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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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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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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 儿

  巧 儿

刘士莉


巧儿是个男孩,地地道道的男孩,而且是个比女孩还要漂亮的男孩。

细高的个儿,纤秀的面孔,眉毛如画般的端正,眼睛如水般的清亮,尤其是那白皙的皮肤居然如初春刚开的桃花那样的粉嫩,这让村里的女孩都妒嫉死了,“他怎么能比我们所有女孩都漂亮。”村里的男孩也不喜欢他,“细白嫩肉的跟个娘们似的。”村里的大婶大妈们见到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摸摸他,拧上他两把,“这孩子,是徐大根的种吗?准是哪个千金小姐投错胎了。”

可没办法,巧儿生来就是这样好看,绝对没有人工伪造的痕迹。相貌粗糙的巧儿妈也多次赌咒似的跟别人说:巧儿绝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天她挑完水回家感到肚子不舒服,躺在床上就生了。巧了,那天接生婆正好在她家串门,顺便就给接生了,顺便也就给取个名叫“巧儿。”

女人好看是祸水,不知男人好看是什么?反正巧儿妈在他十五岁那年染了出血热撒手而去,巧儿就被嗜酒的父亲送到了村外徐大炮的糖坊做工去了。

徐大炮的糖坊在村外二里地的河边,只有三间旧瓦房,门前有一棵一人抱不过来的大柳树,周边就是绿油油的麦田了。雇工有两个,可晚上只有巧儿一个看守。糖坊是纯手工作坊,就是把大米泡软后放在一口大锅里不停的熬,最终成为粘稠的糖稀,这种半成品的糖稀被小商小贩买去,再加工成香甜可口的糖果、麻糖等。巧儿每天都在一个大锅里不停地烧火熬糖稀,等把糖稀熬好了再装到大铁桶里,热气腾腾的糖坊里天天弥漫着一种好闻的甜甜的糖味。巧儿天天都是光着膀子干活,浑身散发着酸酸的汗味。没人的时候,巧儿就会扎进河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然后对着大柳树发愣,没有人来找他玩,他也不爱出去找别人玩,他不想看到男孩子们对他嘲笑的目光。除了拿衣服,他一般也很少回家,两个姐姐都已出嫁,屋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通常只有喝得烂醉的父亲倒在东倒西歪的椅子上。

不知不觉巧儿十七岁了,出落得更加英俊漂亮。唇边有了毛茸茸的小胡子,个子也像小白杨似的窜到了一米八。怎么看怎么像小虎队里的林志颖,只是比林志颖还要帅气三分。

糖稀生意不错,白天总有人来人往的,有来买糖稀的小商小贩,有下地干活路过歇息的村人,有挑水买糖渣的大娘大婶,当然最常来的是糖稀的主人徐大炮的闺女菊子和邻村的香兰。

菊子高中毕业,她有一双活泼好看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就会说出好多话。高挑的个儿,一排细密的贝齿,笑起来像撒欢的银铃一样,调皮又开朗。可惜学习不好,看书就头疼,没考上大学,整天东逛西逛的,逛得最多的是糖坊。她搬个小凳子坐在干活的巧儿对面,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巧儿闲聊,大多数都是她在说,巧儿是忠实的听众。菊子嘴在说,眼睛却毫不掩饰地盯在光着膀子的巧儿身上,眼波流动之处像一束束电流掠过,又像一个个毛毛虫爬过,麻麻的,痒痒的,让巧儿的心怦怦直跳,脸红红的不敢直视她。香兰就不同了,敦实的个儿,圆圆的脸宠,一双不大的眼睛总是在人缝里羞涩而温情的偷偷地瞄向巧儿。

香兰家里比较穷,孩子多,父母又老实巴交挣不到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作为家里的老大,香兰早早就挑起家庭的重担,挑水,喂猪,下地干活,样样都拿得起,按农村老话说:谁要是娶了这样姑娘当老婆,真是太有福气了。

可谁都能看得出来,香兰每天天不亮就来糖坊挑泔水,为的是巧儿。

十七八岁的姑娘小伙谁不怀春,巧儿又何尝不知这两个姑娘对他的心意。心里窃窃自喜却又好难做出决定,两个姑娘都好,菊子热烈大方,香兰安静贤淑,菊子美丽漂亮,香兰勤快能干,一个是门前鲜艳的大丽花,一个是树底下朴素的蚊子草。选谁呢?夜深人静时,巧儿总睡不着觉,那种甜蜜而又苦恼的情感扰得他无法顺利进入梦乡。

青蛙在不停地叫,像是得了大奖似的,让巧儿烦而又烦,前面小河的水还在静静地流着,它仿佛一点也不知道巧儿的心事。这时,巧儿听到一阵细碎而轻柔的脚步由远而近迅速走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股熟悉的清香的花露水味,是菊子吗?巧儿按捺不住激动的心跳,一跃而起,推开门,月光下正是满脸含笑的菊子,带着少女的芬芳,带着娇羞的眼神,像是聊斋里的榆树精,婀娜多姿,双目含情,让巧儿一下子跌进幸福的深渊。

菊子的大胆让巧儿的情感天平彻底倾倒了。不再有香兰,不再有其他的女孩,巧儿的心里从此只有了菊子。

第一次尝到爱情滋味的巧儿如一只打足了气的轮胎一刻不停地干活,他觉得只有自己拼命的干活,才能报答菊子对自己的感情。他犹如一只润滑了的齿轮,一只淋雨的枯苗,一把磨亮的锄头,反正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女儿的异样没有逃出徐大炮的眼睛,徐大炮不可能让女儿下嫁给这么一个穷小子,他心里早就为女儿攀好了一门亲事,是县城益和糕点店刘老板的儿子。刘老板是徐大炮最大的固定客户,两人多年常来常往,刘老板家里不仅有个糕点店,还有一条船,在淮河上走船拉沙,家里富得流油。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徐大炮的女儿,才能让徐大炮有面子,再说,攀上这门亲事,不但女儿衣食无忧,糖稀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好。可菊子却不这么想,相亲时去了一次就一口回绝了,那家人明显瞧不起徐大炮一家乡下人,老两口嘴里嗑着瓜子,眼睛看着电视,让都不让一下菊子。刘老板的儿子长得愣头愣脑,胖得跟猪似的,脖子上挂一根粗粗的金项链,满脸青春痘,见了菊子连话都不会说一句。菊子好歹也在县城里上过几年高中,她可瞧不起这家俗不可耐的暴发户。

菊子死活不同意,徐大炮也没办法,一怒之下把她锁在屋里,不让她出门。菊子也是个爆脾气,趁徐大炮夜晚打牌未归,蹬蹬地去找巧儿了,让巧儿带她私奔。巧儿正在往糖稀桶里灌糖稀,热腾腾的蒸气蒙住了他的眼睛和面孔,菊子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等了半天,急了,你倒说话呀?菊子催他。

巧儿还是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想过结婚,想过盖房子,可从来没有想过私奔。私奔在农村可是罪大恶极的事啊,日后怎么回来见人?徐大炮要是知道了,还不吃了他?一想到徐大炮凶巴巴的样子,巧儿就打了个寒噤。再说往哪儿去?巧儿自15岁就在糖坊里日复一日地干活,他不知道离开了糖坊他该怎么生活。他书读得不多,思维也仅限于糖坊和村庄。外面的世界是啥样,他想不出也不愿意去想。

巧儿低着头嚅嚅地说:要不,跟你爸再说说。

说什么呀!等了半天才说这么一句话,菊子怨恨地看了他一眼,生气地一跺脚,一扭身走了。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伤的漂亮大公鸡。巧儿呆呆地望了半响,继续缓缓地拿起舀子往桶里装糖稀。

巧儿没想到,菊子真的走了。而且一走几年都没有回来。中间只给家里来了一封信,说跟同学去上海打工去了,一切都好,家里勿念。还寄了一张照片,菊子穿着一件时髦的风衣站在上海外滩上,笑容灿烂。

日子与平常没什么不同。河水依旧静静地流,糖稀依旧每天都在熬,只是巧儿的脸上却再没有了笑容,他每天像一头牛一样拼命干活,每天都累得筋疲力尽,可倒在床上还是睡不着。可他再睡不着,也听不到菊子调皮地叫门声了。有好几次夜里他好像听到外面有隐约的脚步声,跳出去,却什么都没有,他知道那是幻觉。巧儿难过地把脸贴在大柳树上,抱住了大柳树,仿佛抱住了菊子。他太想菊子了,想得心里苦成了黄连,可没人懂他,他也不敢说出来,怕别人笑话他。

巧儿瘦了,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巧儿沉默了,漂亮的红嘴唇总是紧紧地闭着,像针缝上了一般。干完活没事时鼓捣个二胡,依着大柳树,拉得如醉如痴,让路过的人心酸酸的。

来给巧儿说媒的倒不少,可巧儿一概拒绝了。“不用,谢谢。”说得多了,便没有人再操这个闲心了。巧儿姐姐急了,一个冬日的上午,巧儿姐姐来找巧儿,她在香气弥漫的糖坊里待了大半天,也说了大半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听到巧儿说了一声,好吧。她才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走了。

她也是给巧儿说媒的,姑娘是香兰。

姐姐走后,巧儿耳边还充斥着姐姐的话,那话一句句都像针一样直刺心房:你说你有什么?咱妈死得早,爸又不争气,连房子都没给你盖一间。香兰肯嫁给你,那是你这辈子的福气啊!惦记菊子那妖精有什么用?人家早跑到大城市里吃香的喝辣的,谁会想起你?你咋不会让咱家没后吧?

巧儿望着大柳树,五年的时间够长的了,菊子是早把我忘记了吗?

快到春节时,姐姐过来商量准备把巧儿和香兰的婚事办了。趁过年准备年货也准备婚事,一举两得,也省一大笔钱。香兰也说了,一切从简,房子就用家里的老房子,再把上面漏雨的地方铺上新瓦,买两件衣裳,放串鞭炮就算过门了。往后的日子只要两人手脚勤快会好起来的。这样的好姑娘在农村打着灯笼也难找去,姐姐劝他说,你也别总板个死人脸,对人家香兰客气点。巧儿点了点头。香兰确实是个好姑娘,不能再怠慢人家。

第二天香兰来挑泔水时,发现巧儿早把泔水舀出来放在一边了,见她来了,默默地过来把泔水倒进她的桶里,提到香兰顺脚的地方,香兰蹲下身子挑桶的时候,巧儿还悄悄地在后面帮她扶了一下扁担。虽然没有说话,但这一连串的动作让香兰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她低下头,紧走两步,深怕自己的泪水会掉下来。五年的等待终于把巧儿这块石头捂热了。

婚事准备得差不多了,日子订在大年初六。巧儿姐姐陪他俩到县城给香兰买了一套衣裳,大红的棉袄配上香兰红朴朴的脸庞显得喜气洋洋的。香兰也给巧儿买了一套藏蓝色西服,虽说价格低廉,做工粗糙,可是穿在巧儿的身上依然像是电影明星一般。

可春节菊子却回来了。穿着猩红色的羊绒大衣,深灰色的紧身牛仔裤,黑色的高统靴,烫着酒红色的卷发,脖子上戴着一根金灿灿的金项链,俨然一个富家太太的样子。不单是村里人没有认出来,连菊子的父母都快认不出来了。

嘴唇涂得跟个吃人血似的,成什么样子?母亲嗔怪,可菊子只是笑没说话,从随身的大包里变魔术似的拿出给全家的礼物,母亲、嫂子的羊毛衫,哥哥的西服,过年的新鲜年货,最后拿出一个新包装的盒子,塞在一直绷着脸的徐大炮手里,是一款新手机。徐大炮眉头的疙瘩慢慢地松开了,心里五味陈杂,对菊子她妈说,回家就好,多炖点猪蹄子,菊子爱吃。

巧儿听到这个消息时,心犹如被钟撞一下的疼,五年的伤疤眼看就要结了,却赫然被撕开了,那种血淋淋的痛也许只有自己知道。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的,如丢了魂似的。姐姐闻讯赶来,对巧儿说:你过几天就要和香兰结婚了,你可不能干傻事啊!巧儿机械地点了点头。

晚上巧儿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心里像长了乱草一样乱蓬蓬的,脑袋里尽是菊子的面孔,菊子的笑,菊子的娇,那些甜蜜的往事此时回忆起来依旧让巧儿觉得那么美。他强迫自己不要想她,可他做不到。她就像那柳树精一样深深附在他体内了。

辛苦了一年,糖坊的生意也停了,徐大炮早上就给他结完账让他回家准备和香兰的婚事了。

寂静的黑夜里。巧儿睡意全无,一边是香兰,一边是菊子,脑袋里像有个走马灯在旋转。冬天的寒风轻轻吹过树梢,像巧儿的一声声叹息,可在这叹息中,巧儿还是听出了一串细碎的脚步声,那不是幻觉。他按住狂跳的心,直起身来,推门进来的是他这么多年魂牵梦萦的一个女人——菊子。只是她更美了,美得不可方物,雪白的脸宠,红红的嘴唇,妖娆的身影,眼睛里还是含着笑意,还有一股淡淡的幽怨。

听说你要结婚了,我来看看你。菊子轻轻地说,拿出一条白围巾:送给你,就当你的结婚礼物好了。巧儿傻傻地坐着不动,菊子把围巾给巧儿围上,打量了一下。

你还是那么好看,真可惜了。菊子俯下身来在巧儿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些年想我了没有?巧儿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搂住菊子,任泪水流在脸上,菊子的肩上,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雪花飘下来的时候正是大年初六,巧儿没有结婚,香兰伤心又生气,一怒之下迅速嫁给了外县的一个男人,很少再回来。巧儿短暂的愧疚很快就被菊子带来的幸福淹没了,他们天天腻在糖坊里,那是巧儿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巧儿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围着菊子送给他的白围巾,往人前一站,笑盈盈的,比林志颖还迷人。他拉着菊子的手陪着菊子逛街,不知疲倦地跟在菊子后面,全然不理会村里人异样的眼光。

晚上他把糖坊的锅烧得热热的,等着菊子过来。他变着法儿给菊子炖猪蹄子,小炉子从早上就坐上猪蹄子,里面放上黄豆,下面风口堵上半截,用小火慢慢的煨着,菊子不在的时候,巧儿可以一整天坐在炉子前,就那样痴痴地盯着炉子,一动也不动也不饿,直到菊子推开房门,才揭开盖子,把炖得香喷喷的热乎乎的猪蹄子放在菊子面前,一眼不眨地看着菊子吃。依旧是菊子不停地说,他是忠实的听众,菊子有时笑他傻,巧儿也不反驳,也不说话,他只是痴痴地望着菊子,只要能天天看着菊子,握着她的手,夜里能抚摸着她滚烫的身体,这就足够了。至于菊子这五年去哪了,干吗去了,菊子不说他从不问。他也不想问,只要菊子现在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菊子就是他的生命,他的全部,他像眼珠子一样呵护着她,像心肝一样疼爱着菊子,菊子抱怨说糖坊太冷,他天天都烧几个炉子把屋子烤暖了,身子钻进被子里把被窝捂热了才让菊子坐上去。菊子说猪蹄子吃腻了,他冒着寒风走二十多里路到县城为她买来酱牛肉和牛奶面包,菊子说脚冷,他立即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如果菊子说想吃他的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挖下来给她吃,他甚至在心里暗暗地想等天暖和了借点钱买点砖盖个小房子和菊子结婚,生几个孩子,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正月过完,麦子快要拔节时,菊子走了。一如五年前那样走得决绝而突然,那年的正月暖和得有些不像话,太阳暖洋洋地一直晒到人的心里,菊子穿着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在大柳树下晒太阳,明晃晃的日头照在菊子白晰丰满的脸上,她的头发在阳光下红得发亮,优美的曲线自然地勾出了高高的乳峰,她真美!一个冬天的炖猪蹄子把她养得水白水嫩的,像个挂在枝头上熟透的水蜜桃。从早上接一个电话她就这呆呆地坐了一个下午,巧儿按捺不住,把她抱进屋里,那天她特投入,两个人都折腾得大汗淋淋,巧儿一遍一遍叫着菊子的名字,一遍一遍地说:菊子,真好,咱俩一辈子都这样待着该多好。菊子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有明显的不舍,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真是个傻男人,以后多吃饭,看你都瘦了。

第二天,巧儿再炖好猪蹄子,菊子却没有再来吃。给他留了一个字条:好好找一个姑娘结婚吧,我不值得你爱,我也不会再回来。巧儿拿着这个字条,全身都在哆嗦,心也像掉进了一个冰窖。

菊子走后,巧儿最明显得变化是迅速的消瘦下去,按农村俗话说,就是瘦得脱了像。整个人像个竹竿似的,风一刮就飘走了似的,原来漂亮的鸭蛋脸成了一个黄瓜条,眼睛也陷了下去,脸上也没有了肉,只有一层泛白的皮包着,细心的人还发现二十多岁的巧儿长了好多白头发,在乱蓬蓬的头发中很扎眼。巧儿依旧在糖坊干活,可总丢三拉四的。一天也不说一句话,别人问他话时,他也跟没听见一般,要不说是恍恍惚惚地回过头来,给你一个茫然无措的目光,仿佛他刚从三界之外回来似的。村里人都说他的魂丢了,还有人看见巧儿经常在夜里赤着脚在糖坊外面围着大柳树转,嘴里念念有词。

巧儿姐姐说:该死的菊子,把巧儿的精血都吸尽了,跑了。小妖精!

巧儿姐姐还打听到,菊子五年前从家里跑了和同学到上海投奔同学的一个表哥打工,开始在建筑队里打小工运砖头,可菊子娇生惯养,根本受不了打工的苦,几天就不干了,自己到外面找活,当过服务员,收银员,售货员,可都受不了苦时间不长不干了,最后给同学的表哥做了二奶。同学的表哥是建筑队的包工头,很有钱,可脾气不太好,高兴进给菊子买这买那,穿金戴银的,不高兴就打得菊子青一块紫一块的。菊子也想离开他回老家跟巧儿一块过日子,可她在城市里锦衣玉食惯了,又受不了农村枯燥清苦的日子。巧儿对她同学说,她知道巧儿会一辈子死心塌地的爱她,可巧儿给了她爱,却给不了她要的生活,表哥虽给不了她爱,可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物质永远比精神重要。

又一个五年过去了,三十来岁的大龄青年巧儿被徐大炮辞退了,因为巧儿每天除了搂着白围巾发呆,什么活也干不了,拿东忘西的,徐大炮不可能永远养着这么一个傻子。虽然他有点内疚,可他管不了菊子,也救不了巧儿。

香兰在一次回娘家时看到了路边呆坐的傻子,看了好久才认出是巧儿,她叹了口气,领着儿子走了,说不好是惋惜还是伤心。


作者简介:

刘士莉,女,安徽凤台人,现居北京。2014年加入北京市作家协会。在《北京日报》《北京科技报》《北京工人报》《农民日报》《北京晚报》《北京法制报》等报纸杂志上发表多篇文章。擅长小说创作,作品散见于《小小说月刊》《天池小小说》《河北小小说》《佛山文艺》《澳门文艺》《北京作家》《北京精短文学》《渔阳文艺》等。2012年出版个人小说集《我孤单你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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