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

珍珍

剧本

第一幕  第一场

地点：油菜花地、田野

人物：李榛、王娅红（村长的侄女）

时间：下午一点钟左右，学生去上学的时间

（李榛慢慢穿过一大片油菜花地，不时揪下来几支抓在手里，从花地里逐渐走到土路上）

（李榛穿着枣红蝴蝶长袖凉衫，王娅红穿着到大腿的发黄的白色背心）

王娅红：嗨！李榛！

李榛：嗨！王娅红！

王娅红：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上学？你揪的油菜花啊，我总觉得油菜花很臭。

李榛：没有啊，是吗，是有一点臭，不过还好啦。（看手中的油菜花）

王娅红：你今天没骑自行车啊。

李榛：自行车轮胎坏了，可能轧着玻璃碴了，爷爷修呢。

王娅红：像我，不骑车子就没有轮胎坏掉的危险，嘻嘻。

李榛：你手里拿的还是那个灵异故事吗。

王娅红：我跟你说，我在现实生活中真见鬼了！

李榛：啊，说来听听。

王娅红（挨近李榛）：就是昨天晚上，我真见鬼了，不骗你！

李榛：在哪啊？

王娅红：就在我家，我叔叔家。我昨天晚上不是在电脑房里玩电脑吗，我关上电脑正准备回我屋睡觉，我看到从窗户那边一晃掠过一道白影，我觉得可能是月亮或者是我家的白猫吧，也就没在意。

李榛：你真大胆，我要是这样早吓得不敢出去了！

王娅红：我走到院子里，院子亮得就像白天一样，什么动静都没有。我穿过院子，因为电脑房在西边，我的屋在东边嘛。这时候我听到堂屋也就是我叔那边有“当当”得像是砸什么硬东西的声音，当时我叔叔他们都睡觉了，我往北扭头一看，一个白色的影子“倏”一下飞过去，当时吓死我啦！这时候又吹来一阵阴风，我感觉那种“当当”的声音又在我身后想起来，感觉脖子周围凉凉的，我也不敢回头，赶紧进了我的屋打开灯。

李榛：为什么有“当当”的声音？那是什么声？

王娅红：不知道啊，那时候我吓得不轻，总觉得从电脑房到卧室的距离怎么这么长啊！

李榛：那你还敢晚上出门吗？

王娅红：当然！我一定要搞清楚是什么在作怪！

李榛：你真大胆！太厉害了！

（王娅红摆摆手，流露出小事一碟、何足挂齿的神情）

（地点：学校与教室）

（一进学校门就可以看到红旗和演讲台，凡是有什么活动，学生老师都会聚集在这个演讲台下。大门到演讲台的路铺着渗出泥土的老旧的暗黄色地砖，路旁是两行粗大的梧桐，但学校建立不过才是十几年前。梧桐树下每隔四五米有一个长石凳，是纳凉的好地方。这条宽大的走到的东边和西边散布着学生的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西边的一间教室是人物的六年级的教室。）

人物：李榛、黄莉莉、周梦扬、韩淑潇、吴雨飞、杨坤乾、沈烨

（黄莉莉坐在课桌上，周梦扬、韩淑潇、吴雨飞围绕着她说笑）

（黄澄澄的阳光照在黄莉莉脸上，她的脸红扑扑的，她活像庙会上的泥娃娃。）

李榛（放下书包）：莉莉，你知道吗，王娅红见鬼啦！

黄莉莉：你怎么知道？

李榛：今天我们一块走着上学时她讲给我的。

黄莉莉（有些鄙夷）：每次你和她一块来上学总会听她说见鬼的事。

韩淑潇：榛榛今天没骑自行车吗？

李榛：没有，轮胎漏了。

韩淑潇：他就坐在他妈妈的自行车上啃着一串糖葫芦，我看到他真是笑死了，他来了我一定得问问他。

吴雨飞：平时跟他妈妈吵这么凶，还不是一串糖葫芦就能收买，真亏了他的好脑子！

黄莉莉：是啊，亏得他数学这么好！

（李榛问周梦扬）

李榛：她们说的谁啊。

周梦扬：杨坤乾啊，前两天不是和他妈妈吵架了吗，还说断绝母子关系，昨天在集上淑潇就看见他坐在他妈妈车子上吃糖葫芦吃得正香呢！

李榛：哇，这个人太没有原则了！那天他还一脸坚定得跟什么似的，没想到没过几天就不行了！

黄莉莉：他这个人啊，就跟向日葵一样，哪边有光朝哪开。

（众人皆笑）

韩淑潇：当时真的笑死我了，他也光顾着吃糖葫芦没看见我。

吴雨飞：等他来了看我怎么问他。

（说曹操曹操到，杨坤乾进教室）

吴雨飞（胳膊伸展，拦住杨坤乾德去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杨坤乾：咋滴了，这好端端的路还不让人过了。（眼角觑了一下黄莉莉）

黄莉莉（抿着嘴憋住笑）：杨坤乾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如实招来！

李榛：有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快快从实招来！

周梦扬：快说！

杨坤乾：我冤枉啊，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韩淑潇：你仔细想想，你昨天去哪了，有没有碰见什么人？

黄莉莉：你昨天有没有赶集去！和谁一块啊？

杨坤乾（恍然大悟）：哦，昨天赶集去了。

周梦扬：是谁发誓断绝母子关系来着，还让我们作证？

黄莉莉：那糖葫芦吃起来真是香啊！你忘了你妈妈怎么对你的吗，你怎么能那么快就讲和！

李榛：是啊，你太没有骨气了！

吴雨飞：你应该让你妈妈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韩淑潇：胆小鬼！

周梦扬：胆小鬼！

吴雨飞：胆小鬼！

杨坤乾（有些不耐烦地回到座位上）：我作业还没补完，谁借我作业抄抄？

周云帆：同学们，快上课啦，安静上自习吧。

李榛：梦扬你去厕所吗？

周梦扬：一块吧。

（牵手跑出教室）

（厕所在一片不大的杨树林里，杨树却又高又粗。沈烨正和几个男生在树林里晃悠）

沈烨：榛榛，去上厕所啊。

（黄莉莉脸一红没有回答，把梦扬的手攥地更紧。两人飞快地向厕所跑去）

第二场

地点：广东一酒吧

人物：珍珍、酒吧服务生、杨正义、宋奕

时间：晚上八点钟左右

（酒吧很大，进门就可以隔着火热拥挤的人群看到中心舞台，五光十色、烟云缭绕，音乐动感十足，舞台中心一个女子在跳钢管舞）

服务生（油头粉面细高身材）：喂哥们！我有客户点名珍珍来陪，你不介意吧！

宋奕：我管不着啊，你问我干嘛！

服务生：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宋奕：这我哪敢！不过这是人家珍珍的事，我能管得着吗！

服务生：那你可别老拿眼觑着人家客户！你那点小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宋奕：呦呵！你小子怪有文化！

服务生：那可不！我小时候作文第一名呢！

宋奕：你可打住吧！

（珍珍从舞台下来，宋奕拿了一瓶矿泉水送过去，珍珍喝下大半瓶）

宋奕：慢点喝，你看你急的！

珍珍（身材娇小丰满，长而多的波浪卷垂到腰际，嘴唇鲜红饱满）：宋哥，真渴死我了！

宋奕：那就不要那么卖力跳嘛！

珍珍：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听过没有！给了钱了咱也得对得住人家啊！

宋奕：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些都是农村来的大老爷们你稍微用少点力也一定看不出来嘛！再不济就是一些城里的叛逆小姑娘和小伙子，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怎么样啊！

珍珍：那个小姑娘你怎么处理的？

宋奕：还能怎么处理！等她醒了就自己走了！

杨正义（一顾客）：珍珍！你在跟谁说话！快来陪我喝酒！

（宋奕离开，珍珍堆起笑容向杨正义走去）

珍珍：刚刚还在找你呢，原来是躲在这里喝好酒来着！好啊，有好酒都不带上珍珍！

杨正义：珍珍你说这话可就不明白了，我一有好东西就省着、盼着跟你一块分享，你不懂杨哥我的良苦用心啊！

珍珍：怎么能不懂呢！这个世界上最懂杨哥的就是我珍珍了！来！我们干一杯！

（二人喝交杯酒状）

珍珍：不过杨哥啊，这酒真不错，你从哪搞来的这好酒！

杨正义：看你说的！当然是有人送的！我可不认识这上面乱七八糟的洋文！

珍珍：那以后买酒专拣看不懂的牌子买不久得了！

杨正义：好主意！以后就听珍珍的！

珍珍：所以杨哥就是答应那个合同喽？

杨正义：对方都是猪猡，根本不知道我逮着他们宰这么多，还拼命给我送酒！

珍珍：那还不是因为杨哥有实力嘛！现在广东那个企业、开发商什么的不争着抢着跟你合作！来，庆祝谈判成功！

（二人碰杯）

杨正义：珍珍，等那套海滨房建好了，我们就搬过去住好不好！早晨起来看看大海，你把阳台种满五颜六色的花，然后我们就坐下来吃早餐，聊聊我们昨天晚上做的梦，你说好不好？

珍珍：杨哥描述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杨哥到那一天千万别忘了这个小酒吧里寒伧的珍珍啊！

（宋奕在隔壁桌不动声色地倒酒）

杨正义：你是我在人间发现的宝贝啊，活这么多年只见过你这么一个完美的人！我打定主意，以后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和你一块享用！

珍珍：那你老婆孩子呢！

杨正义：就只是老婆孩子嘛！（把珍珍拉到怀里，两人脸与脸挨得很近，似乎在说悄悄话）

（旁桌一顾客发怒）

顾客：老子点的冰啤你给拿来常温的，脑子长哪了，啊？长屁股眼了？

宋奕：老子没脑子，行了吧！记不住猪猡的话！再拿一瓶不就好了，用不着这样骂人！

顾客：我骂谁了！

宋奕：是不是你也没有脑子！刚骂过的话转眼就忘啦？

顾客：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宋奕：怎么，就蹬你的脸！

（顾客猛然抄起一个啤酒瓶站起，宋奕挑衅地看着他，很多服务生过来把他们拉开）

珍珍：不是我不想啊杨哥，今天晚上和姐妹约好了逛街啊，失约多不爽！

杨正义：没关系嘛，以后你们姐妹有的是时间逛街！喏，这些拿去打法打法她们！

珍珍：杨哥你是打发我吧！

杨正义：怎么？嫌不够？再给你一打！咱这方面特爽快！

珍珍：杨哥你这不是叫人为难吗！这些姐妹都是一块走过来的，不好辜负嘛！

杨正义：怎么能这么严重！只不过是没法去嘛！

珍珍：行……吧，今天就为了杨哥爽约吧！不过以后我可不干爽约的事！

地点：杨正义家里（一个宽敞的一居室房里，乌木地板，进门一个大的真皮沙发摆在客厅中间，对着一台大的液晶电视，沙发后的白墙上挂着一幅野兽派支离破碎、不明所以又有些暧昧的人体画）

人物：珍珍、杨正义、杨正义的妻子、杨正义的儿子

时间：晚上十点钟左右

杨正义：珍珍你先坐一会吧，我去做点饭，你还没吃饭对吧？

珍珍：呦，杨哥辛苦，没想到还有这一首绝活？

杨正义：那可不，农村苦孩子出身，做饭这点事难不倒我。珍珍想吃什么？

珍珍：挡饱就行，我现在饿的是前胸贴后背。

杨正义：干这个辛苦嘛。

珍珍：杨哥别这么说，我们再怎么辛苦也没有你们大老板辛苦，整天提心吊胆的。

杨正义：我们是脑力辛苦，你们是体力辛苦。

（珍珍换上拖鞋，只穿一件宽大衬衫，端着一杯水来到厨房门口看杨正义淘米、煲汤、炒菜。厨房随算不上整洁，但各种佐料器具却是应有尽有。）

珍珍：看不出来啊杨哥，你经常在家做饭吧。

杨正义：是啊，什么大饭店做出来的山珍海味都没有自己做的家常小菜香。

珍珍：你这可谓真理。西红柿炒鸡蛋啊，我小时候最爱吃了。

杨正义：现在不爱吃了吗?

珍珍：当然也爱吃。

（两人笑）

杨正义：珍珍乖，先去客厅看会电视，你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珍珍：那我看你你觉得好意思嘛。

杨正义：看我可以，嘻嘻，就是别看我做菜。

（珍珍做个鬼脸，杨正义拍了一把珍珍的屁股，珍珍向客厅走去）

（珍珍在客厅转悠，打开电视，正放着某建筑集团落成一个新项目剪彩的新闻。珍珍百无聊赖地拉开抽屉，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忽然看到电视机下立着一幅相框，最中间是杨正义，旁边各站了一个胖胖的女人和瘦瘦的男孩子）

珍珍（自言自语）：他老婆和孩子吧。

（男孩子眼睛很大，也许是太瘦的缘故，竟像是从相片中幽幽地直盯着珍珍看，珍珍一阵毛骨悚然，赶忙把相片回复原处）

珍珍：杨哥有烟吗？

杨正义：我兜里有，你过来拿吧，我手不方便。

（珍珍走到杨正义身边低着头掏烟，杨正义扭头吻了一下珍珍地眼睛）

珍珍：讨厌嘛。

杨正义：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吗。

珍珍（娇嗔地）：哪里呀。

杨正义：你的眼睛啊，你的眼里有很多荒芜的地皮，等着我去开发呢。

珍珍：商人啊。（拿着烟和打火机离开厨房）

杨正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在想什么呢，好像一种很忧伤的感觉。

（珍珍回头踮起脚吻杨正义的唇）

珍珍：现在明白了吗。

杨正义（嬉皮笑脸）：明白了一半。

（珍珍走上阳台，点燃一支烟）

（远处一栋建筑大楼正点着灯，可以听到咣当咣当的施工声。再远处是星星点点的霓虹灯亮像是舞女哭花的眼妆）

（珍珍靠在阳台上抽着烟，若有所思。天闷热，珍珍身上簌簌地流汗。）

地点：饭桌上

珍珍：杨大哥老家在哪。

杨正义：在很远的地方。

珍珍：很远有多远？

杨正义：就是坐火车要坐死的感觉。

珍珍：好吧，我也有这种体会。

（杨正义望珍珍碗里夹菜）

珍珍：杨哥对老婆孩子也这么温柔吧。

（杨正义有些落魄地笑）

杨正义：珍珍为什么来这个地方打工？

珍珍：老家人都说这个地方赚钱，所以就跟着专门来这边做生意地人来了呗。

杨正义：多大来的呀。

珍珍：十六吧。

杨正义：呦，我儿子现在就十六。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珍珍：没办法啊，得出来挣钱。

杨正义：你爸妈呢。

珍珍：我爸被砸死了，在建筑工地上。

杨正义：那你出来挣钱又是为谁。

珍珍：不想在那个小地方困一辈子嘛，只看看这个五颜六色地霓虹灯就能令人高兴了。而且我还有一个妹妹哩，成绩可优秀，她老师说有上重点大学的希望。

杨正义：还是读书改变命运啊，我小时候真傻，就是不爱读书。

珍珍：读书是好出路。

（杨正义的手机响，他接起电话，珍珍默默地低头喝汤）

电话那头：杨正义你还管不管你儿子，你儿子死了都不管是不是！

杨正义（皱眉）：又怎么了！

电话那头：又怎么了！几个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好歹也让我们知道你有口气！你以为你在那边混得人模狗样的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告诉你，你怎样都是乡下人一个！人家城里人谁稀罕你！

杨正义：你她娘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的时间，没事就挂了！没钱了是吗！

电话那头：你儿子逃学！跟一群小伙子小妮子混这混那，我可管不了，你啥时候回来管他吧！

杨正义：跟你说这生意正忙我回不去！你要是再敢打他我饶不了你！

电话那头：嗬！这大老板就是不一样，还学起来文明样了！我告诉你，打死他都不关你的事！

杨正义：不关我的事？那你真有能耐！把电话给儿子！

电话那头（细细簌簌想了一阵）：爸！你把我接到你那里去吧！

杨正义：儿子你在这边没法上学啊！

电话那头：那我就不上学了！

杨正义：好好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啊，不然你长大了就会像……

（电话挂断）

（杨正义叹口气）

珍珍：其实都不容易。

杨正义：哎。

珍珍：杨哥想过回去吗。

杨正义：不是没想过。有时候夜里想得睡不着，但是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太阳啊、大楼啊，就还是舍不得走。

珍珍：这里什么吸引你？

杨正义：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看着自己的大楼一天天建起来，今天还是一堆破铜烂铁，明天就刷上雪白的漆了，那种自豪感……心跳加速……感觉自己就是为这个活的！

（珍珍低头喝汤，瓷勺碰撞碗沿发出清脆的声音。）

（暧昧的笑声）

（杨正义追着珍珍跑，撕下珍珍的白衬衫，露出珍珍只穿着内衣的年轻的身体。）

（珍珍被按倒在真皮沙发上）

珍珍（皱眉）：这个沙发睡过不少人吧！

杨正义：胡说！就只有你和我，我们俩。

（炎热的夜……）

第二幕  第一场

地点：一座遗弃的建筑大楼上

人物：黄莉莉、李榛、周梦扬

时间：中午十二点左右

（李榛和周梦扬并排坐在大楼的一扇未装玻璃的落地窗前，脚下就是三米高的高空，前面与后面还是施工一半便无人问询的建筑大楼）

（黄莉莉倚在她们二人身后的一个柱子上）

（三个人都吃着雪糕）

周梦扬：我也没办法啊，他们一见面就老是吵架，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我的。

黄莉莉：哎真是的，不能在一起生活当初就不要结婚嘛，这些大人平时怪理性，一道决定大事的时候就犯起糊涂来了。

李榛：不过没有他们的糊涂还没有我们呢（干笑）。

黄莉莉：我们都是糊涂的产物啊，也许他们想都没想过我们会来到世界上。他们从来不理解我们。反正我现在有自己的屋啦，不用什么都让他们知道啦。

周梦扬：我爷爷也给我一间自己的屋，感觉在那个屋里自己就像国王一样。

黄莉莉：是啊是啊！

李榛：啊？你们自己一个屋睡觉不觉得害怕吗？

黄莉莉：习惯就好了啊，而且我的屋是最里面的一间，根本不觉得害怕啊。

周梦扬：对榛榛，习惯就好。

李榛：那我也想试试自己一个屋睡觉。

黄莉莉：以前他们早晨起床去进菜的时候总是把我吵醒，现在我能一觉睡到天明啦。

周梦扬：那你得自己喊自己起床，你不担心你过头了吗。

黄莉莉：笨蛋，有闹钟啊！

周梦扬：也对。

黄莉莉：榛榛你还要去买笔吗？

李榛：去啊，我的水笔都不能写了。

黄莉莉：那我们走吧。

周梦扬：等等，我把冰棒吃完。

（三人吃完棒冰，骑自行车在街上。骑到一家文具店停下来，三人进店）

（李榛在认真挑选着水笔，黄莉莉和周梦扬在店里逛着）

黄莉莉：梦扬，你看这个项链好看吗。（一个有现代感的时尚项链）

周梦扬：哇，好看呀。

黄莉莉：榛榛你快过来，看看这个项链好不好看。

李榛（手里拿着挑选好的水笔朝她们走过去）：哇，好看啊。

老板娘：那个项链是三块钱的，卖得很好。

黄莉莉：我们一人买一个怎么样，就当作护身符！

周梦扬：可以啊，也不是很贵。

李榛：你们觉得这个项链会不会和我戴的项链冲突啊。（从衣服内掏出一个佛祖样的项链）

黄莉莉（没有把握）：应该不会吧，这个是铁的……

李榛：我就害怕这两个项链冲突了。

周梦扬：我看看你的项链。（仔细看）你这个项链带多长时间了？

李榛：一年吧。我大舅给的，说是辟邪。

黄莉莉：但是这个项链真的很好看啊，你们不觉得吗。

李榛：是啊，是挺好看的。

周梦扬：对了，你的笔买好了吗。

李榛：买好了，喏，就是这支。

黄莉莉：这个项链有四种颜色欸，我们可以每人选自己喜欢的颜色。

李榛：不会有冲突吧……

周梦扬：我喜欢这个紫色！

李榛：绿色也挺好看的。

黄莉莉：黄色好看！我们就买这三个吧？

（已经有了些傍晚的意味，三个人慢慢骑自行车回家）

李榛：我现在有种罪恶感，梦扬你有这种感觉吗，花钱一多就有种罪恶感。

周梦扬：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特别是想到爷爷奶奶现在还在地里干活。

李榛：是啊，太难受了。

地点：学校里主道旁的石凳上

人物：李榛、黄莉莉、韩淑潇、周梦扬、杨坤乾、王星缘、关鹏飞、陈正、周云帆、数学老师

时间：夏天下午，学生刚到学校

（李榛、黄莉莉、周梦扬、韩淑潇、吴雨飞、朱坤乾、王星缘、关鹏飞两个或三个人坐一个石凳地聊天）

韩淑潇：榛榛接住棒冰！

李榛（接住棒冰）：谢谢啦！

王星缘：怎么没有我的棒冰！

韩淑潇：想吃自己去买！

王星缘：嗨！没有我的就算了，怎么能没有我们小飞的！

关鹏飞：滚蛋！

韩淑潇：我凭什么给他买？我和他什么关系！

朱坤乾：什么关系你们两个最清楚啦，我们外人当然没有你们两个清楚。

关鹏飞（两个拳头捧在胸口）：信不信我揍你！

黄莉莉：喂！朱坤乾！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韩淑潇：关鹏飞快揍他！

朱坤乾：我怎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你看，现在都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了！

王星缘：我可救不了你了。

朱坤乾：我冤枉啊，说真话也要挨揍？

黄莉莉：哼你们男人都一个样！王星缘你笑什么笑，我看这里面也有你的份。

王星缘：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

朱坤乾（笑）：兄弟我也救不了你了。

周梦扬：是王星缘先说的！

王星缘：周梦扬你可别血口喷人！

李榛：我也听到了。就是你先说的！

韩淑潇：关鹏飞你动不了手是不，看来得我亲自上阵！

吴雨飞：我来帮你！

（韩淑潇和吴雨飞站起来朝王星缘和朱坤乾坐的石凳走去，王星缘和朱坤乾连忙站起来准备逃跑，两个女生追着男生到处跑，其他人坐着看笑话）

朱坤乾：打是亲骂是爱，你打我就代表喜欢我！

韩淑潇：我今天偏就打你了！

王星缘：母老虎啊简直！

（传来二人鬼哭狼嚎的声音，众人笑）

李榛：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女生了！

黄莉莉：对，我们女生不是好惹的！

朱坤乾：你们还说风凉话，都是李榛，偏偏的你吃什么棒冰！

李榛：怎么？我连棒冰都不能吃了？再说我吃棒冰关你什么事！

朱坤乾：不管我什么事，就是回去得跟周云帆报告啊！

李榛（脸红）：又关他什么事！

朱坤乾：我不敢说了，怕你打我呀！

黄莉莉：你说啊！我们保证不打你！

周梦扬：对啊，你说啊！

李榛：谅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朱坤乾（远远地找了个石凳坐下）：呀，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周梦扬：你要是说瞎话，我回去就跟周云帆说，反正我们两家离得近。

朱坤乾：呀，还有一个醋罐子在这呢，我还是别说了吧！

黄莉莉：你说啊，要把想上厕所得人急死吗！

朱坤乾：你们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她吧，我可要回教室了，马上就要上课了，星缘、小飞回去吗？

（三个男生和韩淑潇、吴雨飞吵吵闹闹地回教室）

韩淑潇：以后再乱说话小心我还打你。

朱坤乾：人家好怕怕啦，小飞救我！

（李榛、黄莉莉、周梦扬仍在原来地石凳上）

黄莉莉：榛榛你是不是喜欢周云帆！

李榛（红着脸）：不啊。

黄莉莉：别撒谎了，你就是喜欢他！

李榛：真不是他。

黄莉莉：不是他是谁？

（周梦扬一言不发，脸色苍白）

李榛：你跟我说你喜欢谁，我就跟你说我喜欢谁。

黄莉莉：真的？

李榛：真的，拉钩！

（两人拉钩）

黄莉莉（压低声音，环顾四周）：我喜欢……朱坤乾，该你了。

李榛：……周云帆。

黄莉莉：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他！

（黄莉莉激动地朝教室跑去，李榛和周梦扬也拉着手向教室走去）

（黄莉莉跑到喧闹地教室里站到讲台上）

黄莉莉（大声说）：李榛喜欢周云帆！李榛喜欢班长！

（班里同学各自聊着各自的话题，没有几个听到黄莉莉说的话）

（朱坤乾一幅早已知晓一切的表情）

（李榛沉默地走进教室，用脚把板凳从课桌下拉出来坐上，一言不发地打开书本）

（最后一节课是晚自习，有的同学在外面玩，有的在教室学习。李榛正在教室解老师布置的几何题）

周梦扬：榛榛快出来！有人打架！

李榛：啊是谁啊？

周梦扬：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外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密密麻麻地围住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是关鹏飞）

李榛：啊，怎么关鹏飞和别人打架！

周梦扬：听说那个男生叫陈正，他也喜欢淑潇。

韩淑潇：我求求你们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关鹏飞：韩淑潇你站远一点，省得伤到你。

韩淑潇：你们还来真的呀！有事好好商量呀！

陈正：我和他没什么好商量的。除非让他以后离你远点！

关鹏飞：你痴人说梦呢吧！我看你滚远点还差不多！

陈正：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关鹏飞：我说让你， 从韩淑潇身边，滚开！

（关鹏飞和陈正扭打在一起）

陈正：你也不照照自己，你哪一点配得上淑潇！

关鹏飞：呸！你自己就人模人样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陈正：我和他一块长大，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

韩淑潇：陈正你别这么说，和这个没关系。

关鹏飞：听到没有！和这个没关系！喜欢谁是她的自由！

陈正：你以为她会喜欢你吗？这么大还和妹妹睡一个被窝，你害不害臊！

（两人扭打成一团，旁观的人每一个敢出声，也没有人去报告老师。）

（突然，李榛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汗津津的手牵住，李榛被迫被那双手从人群里牵出来）

李榛：沈烨你放开我！

（沈烨只紧紧地牵着李榛地手跑到操场一角）

李榛：你干什么！（甩开沈烨的手）

沈烨（嬉皮笑脸）：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李榛：快说，我的赶快回教室做作业！

沈烨：这句话我想对你说很长时间了。

（一些男生围上来，李榛背贴墙壁惊恐地站着）

沈烨：李榛，我喜欢你！喜欢你很长时间了！从你在我面前跳跳绳的时候起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围观的男生起哄，李榛脸色苍白）

沈烨：李榛，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沈烨更贴近李榛，两只胳膊摇动着李榛的肩膀）

沈烨：李榛，你说话呀！

（李榛眼里蓄满眼泪，忍不住哭起来，）

黄莉莉：你们这些人真不要脸！

（黄莉莉和周梦扬拨开人群，一左一右牵住李榛的手）

沈烨：等等，这关你什么事！

黄莉莉：关我什么事！（冷笑）你欺负我的朋友，你说关我什么事！

周梦扬：快让开路！

（沈烨仍然挡在她们三个前面）

沈烨：等等，我还没有听到答案。

黄莉莉：答案就是，休想！

（黄莉莉撞开沈烨，三个人飞快地跑开了）

（一路上李榛还在哭泣）

（回来的路上遇到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李榛，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李榛：老师，没有啊，没有啊。

（坐到教室里，李榛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听莉莉和梦扬说淑潇也哭了一次）

李榛：淑潇怎么了？

黄莉莉：关鹏飞把陈正的一根手指砍断了，淑潇看到当场就哭了。

李榛：那陈正不要紧吧。

周梦扬：被老师带着去医院了，应该没什么事。

黄莉莉：不过关鹏飞就惨了……

第二场

地点：珍珍的单身公寓里（这是个很小的公寓，算不上整洁，但布置得很舒服，可见女主人的良好审美）

时间：半上午

人物：珍珍、杨阳、服务生

（珍珍正站在衣柜前选衣服，拿出一套淡粉色连衣裙，觉得太嫩又放回去。最终拿出一条牛仔裤，一个白T-恤。换好衣服后就坐在沙发上随便翻阅杂志。）

（门铃响。李榛起身开门，一个高高瘦瘦穿黑色大t-恤的男孩子）

杨阳：你好，请问您是……

珍珍：是，我是珍珍，你就是杨阳吧？（对方点头）来，快进来。

（珍珍给杨阳倒水，坐下来打量他）

杨阳：我爸爸说今天要去谈合同没法陪我，麻烦阿姨一天啦。

珍珍：咦，你看我有这么老吗，喊我姐就好。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杨阳：啊，姐。

珍珍：你来广东多长时间了呀。

杨阳：差不多一个星期吧。

珍珍：这么小就独自一个人来广东干什么啊。

杨阳：我想在广东打工。

珍珍：你这么小这么瘦，在广东打工得受苦呀。

杨阳：我能吃苦。

珍珍：那你怎么就不像读书了呢？现在社会，读书可以让你少吃很多苦啊。

杨阳：读书实在没意思，而且我不是读书的料。

珍珍：你爸爸这几天都带着你去哪玩了呀。

杨阳：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不过是爬爬山、看看海之类的。不过珍珍姐是爸爸的同事吗？

珍珍：呵呵，算是吧。你爸爸昨天在电话上跟我说带你好好去玩玩，他说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怎么懂你的心思。今天想去哪玩呀？

杨阳：珍珍姐你决定，我在广东什么都不懂。

珍珍：那我们就先去逛街吧，给你买几件衣服，再去吃饭，剩下的事就走到哪算哪吧。

杨阳：好的！一切服从珍珍姐安排！

珍珍：别给我耍贫！

地点：一家大型购物商场里

珍珍：杨阳你的牛仔裤都褪色了，快去选几条裤子吧。

杨阳：珍珍姐你帮我拿着书包，我去更衣室里试试。

珍珍：还有这几条裤子，你一块拿进去挨个试试。

（趁杨阳试衣服的时间，珍珍溜达着给杨阳选几件T-恤）

杨阳：珍珍姐你看这个裤子怎么样？

服务员：这条裤子是我们家的新款，面料很舒服，而且能有效塑造腿型。

珍珍：你觉得松紧什么的合适吗？

杨阳：都挺好的。

服务员：这件衣服有很大弹性，保证让顾客穿得舒服。这件衣服穿在这个男孩子身上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啦！

珍珍：杨阳你喜欢吗？

杨阳：挺喜欢的。

珍珍：好，我们就拿走。你再去试试其他裤子，还有这些T-恤也一块试试吧。

（杨阳又走进试衣间）

服务员：这是你弟弟吧？

珍珍：啊，对。

服务员：看这小男生多精神啊，在学校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珍珍：哈哈，我总是嫌他太瘦了，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服务员：哪有这么弱不禁风，男孩子看起来很瘦其实很有力量的啦。而且现在这个年龄光顾着抽高长个，瘦点也难免吧。看样子十六岁？

珍珍：是啊，十六岁。

服务员：我弟弟今年也是十七岁了，我在外面拼命挣钱就是想供他上大学。

珍珍：是吧，那么他成绩一定很好。

服务员：是啦，还说得过去，不过他的老师都说有考上重点大学的希望呢。

珍珍（抿嘴笑）：那多好，有个这么争气的弟弟。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在商场里逛）

珍珍：杨阳你想吃冰淇淋吗。

杨阳：那我去买吧，珍姐你在这里等我。

（珍珍靠在环形扶手上往下看，这里是三楼，一楼有人正唱歌）

杨阳：珍姐冰淇淋。

珍珍：好的，谢谢啦！

（二人吃着冰淇淋一起听着一楼的人唱歌，是缠缠绵绵的流行歌曲）

杨阳：珍珍姐谢谢你帮我挑衣服还帮我父亲，回头让我爸把钱再给你。

珍珍：不用啦，就当作我送给你的礼物啦，恭喜你今天正式加入广东大社会！

（两个人把冰淇淋碰在一起，就像碰杯一样）

珍珍：以后的苦有你受的！

杨阳：我不怕！珍珍姐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吧？珍珍姐第一次来广东是什么时候呢？

珍珍：说起来也巧了，正好是五年前我十六岁的时候。

杨阳（微微一愣）：珍珍姐也是十六岁啊。

珍珍：是啊，那时候真是人生地不熟，那时候领我们来的那个男人到广东就扔下我们跑了，那种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的感觉，现在想想挺辛苦的。不过幸好你在广东有你爸爸还有我，这回好很多。以后有什么困难啊就跟你爸或我说，别自己硬扛着啊。

杨阳：我会靠自己的努力为自己的生活奋斗的！

珍珍：傻孩子。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早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杨阳：好啊。

珍珍：走，我带你吃粤式早茶，虽然现在是中午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地点：粤式早茶馆

（桌子上摆着几样笼屉、瓷碟、瓷碗，虾饺、糯米鸡、莲蓉包、蛋挞、烧卖、蒸凤爪、奶露、姜撞奶摆满了一桌）

杨阳：姐，我们点这么一桌能吃完吗？

珍珍：吃不完剩下呗。

杨阳：那不久浪费了，这么好的食物，我在老家从来没吃过。

珍珍：那今天就敞开肚皮吃，咱们现在不缺钱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珍珍自己却吃得很少，时常若有所思地停下筷子想些什么）

杨阳：珍珍姐想什么呢。

珍珍：我在想我好长时间没回去了。

杨阳：没回老家吗。

珍珍：对啊。三年了，希望他们一切都好。

（杨阳恍惚瞥到外面一个身影，急忙起身追出去）

珍珍：唉杨阳你干什么去……

（杨阳挥挥手没有说话，不一会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珍珍：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杨阳：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以为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出去却怎么也看不到了。

（二人沉默地吃着饭）

地点：一座寺庙（绿树茂盛，红墙金瓦，人迹稀少，鸟鸣幽啼）

（二人沿着一道黑砖铺就的长廊走着，脚步声回荡。长廊一边是厢房，一边是生满绿植的花园，不断有习习凉风吹来）

（二人沉默地走着，只有脚步声回荡）

（珍珍跪在一个拜垫上，双手相合，闭上眼睛）

（杨阳呆呆看了珍珍一会，跪到珍珍身旁的拜垫上，也双手相合，闭上了双眼）

（两人站在寺庙的一个高高的看台上，天空很蓝很纯净）

珍珍：心里好久没有那么静过了。

杨阳：珍珍姐其实，我来广东是来找一个人的。

珍珍：哦，是个女孩子吧。

杨阳：是啊，突然就走了，问了她的家人才知道她是来广东了。

珍珍：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啊。

（远处一栋建筑大楼轰然倒塌，尘土飞扬，远处的风景看不确切了）

珍珍：我们回去吧。

第三幕  第一场

地点:(一宅院子前的一片小树林，地上长满了绿色的四叶草和白色的小花)

时间：刚过正午，大概下午两点左右

人物：李榛、黄莉莉、周梦扬、韩淑潇、王娅红、杨坤乾、王星缘、城里来的姐妹

（李榛骑自行车载着黄莉莉骑向杨坤乾和王星缘站立的地方。王星缘旁边站着两个不认识的女生，打扮得很洋气，像是从城里来的）

杨坤乾（嬉皮笑脸地抓住李榛的车把拦住她的自行车）：呦呵！

李榛：喂喂喂你干嘛！

洋气地女生之一（向另一个洋气地女生说）：这个女生是谁，杨坤乾一定对她有意思吧！

黄莉莉（从李榛自行车上跳下来）：杨坤乾你们来这么早啊。

杨坤乾：那可不，总不能让你们等吧！啊介绍一下，她俩是星缘的表妹，虽说是表妹，也只小几个月，是吧星缘。

王星缘：对对，她们俩是我表妹，今天想跟我们出来耍。

黄莉莉：啧啧，你怎么就没有遗传一点人家美貌的基因啊，你们站在一块谁能相信你们是亲戚。

（大家都笑了，包括城里来的那两个姐妹）

韩淑潇：呦，大家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韩淑潇和周梦扬骑着自行车来到）

王星缘：还能有什么，挖苦我呗，我看我的存在就是让你们嘲笑。

韩淑潇：那你可就答对了。

王星缘（仰天状）：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周梦扬：我们今天去哪？

杨坤乾：我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

黄莉莉：等等，你们男生谁能载我一趟啊，总不能让榛榛再载我吧，那就累坏她了。

杨坤乾：星缘，我的自行车坐着舒服，我带你表妹吧，咱一家人不见外，就是别委屈了人家小姑娘了。

王星缘：好的，莉莉女王，您请坐！（作揖）

黄莉莉：咳咳，免礼。

杨坤乾：你自行车坏了吗？

黄莉莉（有点生气地瞥一眼杨坤乾）：是啊，没气了。

杨坤乾：得嘞，各位小姐先生，跟着我的脚步，咱们出发。

{一众人骑行在宽阔又平坦（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土路上，土路旁边载满了树，那些树又粗又大，叶子也厚厚地闪着光，微风吹过，就像下雨一样}

周梦杨：王娅红是不是已经走了？

李榛：是啊，一考完试她妈妈就来接她回广东了。

韩淑潇：那她应该就不回来了吧，得再那边上初中吧？

李榛：谁知道呢，我问她还回不回来，她也说不一定呢。

黄莉莉：说不定初中上完或者不上完就在那边打工了。

韩淑潇：是啊，初中在广东那边上学不用当地户籍的。

李坤乾：喂，你们都打算上初中吗。

（只有韩淑潇回答不上，其他人都要么说上，要么犹豫不决说看看吧）

王星缘：我爸说我混个小学文凭已经不错了，他要我接他的手杀猪去。

周梦扬：那你怎么想呢，你想杀猪吗。

黄莉莉：杀猪也不错，反正一年到头有猪肉吃了。

韩淑潇：去杀猪吧，挺符合你的形象的。

王星缘：我可不像杀猪，猪腥气我从小闻到大可算是闻烦了，我寻思着，至少我得宰个羊吧，也比杀猪好。

黄莉莉：你就这一点志气。也许二十年后回来这里，同样一条街同样的摊位，可能刀换了新的了，但还是同样一个案板，你吆喝着同样的话“卖猪肉啦，卖羊肉啦”，什么都没变，只不过儿子长到你肩膀啦。

王星缘：仔细想想，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嘛。咱是小农村的人，就安安分分做一辈子农村人呗。

李榛：我可不愿意一辈子做个农村人。

杨坤乾：怎么你想去哪啊？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吗？

李榛：对，我一定要去见见大城市是什么样子，而且一定要去离这里最远的城市！我要去广东。

周梦扬：你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不害怕吗？

黄莉莉：万一你在那边赚不到钱、养活不了自己怎么办？

李榛：不会的，我听人家说，在广东那边寸土寸金，干什么都是大手笔，每天早晨吃的是满汉全席，出行有高档的小轿车，穿得是巴黎新来的国际货，饭店酒吧开得满大街都是，连叫花子都比我们这的风光，怎么还能愁找不到工作呢！

杨坤乾：那你要是想家呢？

李榛：想家的话……

周梦扬：我是不想走那么远，将来我能安安稳稳地教个书就不错了。

黄莉莉：嗨，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随遇而安吧。

杨坤乾：嗨到了！这条河河水干了一半，好多河蚌都出来了！

黄莉莉：这些河蚌没毒吧？

杨坤乾：放心吧，不会，都是因为水快干了，所以这些河蚌都奄奄一息的样子。

王星缘：哇，今天晚上可以喝河蚌汤了！

韩淑潇：也可以炒菜吃！

（除了城里来的姐妹其他人都脱下鞋子趟到河里找蚌，站在岸上看了他们一会，觉得酷热难耐）

城里来的姐姐：好热啊。

城里来的妹妹：是啊！

杨坤乾：下来吧，桥下面很凉快。

城里来的妹妹：我的凉鞋不能沾水，一沾水就会开胶。

王星缘：脱了鞋啊，河里的淤泥踩起来可舒服了！

城里来的姐姐：啊，这里有蚊子啊。

城里来的妹妹（带着哭腔地）：姐，我们回去吧。

城里来的姐姐：哥，我们想回去了。

王星缘：你们认得路吗。

城里来的姐姐：认得！就差不多是一直走，然后到乐乐小卖铺拐个弯。

王星缘：那行，你们先回去吧。

杨坤乾（对王星缘说）：让她们多骑个自行车走吧。

王星缘（向岸上喊）：你们多骑一个自行车走吧！

城里来的妹妹：知道啦。

黄莉莉：哇！你看我这只蚌多大多肥！

王星缘：这怎么了？我逮到过一条更大的。

韩淑潇：瞎说，给你们看看我的！（从随身的塑料袋里提出来一只河蚌）

黄莉莉：小女子甘拜下风！

王星缘：这是一个蚌精吧！

韩淑潇：说不定它修炼了多年就等着今天我把它带回家呢！

李榛：然后把它扔到锅里，煮了蒸了煎了？

韩淑潇：对的！

周梦扬：作为一只河蚌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是一座年岁已久的大桥，少说也有50年的历史。大桥又宽又长，表明了桥下的河也是无比宽阔的样子，而今这条大河已经将近干涸，河床外翻，斑斑块块地覆盖了青草。从河岸到河流有一段缓坡，被粗糙的乳白色的石头覆盖。河谷上面就是蓝天，白云流动就像曾经这座桥下的河流最风光时的样子）

（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杨坤乾的自行车被骑走了，于是杨坤乾和李榛合骑一辆，李榛坐在后座上。

（天空铺展着暗红色的云彩，太阳下落的方向金红一片，空气有了昏暗的气氛，骑行在树木掩映的道路上很是凉爽）

黄莉莉（从王星缘自行车的后座站起来，张开手臂，大声呼喊）：啊~

李榛（效仿黄莉莉的姿势）：啊~

（他们自行车骑得飞快，像要飞起来似的，其他人张开一只手臂，眼睛微闭，笑出了声。）

第三幕  第二场

地点：一条有昏黄路灯的小路

时间：午夜

人物：珍珍、杨阳、宋奕、杀人男子

（杨阳在拼命奔跑，一半脸藏在阴影中，一个拐弯，看清了他另一半脸上的伤口，鲜红地流着血）

（珍珍穿着湖蓝丝绸睡裙在后面追）

珍珍：杨阳你要去哪？你慢点等等我！

珍珍：你跑也是没有用的，你要面对现实！

珍珍：杨阳！停下来，我说停下来！

（杨阳停下来，转身看珍珍一步步朝自己跑来）

（灯光昏黄）

杨阳：你们这些人真令人恶心。

珍珍：杨阳你受伤了。

杨阳：不用你管！

珍珍：听话，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包扎包扎，不然会留疤呀！

杨阳：我再也不要回去了！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串通好骗我的！

珍珍：不是呀，只是这件事无法解释呀。

杨阳：有勇气做出来就没有勇气承认吗？

珍珍：你还小，你不懂呀。

杨阳：所以你们就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是吗？

珍珍：杨阳你回家吧，广东你已经不能待了，那些人迟早会找到你的！

杨阳：我敢做敢当，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不像你，跟谁都睡！

珍珍：我没有！我发誓只跟你爸睡过，那些人都是骗我过去的呀！（眼里有泪）

杨阳：那你觉得我会原谅一个背叛我亲生母亲的女人吗？

珍珍：可是她并不在正义身边，而他需要陪伴啊！

杨阳：正好你也需要钱？现在我爸爸死了，所以你又赶快去找下一个傍主？

珍珍：跟你说了我从来只和你爸爸呀！（哭泣，肩膀上下抖动）你回去好不好，他们迟早会找到你。你杀了他们大哥呀！

杨阳：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最亲近的人已经离开了我，我最信任的人背叛了我！

珍珍：是，我是背叛了你！但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知道八个人挤一间八平米的房间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每天工作12个小时到头来买不起自己喜欢的一件衣服是什么样的感受吗？你知道明明一点也不开心却偏要装出衣服开心的样子是什么滋味吗？你从来都不知道吧！那么我想赚钱有什么错呢，我受不了这种贫穷的滋味呀。我难道没有为自己争取幸福的权力吗？乞丐和富翁都是一样的人呀！我自问从来没有辜负过谁，我只是也想温暖你爸爸呀，漂泊在这个繁华又冷漠的地方，谁不需要慰藉呢？也许只有我和你爸爸可以理解彼此，那么理解有什么不好呢？

杨阳（逼近珍珍，俯瞰她的脸）：那我呢。你对我呢？

（珍珍掩面哭泣）

（杨阳失望又寂寞地转身走了）

（“砰”的一声，杨阳被一把枪射中倒下）

（珍珍吓一跳，瘫在地上，表情木然，唯有眼睛不停地流着眼泪）

（一群人过去抬走杨阳的身体）

（珍珍反应过来，双手捂住脸哭出了声）

（宋奕赶来，将珍珍扶了起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