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年悟道
于 兴
睡梦中,远处稀稀拉拉的几声爆竹声提醒我要过年了,今日已是农历已亥年除夕。
下得楼来,漫步街头,突然有些异样:平日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车流断流了,偶尔有辆轿车驶过,显得格外冷清;往年除夕聒噪双耳的不停歇的烟花爆竹也几乎听不见动静,年节不闹,倒显宁静;往常熙熙攘攘的早市也都收摊打烊了,听不见各种腔调的叫卖和吵闹声……本应红火热闹的年节反而显得更加地空寂与清静。
年,本是一个“闹”节,闹才正常、合理,越热闹越红火年味越浓,热闹红火才是盛世之年。传统的,人们想像之中的年总应该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家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其实王安石的这首诗,对年的热闹表达的并不到位。传统的年节要比这个热闹的多:春联盈门,彩灯扑面,阖家团圆,喜气洋洋,爆竹震天,烟花四射,烹牛宰羊,推杯问zan,成群结队,走亲访友,台上唱戏,台下社火、秧歌……
任何事物都有其双重性,热闹对于年节来说无疑是好事,但对喜欢热闹的人来说是开心,而对喜欢清静的人来说便是烦恼。我是喜欢清静的,当然也并非讨厌热闹。闹年不闹了,心里自然有几分惬意,感觉这过年多好!感受现在,回想过去,现代的年节与传统的年节的确有了很大变化与不同,多年的“一孩儿化”将大家庭都变成了小家庭,家里再热闹也不过三五口;雾霾赶走了烟花爆竹,没了无休止的震耳欲聋的炮声和浓浓的火药味儿,大地也少了年节的狂躁与不安;各种文艺活动综合化集中成了“春晚”,一家一户闭门看“戏”,街面没了“场子”也不“闹”了;现代信息手段的发展让人手指一动,磕头拜年,用不着走街串巷,走亲访友了,安省了……如此等等,年再红火热闹也显得清静了许多,让一些喜欢清静的人闹年取静,添了不少欢喜。
其实热闹只不过是人的一种感觉和感知,每个人对这个概念的认知也是大不相同的,有人视热闹为欢欣,有人视热闹为烦恼,有人闻闹而不闹,有人闻闹而生躁,同是一种事物,一种活动,一种状态,感知、感受却大相径庭,这里有很深的很大的学问和修养。
闹与静是相对而言的一种感知,没有闹就没有静,没有静也不会有闹,闹是静的基础,静是闹的修为。闹中取静是大学问,大境界,大修为。《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有曰:“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老君又曰:“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清、浊、动、静乃相对之态,两者互相转化运动。活动的事物只是清静的基础,活动的力量只是静止的基础,只有清静才是万物的根本之道。所以,人能够经常保持清静,一切天地万物,就全部归纳在人的本性之中。圣人云:“声色不止神不清,思虑不止心不宁,心不宁兮神不灵,神不宁兮道不成。”人的心神本来是清静的,都是因世欲之事干扰,而使之不清静。人的心性也是一样,本来也是喜欢清静的,但是都被贪念的欲望牵引去了。人能去除七情六欲,内心自然而然就会安静,澄滤这个心性之后,元神自然能够清醒。古人又云:“欲从心起,息从心定,心息相依,息调心静。”
故,清静需先心宁,清静必先节欲。内心烦乱皆为心扰之,欲牵之。心不静,欲不止,既是夜深人静,也会心烦意乱,坐卧不宁。触物生情,观境而染,意知心觉,自然干扰心性,带来诸多烦乱心境。对眼前的纷乱世界,耳旁的嘈杂之声,充而不闻,见之不见,闻之未闻“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哪还有什么“闹”意,心性静止而一切清静。“贪妄心,愚痴心,嗔怨心”谓之三毒,此乃心性烦乱之根源,人若能绝其“贪、痴、嗔”之心,断其华饰,远离滋味,绝其淫欲,三毒既灭,就能心如止水,自然清静。
农历已亥年除夕于泉峪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