原来，王怡凯说他刚刚来学校，不敢和其他同学玩。李老师只好尊重了他的选择，李老师叮嘱朱三告诉他不要害怕，这里的同学都很和谐，不会欺负他的，叫他一定要和同学们玩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李老师再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教室里睡着了。

王怡凯趴在桌子上，用书包当作枕头，睡得很香。因为天气热，他的头上满是汗珠，李老师用纸轻轻地在他的头上擦拭，或许是李老师的力度过大，王怡凯醒了。他醒来的时候，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李老师，不好意思地微笑着，嘴角处还流出了好多口水。李老师说：“睡得舒服吗？”

他似乎听懂了这句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王怡凯把睡觉的事情告诉他的爸爸，王怡凯被他爸爸用他们的语言嘲笑了一顿。

王怡凯用苗语告诉他的爸爸，李老师对他很好，只是有些语言他听不懂。长年生活在大山里，又很少有人和他用汉族交流，从而导致王怡凯在交流上吃了点亏。幸好，在家的时候他的爸爸可以教他，在学校，有同学给他做翻译。幼小的王怡凯在大家的帮助下很快就学会了和别人交流、相处。时间如白驹过隙，他的一年级就这样无忧无虑地度过了。

二年级的那个冬天，一个晚上的功夫，山川，树木，还有房屋，全都被冰雪覆盖着。

那天早晨，王怡凯起得非常早，他突然醒来，看到外面已经大亮，他以为自己要迟到了，于是从床上翻起来，提着书包就往外跑。等他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这才发现，不是天亮了，而是天空被这场大雪照得通亮。王怡凯摸了摸脑袋，嘴角微微地向上扬起。

王怡凯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于是，索性就坐在床上，开始回忆自己在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天亮以后，他吃了点东西，准备又提着书包往外走的时，他的班主任李老师打电话来了。李老师说今天天气不好，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要求家长们不要让孩子来学校。

从小就生活在农村的孩子，这点雪怎么能阻止他们的行动？不去上学，有的是事情要做。

吃过早饭，王怡凯的爸爸用苗语对王怡凯说：“不读书，就和我一起去放羊，说不定还可以逮到野兔。”

“太好了，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王怡凯高兴得跳起来。一说到野兔，王怡凯就欣喜若狂。

和往常一样，王怡凯和他的爸爸披着用羊毛制成的披毡，这是一种特制的类似风衣的外套，很厚，一般的雨是湿不透的。即使用小刀也要废很大的劲才能把它弄坏。

王怡凯家养了四五十个黑山羊，按照当年的价格，他家的这批羊可以买到几万块钱，因此，在他们寨子，他家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羊圈门一打开，羊就冲出来，朝着有绿色的地方跑去，仿佛一群饿坏了的狼，一看到猎物就蜂拥而上。

王怡凯用他们专属语言骂道：“你们这些死羊子，怕是几辈子没有吃东西了？比我还慌。”

他冲到最前头，把那个跑得最厉害的山羊拉住，其他的羊就不再往前冲了。他经常和他的爸爸一起放羊，他知道羊也是有“老大”的，羊不听话的时候，只要把领头羊搞定，其他的就听话了，这或许就是牧羊人的厉害之处。

王怡凯把领头羊抓住的时候，他仿佛就是这群羊的老大，控制着整个羊群的命脉。王怡凯的爸爸拄着拐杖，他的拐杖不是用来扶持他走路的，而是用来打树叶给羊吃的。他示意王怡凯把领头羊放了，王怡凯才像一个绅士一样松开手。

王怡凯把手放开，他的山羊军团就冲向那块绿色的菜地，这块菜地是王怡凯的妈妈种来养家的。因为下雪，菜被冰雪覆盖着，虽然羊吃不了，但被它们跑进去一折腾，白菜仿佛无数个玻璃杯摔在了地上，白花花的一片。

（3）

随着时间推移，王怡凯不再像一年级的时候那么矜持，他开始和其他人打起交道来，还玩得不可开交，经过一年级的锻炼，他的汉语水平也有了飞一般的进步。

一天早晨，王怡凯在上学的路上看到一个马蜂窝。到了学校以后，他把看到的马蜂窝告诉了班上的几个男生。中午，他们就悄悄地溜出校园，去捅马蜂窝。直到上课都还没有回来，李老师知道以后，立马叫上校长一起去找他们。

找到他们时，地上横七竖八的，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有的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有的在大声哭泣。见到李老师，王怡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李老师，他坚持了一会儿，还是吞吞吐吐地告诉李老师，他们被马蜂蛰了。

王怡凯经常在山上跑，懂得一些保护自己的方法。其他三个孩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一个的头被蛰了几下，现在，他的头肿得厉害，看上去就像一个大皮球。李老师立马用嘴给这个孩子把毒吸出来。另外两个孩子被蛰的是脊背，要轻松得多。王怡凯的是最轻的，他的脸上被蛰了一下，也肿得厉害，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在阳光地照耀下，仿佛一个皮球。幸好，在来的路上，校长经验丰富，他在赤脚医生管颜位那里买了一盒清凉油，并迅速地给他们涂上清凉油。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三年级，刚刚升到三年级就是冬天。冬天是孩子们的天下，也是他们最喜欢的季节。

在农村，冬天可以堆雪人，打雪仗，还可以拿着一条板凳当作船在地上滑雪。

所有人都知道第二天一定会下雪。果不其然，第二天真的下雪了，大山里的一切都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王怡凯早早地起来，他到处翻找，最终在他们家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条只有两只脚的板凳，他提起板凳，背上书包，就往学校里走去。来到学校的时候，老师们都还没有起床。

一到学校，王怡凯就在操场上展示自己的绝技。从学校大门一出来就是下坡，这样的坡度很适合孩子们玩，于是，王怡凯把提前准备好的板凳拿出来，叫上另一个叫骡子的学生和他一起坐在上面。骡子不是“骡子”，“骡子”因为个子矮，身子瘦，特别好动，大家就叫他“骡子”。

“开始滑了。”话音未落，王怡凯和骡子的板凳就飞出去好几米。在其他同学看来，王怡凯他们特别厉害，所有人都大声地为他们吆吼，以此表示对他们的敬佩之感。

他们越玩越有兴趣，越玩越想表现自己。同学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这声音全都是为了王怡凯他们呐喊。快要上课的时候，他们玩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王怡凯坐在前面掌握方向，他的后面，骡子雄赳赳地站在板凳上。他们决定，玩了这一把就去上课。可就是这一把，差点把他们的命都要了。

“轰”的一声，板凳撞在了一堆石头上，王怡凯和站在他后面的骡子同时飞出去十几米远。顿时，雪地上被他们两个的血染成了一片红色。而就在这时，有老师来到现场了。看到王怡凯和骡子奄奄一息的样子，老师立马通知校长，在大伙的帮助下，王怡凯和骡子被送到了赤脚医生家。

这回可把李老师气坏了。她气急败坏地说：“要死就死了算了，免得我天天操心。”

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愤怒。校长给李老师建议，等王怡凯他们好了以后，先让他们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李老师听取了校长的建议，王怡凯和骡子休学了。小孩子们的伤口好得很快，没过多久，王怡凯和骡子的伤口好了。他们的家长找到李老师，再三请求李老师一定要收下王怡凯和骡子，再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老师真的生气了，她很不想再接收王怡凯和骡子。经过前两次的折腾，李老师对他们两个已经失去了信心。李老师说：“你们先回去吧，等我考虑好再说。”

就在这时，王怡凯和骡子同时跪在李老师的面前，哭泣着央求李老师再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看到两个孩子可怜的样子，李老师连忙站起来，扶起他们。

“事不过三，希望你们能有所改变，如果再有下次，我真的不要你们了，到时候，你们想滚多远就滚多远。”

王怡凯和骡子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说：“老师，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真的再也折腾不起了，如果你们还不知悔改，到时候，我真的会不再留情。”李老师严肃地说。

（4）

或许是经历了两次危险，王怡凯和骡子都像是改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是学习，还是劳动，他们都很热心，一时间，王怡凯和骡子又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

李老师对所有孩子说过，不管是谁？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有努力了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从四年级开始，王怡凯的成绩就突飞猛进。在他们班，他一直名列前茅，一直持续到六年级毕业。毕业那天，李老师问他：“你是用什么方法把成绩搞上去的？”

王怡凯用手抓了抓头发，害羞地对大家说：“其实吧！我就是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放学回家把老师安排做的作业全部做完，就这样了。”但事实不仅如此。

“有一次，我们在地里挖洋芋，我要求他放学以后直接来地里背洋芋。他真的来了，到了地里，我叫他去把挖好的洋芋捡起来放在背篼里。或许是无聊，捡着捡着，他就叽里咕噜地念起来。我有些好奇，悄悄地坐下来认真听他到底讲些什么？仔细听后，我发现他是在背诵古诗。”王怡凯的爸爸说，“还有一天晚上，他一回家就不停地做题，直到深夜两点过都还没有睡，我看在心里疼在心头，问他怎么还不睡觉，他告诉我有一个题他做不出来，他还坚定地告诉我，做不出来他就不睡觉。我看他有点可怜，便硬性把他叫去睡觉。大概睡了两个小时，我听到他高兴地大喊大叫，做出来了。我连忙把他叫醒，问他什么做出来了。他告诉我，他刚刚在梦里把题目做出来了。说着，他翻起来就跑去把作业本拿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道题写完了。”

在学校里，王怡凯安静得像一个姑娘，成绩好，但他还是谦虚地向别人学习。就如那些成功的人一样，越是有成就，就越谦虚。王怡凯小小年纪就懂得了这一点。

进入初中以后，王怡凯顺利地分到了实验班。在实验班，他更加努力，身为一班之长，他经常帮助同学，带领大家一起学习，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真可谓是搞学习和带班级两不误，每个成功人的背后，都会付出无尽的努力。

为了不让自己的学习成绩落下，王怡凯都要学习到深夜，他幽默地说：“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大脑才运转得最快。”一次，王怡凯要参加社会活动，为了把作业做完，他一直做到凌晨三点半，直到被寝室老师发现，他才睡觉。

八年级那年秋天，王怡凯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快要到家的时候，从另一条路上跑出来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叫朱玉，她读完初中就没有继续读书了，她的出现，吓了王怡凯一跳。

朱玉的个子不高，身材苗条，长着一副清纯的脸蛋，圆圆的眼睛仿佛一潭秋水，她的眼睫毛特别漂亮，就像两个弯弯的月亮悬挂在炯炯有神的眼睛上面。一张圆润的小嘴似乎要把她心里面所有的爱意都要表达出来。

“你……你这是要干啥子？”王怡凯慌慌张张地说。

“我想和你一起回家，将来做你的媳妇。”

王怡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搞得不知所措，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这怎么行，我们都还小，我们拿什么来撑起以后的家？我用什么来养你？”

“我不管，反正我就喜欢你。”

在王怡凯他们这个寨子，十六七岁结婚的也大有人在。他们有这样一个习惯，只要男女相互喜欢，就可以在一起，而且还受到大人的们保护。王怡凯还在读书，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结婚了？聪明的王怡凯对朱玉说：“如果我们有缘，等我把书读完，你没有嫁人，我没有取，我就来娶你。”

初中班主任张老师曾经给王怡凯他们讲过，读书时代就别去想那些无聊的事情，等读好书了，有很多有能力的人等着他们。王怡凯深刻领会了张老师对他们的教诲。

朱玉不再说话。她理解王怡凯的意思。

“好吧！以后我不再来打扰你了。”朱玉接着说，“如果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请记住，我喜欢过你。”朱玉说话的样子像一个大人，仿佛经历过很多人情世故一样。

王怡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姑娘难过的样子。当朱玉转过身去的那一刻，王怡凯突然难过起来。但他知道，他不能就这样辜负了自己，他的目标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改变他们寨子的现状。

那天回到家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树梢上。王怡凯的爸爸问怎么这么晚才到家？王怡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还调侃地说：“我准备把星星背回家。

（5）

离中考只有两个多月了，大家伙都没日没夜地学习，就连教室里的空气都开始紧张起来。王怡凯比以往更加勤奋，他只为了能考上自己心目中的象牙塔而努力。

一天中午，王怡凯突然觉得头昏脑胀，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四分五裂。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把很多同学都吓傻了。同学们把张老师叫来，张老师也被吓坏了，他立马叫学生把王怡凯抬到学校医务室去休息观察。

王怡凯感觉有点好转，他轻轻地坐起来不说话。他总觉得这是一个不详的预感。但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再想。就在这时，张老师的电话响了，张老师拿出手机一看，是王怡凯家里打来的。张老师想，这是巧合吗？接通电话以后，张老师木讷了，他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在场的人都傻傻地看着张老师，医务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张老师把电话递给王怡凯，王怡凯的妈妈哭着用苗语说：“你快回来吧！你爸爸出车祸离开我们了。”

这声音仿佛晴天霹雳，重重地打在王怡凯的头上，他哭了，他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水，好半天才哭出声来。张老师把王怡凯的头轻轻地抱在怀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