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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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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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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 那些人 那些事 ——记阿成的教师生涯

又至一年9月10日。

阿成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教师生涯。

阿成已经离开教师岗位十四年了,但教师生涯无疑是他人生之中一段最为重要的经历,凝聚了他太多的汗水与泪水,镌刻了他太多的甜蜜与温暖,承载了他太多的爱与感动,以致他多少次在梦里回到三尺讲台,回到曾经执教的校园。

阿成的第一学历是中师。当初之所以选择读中师,并非阿成的思想境界有多高尚,心里有多爱好教师这个职业,而纯粹是为了跳出“农门”吃上“皇粮”的无奈之举。在计划经济年代下,城乡二元结构明显,城镇户口和农村户口差别很大,农村孩子要想跳出“农门”吃上“皇粮”,除了读高中和中师(中专),没有太多的选择。高中不仅需要交学费,还面临高考不第的风险,但中师是免学费的,而且每月还会发放一定数额的生活费,自然而然中师就成了阿成等农村孩子的首要之选。

1992年7月,阿成中师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偏远乡下小学工作。那时实行的是工作分配制,不像现在完全可以凭个人的意愿和能力自由选择心仪的工作单位。既然实行的是工作分配制,那么天上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掉下个林妹妹,关系和背景在工作分配时就显得尤为重要。阿成没有多少强有力的关系和背景,只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凭组织的发落。虽然阿成被分配到了偏远乡下,但不幸之中万幸的是,没有被分配到村小学,他曾听一些同事讲起在村小学的经历,那感觉就是六个字:“凄凄惨惨戚戚”,而且阿成虽然人事编制在小学,但区教办的工作派遣单则是将他直接派至一所农业中学的。虽名曰农业中学,但已经名不副实,农业方面的专业已经停办,实际从事的是初中教育教学,只是还在沿用原来的公章而已。不过虽然农业方面的专业已经停办,但政府原来划拨给学校搞试验的农田还有,所以最初阿成他们还可以分到一些稻谷,当然后来农田全部归还给周围农民后就再也没能享受到这份福利了。想起那地地道道的农家肥种出来的高山稻谷打出来的大米煮出来的香喷可口的米饭,阿成就口水直流,只可惜现在很难吃到那样的米饭了。

阿成在农业中学工作了七年,先后教过物理、政治和历史课程。现在阿成依然清晰记得第一次正式站上讲台的场景。虽然毕业之前经过了多次的见习和实习,也多次登台上课,可以做到脑不乱心不慌,但那毕竟面对的是小学生,而阿成真正的工作岗位是初中三年级,面对台下几十名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初三学生(阿成当年也就十八九岁,按照现在的说法,也还属于没有长大长醒的孩子),他之前的那份自信和淡定顿时变成了紧张,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但学生看着他,没有一丝的嘲笑、一丝的吵闹,有的是一脸的认真、一脸的微笑,学生的宽容和认真,让阿成逐渐克服了紧张,顺利地上完了第一堂课。阿成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次因工作经验不足而被学生弄得下不了台的尴尬囧境。上课铃响后,阿成至教室上课,发现黑板没有擦,问谁值日,没有一人吭声,再问劳动委员,劳动委员是一名女生,平时表现挺乖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好像着了魔法一样,面对阿成的询问也不作答,阿成以为是女生忘记派值日生了,就喊女生上台擦黑板,可女生坐在位置上硬是不动,为了维护所谓的师道尊严,阿成上前轻轻地拉了拉女生,没有想到,女生竟然嬉皮笑脸以戏谑的腔调阴阳怪气地对阿成说:“老师,您不要拉,我已经是大女生了,您把我衣服拉烂了就麻烦了,您可要赔哟……”全班同学一阵哄笑,气得阿成七窍生烟八窍冒火,大脑里面乱轰轰的,似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尽管如此,奈何自己工作经验不足,阿成面对这一突发状况也无计可施,拿女生没有任何办法,后来还是其他学生上台把黑板擦了才解了围。吃一堑长一智,这一事件让阿成真正领悟到了工作经验对于一名教师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因乡所辖区域不大,每年的小学毕业生并不多,加之一些成绩优异的学生已经考入区中学,一些没有考上区中学但家境比较优渥的学生也想法设法通过“议价”(即择校费或赞助费)等方式去了外面的学校,还有一些学生因家庭实在是困难不得不辍学在家或者随着爸爸妈妈外出打工,所以阿成他们学校的生源一直严重不足,而且由于生源质量不高,三年初中读下来考入中师(中专)或者县重点高中的学生少之又少。因教育教学效果不突出,前来读书的学生越来越少,以致最后三个年级只剩下二十多名学生了。学校已经无法正常运转,最后竟然落得个被小学兼并的凄惨结局。

因被小学兼并,阿成他们只得从零开始教小学。这一教又是六个年头。六年的小学教师生涯中,阿成印象最深的就是刚接手的第一个班:二〇〇二届二班。这个班是全校出了名的“烂班”,孩子们小偷小摸时有发生,日常行为习惯差,学习成绩也不好。在那个只唯成绩论的应试教育年代,分数不仅是学生的命根,也是老师的命根,老师一学期望眼欲穿的期末考评奖金就寄望于学生的期末考试成绩上。因而但凡在学校稍微有一点话语权的老师无论如何是不会去接手这个班的,这等苦差自然就落到了刚从初中下来的阿成他们头上。因时任校长是阿成的老师,对阿成还算比较关照,当时拿了两个班让阿成挑选(还有一个是一班,那时学生苗子好一点的或者有关系的一般都是入读一班),因考虑到一班成绩好,自己刚从初中下来教小学,教学经验不足,一旦把学生教差了不好向家长交代,同时考虑到自己之前对这个班原班主任所存的那点小心思,所以在担心教学质量以及爱屋及乌的双重心理驱使下接手了这个班,并担任班主任及数学教育教学任务。刚接手这个班的第一学期,阿成就因学生的期末考试成绩不好而在期末考评奖金方面吃了亏。有一次他在教室里忍不住唉声叹气,一个孩子见状问:“老师,您为什么不开心啊?他回答:“就是因为你们不听话,学习成绩不好,比同年级其它班的小朋友差远了,老师很伤心。”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孩子马上转身对全班说:“看嘛,我们不听话,成绩不好,比其他班差,老师都伤心了,我们一定要改变坏毛病,努力学习,把同年级其它班比下去,好不好?”“好!”教室里齐刷刷地响起孩子们雷鸣般的声音。后来的实践证明,这个班的孩子们真的做到了。虽然之后阿成又任教了几个班,但时隔这么多年那些班的孩子他大都不记得了,唯独这个班的孩子们,他几乎都还叫得出名字。

乡下工作期间让阿成最难以忘记的,莫过于每年的春游野炊活动和淳朴敦厚的学生家长。为了锻炼学生自主动手的能力,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和团队合作精神,增进学生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无论是农业中学还是小学,每年都要组织一次大型的校外嘉年华活动——春游野炊活动。每年的四五月份,风和日丽,草长莺飞,山花烂漫,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背着锅碗瓢盆和准备的食物,走出学校门,踏入大自然,师生一起于花草中品香识香,一起于蓝天下载歌载舞,一起于溪泉边垒灶做饭,累了困了就在溪泉附近找一块干净的大石头,躺在上面,闭上眼睛,放空心灵,任凭流水淙淙,任凭鸟儿欢唱,任凭清风拂面,任凭芬芳扑鼻,静静享受一切,那返璞归真的原生美感简直爽得无法用词语形容。乡里人是淳朴的、敦厚的,只要他们认可你,对你绝对掏心掏肺,每个时令的蔬菜瓜果成熟了,他们会捎一些来让你“尝尝鲜”,插秧、打谷、杀年猪时,也会请你去吃插秧饭、打谷饭和杀年猪饭。一个个瓜果,一把把蔬菜,一篮篮禽蛋,一次次饭局,不仅表达了家长对教师的尊重与信任,而且寄托了他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情感与希望。

乡下工作期间与阿成最臭味相投的恐怕要数阿海了。阿海与阿成一起从初中下放到小学,一起停薪留职下海,一起狂赌狂饮狂欢,随时都搅和在一起,就连阿海去相亲,也要把阿成缠在一路。阿成还因此闹了两个大笑话,一是有次随阿海去相亲时,可能吃得太饱,皮带突然崩断了,害得一大早提着裤子到处找商店买皮带。二是参加阿海结婚宴请时,年轻气盛与他人拼酒,双杯双杯的喝(乡下自酿的纯高度高粱酒,每杯一两二左右),一共干了六轮,第七轮时喝了一杯半后剩下的半杯实在喝不下去了,而对方两杯酒仍然一饮而尽,且面不改色看不出任何一点的醉意,自知遇到高手只得拱手投降,并踉踉跄跄走了几十公里山路回到学校。后来听阿海说对方面不改色是假象,其实也醉得一塌糊涂,还滚到了厕所的粪坑里面,如果不是被还桌凳的人及时发现,可能就光荣玉碎了。一场酒局差点儿闹出了人命,阿成至今想起来都感到后怕。阿成离开乡下后,尤其是到主城工作之后,与阿海基本失去了联系,后来偶尔见了一两次,也互加了微信,但聊得甚少。是啊,各自工作环境和生活圈子的不同,已在二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厚厚的墙,能有多少共同话题一起聊呢?但内心深处那份兄弟般的感情绝对是没有变化的。去年阿成听闻县里某部门想招一个人寻推荐,阿成就想到了阿海,并推荐了他,奈何阿海年龄太大,没能推荐成功,这件事阿成没有告诉阿海,阿海至今都不知道。

乡下工作期间阿成也经历了两段难以忘怀的情感。但凡有过乡镇工作经历的人都知道,双职工家庭是乡镇男教师最大的梦想。因那时中师招生严格限定了男女比例(男70%,女30%),所以女教师很少,分到乡镇的女教师自然就更少了,因而只要分来了女教师,大家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争着“抢人”。曾几何时,学校分来了一位名M的女教师,一个性格开朗且富有个性的女孩。阿成自然也加入了“抢人”大战,M对阿成似乎也有一丝的好感,有段时间二人还经常一起在阿成的四姑家吃饭。一次放长假的前晚,阿成与M在M寝室玩扑克至深夜,实在太困了,M提议最后再玩一次,如果阿成赢了就可以在她那里休息,如果输了就必须回自己寝室,结果阿成输了……后来,也就是在那个长假期,M和她的前男友又复合了;再后来,M就调走了。那时的阿成,既无钱又无貌、既无才又无业,是名副其实的“四无人员”,而且还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凭什么资格去喜欢人家啊?用别人的话说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脸红相遇,眼红散场,故事不长,也不难讲,四个字:相识一场。之后,又一位心地善良名H的女孩走进了阿成的生活,无奈阿成正处于人生事业的最低谷区,想到自己无法给H带来幸福,阿成提出了分手,H见阿成态度坚定去意已决,只有含泪答应了。就是这个女孩,分手时都还傻乎乎的,生怕阿成没有钱用,把仅有的三百元钱都留给了阿成。对H所造成的伤害,成为阿成今生最难以原谅自己的最大负疚……

2005年8月,在乡下工作13年的阿成至县职业教育中心工作,担任中职班的法律课程教学任务,也担任成人函授站法律专业专本科的授课老师,同时还在阿庆的全权负责下,与阿安一起形成“三人帮”,承包校产业部,办缝纫厂,开广告公司,建苗圃基地,搞得风生水起,成为校产业部真正意义上的拓荒者,不知县职业教育中心的校史上是否记有他们三人的这一笔。阿成在县职业教育中心工作的时间不长,仅有一年多的时间,虽然时间不长,但绝对是阿成人生之中最美好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在这里,阿成结识了一大帮好领导、好同事、好兄弟,在他们的关心、鼓励和支持下,阿成才得以重拾信心参加司法考试和公务员考试;也是在这里,阿成遇到了他今生的知心爱人,一位才貌双全温柔体贴的女孩。

2006年12月,阿成调入新的工作单位从事法律工作。虽然现已离教从法多年,但阿成永远也不会忘记十四年的教师生涯,因为三尺讲台、美丽校园,有他的青春在流浪,烙下了他太多的酸甜苦辣,记录了他太多的喜怒哀乐,见证了他太多的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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