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兴
“回首南顾,翠屏环列,满眼青葱,山半岩石玲珑,飞泉挂其上,喷溢数十丈,激石有声。”据说这是清代一位平山的父母官对沕沕水的赞美。
慕名来到沕沕水,从人造的观感十分笨掘粗糙的仿木制小桥上走过,经清澈见底的水池和水声悦耳的水帘,由当年朱总司令亲手指挥修建的“红色发电厂”拾级而上,瞧了“豹突泉”,看过百丈瀑,再沿崎岖的山路爬上山巅,环望四周骆驼峰、梦笔峰、灵鹫峰等奇特雄险、逶迤连绵、叠嶂起伏的山峦,直至沕沕水之源的圣母泉。沿途那如帘如柱的水色,嶙峋怪石的山脉,“边区创举”的遗迹,都未能使我心动和感怀。然而,圣母泉崖壁上一株无名的、谁都不经意的小花却让我心花怒放,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打消了上山的疲惫,激起了半天未萌动的兴致。
尝过圣母泉洁净甘冽的山泉,我突然间被几株盘根错节的,苍岩山特有的白檀所迷恋。然而,白檀的“根雕”也未能使我驻足,一株神奇的小花却让我留连忘返。小花生长于白檀旁光秃秃的石缝中,紫红色的茎杆显得无比柔弱,粉红色的花朵一簇一簇磊落着,形似一座小宝塔,色彩像桃花,像杏花,或许还像雪莲。根部有两片小小的棕红色的一尘不染的嫩叶,像仙客来,更像四季海棠。我快速搜索着大脑记忆中形形色色的花儿,但始终无法找到与她媲美和相像的容颜,更叫不上她的芳名。她是那样的鲜嫩,嫩得娇翠欲滴;她是那样的弱小,弱小的无人顾及;她是那样的艳丽,艳的让那些山花烂漫的山桃、山杏,蒲公英都哑然失色。
她确实弱小,弱小的让人无法注意光滑的崖壁间还会有鲜嫩俏丽的花朵。她却是坚强的。粗犷的山体,陡峭的山崖难与她比拟,高大的树木,茂密的山林无法与她抗敌。山洪可以将山体冲垮,大风可以将大树折断,但面对暴风骤雨,她定会安然无恙。
她是名不见经传的,名副其实的无名小草。她却是十分鲜艳而美丽的,满山遍野的山桃花,山杏花,还有那数不清的的花,似乎都比她逊色。桃花、杏花满山遍野,不足为奇,司空见惯;遍地的野花一岁一枯荣,习以为常。但她却是鲜为人知的,在石缝里默默地生长,在峭壁上静静地绽放,让人惊奇,让人惊喜。
她是显赫的,奇形怪状的石碐没有让我心悸,刚刚吐出新绿的各种原始灌木我没感到新奇,山坡上各种盛开的野花也未能让我心动,但就是这株不被游客顾及的小花却让我久久不想离去。
我目视这无名的小花,默默观赏她的美丽,静静思索这人世间的奇花异草,奇思妙意。猛回首,我又在周围的山崖上发现了几簇小花的姐妹,她们或独居或群处,傲然挺立于峭壁的石缝间,茎叶傲苍穹,开花俏山头,使万木百草失色,苍松翠柏寡言。由这无名的小花,我又想到了那崖缝中傲立的古柏。它们在贫脊的,贫脊的几乎看不到一点泥土的石缝中生根、生长、开花、结果,生生不息。炽热的太阳,干涸的天气,百年不遇的大旱,都不能让它们萎缩、枯亡。这小花虽没有古柏那么挺拔和苍劲,但她却有古柏同样的风采和精神。
我在想,她们为什么这样鲜艳而俏丽,是因为她们默默生长于人们不经意的石缝里。她们为什么如此弱小而坚强,是因为她们生长在贫的无法再贫的山崖上。
走出沕沕水我想打听一下她的名字,转念一想还是让这美丽的无名小花永远无名地留在记忆里,因为无名往往神秘,而且伟大。
2007年4月16日于泉峪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