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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雨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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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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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笑,只生愁

   千里相思共明月,流光皎洁,陶夭墓边的花开的收敛了些,淡粉,浅白色花瓣纷纷扬扬随风逐落,宁可枝头抱香死的说盟说誓,不抵过这节气的更迭。陶夭如果还活着一定并不快乐。我俯下身盯着墓碑上跟我很像的那张脸,淡淡地说妹妹,清明佳节桃李笑,你解脱了,我们俩一期一会,阴阳两隔。

雁成行掠过晚霞编织的天空,穿着乳白色镶黄色边连衣裙的我悠然欣喜地走进大学,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逃离那个阴冷逼人、令人窒息的家,要将一切隐瞒,咽泪装欢,也要活的高傲。

霓虹灯迷离苦痛熏染的青春,大红色的紧身短裙包裹着桃夭,玲珑有致的身体沾染了多少贪婪的目光,她造作浮夸的笑,矫饰过度的妆容也许可以将原先种种暂时尘封,她姿意放纵,可怎么就会随心所欲。

姐姐,爸爸又出事了,脂粉残了的陶夭,恐惧而卑微,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还只是个学生,寒暑假拼命地兼职也不过是自己的生活费而已。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徒顶着父亲的虚名。这么多年我都在想,我是否真的多此一举,今日的不幸也许全在于我。负罪感在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弥漫,可是爸爸选择借酒消愁,通宵打牌,挥霍着并不殷厚的家财,桃夭呢,缺少管教,交友不善,总是一味地逃避,不思未来。我是长姐,他们开口,仿佛我就有办法,有什么办法呢,低声下气地求原谅,四处奔走找亲戚借钱。一而再,再而三地,惊弓之鸟,安全感,痴心妄想。

  十三岁,我放学回家,一反往常选择了条不同的路,天色尚早,不如去看看路旁新移植的桃花树。在一个小弄堂旁却意外发现了爸爸和旁边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相依相偎,我满腔正义感地跟着他们,顺顺利利地发现了爸爸金屋藏娇的地方。我毫不犹豫,第一念头是告诉妈妈,按下手机按键的时候是怎样的快意恩仇。

  妹妹最后一次见到妈妈是在医院里,旁边是憔悴了许多的爸爸和头上包了厚厚纱布的我,在学校里闹腾了一个多小时的桃夭完美地错开了事件的发生。只知道,医生冲爸爸摇头的时候,爸爸顿时放声大哭,我心如刀绞,痛的心肠寸断。谁会想到,妈妈捉奸在床之后,心态顿时崩溃,却强撑外表的冷静,驱车回家时,错踩了油门,车毁人亡在桃花树下。

牡丹真国色,这是最为端庄高贵的花,而那一年的桃花,妖孽不过。被医生叔叔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我强撑着眼皮看着满树的桃花,一改平时颜色,邪魅罪恶,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再邪魅也抵不过血的颜色。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是命运丧心病狂?背负之夫,为父,可是这个烂赌烂酒的人把包袱一个个随心所欲地丢给了我们。欠钱,没关系,女儿可以给他还,他还有两个成年的女儿,又是一张欠条,桃夭签的,回到家,她打开手里精致小巧的白色手提包,拿出了一把防身的刀,猛往手臂上扎去。红色的血模糊了我的眼睛,泪拆两行,她声嘶力竭地大喊我去死,我们都去死,伴随着身体僵直的一跪,她的大眼睛空洞且没有生气,我侧目盯着桌子上妈妈的照片,喃喃说到是啊,如果都去了。

花香氤氲,医院里的花不带一丝病痛的伤感,我却守着两个做手术的人,爸爸把桃夭的刀抢下来了,他的手划得斑驳。两个人的血浸在刀锋之上,究竟是谁误了谁。我以为可以结束,爸爸终究收敛了些,离不开酒,却戒了赌,桃夭在超市找了个工作,淡了脂粉,却没有什么生气。她的心太缺乏归属感,她想把任何东西都抓在手中,却似乎一切都像雾像雨像风,她像飞蛾,宿命注定扑火,她打电话跟我说,她每天晚上都会数一数那些欠条,姐姐我都不会流泪了。姐姐如果我能还清这些钱,到那时,我去流浪,你们都不要来找我天涯海角。我安慰她说哆嗦着声音,姐姐和你一起,你别怕,我会想办法的 她却冷笑了,姐姐,我做了太多错事,走了太多歪路,我回不了头了,如果那年爸爸没有喝醉酒,砍了家里的桃花树就好了,那是我的命啊,你还好,姐姐你把房子卖了吧,拿着钱把什么都料理了,你会过的好的。

我回了老家,看着病床上的桃夭,她掏出来一条手帕给我,多么美的花啊欢欣地盛放在枝头,我的眼泪濡湿了手帕,她摸摸我的脸姐姐,我好累,你替我活吧,不要哭了,你的眼睛不好。

桃夭,房子卖了,债还了,我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又种了棵桃花树,爸爸干点小买卖也算是自食其力。可是你和妈妈都不在了。清明了,我一个人去看你们俩,前因种种,旖旎岁月,休恋逝水,蝶恋花,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青青草色齐,桃李花开,人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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