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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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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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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南横口

 

图文/于兴

古老的井陉素有三川九岭十八垴,七十二个对对村之称。由于地理原因,东西、南北走向的山川、河流将山川、河流两岸的山村自然分割形成了相对的村落与山庄。极大地丰富了中华文化和地域文化。

我的家乡在井陉县最西南端的一个对对村——南蒿亭村。南横口、北横口村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井陉七十二个对对村,我记忆中最多最深的莫过于横口了。小时候不懂得什么瓷窑及陶瓷文化,只记得村里的马车经常要到横口往回拉大缸,家里的水缸、菜缸及酒坛子、油坛子都是出自横口。但常从南北横口路过,却从未到过南横口村。

早年在省报做编辑、记者时就和在检察院工作的、南横口村李怀林的二哥熟识,但很少谈及过南横口的井瓷历史和文化,更不曾想到这里现在竟成了“水镇”。得益于如今超发达的信息网络,一日偶然在一个微信群里看到了李怀林先生的农家陶瓷文化博物馆。本来已“大隐”多年的我兴奋之中放下了手中的笔,驱车走进了这个陶瓷水镇、井陉窑古遗址之一的古老村落。

时序庚子四月,阳历5月中旬,往年已进炎热夏季,今年却有些反常,仍有春季的清凉与温和。好天气好心情,不足一个钟头就看到了南横口村西的一个标志性建筑上由刘金凯先生题写的“陶瓷水镇”四个红色大字。在李怀林先生的引导之下,我们从坐落在陡坡之上的村子后面,在一个坡度很大路面很窄的小径驾车下去,穿过一个坡上的小巷子再左拐不足二百米,便看见了村口的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老槐树是北方村落曾经的一个标记。过去北方的村子里几乎都有一棵百年甚至千年老槐,还有不少村子老槐成了村子里供奉的神灵。世事沧桑,如今村子里的老槐已不多见了,所以看到这棵老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走进了历史。

老槐枝杆很粗,中间已朽烂,但长势繁茂不显苍老,树旁墙上挂了一个牌子,称这棵老槐已二百多岁高寿,不用说已是这方水土上的神灵。树上挂了不少红布条子,寄托着村民们和游人的美好愿望和心声。老槐生长在阳坡一个较宽阔的街道中,树两边的墙壁几乎全是用当地烧制的瓷管垒沏的,这也是南横口的一大特色,它无言地告诉人们这里便是瓷乡,无数瓷管记录着这里古老的陶瓷历史和灿烂的井瓷文化。

李怀林先生的农家陶瓷博物馆是用一处老宅改建的。坐落在陡坡之上,窄巷之中的老宅像一座古老的城堡,不规则的石块垒沏的墙体已显斑驳,向人们讲述着主人的过去与家庭的温馨。小院不大,下面是里外间的窑洞,不是石窑洞是用炉渣灰打制的窑洞,我们小时候称这种窑洞为“灰壳子”,建造经济,冬暖夏凉。窑洞上面加盖了一层平房,想来定是后来加盖的。李怀林先生充分利用了小院的各个空间,院子里摆放了很多出产于不同时期的各种井瓷器具,供游人品鉴与欣赏。东边里外间的窑洞作了展厅,里面摆放了他多年来收藏的大量井瓷陶片和器形各异、釉色不同的各种井瓷器物。看到这一堆堆、一筐筐陶瓷碎片,不仅看到了井陉陶瓷漫长而复杂的历史,看到了井陉瓷窑曾经的辉煌和几经沉浮与兴衰的变迁,同时,也看到了李怀林先生对井瓷文化的挚爱和多年来为探究和拯救井瓷文化所付出的心血。西边窑洞是瓷艺体验馆,一些孩子们正兴致勃勃地制作陶器,体验陶瓷文化的魅力。体验性旅游是未来旅游发展的方向,李怀林先生的市场意识和瓷艺文化意识同样让人敬佩。楼上是展厅,收藏了李怀林先生多年来收藏的一些雅石和井瓷精品,墙上还挂了几幅名人字画,由此可窥李怀林先生的高雅情趣与艺术鉴赏能力。

从二楼的展厅出来便可远眺陶瓷水镇的全貌。由近至远,南屋墙根儿一棵树冠很大的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瓷器,像树上结满了果实,更能让人联想到千年井瓷文化在这里生根、成长,结满了硕硕瓷艺文化的果实,给世人留下了深厚的陶瓷文化财富。举目远眺,远山巍巍,高低错落,轻雾飘渺,一幅美丽的山水图画。低头俯视,一潭清池,碧波荡羡,轻舟竞渡,一派优雅的南国风光。观此风景,我仿佛明白了“陶瓷水镇”的由来。这虽是甘陶河的一段截流,但在近几十年生态逐步恶化,北方有河必枯的现实环境中,有了这片水便给这里增添了灵气,给古老的陶瓷古村披上了霞光和霓彩。宽阔的水面波光涟涟,山峦、古村倒映其中,让人无限遐想;碧波泛舟,垂钓戏水,给人带来无穷的乐趣,为城里人度假休闲提供了好去处;远望青山绿水,回顾陶瓷古韵,回味井瓷悠悠历史,又何曾不像甘陶河水往日的滚滚水流和滔滔浪涌。李怀林先生畅想,在房顶上放置若干木制或石制茶席,让游人品茶望“海”,观山赏景,领略太行风光,回味古村古韵,那又是一番别样景致,别样的心情。

时近中午,我想与李怀林先生坐下来聊聊收藏,谈谈井瓷,但时间已不允许。李怀林生生从柜子中拿出厚厚的一本精装《中国井陉窑》送给我。这本由田旭光先生主编、李怀林等副主编的,集井陉窑标本欣赏、井陉窑相关文献、井瓷技艺传承与恢复、井陉窑大事记于一体的大型典籍,或许就是我们要谈话的最好内容,我欣然笑纳。午饭安排在甘陶河碧波之畔的一个农家院里,清凉的窑洞显得干净而幽静。农家院农家饭,特别是槐花“苦累”又让我回到了童年,感受到了井陉人的纯朴和大山的厚重。沿河是一座座窑洞院落,一座虽规模很小并已关门上锁,但建造精良、飞檐斗拱的关帝庙成为了古村落的缩影。石墙灰瓦、古刹钟声,游人熙攘,来来往往,历史与现代辉映,民俗与瓷艺交织,体验与休闲同行,为现代生活带来无限情趣。

陶瓷水镇一个是瓷,一个是水。中国陶瓷是中华文化的亮丽招牌,了解一些陶瓷文化的人都知道中国有柴窑、汝窑、官窑、哥窑、定窑。宋代划分成了磁州窑、耀州窑、钧窑、龙泉窑、景德镇窑、建窑和越窑等系。河北有邢窑、磁州窑、定窑和井陉窑四大瓷窑。井陉窑及井瓷应该是井陉的一张文化名片,但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我们井陉窑却不被人们熟知,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井瓷与井陉窑才打破了多年的沉寂,以其成熟的烧制技艺和艺术历史价值为自己发声,井陉窑及井瓷文化仍需进一步挖掘整理,井瓷技艺仍需进一步拯救和传承。绵河与甘陶河是井陉的母亲河,我们不曾忘记这两条河流当年的风采,如今游人们为陶瓷水镇截流甘陶河水形成的水面而兴奋和雀跃,但保护生态环境,让往日的甘陶河恢复清流激湍,四季涓涌,那才是井陉人心中的河,梦中的河,那才是人们向往的陶瓷水镇。

2020年5月16日夜于泉峪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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